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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宝宝大系之二至七-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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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夫人蹲下身,以手挖土,很快挖出一个小坑。

  她的脸在夜色下显得苍白而恐怖,在秦宝宝看来,那分明是一张魔鬼的脸。

  宝宝不敢睁眼去看,更不敢动,他害怕到了极点。

  就算他武功不错,聪明绝伦,但毕竟是个孩子。

  不知什么时候,余夫人已经不见了。

  秦宝宝缓过神来,一掠掠到菊花旁边,从鞋中抽出金匕首,匕首插入土中,果然触到软绵绵的东西。

  把土抓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孩躺在坑里,一双本来秀气的眼睛现在如死鱼般盯着秦宝宝了。

  秦宝宝差一点就要昏过去。

  壮着胆子,仔细地看,婴儿身上青紫一片,临死前受了不少折磨。

  余夫人这样做,一定不是第一次了。

  金匕首颤抖着往旁边掘去,挖开土,一具小小的骸骨整整齐齐地躺在土中。

  秦宝宝再也不敢挖下去,只觉得心跳剧烈,胸口烦闷。

  忙不迭地盖好土,像躲避瘟神一样逃离了花园。

  一进门,立刻反手关上门,摀着“怦怦”乱跳的心,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余夫人原来是一个疯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无论如何,明天一定要离开这里,再也不能呆下去了。

  从胸口摸出火折子,晃亮,点燃桌上的油灯。

  油灯点亮,屋子里一下光明起来,看到光,宝宝安定了许多。

  他忽地看到一条长长的影子,投在地上,抬头看去,赫然是余夫人。

  宝宝骇极而大呼,嘴巴却被一只冰凉的手盖住。

  余夫人的动作就像鬼魅,根本让秦宝宝不及反应。

  秦宝宝睁着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余夫人苍白的脸。

  这本来是张很美丽的脸,现在却变得有说不出的恐怖。

  余夫人在叹息,这样一个疯子,居然在叹息。

  她叹息着说:“你都看到了,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坏?”

  她把手放开,秦宝宝立刻点了点头,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余夫人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她说:“我的孩子死了,你要我怎么办,我想我孩子,我要孩子呀?”

  秦宝宝道:“可是你怎么也不能杀人呀?”

  说完,忽又后悔了,和一个疯子,有什么道理可讲呢?

  余夫人道:“我的英儿若是还活着,一定也和你一样大了。”

  忽地又似发现了什么,急急地道:“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半城,我也不伤害你,我收你做我的儿子好不好?好不好?”

  它的声音变得急促,目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宝宝道:“作梦。”

  余夫人并不失望,她兴奋地道:“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以后也绝不去偷孩子,你答应我,千万要答应我?”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因为秦宝宝冷漠如冰的面容告诉她,她的想法太可笑了,是绝对办不到的。

  她淡淡地道:“你不愿意?”

  秦宝宝用沉默代替了回答,同时右手扣住了金匕首的柄部,握紧再握紧,忽地一刀刺了出去。

  两个人相距很近,何况秦宝宝的速度又很快,他原打算一招出手后,不管得不得手,立刻逃走的。

  可是这绝不容易对付的一招,余夫人轻描淡写地就接下了,她的两根玉指一夹,就夹住了匕首。

  她还是淡淡地看着秦宝宝,冷冷地道:“拼着和卫紫衣结仇,我今天也不能放过你。”

  美丽的手带着优美的弧线,轻轻地飘了过来。

  美丽,往往是致命的。

  门就在这时被撞得四分五裂,一个人从外面破门而入,用最愤怒、最狂野的声音叫道:

  “臭婊子!”

  这个人是余半城。

  余半城的身上还披着睡袍,头发披散着,左手提着一柄精光闪动的宝剑,右手抱着一个婴孩。

  婴孩的身上还带着泥土。

  余半城的样子,几乎是要被气疯了,他大叫道:“臭婊子,你杀了那么多孩子,还要杀秦宝宝。”

  余夫人很镇静,很镇静,她淡淡笑道:“想不到瘟猫也会变成一只老虎。”

  余半城提剑大骂:“你整天骂我、气我,我无所谓,可我是堂堂的大丈夫,怎能允许你做这种事。”

  余夫人轻笑道:“我做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你动手啊?”

  余半城没有立刻动手,忽然间从一个狂怒得几乎失去理智的人变成一个极端冷静的人。

  “他冷冷地道:“千招后我必为你所杀,可是你现在杀不了我,我走,我一定会回来的。”

  他一把拉起秦宝宝转身就走。

  一直奔行到山下的街道上,余半城仍然在拼命奔跑。

  余半城恨恨道:“这个臭婊子比我还天才,十年前我娶她进门时,她还不会武功,现在却可以教我了。”

  宝宝道:“就算这样,也没有必要这样跑呀,她现在已经不知我们逃到哪里了。”

  余半城道:“青城派子弟大多是她的徒弟,她只要一声令下,顷刻间,全城都是杀我人们的人,趁她的命令来不及下达,我们必须赶快出城。”

  他说得一点也不夸张,青城山上忽亮起一盏红灯,红灯一亮,全城立刻从沉睡中醒来。

  宝宝道:“这一定是她的信号了。”

  余半城咬着牙,不说话,他们这时已经冲到城边了。

  从城门边的小胡同里忽然窜出三个人,厉声喝道:“站住,是谁?”

  余半城脚步一顿,身体硬生生站住,大喝道:“是我,余半城。”

  三人道:“哦!原来是掌门。”

  他们的语气和神态,却根本没有把余半城放在眼里。

  余半城喝道:“你们在这里,可看到有人逃过来吗?”

  “没有。”

  “好。”

  “好”字出口,剑光如毒蛇一样刺出,扭动,三个人剎那间死于剑下。

  血光尚未落地,余半城已经带着秦宝宝冲出了城。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厉声高呼:“不要让余半城跑了。”

  城边是荒草连天,密林遮空,一进入密林,声音就小了许多。

  一直走到密林深处,余半城紧张如绷紧的弓的神经才松弛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宝宝笑道:“余伯伯,你恐怕是天下最没有权力的掌门人。”

  余伯伯苦笑道:“贪玩误事,若非我沉缅于酒色,大权岂会旁落。”

  宝宝道:“余夫人毕竟和你是多年夫妻,不会把你怎么样吧?”

  余牛城啐了一口,道:“这个女人连孩子都杀,分明是一个疯子,一个疯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又笑道:“其实我早就烦透了,如此正好到江湖上流浪、流浪。”他又道:“宝少爷想去哪里?”

  宝宝道:“无所谓啦,我也是天生喜欢流浪,到哪里就是哪里。”

  余半城道:“我有一个朋友,多日不见了,如今正好去见一见他,你和不和我去?”

  宝宝道:“你的朋友是谁?”

  余半城不由眉飞色舞,道:“说起我的朋友,武林中大大有名,便是唐门一代掌门,唐雷。”

  “唐雷?”宝宝笑道:“原来你的朋友竟是他。”

  余半城道:“你认识唐雷?”

  宝宝胸膛一挺,傲然道:“唐雷和我平辈论交,我怎能不认得他?”

  余半城笑了,想不到可爱的宝宝也会吹牛。

  其实宝宝一点也没有吹牛。

  宝宝的父亲“万邪医圣”秦英前辈,对唐门第一高手唐老爷子唐竹有救命之恩,所以宝宝的年纪不大,却是和唐雷平辈。

  别看唐雷已是胡须俨然,宝宝也不过叫他一声“老哥哥”。

  余半城自然不知这其中有这些个关节,他认为宝宝在占他的便宜。

  和宝宝在一起,不吃亏是不可能的,不过就算是吃了亏,恐怕也没有人会生气余半城没有生气,这么可爱的秦宝宝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又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宝宝也的确想到唐家去一趟。

  唐谅的暗器练到了什么境界?唐八公子唐光是不是还是永远没有不开心的事?唐容是不是又胖了?唐卓是不是还是那样一本正经?

  还有脾气最暴躁的唐虎,现在还喜欢打架吗?

  一想起这些人,宝宝恨不得一步踏入唐家室。

  ※        ※         ※

  卫紫衣和席如秀日夜兼程,就在今夜来到了青城。城门已在望,卫紫衣道:“不知宝宝还在不在,真想不通他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席如秀哈哈笑道:“宝宝的心思就像和尚的禅机,反正我是猜不透的,所以从不想。”

  卫紫衣道:“所以我有时候很羡慕你,不用费尽心机去猜宝宝的心事。”他又苦笑道:

  “而我却是他的大哥。”

  席如秀笑道:“反正这个包袱你要背一辈子了,好好受用吧!”

  笑声中,催马飞奔,从城门内,忽地冲出来一群人。

  这些人都穿著一色的青衣,手中执着明晃晃的长剑。

  席如秀立刻勒马,马人立而起,卫紫衣已经赶到。

  人群中有人喝道:“什么人?”

  卫紫衣道:“你们是什么人?”

  有人大怒,喝道:“不管你是什么人,马上给我滚下马来。”

  席如秀惊讶地对卫紫衣道:“大当家,我是不是听错了,居然有人叫我们滚下马来?”

  卫紫衣淡淡地道:“你没有听错,的确有人叫我们下马。”

  席如秀一声怪叫,膝盖一点,座下马如飞冲出,左手一探,抓向一个人的衣领。

  立刻有七八柄长剑齐向席如秀这只手刺来,席如秀若不是收得快,手上就要多七八个血洞了。

  他大叫道:“厉害,厉害。”

  闪电般右手一探,抓住一个人的衣领,立刻打马而回。

  人群立时冲了过来,他们立刻就看到了一片耀眼的剑光。

  剑光闪动处,七八柄长剑齐齐地从中而断。

  人群立刻停下,后退,这时他们看清了面前的人。

  紫巾、紫衫、紫布鞋,俊美如金童的脸庞没有一丝笑容,冷漠得就像无情的剑锋。

  可他的手上并没有剑,刚才那片剑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卫紫衣冷冷地道:“你们是青城派余半城门下,余半城在哪里?”

  忽然有人叹息,道:“余半城疯了。”

  卫紫衣讶然,他实在是惊讶极了,活蹦乱跳、能喝能嫖的余半城,怎么会疯了呢?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现在这个女人已经站在卫紫衣的面前。

  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卫紫衣拱手道:“余夫人。”

  这个女人就是余夫人,她叹了一口气,道:“大当家来得迟了,若早来几日,半城就不会走了。”

  卫紫衣满腹怀疑,道:“余兄真的是疯了?”

  余夫人潸然泪下,卫紫衣不必再问,有些话是不适合在外面说的。

  ※        ※         ※

  席如秀的脾气一向很好,你就算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生气。

  现在他却气极,余夫人的叙述简直让他气疯了。

  他一拳砸在桌上,破口大骂:“余半城,老子瞎了眼,居然交你这样一个狗屁朋友。”

  余夫人唉叹不已,道:“这件事何尝不怪我,平日我若是多观察他些,多宽慰他些,他也不会做出那种事了。”

  余半城如此时在场,一定会气得当场吐血,因为在余夫人口中,那个杀害婴儿的疯子竟变成了他。

  余夫人哭得伤心凄切,席如秀禁不住眼圈也红了。

  谁说女人是呆子,那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呆子,女人天生就有演戏的本能,余夫人更是天生的好演员。

  席如秀道:“大婶不要伤心,余半城已经疯了,伤心也是没有用的。”

  余夫人叹息道:“我现在担心,怎样向那些死者的亲属交待。”

  卫紫衣自始至终一直没有说话,一直到余夫人为他们安排的房间里,卫紫衣才道:“如秀,你真的认为余半城疯了?”

  席如秀道:“这个女人在说谎,就算割下我的脑袋,我也不相信余半城这个浑球会做出那种事。”

  卫紫衣点头,道:“余半城不在,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宝宝一定来过,我担心──”

  席如秀同样担心,是否余夫人会把宝宝像其它婴儿那样杀了?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连想都不敢想。

  卫紫衣道:“余半城一定是和余夫人为这件事闹翻,所以走了,令我奇怪的是,余半城难道怕她?”

  席如秀道:“我看她行动敏捷有力,目中精光闪动,武功一定很不错,也许余半城不是她的对手。”

  卫紫衣道:“余半城以前也曾说过她会武功,我以前只认为她只知皮毛,想不到她居然是个高手。”

  席如秀道:“女人如果专心做一件事,往往比男人还要强的,所以有很多自以为很了不起的男人,大多数栽在女人手里。”

  卫紫衣笑道:“宝宝也是个女子,她专心调皮捣蛋,果然比男孩子厉害。”

  席如秀道:“所以你以后的日子一定过得很有趣,我真是嫉妒极了。”

  卫紫衣苦笑道:“这是幸灾乐祸,典型的幸灾乐祸。”

  无论在何时何地,何种情景,只要一提起宝宝,话题就变得轻松愉快得多。

  卫紫衣笑了一笑,道:“余夫人编故事给我们听,一定是有企图的,我们今夜要提防着一点。”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一种极轻但又很奇怪的声音。

  对卫紫衣和席如秀这种江湖大行家来说,这种声音太熟悉了。

  那是一名轻功很好的夜行人,踏动屋脊的声音。

  卫紫衣淡淡笑道:“来得好快。”

  说到第三个字的时候,他还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第四个字的声音还没有消失,卫紫衣却消失了。

  席如秀叹息道:“一遇到动刀动剑的事,他总是比我快。”

  其实他也不慢,他从屋里冲出时,还能看到卫紫衣紫色衣袍一角在屋脊上一晃而没。

  席如秀知道那个夜行人很快要倒霉了,卫紫衣对付敌人,绝不会像自己心慈手软。

  院子里光线很好,因为明亮的烛光正从一间敞开大门的屋子中倾泄出来。

  那间屋子是余夫人的卧室,难道夜行人是余夫人。

  席如秀一步扑到了门前,很快明白了三件事。

  第一,夜行人不会是余夫人,因为余夫人在屋中。

  第二,余夫人死了。

  第三,自己应该用一件薄被盖住余夫人的身形。

  余夫人的身体半裸,横躺在床上,漆黑杂乱的头发,恰好盖住丰满的胸膛。

  席如秀慢慢地踱进了房间,虽然屋子的主人已经死了,他不必很讲礼貌。

  余夫人穿衣服的时候,已是个美人,不穿衣服的样子是不是更诱人?

  事实并不是这样,席如秀发现,余夫人的身体以一种怪异的方式扭曲,就像全身没有一根骨头。

  她看上去,就像一个被顽皮的孩童扭曲的变形玩具。

  席如秀惊讶地发现,她的全身骨头没有一根是完整的,本来秀美仪容也因骨骼碎裂而变得十分可怕。

  这是一种何等可怕的内力,席如秀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将薄服拾起,盖在余夫人的胴体上。

  现在他有了两个疑问。

  第一,余夫人竟能将余半城赶走,武功可想而知,为何她死的时候,屋中没有一点动手的迹象。

  一个武功高手,不会睡得太熟,尤其是一个单身女人,更不会睡得很沉。

  那么答案便是,凶手是她很亲近的人,她根本就想不到他会动手杀人。

  和她最亲近的人是余半城,难道凶手是余半城?

  席如秀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几乎打了自己一个轻轻的耳光。

  自己太不够意思了,怎能无端地怀疑老朋友。

  余夫人既不容余半城,自然是有情夫的,杀她的人,自然是她的情夫。

  第二个疑问是:以卫紫衣的身手,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望着床上的死尸,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妙,至于不妙在哪里,他却想不起来了屋子里忽然明亮了起来,本来很静的院子也一下子变得很热闹。

  莫非有一群睡不着觉的人打着火把在夜游。

  席如秀回头一看,院子里果然有很多人,有些人手中拿着火把,每人手中都有一柄剑。

  他们的样子又凶又恶,好象恨不能将席如秀吃了。

  席如秀看看这些人,再看看床上的死尸,终于明白自己陷入困境。

  尸体在床上,自己在屋中,死者是个美丽的女人,自己是个男人。

  谁都会想到凶手是自己,至于杀人的动机,恐怕每个人不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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