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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天-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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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煜德帝那老货被我伤了眼睛后迁怒于你。”周继君眉头舒展开,嘴角划过冷笑,“这就是你不惜背叛师门,拼死效忠的帝皇呵,如此不爱惜臣下,肆意迁怒。天上地下的君王向来以仁德载厚,残暴者天下共讨之。你投效煜德帝这个残暴不仁的君主,现在一定追悔莫及了吧。”
“后悔?怎么会。”何夕黯然无光的眸子里闪过阴霾,一丝若隐若现的邪气从中蹿出,“功赏罪罚当为明主,我的忠君之心不是你三言两语便能动摇的,周师兄,我只恨当年未能将她们两人留下!”
周继君神色一变,杀机陡生,就在这时,却听一旁的敖云喃喃自语着什么。周继君微微侧脸,迎上敖云欣喜的目光。
“我记起来了,在那卷古书中记载着封神云阁的五方守主,四名阴神各守一方,还需一神君以阳气镇压这些阴神,助封神执掌者调遣阴神。”敖云抬头看向云台之上的儒袍男子,轻声说道,“看来他就是那云台主帅了,却不知四方阴神被他调至何方。”
春雨绵绵的东南郊,如金字般矗立在青徵丘的封神云台上忽地升起一团祥云,何夕立于云端,挥动手中的令旗,口中默念着什么。随着他低沉的咒语响起,云台最高出的四方围栏陡然闪现出两道金光,化作利箭直射远方。
“不好,他在召回阴神,若那些阴神回转,就可借得封神之力将周遭方圆百丈陷于他们的死阵之中……”
敖云尚未说完,身旁的白衣男子就已经化作飞虹直射云端,风中传来冰冷的话语。
“你继续助我找出封神云台的修筑方法,我去将这个不孝不仁的叛徒杀了。”
须臾间,周继君飞上云端,已发出招神令的何夕转脸“看”来,皮肉翻卷的脸上浮起狰狞可怖的笑容。
“四年前未能留下你,今日就用你的头颅来全我忠君之念!”
“死不悔改的叛徒,可怜到极点。”
由天而降的风雨将周继君的银发吹拂得四散张扬,他不再多语,平日里收敛的杀意陡然暴出,袍袖伸缩间,巨大的君子剑呼啸而出,天穹的光芒旋转着仿佛都被银剑所收,下个瞬间,君子剑卷出十数丈的剑光劈向何夕。半空中,何夕喃喃低语着,额心中,那只大德贤神君的碑牌若隐若现。一束浩浩荡荡的白光从神位碑牌中荡出,合上儒道之力迎向君子剑。
剑芒撞上儒道之力微微一晃,在空气中荡开圈圈涟漪,涟漪之中,骑着狻猊异兽的蛇人飞出。它们看向儒道之力,眼中俱是狂喜,驾着狻猊张开蛇口吞噬着浩然正大的儒道之力。
周继君原先是四道齐修,玄、武、诡、儒,却因诡道和儒道不相容,舍儒道而择诡道,让玄、武、诡三道吞噬了儒道,成全三道。因此三道蛇人视儒道为大补,更何况它们最初始的神通便是吞噬,这儒道不管有多少有多强,在它们眼中只是美味佳肴,尽可食之。
何夕脸上浮起惊乱,却是陡然发觉无论施展出多少儒道之力,即使被神位所炼已非寻常道力,可依旧被那些诡异的蛇人吞噬殆尽。冷哼一声,何夕收回道力,后退三步避开周继君的剑芒,口中念着法咒,额心中的那只碑牌旋转出熠熠金光。下一瞬间,青色的竹简从额心飞出,落入何夕手中。竹简忽地变大了数十倍,响起悠长浩荡的儒歌飞向君子剑。
“法宝?”
周继君双眼眯起,直直盯着呼啸而来的竹简,挽出剑花劈向竹简。半空中,原本闭合的竹简伸展开来,刻于青竹之上的古朴篆文散发出土黄色的光晕,合着儒歌将周继君笼罩。周继君身体一僵,却是发现铺天盖地的儒家道意将他淹没,战意在这浩荡正大的气息中竟渐渐低落下去。
君子剑晃荡着,悬空停滞,随后在竹简的撞击下片片散碎,化转精气飞回周继君体内。一旁的三道蛇人眼见不妙,手执法宝扑向竹简。玄道使魔珠和功法书卷,诡道使棋盘和算筹,武道蛇人则将护天镜从胸口拽出,三道蛇人各施法宝,齐齐砸向竹简,将它阻在半途。
“这便是大德贤神君的儒道之意吗。”周继君困于土黄色的光晕中,展开心念细细感受这股浩荡的正气,念海之中,北斗、南斗和中天三地中,星阵被各自生成主星牵引转动,变幻莫测,“君子不器,不拘一格,这儒家道意再如何凶猛也能被我君子道意包容,然后破之。”
中天太阴星暴射出一股阴柔无比的光芒,化为紫微、七杀之首,总领三方星阵。太阴星斗,五行属阴*水,斗分南北,化为富吉。东南郊外上空,一束星光从天野降下,破开雨珠迎上周继君的君子道意。太阴入命,陷地化吉。这太阴星乃是天野中最为阴柔的星斗,却是以柔破刚,以阴冲阳。
黄光和儒歌中,周继君身形闪烁,白衣银发翻飞其中,辨不出行迹。片刻后,苍白的双手叠出一个印法,重重地刻在空气上,如阵的黄光裂开隙缝,周继君伸手轻轻一推,黄光咯吱咯吱地破碎开来。
不远处的何夕脸上浮起浓浓的惊诧,他微微发愣间,那衫白影已飞至他身前,携着斤百万斤巨力的拳头轰击而来。何夕痛苦地闭上眼睛,倒飞向封神云台。
“轰!”
何夕从云台墙壁上弹回,可那拳头仿佛如影随形般又重重地砸在他的胸膛,黄衣破碎,胸廓塌陷下一大块,何夕口吐鲜血,惨哼一声,抿着嘴直直地看向周继君,满脸疯狂的恨意。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两声尖啸,黑光若流影飞速地朝这射来,撑着油纸伞的敖云眼中浮起些许焦急,忍不住朝着周继君喊道,“阴神回转,快快解决。”
何夕身躯狂震,脸上终于浮起慌乱,银白携着死气的君子剑映上他心头,随后卷起暴烈的罡风劈斩而下。
“啊!”
凄惨痛苦的哀嚎回荡在旷野中,周继君收回君子剑和三道蛇人,冷冷看向被碾碎双腿的何夕,眼中的杀意渐渐平息。随后回转敖云身边,轻轻揽上她的柳腰,避开那两个气息滔天的阴神直向北边飞去。
敖云拂卷青丝掩住她微红的脸蛋,抬首看向将她抱在怀中的男子,半晌才开口问道,“为何不杀他。”
“杀了又有何用,大煜皇室不会缺少守台神君的。”
女子若幽兰的芳泽传来,在密密细雨中卷起出尘的清香,淡淡地沁入周继君心田。
“何夕这颗棋子是我爹爹布下的,虽不知他如何行局,却必定有后招。即便我再想杀他,可如今,一切当以大局为重。”
“他容貌已毁,双目失明,现在双腿也被我斩断……这便是他忠君报国的代价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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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滴龙套就是一悲剧……被虐死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云州征战起
云州,流沙河以南的瀚海之地上,两方土城兵寨遥遥对立,在它们之间是鏖战了六日的杀场,兵卒的死尸随处可见,残垣废墟之上,插满了破碎的羽箭和枪戈,寂寥惨然。
北疆王一方的兵寨主帐中,百里雄高坐帅席,下首左右分别是李平和东来客,李平往下是李车儿以及周继君从云州和南下之路上得来的十数名准仙神,而东来客往下则是无生和隶属北疆军的战将谋士,以及投奔而来的异族高手。仙神、众将皆坐于席案后,目光游离,沉默不语,主帐中的气氛压抑沉闷。
“诸位怎么不说话?这一战打到今日非但未见功果,反而折损了六名仙神和数位战将,莫非我大军真要止步这镇天关?”
百里雄重重地拍在案上,目光冷冽。他的铠甲虽然齐整,可连日的鏖战却在上面磨出一道道硬痕,混着暗沉的血影将铠甲原本的光泽消磨殆尽。自从周继君离去后,他先后得到东来客、落云山十八仙神、李平父子,实力大增,一鼓作气地将辛流联军打得溃不成军,直退到这镇天关前的流沙河南。在镇天关后便是流国和辛国,只要征服了这两个诸侯国,云州便唾手可得。
孰料辛流联军竟在镇天关前重整旗鼓,依仗着那些突然出现的仙神和修士,将北疆军击退。仙神中更是有一实力超群者,连杀六名从落云山来的仙神,让百里雄实力大损。
“世子呵,稍安勿躁。”东来客看了眼目光飘忽的宝塔元帅李平,淡淡地说道。
“古老先生,你让我如何不急躁?”百里雄怒意稍敛,他看了眼帅席前的沙盘,眼神凝滞,“在镇天关前已滞留了六日之久,早先的粮草补给即将耗尽,而下一批粮草需得七日后才到。三日之内若攻不下镇天关,取不到粮草,就算兵卒不哗变,士气也会大跌。”
顿了顿,百里雄回了口气望向出神的李平,强压下怒意道,“宝塔元帅在想什么呢,可有破关良策。”
起身向百里雄微微作礼,李平望向沙盘道,“想要破这镇天关倒有三计。”
“哦?李帅快快道来!”
“辛流两国的兵力已在早先被打掉大半,如今所依仗的不过是守护镇天关的那几个仙神,世子若舍得手下的仙神又不惧险,大可以己为诱饵,聚集手下仙神将辛流的仙神和修士引来,再派战将率领大军奇袭镇天关,虽然会折损几名仙神,可大兵长驱直入直捣流辛,不出半月这云州就可收入世子囊中。”
李平话音方落,堂下的几名仙神便抬眼看向他,眼中皆是恼怒和几分不自然。
老迈低沉的话音从李平对面传来,东来客轻叹了口气,瞥了眼李平,幽幽说道,“不可,此计太险,就算世子不惜金体,可流国那神君太凶悍,少不得又要折损我方的仙神。李帅这计行不通,且说说另外两计。”
闻言,李车儿冷若冰霜的脸上浮起怒意,刚想说什么,就被李平伸手拦下。
“那第二计便是声东击西,世子率领几名仙神和大军和辛流战于野,我则取五名仙神和一万精兵收入宝塔之中,绕于镇天关后方,内外接应,攻陷关隘。”
轻笑声响起,容貌怪异的月狐真君起身向百里雄遥遥一拜,随即看向李平道,“元帅这计真是妙啊,让吾等仙神躲进你的宝塔中,和普通士卒居一起。哼,你这想折辱我们吗?”
向来沉默寡言的李车儿再忍不住了,竖目中暴绽出乌光对上月狐真君,冷冷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想个主意来!战事中还要忌讳这么多,我身为神君都不忌进入宝塔,何况你只是真君!”
“你想以神君压我?咯咯咯,莫非还要本姑娘打你一顿才知道谁厉害不成?”月狐左脸风情万种,右脸的恐怖狰狞中流露出些许轻蔑,“你若怕了,大可喊上李帅助你。”
“够了!”百里雄冷冷地看了眼李车儿和月狐真君,喘着气强忍住心头的烦闷,望向李平道,“李帅再说说第三计吧。”
李平瞪了李车儿一眼,沉默半晌,开口道,“射人先*射马,若是除了流国那八臂神君,这云州之战再无半点阻碍。”
对首的东来客轻弹着几案,惊讶地看了眼李平,冷笑一声道,“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可在座的又有谁是那八臂神君的对手?”
余光飘过堂下满脸惭愧之色的仙神,李平忽而一笑道,“所以这第三计就是一个等,等他回来。”
话音落下,主帐内顿时鸦雀无声,气氛却比之前更压抑了。
李平口中的他,在座的都知道是谁,正是那个凭着一己之力将他们聚集在此的君公子。落云山仙神是,东来客是,月狐真君等五名仙神也是,在他们心中君公子绝对是比神君还要可怕的人物,正因如此,当听到这个人时,他们心中不由得荡起几丝阴霾,压抑无比。
百里雄沉吟片刻,脸色复杂变幻,他抬头深深看了眼李平,沉声说道,“若君兄在此,我大军早就直出云州了。可他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几时才能回转前来助我。”
就在主帐内气氛沉闷得让人有些喘不过起来时,从外面响起战鼓的声音,雄浑壮烈势欲冲天。
“又来邀战了。”百里雄抬眼看向帐外,冷冷说道。
“此战不可出,世子还是高挂免战牌吧。”
李平刚开口,就被一声娇哼打断,月狐真君从席间站起,扫过李平,嘴角微扬。
“元帅身为七州五大名将之一,怎么如此惧战。不就是一个八臂神君吗,我就不信我们轮番上还杀不了他!”
说着,月狐真君向百里雄拱了拱手道,“还请世子准许吾等出战。”
百里雄阴沉着脸,耳边的战鼓声愈来愈大,将他心神笼罩,心中越发烦躁。
“准!”
“世子不可!”
“元帅无需多言,如今我军士气已落,若再不应战,从此士气一落千丈,兵卒们再无战意。”
说完,百里雄整了整战袍,大步走出主帐,那十数名跃跃欲试的仙神随之而出。李平看了眼百里雄的背影,轻声一叹,目光飘转到满脸淡然兀自饮着茶的东来客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镇天关下,辛流联军和北疆大军的兵马蜂拥而出,排兵布阵,两军阵前,各有十余名气息强大,形貌异常的仙神或是修士,遥遥相望,眼中皆是战意。
而在另一侧的高坡上,白衣男子迎风而立,身侧的女子满脸新奇地看向山下的战场,直到一通鼓打完,两方各走出一名仙神,这才开口道。
“帐中的那番话都被你偷听到了,现在交战了你还不去吗?”
“时机未到。”
“此话何讲?你不出手灭了那个八臂神君,恐怕北疆军中又要折损几名仙神了。”
周继君淡淡一笑,叹了口气道,“除了李平外,他们都太令我失望了,包括百里雄。主君不明,谋士不谏,将帅不和。这样下去,就算我助北疆军占领云州,接下来也会危机重重。看来还得花一番心思调教呵。”
“哦?你是想让他们吃点苦头吗?”敖云看向身旁一脸平静的青年,却突然发觉自己竟有些看不透他。流浪在这天地间这么多年,见识过无数奇怪的人物,心底早已淡然如水,可身旁这个方才二十多岁的男人却让她心波微荡,又生出了几分好奇,虽非高深莫测,可总在不知不觉间引着敖云猜想他的心思。
“只是苦头又怎么够。”
“死?”敖云微微一怔,拂起一绺青丝难以置信地望向周继君,“你会见死不救?”
“只要神位在,就算死光了又如何。”
周继君冰冷的声音传出,听得敖云心头一紧。
“你应当知道,刻骨铭心的教训往往是用死亡和鲜血换得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北疆之危
“死亡和鲜血……”敖云默念道,眸影中那衫白衣随风翻飞,片刻后消失,敖云低头收回目光,嘴角弯出一缕淡淡的笑意。
这个方才二十多岁的男子真是个奇特的人呢,随着他的征伐一路游遍七州,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只不过古来枭雄几人回,待到这场滔天杀伐尘埃落定,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敖云瞥了眼身旁淡然自若的男子,幽幽一叹,转首望向镇天关下那个战云笼罩的杀场。只见从双方阵营中飚出两匹骏马,却是辛流和北疆各派出一名战将斗在一起。这两名战将不是仙神亦非修士,修为相差无几,都在地境中品左右。兵寨前擂鼓阵阵,喝彩连连,枪槊纠缠间,两匹骏马盘走徘徊,武道之力圈圈荡开,激起厉风四散。
辛流两国虽也地处云州,却在中部偏南,而一字并肩王手下的战将则常年征战北疆蛮族,久经沙场,武技经验都不是辛流战将所能比拟的。不出十回合,北疆战将蹬里藏身闪过对方的长枪,身形忽荡,移至另一边,手中的大槊卷起万斤之力,砸在敌方战将的护心镜上,那名战将未及防备身躯猛*颤,口吐鲜血,北疆战将满脸冷漠地越马而过,槊尖抽动,寒光闪过,持枪战将瞬间被他枭首。
身后鼓声冲天,一片喝彩,北疆战将跳下马儿,欲要拾起那只头颅。就在这时,从身后传来一声大叫。
“贼人偷袭,秦将军小心!”
秦将军耳朵微动,刹那后响声传来,凌厉的剑光映得眸子发亮,转眼间扑至面庞。秦将军未及多想,手握大槊插入泥地,身形向后仰起,一个短板桥将飞剑躲过。直起身来,秦将军长舒口气,刚欲抹去额上的惊汗,面容却忽地一僵硬,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一只不住颤抖着的飞剑破开了他后背的铠甲捅穿胸膛。伸手抓住背后的剑柄,为北疆军浴血征战了十余年的战将怒吼一声,将那只飞剑拔出。可被他紧握住的飞剑仿佛突然又活了一般,带着他扭折的胳膊向脑袋劈去。
血光泼洒,秦将军被自己手中飞剑从中劈成两半,重重地摔倒在地,生机断绝。
“卑鄙!”
在北疆阵营的怒骂声中,穿着绛色道袍的中年人大摇大摆地飞到战圈中央,拾起飞剑在秦将军的战袍上蹭了蹭,随后阴笑着望向高坐战台满脸怒意的百里雄。
“战场上岂有卑鄙一说,老子是天下五大名将之一,怎么儿子却不懂这行军打仗的道理,连贫道我都不如。”
百里雄阴沉着脸,冷冷看向大放厥词的修士,开口喝问道,“你乃何人?”
“我乃绝剑宗三代首席弟子,乌袁七。”
“乌袁七……好,好,好。”百里雄连说了三个好字,目光扫过台下诸将、仙神道,“谁替我斩杀此獠!”
“我愿替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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