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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宝宝大系之二至七-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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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来了。”小乌龟听得真切,好快,看他们这对人间夫妻,委实胜过神仙伴侣。

  龙王胸口一痛,当先离去,其余三仙亦消失了踪影。

  正是: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        ※         ※

  这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梦魔!紫衣的内心在狂喊,浑身抖颤的将了无生气的宝宝抱在怀里,他的思绪已分裂,脑中一片混浊。

  “宝宝,你别吓我啊!”他怕得嘴唇在颤抖。

  “不!我什么都受得住,就是别拿你的死活来跟我开玩笑。”

  是什么人说过:世人万般愁苦事,不如死别与生离。

  除了勉强尚留一丝气息,她与死人并无差别,一动也不会动。

  他的面色惨白,眼神阴暗。

  “你醒来!你醒过来了!你听到没有?”他开始有些激动,哑着嗓子叫喊:

  “你不能这样对我,宝宝,你刚承诺要为我生个龙子,你不能言而无信,你没有权利丢下我一个人!我们早说好的,要一起老,一起死!”

  沉默,死是这般的沉默。

  他更久更久的看她,他的嘴唇碰上了她的,好凉,好冷,没有温热,没有反应,像是冰雕的。眼泪迅速涌进他的眼眶,泪珠滚下了面颊,滴在她无血色的唇上,顺势滑下她的嘴角,他无意识的看望着,感觉内心抽痛得厉害,从胸口一直痛到脚尖,他不在乎,甚至希望更痛更痛,来遏止几乎使他发狂的恐惧。

  人生果真这般无常?

  卫紫衣心底战栗,他的宝宝是个和蔼可亲、从无害人之念的人啊!难道好人反而短命吗?这是何等不公平!

  “魁首!”席如秀和战平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

  “走开!”他只想抱紧他心爱的人,细细打量她讨人喜欢的脸蛋,晶莹润目的肌肤向来不需脂粉污颜色,如今是令人心酸的惨白;淡抹花红似的樱唇是他吻不腻的,而今也苍白如纸;那腰枝宛转、步履轻盈的体态竟像泄了气的球般了无生气。

  一阵绞心撕肺的酸楚使他闭上眼,热泪拋落,滚烫得令肌肤疼痛。“为什么是?为什么?”他的脸摩着她的脸,泪痕印在她脸上,迅速转为冰冷。

  “啊,连我也温暖不了你吗?”他呻吟般痛楚地自问,在焦思竭虑中凌迟自己的心,一分分,一寸寸,肆意凌虐。

  席如秀内心哀叹,又不能不劝:“魁首,要保重啊!”

  “保重?”卫紫衣若痴若呆的低道:“她都快没气了,我还保重什么?”温暖的劝慰只令他痛苦,像嘲弄般地刺伤了他的心。

  席如秀想说或许还有救,然而,宝宝那张毫无表情,一动也不动的面孔,使他哽咽无语。铁血江湖数十载,见过的死人不够多吗?频死之人是何种模样,他和卫紫衣都无法自欺欺人。

  因为见多识广,面对此情景,更加如刀割般的悲伤。

  这时,突闻尖锐的女声大叫:“天吶,她死了吗?”是战流虹。

  说得这样直接,该有多刺人心啊,引得卫紫衣腾地射她一眼,双阵闪出凶光。席如秀没好气的:“还有一口气在。”

  战流虹眉头紧锁,不解道:“既然还有一口气在,应该快找医生啊!在这儿流泪伤悲,她便会好起来吗?”

  众人听了不觉默然。

  战流虹见状再次进言:“快些儿吧!救人如救火。”

  在这种情况下,局外人的提议反而比较容易听进耳里。

  抱着姑且一试的侥幸心理,卫紫衣终于有所动作。

  他十分痛苦地想着:至少,她的表情是安详的,该是来不及恐惧便已失去知觉。

  只当她睡着了吧!然则,可有醒来的一天?这一思想又拧痛了他的心。

  站起身来,艳阳依旧笑傲,流水悠悠地唱吟,繁花的娇艳不减,耳际犹有鸟雀的旋律荡洋……怎么?这个世界依然没变?卫紫衣像是面对一种不可思议的现象,感到惊讶,他不禁自问:这人间的美景依旧,为什么他已感觉不到幸福与快乐?

  一阵寒意沁人心底,他的心提早冰封。

  ※        ※         ※

  绵绵不断的细雨,似一张罗网笼罩大地,天空一片灰茫茫,恰似他心的凄凉。

  三天过去,宝宝毫无起色,他备受煎熬的心几乎快要麻痹。

  卫紫衣回忆起他抱着濒死的宝宝回战家,疯狂般的找来八姓人所有的大夫,许下白银千两的重赏,大夫们一个个摇头而去,只交代他预备后事,可恨啊,他真想割掉他们的舌头!如今思来,彷佛已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时间像梦一般悠悠地过去,他的心里埋霜。宝宝动也不动地躺在那儿,似乎是幸福的。但卫紫衣心知,那是不祥的征兆。

  过去,宝宝曾经惨遭蛇吻,也是九死一生,不同的是,那时候她时而沉睡,时而辗转呻吟,尚余些许活力;这次,她安静得令人心惊,他甚至害怕她会在他不注意时突然停止呼吸,一个招呼也打便弃他而去,永眠地底。

  人人都晓得宝宝是没救的了,要办喜事的战大娘很怕宝宝就这样死在她的家里,支支吾吾的向席如秀略提了一下她心头的难处,当晚,卫紫衣等人便迁居客栈中。

  这时候的卫紫衣,已没什么可以令他情绪激动的。

  其实,战大娘不提,卫紫衣也会尽快迁走,寄居战家几天,宝宝已历劫两次,他不能不以为战家的风水和宝宝犯冲。

  今朝烟雨凄迷,却是嫁娶的良辰吉时,说来也不可思议。

  春宵一刻值千金,是属于新人的。

  绵长而寂寞的夜,留给他自己。

  光阴如潮水,潮起潮落,足以涤净沙滩上的脚印,而心灵的创痕却即将结成永恒的疤,纵然倾尽长江水,也抚不平胸口的伤痕,一如心在滴血,谁来心疼?

  谁来拭去?没有人。此刻面前若是火海,他会毫不犹豫的跃入。

  终于,他累得趴倒在她床前睡去,在梦中想寻觅什么呢?为了追回那失落的幸福?抑或的和同登极乐世界?没有人知道。

  柔柔的雨丝飘飞着,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风从树梢吹来,吹灭了桌上的孤灯,一轮清辉在室内焰折发光,四小仙同现形,俱都带点儿狼狈样,小龙王甚至负了伤,依然强忍,催促道:

  “快!彩蝶,快将仙露给秦宝宝饮下,今是最后一夜,慢了就没救了。”

  小乌龟也道:“对呀!万一天兵天将追来,又给抢了回去,我们也玩完了。”

  彩蝶点个头,手执玉瓶倒转瓶口,几滴仙露滑人宝宝封的双唇里,很自然的被吸收进去,当先接触到仙露的唇瓣立即有了血色。

  “她得救了。”彩蝶又是欣慰又是酸楚。

  小鹤最善于通风报信:“糟了!他们追来啦!”

  “哇,快逃命吧!”小乌龟急得快哭了。“爷爷,拜托您快来救救我们!”

  谁叫他们是神仙呢,没了求神拜佛的权利,只好求爷爷告奶奶。

  小仙们一个个如急惊风的逃跑了,小龙王留恋的望了宝宝最后一眼。“永别了!”割舍不下仍得割舍,小龙王一甩头,追随同伴而去。

  秦宝宝悠悠醒转,不知身在何处,只疑是梦。

  “大哥?”她想起身,这一动才感觉全身酸痛,复又倒下。

  卫紫衣是很警觉的人,立刻清醒过来,一时之间还以以为自己眼花了,博然--地凝视宝宝,见她深逮迷茫的眼中倒映着自己,仍以为在作梦。

  “大哥,怎么了?”

  清音婉转,再不会有错。

  “宝宝,你好了,你好了?”他呆傻的只能不断重复这句话。怎能怪他突然反应迟钝、言语笨拙?太、太、太意外了嘛,已快断气的人突然可以起来说话,该不是回光反照吧?

  “宝宝,你……”

  “我怎么啦?”

  “你已经昏睡三天三放。”他不忍直说。

  “我睡了三天三夜?”宝宝感觉不可思议,想了一想,又说:“难怪我会全身酸痛,原来是躺太久了。”

  卫紫衣这才有些将信将疑。“宝宝,你真的没事吗?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来,怕碰碎她似的。

  “大哥好奇怪,我不是好好的吗?”

  “真的?”他的声音似乎有点空洞,屏息止气几乎以虔诚的心情注视着她,看她的气色转好,双眼有神,他不能不怀疑,这究竟是梦境?还是发生了奇迹?

  “大哥,这三天发生了什么事?”

  “不,没什么,都过去了。”

  他紧紧拥着她,几乎使喘不气来。他的脸贴着她的,啊,多么美好的触感,温热的,细腻的,他一颗高悬的心终于能够轻轻放下。

  宝宝虽然不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可以感受到他异样的情绪,这三天三夜于他一定是痛苦难熬的。

  “我又病了吗?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呢?”

  “没有关系。只要你好起来,什么都没关系。”

  他不住的亲吻她的脸儿,亲吻她的嘴儿,快乐得不得了的心都要出来笑笑。

  是的,他不在乎是神迹或梦境,就让他一直梦下去

  “感谢上天庇佑!”他满怀的感激。

  “大哥……”

  “嘘,别说话。我爱你!宝宝!”

  他的手那样温柔地抚摸着她,宛如她似一朵春花般的娇嫩,重摸一下都将随风飘散,不含情欲的爱抚着她,唯恐爱情之消遁。

  她紧依在他的胸前,感动得几乎硬咽。

  他时而吻她,时而抚摩着她,稳定而不欲念,但是又温存,又热切。“你要好好活着,宝宝,不行再这样吓我,我会少活十年。”

  “宝宝不想死呀,宝宝要和要白首偕老。”

  “真心吗?我的小人儿!”他潮湃的情潮急需喧泄:“我的小人儿!我们不要分离吧!让我们永不要分离吧!你昏睡三天三夜,我也感觉我即将死去。不,不,让我们好好的活下去,人间毕竟还有可留恋的地方,等待我们一同去摘取。”

  “好啊!好啊!”

  现在她带了强烈的好奇心,睁睁地望着他。

  “可是我很迷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都忘了吗?”卫紫衣如今较有心情重述过去三夜的焦虑,一古脑儿的拥紧她,安慰说:“可怜的小东西,你一定吓坏了,所以把前尘尽忘,其实也没什么,你不小心跌进瀑布急流中,数日昏迷不醒。”

  “好象有那么一回事,却记不大真切。”她自然不知,在她栽下水面的那一剎那,她已然吓得心脏麻痹,无知无觉。

  “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他倒庆幸她脑海中没有这一段苦难的记忆,这于她身体的复原大有助益。

  他们在静默中体会新的幸福。

  细雨轻柔地被风吹着,寂静,而有生气。

  “有点凉。”她撒骄地说。

  “半夜呢,我们睡吧!”

  她其实并不困,却顺从的移进床里边,她看得出来他极需休息。

  卫紫衣关好窗子,解衣入帐,睡了有始以来最香甜的一觉。秦宝宝何以能死里逃生?成了永恒的谜团。

  不过,他其实并不在意,只要老婆复生,那怕神施鬼设。

  由于卫紫衣的坚持,宝宝又静养五、六日,才获准自由行动。

  这当中,战流虹嫁了,战小春也完婚,明明是特地来参观婚礼的,偏偏看不到热闹,也是人算不如天算。

  卫紫衣本来就不爱凑热闹,趁此借口正好下去,由席如秀全权代表,他宁愿留在客栈里和宝宝下下棋,或念一段书给她听,最要紧的,盯紧她多吃多休息。

  “好无聊哦!”宝宝最怕闷,用怨声说:“人生不做荒唐事,何以有涯之生?

  我这么乖,大哥应该带我出去走走嘛!”

  “你想上哪儿?”

  “我想看看新娘子宋净瓶。”

  卫紫衣的眼神阴郁起来,他不大愿意让宝宝再走进战家。

  “大哥,好不好嘛?”

  “何劳你亲自去?战平是晓事的,他会让战小春带新娘子来看望你。”

  她那一双朦胧的大眼睛注视着他。

  “大哥有点儿古怪,彷佛不乐意到战家。”

  “没这回事。”他很快的说。

  “我想也没这个道理,可是,为什么我们不去呢?毕竟,我们在此地唯一熟悉的只有战家,若是不来往,这里又有何可留恋的?”

  “是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他爽快地说:“反正婚礼已结束,我们来此的目的算是完成,也是该打道回子午岭总坛,免为展嘉和子丹忙昏了头,怨我这个魁首太会逍遥。”

  “那……金再钩和童如梦后就这样算啦?”她没事找事。

  “宝宝,清官难断家务事。童如梦既回金家,就是金家的人,金家的父老若念在她怀了身孕的份上,从此善待她,未尝不是差强人意的归宿。而金再钩的放荡,并非我们所能改变,只有略施薄惩,令其稍加收敛,莫再夜郎自大。”

  她杏眼含嗔。“万一童如梦依然不幸福呢?”

  “那也是她的命,我们没有办法。”卫紫衣态度认真。“照你说,杀了金再钩,她就会幸福吗?改嫁唐山雅,真能保障她的后半生吗?宝宝,事在人为,但一半也要靠天安排,她突然怀孕,不也是命运的再一次转折?”

  “但愿能转向好的一面。”

  “会的,只要她肯忘掉唐山雅,把心思全放在金再钩身上,夫妻关系总可以慢慢变好。金再钩虽然坏,却非冷酷无情之辈,他只是太任性了,不会替人设想,做他的妻子难免烦恼多于欢笑,但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还有改过向善的希望。”

  宝宝听了不觉默然。的确,清官难断家务事,别说是金、童两家与他们并无渊源,同样的事发生在金龙社内,卫紫衣都未必方便插手。

  担心是他们的希望却是要落空的。

  当天午后,席如秀即匆匆来报:“魁首,夫人,事出意外呀!金再钩死啦!”

  “你说什么?”宝宝第一个叫出来:“你说童如梦杀夫吗?”

  席如秀翻白眼,“我有说童如梦杀夫吗?”

  “那姓金的总不能自杀吧?”宝宝想,最好是如此啦!

  卫紫衣沉等道:“宝宝你别急,听如秀仔细来。”

  席如秀得到指示,便细细说来:“昨儿夜里,王现、赵施这对狼狈兄弟,大概伤势好大半,又开始不安分,见童如梦弱柳美人,竟起色心,联手想奸污她,偏巧给金再钩撞见,双方打起来,一记流星锤砸在他脑袋上,金再钩登时脑浆迸裂,死得极惨!唉,他这辈子唯一做过的好事大概仅此一件,却这样死了。”

  ※        ※         ※

  “养虎为患,徒呼奈何。”卫紫衣也觉意外。“那王现、赵施两人呢?”

  “逃之夭夭!金家已告到官府,悬以重赏,务必缉拿元凶。”

  男人在讨论“黑风双煞”可能藏身何处。

  秦宝宝则在一旁为童如梦感叹。命运是一张事先布置好的黑网,已将童如梦罩住,黑网愈收愈紧,令她今生没法逃脱。金再钩因而死,在人情义理上、在妇道上、在金家老少的监视下,她要披上黑衣,为金再钩守寡终生。唯一的安慰,是腹中的孩子,但。焉知那不是第二个金再钩呢?

  人就是这样奇怪,当期待某人遭到恶报的预想成为事实时,又往往希望那不是真的,宝宝此刻的心情就是这样。

  世事沧桑,福祸无常,唯有顺应天命而已。

  “宝宝,你怎么啦?”

  她如星的双阵眼带着忧戚的神情,教卫紫衣诧异。

  她抬起眼来,才发现屋内又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席领主人呢?”

  “我不大放心‘黑风双煞’在狗急跳墙的情况下会做出事,叫如秀和战平前去侦查,务必将他们绳之以法。”

  宝宝可无不可的点个头,把窗外参差花影,都移上窗纱。

  卫紫衣眼看地宝宝没食欲,点心都不爱吃,主动携她上街,踏着夏夜风露,立在热闹的街心,挑一间看起来还算清静的小店,要几个小菜,温一壶美酒,对坐谈心,那份相依相藉的宁静,胜过千言万语。

  “滚滚红尘里,茫茫人海中,何处寻知己,搔首问苍穷。”短短数语,妮妮轻诉着她恬适的心境。宝宝很明白,她远比大多数的女人幸运,她享有最多的自由,似驾飞鱼跃,如行去流水,只因有幸觅得知己。

  饭后,在街头散步,很自然的慢慢远离闹市,走向周边地带。

  “你呀,还是不死心,要去战家凑热闹。”卫紫衣耐心地说道:“他们明天自会满足你的好奇心,何需参在一时?”

  “反正顺路嘛!”她笑玻Р'的。

  “也罢,顺便向战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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