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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涉道-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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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计?”文暄皱眉,想不通。“对,二十三招她用的是什么?”

    文暄看了看地上:“是‘横绝山巅’。”“错,第二十四招?”“是‘飞流直下’?”“又错了!”老道语气坚定。

    文暄半信半疑,知道答案在老道心中:“还请阁下指教!”

    老道一笑:“从第二十三招到第四十四招,她一直在用计,每一招每一式,表面看来是‘横绝山巅’,‘飞流直下’,实际上要高明百倍,而你一直往陷阱里栽,每次反击都有漏洞,怎会不败!”

    文暄有如醍醐灌顶:“原来金姑娘剑法另有玄机,想不到她如此高明,在下真是惭愧,不知阁下是哪位高人?”

    老道点头微笑:“不愧是叶文暄,丝毫不计较名利,俗世之中,难能可贵啊。如若你信我,便随我来。”说罢竟从他眼前消失,又出现在街头另一端水雾中,文暄迟疑了一下,跟上前去。



………【第七章 叶文暄入轮回世】………

    他跟着那道人入了一个巷子,突然觉得身子开始摇晃倾斜,调匀气息,定睛向四周看了看,不知怎地,竟已在一只小船上,刚刚站稳,忽地一阵巨响,船裂楫摧,再一定神,像到了水下一般,眼前一片通明的蓝色,烟雾逐渐散开,清晰地露出“轮回世,轮回事”六字,阁门石砌,本是紧锁着,道人走上台阶轻轻敲了三下,那石门徐徐向两侧而开,道人笑着走进去,文暄随之而入,石门关上先是一片漆黑,忽然之间像有一丝星火一闪而过,刹那间灯火通明,耳边似乎还有丝竹之声,他步步紧随那道人,心中不知怎的有点惧怕,那道人道:“叶少侠可以称在下作光湮老人。”文暄一愣,显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拱手作揖:“还请高人指教!”

    道人手一挥,他们近处的一块石壁忽然开始闪亮,然后泛金,叶文暄上前去,小声念道:

    【南宋风烟路】

    可叹南宋风烟路,只今惟有飞絮舞。冰雪消融水冲渑,雨声住,英雄最终归尘土。

    独凭栏杆日已暮,学武空存远抱负。千万里古代疆场,沙莫舞,明君善将去何处?

    读完笑道:“原来老人也觉得抗金不能成功是因为朝中无人?”光湮老人冷冷一笑:“是永远不能成功了。”文暄一愣,有些愠怒:“老人此言何意?!”

    光湮老人叹了口气:“那我就分析一下,你有几条路可以走,第一,到朝中参政,可惜朝中的主战主和两派,免不了各自结党营私,你愿意沉沦其中么?第二,不参政,做一个大将军,这对你来说,不是不可能,但是,等你收复失地,叱咤风云了,民心所向了,连皇帝也嫉妒,会得到和岳飞岳将军一样的下场,朝廷还是会把失地再度失去!第三,参加义军,义军是墙头草,时而抗金,时而又反对朝廷,当年岳元帅在前线杀敌,还要调出一部分军队镇压洞庭湖起义,你能说反朝廷错误么?现下,不带有反朝廷性质的义军只有短刀谷,只可惜势单力孤……抗金无望……”

    文暄道:“在下不敢苟同,当年的洞庭湖起义,虽然带有反朝廷的性质,至少反应了一些民怨,民众们虽有内患,但金人始终是最大敌人,现今多少南人与还在金国沦陷区的家人天各一方,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不是么?”

    光湮老人没有反驳,手一挥,壁上换了一词:

    【伤昔今】

    苍岱如画,白水如雾,万里河山收于目

    望风紧,想南渡

    无辜百姓奔忙苦,辗转散关瓜州处

    战,民众苦

    和,民众苦

    义士纷出,烽烟到处,千座城池可收复

    听云急,看如今

    正义之气已不如,北民甘做亡国奴,南人安居半壁土

    朝中日日放歌声,民间夜夜鸣乐鼓

    抗金事,谁关注?何以安于眼前物?!

    昔,只是朝廷麻木

    今,不止肉食者糊涂!

    光湮老人低声道:“如此局势,只会越变越糟……有志之士,已经越来越少,现在能撑着江湖的,普天之下,只有三十人。”

    文暄一怔:“前辈怎会知道?”光湮老人笑道:“不管你相不相信,人的命运都是一次毁灭,幸福只是一道伤痕。我给三十人中的十五个写了诗词,诗词里预见了他们的一生,刚刚的【伤昔今】,正是一。”

    叶文暄想回味,光湮老人又换了一:

    【水调歌头】

    雨过楚天晴,霁后飞虹留,谁道晴空忽暗,风声唤人愁。阵前狂沙乱舞,刀中断枪突出。往事上心头,少年正年少,策马南北游。

    穿大漠,越重山,浮行舟,阅遍天上繁星,无奈尽失路。道平更知途坎,波顺方觉流返。不能引身退,舍身赴国难,暴乱结暴乱。

    文暄惊呼:“您预见了林阡的一生?”

    光湮老人笑道:“不愧是叶文暄,看来我不能给你看得太多。”

    说罢又一:

    【增字桂枝香】

    风声鹤唳,正多事之秋,落木萧萧,

    千里江河奔泻,湖海咆哮

    仗剑携酒晚风里,

    醉不归,身世飘摇

    当年梦好,弃文习武,投身江湖

    念而今,失地未复

    叹年年盼望,年年失望

    千古兴亡匹夫责,休问战和!

    不战而和为人耻,然贡物、珍奇送不绝

    兵多将广,时时生疑,为何屈膝?!

    叶文暄看完,赞道:“阁下果然高妙,参透了在下的毕生际遇。”

    光湮老人微笑着:“你由于和家中决裂而在江湖上为人熟知,你父亲,你哥哥都是主和,到了如今,和也有和的道理啊。”

    光湮老人带叶文暄往回路走,回路依旧是烟雾迷茫,叶文暄沉思着词中的自己,光湮老人笑道:“叶少侠,希望你不要将今夜与我相见之事传于世上,否则我这轮回世,将有灾祸降临。”文暄点点头,光湮老人又道:“这个江湖非常污浊,希望你保持清醒,如若曲高和寡,也不必理会世俗。”

    话未毕,文暄一颠簸,又回到方才小船,再一眨眼,又至初时街道,月明星稀,他正看着地上自己画的剑式呆,这时远处敲起了更,叶文暄清楚记得,光湮老人出现的时候,恰恰敲在这一更,心中又惊又惧:难道他让时间停滞了,那他不是仙人是什么?

    明明是夏天,却很冷。



………【第八章 如此天意】………

    次日,文试。

    叶文暄、管泉州、管福州、文庭及、形式、谭瀑川六人坐在一排,金陵坐于台上,手握着厉风行、林胜南、凤箫吟三个连日来的心血,金士缘看了一眼女儿:“题目可是全给你自己出了,我一个字也没参与。”金陵哼了一声与之冷战,华叔宣布规则:“小姐问一题,你们答一题。每一题依小姐答案而定,正确者得满分,最后,每一题都有满分的,才可以娶小姐。”

    胜南、吟儿、风行三个坐在屋顶上,冲台下狂笑:“想得满分?哈哈哈哈,难!”

    凤箫吟存心气厉风行,笑完就大声说:“师兄必胜!”厉风行又气又急,差点从屋顶上滑下去。

    金陵开始读第一题,却认不出厉风行潦草字迹,尴尬不已,停在问题的一半,众人看她忽然卡住,均愣在那里,金陵朝屋顶上看了一眼:天哥,你怎地把字写这么潦草!

    金士缘接过纸来,抬头道:“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参加这次招亲?”

    众人均一怔,凤箫吟一笑:“那还用说么?”转头问风行:“你这么关心干什么?”风行红着脸,胜南呷了口酒:“有正确答案么?”

    谭瀑川小声道:“自是为了金姑娘而来。”文庭及亦道:“在下也是,自从在云雾山见了姑娘一面,就梦牵魂萦,想再见姑娘一面。”管福州赶紧道:“在……在下也是为了姑娘啊!姑娘是在下心里头最深的牵绊、最大的眷恋!”

    金陵打了个寒颤,赶紧把眸子转向形式那边,形式沉思好久,小声道:“在下是为了出人头地,但对姑娘,也不无爱慕之情。”厉风行一皱眉,竖起右手,金陵只给了他半对,转头看管泉州,他笑道:“在下是为财而来,不过在下是想管、金两家联姻,在江湖上地位会更加牢靠,金家武学会扬光大……”众人均锁眉不语,凤箫吟点头:“倒是说了实话呢。”金陵看了一眼厉风行,风行苦笑点点头。金陵只得给他满分。

    金陵再朝叶文暄看过去,他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金陵一怔,便问:“叶少侠呢?”叶文暄刚刚不知神游了何处,此时才缓过神,一笑答道:“在下是为了看一看世俗的缩影。”众人几乎都是一愣,金士缘笑着摇摇头,金陵等人对他的话难以判断真假,不知他是诚实呢,还是虚伪,他们自是不知,叶文暄刚才还在回想光湮老人的事情!金陵想了想,没有给他满分。

    她起身下了台:“下面几题,我出题,你们在纸上答,我当面判分。”第二题是凤箫吟所出:“写出至少五个抗金元帅!”金陵读完,笑道:“这要求还真低!”话音刚落,管泉州已经在龙飞凤舞地写了,金陵先走至谭瀑川身边,时间已至,他才写了三个,不由得愁眉苦脸,丢下笔羞赧离场,文庭及、管福州、形式都刚好凑满五个,管泉州则写了:宗泽、韩世忠、岳飞、李纲、虞允文、刘锜、梁红玉数十人等,拿起叶文暄的来,方知凤箫吟徇私——这题目根本为他所出,从靖康年间到现在的元帅,他能答的,几乎都答了!

    金陵满头冷汗,微笑说:“很好。”转身走。

    第三题是胜南胡乱拈来打扰气氛的题目:“一打鸡蛋多少个?”凤箫吟笑道:“这就是你出的题目!呆子都会,自然是十二个啊!”“呆子都会,你都不会!”厉风行笑道。凤箫吟一怔:“难道不是?”

    文庭及回答跟凤箫吟一样,结果被金陵判出局,管福州沾沾自喜也答十二个,结果同上。

    但是,形式、管泉州和叶文暄似乎答对了,因为金陵皱了眉头。

    凤箫吟笑着问林、厉二人:“不是十二个是几个?”厉风行笑道:“鸡蛋一打还有么?笨!”凤箫吟气道:“林胜南,这分明是胡诌!”

    金陵又困难地读起第四题来:“请各位介绍自己的家世背景。”不用说又是厉风行所出,凤箫吟笑道:“天哥,你出的题目才最贴近陵儿妹妹的心啊!”

    胜南关注到金士缘尤其在意这一点,本来他随便地坐着,现在却稍微坐正了些,双目炯炯有神。

    文庭及道:“先父姓文名章,两年前过世了,我家在福州也算显赫,家财甚是丰厚,与金姑娘可谓门当户对。”金士缘点点头,管福州却神情紧张什么也说不出,形式道:“在下是从黔州来的,最近加入了沈家寨,在下从小无父无母,孤苦无依,幸而得沈望寨主赏识。”金士缘皱起眉,似乎不满意。

    管泉州道:“在下和弟弟福州两人,爷爷是当年在福建起义的管天下,只是失败得太快了,所以一家人一直隐居山林。”叶文暄见金陵走到自己身前,苦笑道:“除了这个姓氏之外,我与我家再无任何联系。”

    这一题只有未开口的管福州没有得分。

    凤箫吟的第五题:你崇拜哪位诗人或是词人的哪句话?

    凤箫吟得意洋洋道:“听!我出的题目好吧!”厉风行哼了一声:“知道你诗词方面造诣高,满瓶不动半瓶摇!”凤箫吟笑道:“你现在,已经是满瓶的醋了!”

    管泉州笑道:“在下崇拜苏东坡苏大学士,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管福州跟在后面,吞吞吐吐:“我……我也崇拜苏……东坡大学士……大……大江东去浪淘尽……”他长叹一口气,羞愧地离席而去,凤箫吟等人目瞪口呆,形式、文庭及也答了,一个李白,一个杜甫,胜南倒是极为关心叶文暄,只听他轻吐数字:“在下崇仰的是屈原和陶潜,崇仰屈原的性格,崇仰渊明的性情,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一阵沉静,管泉州等人自是不会理解,凤箫吟手托腮:“原来师兄也是身不由己,在官场上目睹了许多年。”厉风行轻声道:“陵儿要是嫁给他……他也不错,样样强于我……”

    “天哥,感情的事不问强弱……”吟儿劝着劝着,忽然一怔,“对了,你,你说什么?哦原来你在乎!”

    厉风行一惊,现自己说漏了嘴,林凤二人哦了一声:“原来你喜欢她!”

    这时又已经第六第七地过去,金陵念到第八题,场上还剩文庭及、管泉州、叶文暄三人,也只剩了三道题,这一道依旧风行所出: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子?

    管泉州道:“自是金姑娘这一种!”干脆利落。

    文庭及沉思片刻:“外貌列于其次,胸怀大志可有可无,最重要是淳朴善良。”

    厉风行在屋顶直接摇头:“陵儿哪里注重淳朴善良,她最在意的,怕就是胸怀大志!”

    叶文暄好似有点疲倦,叹了口气:“我喜欢的女子,要有风尘感,最好是巾帼女英雄,甚至能够任皇帝、宰相之职位,坦白说,金姑娘还不适合。”

    金陵哼了一声,内心却大喜:我巴不得你看不上眼!

    直到连最后一题也完了,厉风行松了口气:“完了吧,应该没有人满分吧!?”他全身松弛,站起来刚刚要走,忽地大惊:“管泉州!”脚未站稳,一个倒栽葱从屋顶摔下,金士缘飞身而去托住他,金陵看着手中得分,不由得惊呼,原来这管泉州,竟然十道全中!

    金士缘冷道:“六月初一,就是你们两个良辰吉日。”金陵想争辩:“爹!”凤箫吟上前劝道:“金老前辈,六月初一是不是黄道吉日啊?需要查一查不是么?”

    金士缘哼了声:“凤箫吟,昨天你的剑法真的很厉害!”

    凤箫吟脸色惨白:“你……你……”叶文暄猛然惊醒:原来是小师妹?!

    金士缘转身对华叔:“派人到江湖上去放消息,陵儿要和管泉州成婚,还有,之前击败叶文暄的并非陵儿而是凤箫吟。”华叔立即下去。金士缘微笑对文暄:“叶少侠,陵儿不懂事,想当第五,也让她当了一日了,真是对不住!”

    好在叶文暄为人不在乎这些,没有追究,这一次,难道真的难逃成亲了?天意,竟让管泉州娶金陵?

    



………【第九章 改头换面】………

    自从四月初与凤箫吟作别,洪瀚抒思念之情与日俱增,进入西夏后,6续收到宋国不少抗金帮会的邀请,但他只冷冷抛下一句:“非短刀谷不入!”派人到处打听,闻悉凤箫吟身在泉州,酝酿了一封信过去,可是,却又如石沉大海。

    回到祁连山,不知是否为情所困,洪瀚抒意志消沉,但想起凤箫吟的话,顿时领悟起她的抗金意志来,明白自己,需要坚定。

    这日,宇文白陪着瀚抒一起去看望洪兴的妹妹,山里人一直尊她为素洁阿姨,瀚抒倒了杯茶水递给她:“素洁阿姨近来身子可好?”

    素洁点头,看出她和瀚抒等人年龄差距不是很远。

    瀚抒小声说:“阿姨,这次去广南西路捉拿叛贼,叛贼对我说……”宇文白一惊,示意他别说,素洁一愣:“说了什么?”

    洪瀚抒道:“他们说,我不是老山主的儿子,还说你们老一辈的都知道……是不是?”素洁有些反常:“你很在乎?”

    “素洁阿姨,我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一点,我想清清楚楚知道!”素洁愣了片刻:“瀚抒,祁连山不是世袭制,谁有本事谁当山主,大家都服你。毕竟政变成功,你有最大的功劳!”

    瀚抒道:“素洁阿姨,我生身父亲是谁?他为何抛弃我?”

    “他……他是个骗子!”素洁很激动,“瀚抒,你决计不要认他!你娘,原本和洪大哥是一对很幸福的恋人,可是有一回你娘出山在集市上呆了两天,那个骗子便骗走了你娘……把你娘的钱财骗去就不知所踪,你娘未婚先孕……但是洪大哥没有厌弃你娘,还答应她一同抚养你长大,你娘生你那天难产死了,洪大哥拜托我抚养你长大,还对外界称你是他的亲生儿子……瀚抒,他比你亲爹还亲啊!”

    瀚抒瘫坐在椅上:“这样说来,我的亲生父亲,竟然这般……他是谁?他爱我娘么?”素洁摇摇头,眼中噙泪:“他跟你娘初次相见,贪图你娘美貌,后来,洪大哥趁着出山机会,调查到那个人在利州也做过相类似的案子,但姓名却无从查出,好了,瀚抒,别再提他!瀚抒,你今年已经十八岁,是不是该谈一谈婚事……”她转头看向宇文白,文白脸一红,低下头去,素洁正欲开口,瀚抒道:“阿姨,你记得玉莲么?”

    文白脸色一变,泪险险要落,素洁一愣:“你还记挂着那个心肠歹毒的小丫头么?!”文白连忙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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