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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涉道-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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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人群一阵骚动,只听一个带着浓厚乡音的声音传来:“啊!我认得他,他也在场!不错,就是他!”
徐辕停下脚步,问身旁仆人:“又是谁在那边起事端?”仆人道:“好像是短刀谷在林老前辈墓附近找到的一个樵夫,他说什么?我听不见!”
徐辕大惊,循声而去,那樵夫虽在人群深处,还是被徐辕一眼剔了出来,当是时,柳五津已经飞奔过去:“什么人?是哪个人!”短刀谷众将全部一拥而上,柳五津揪住那人衣领,带着半威胁的口气:“你好好认清楚,是哪个人?!”
徐辕立刻过去,人群亦跟着转移向那个目击者,胜南听到那樵夫的话,不知是真是假,思前想后,记忆里哪里有这个樵夫的存在,苦于凤箫吟也不在场,无法询问她当时周遭环境,握紧了拳头,好啊,命运,你存心要考验我林胜南,考验饮恨刀和林阡!就算那樵夫听到了爹临死前认我的话,我矢口否认就是!
岂料到那樵夫根本就没有揭他是林阡的身份,而是伸手指过来:“就是他啦,你们找的杀人凶手!他和死的那个比武啊!”
胜南一震,万料不到他当日看见的只是这么一小段内容,万料不到刚从一个不白之冤脱身就立即陷入另一段,他这许多日的忍耐和隐瞒,全都白费!
就这样,在人生的道路上,再次孤立,再次逆境环绕,空旷的街上,一头是黑压压的人群,一头就胜南一个人,迎接来自四面八方各种各样的眼光,这之中,只有宋贤吴越可能信服他,但是自己从未和他们提及当日的事情,只会令他们惊诧莫名!
他攥紧了拳头,林楚江临死的样子和嘱托均充斥心间,他心彻底乱了,不知是拯救自己呢还是牺牲自己!
原来路上依旧荆棘满布……
徐辕怕柳五津一时被仇恨冲昏头脑,紧紧拉住他,问那樵夫:“你敢肯定是那个人?你亲眼所见?”
“绝对不会错!那天我本来在睡觉,听见有人打架,就看见这小子跟那老的打,打的还满紧张的,旁边还有个小女孩,我一时害怕没敢看下去,但过了一会儿耐不住好奇再去看的时候,老的那个已经死了,这小子抢了他的兵器,和那个小女孩匆匆忙忙把老的埋了,就这么多。”
徐辕蹙眉,边听边找破绽,柳五津蓦地大叫一声,提刀冲过去即刻就砍,拼了命要报仇可是力气刚刚向敌人就停住了:“胜!胜南!”他的刀停在半空,砍不下去,他不敢相信一切是胜南所为,这个人他甚至和楚江在江洋道上提过,还劝说楚江英雄莫问出处!然而现在这个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的黑衣少年,不是胜南是谁!不会的,不可能!
江晗冷笑:“我就说,他是金国奸细,你们偏偏不信!”
众人齐声道:“杀了他柳大侠,为林老前辈报仇!”
胜南一惊,回过神来:“柳大哥,我没有杀他!”
江晗哈哈大笑:“那么林兄弟,你这黑皮囊里装的是什么?”
宋贤一惊,想起前几日在胜南病危时从他背上取下的这黑皮囊的确比过去重了不少,心念一动:“不可能的,一定有误会,这其中一定有误会!”石磊低声道:“可是这样才算有了解释,为什么胜南背上会有很重的刀气所伤,是因为那天店小二踢了他一脚……”吴越紧绷着脸:“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胜南下意识地牢牢握着皮囊内武器,柳五津轻声却威严:“胜南,打开来!”
他不打开,打开的话一切就回不了头,打开来就只有两种结局,一,他死,背上杀死林楚江的罪名安安静静地死去,却让金人逍遥法外,二,他活下来,继承饮恨刀,抢了弟弟的东西,夺回林阡这个名字,后患,说有就有!
“打开来!”柳五津注视着胜南战栗的双手,一瞬间脑海中晃过无数种他杀林楚江的理由,可没有一个令自己信服,但是,胜南迟迟不肯打开皮囊,证实了他心虚!
由不得他不打开,柳五津当然要逼着他打开!
以柳五津的武功,来逼赤手空拳的林胜南出刀,只是几招之内的事情。没有后路可退,在金刀最威胁自己生命的时候,连胜南也不得不宁愿罪孽,不错,现在他不该退让,无论如何,必须从这次危机中逃出去!
胜南走到末路,终于在五津紧逼之下,几乎本能地抽出饮恨刀!
只是饮恨刀一出现,所有人心头都被重重一击!
赃物出现,徐辕手一挥,云雾山弓箭手全都包围过来,剑拔弩张的气氛下,众人屏息凝神望着柳五津和林胜南涉及生死的战局,宋贤几乎要瘫坐下来:“荒谬!他杀林楚江干什么啊?他脑子有病才会去杀林楚江!”吴越也是难以信服地说:“不会,绝对不会……”提起金刚针来,可是他怎么可以为了胜南去射杀柳五津?而无论如何,饮恨刀的确在胜南手里,众英雄全部都提武器在手上,恨不得立刻取代柳五津,亲手杀了胜南!
逆境中,胜南和柳五津终于从忘年之交转变成敌人,尽管柳五津的眼神里写满了痛心和不解,他却依旧不肯说一句,狠心地选择坚定,他带着平静的笑容,迎接柳五津每一刀每一招并且还击,左右两路,和柳五津保持着平手!
徐辕面色沉重地看着,有些惊诧,他看得出林胜南的刀法,是根本可以驾驭双刀的!
宋恒走到他身边:“你也看出来了么?上回我和他交手,就以为他是林阡……”徐辕蹙眉道:“他不是林阡。”
宋恒轻声道:“可是,他刀法这么熟练,也是他抢夺双刀的原因所在,试问哪个刀客不想要饮恨刀的!”
徐辕眼中噙泪,看五津迟迟不能得胜,甚至好几次都被胜南双刀笼罩,轻声道:“林老前辈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宋恒道:“可是怎么插手,他跟柳叔叔斗得那么紧,万一插错了,就误伤了柳叔叔!”
徐辕冷静地看着战局里胜南五津的刀光和身影,蓦地夺过身旁之人一把弓来,电光火石间,只见一支箭由人群中飞快穿出,冲破刀光的重重包围,没有射歪半寸,箭射在毫无防备的胜南左肩上,胜南哪里料到这么箭这么快这么重,一阵剧痛迅从肩头蔓延开来,整个左臂已是无力动弹,身上刚刚中箭,五津一刀已至,胜南手快,立刻提刀去拦,但被五津一撞,伤口随即迸裂,鲜血流了一地,根本就挡得住攻势挡不了力道,这一刀只是勉强接过,突然间痛彻骨髓,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不行,林胜南,你必须有知觉,必须有知觉……可是心里再怎样咆哮,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痛楚的袭击,他倒在血泊里,感觉到自己的温度再次流逝,知觉也随之远去,可是,还有力气去握住饮恨刀,握住饮恨刀不放……
就在生命最苦难的时候,他骤然对这双刀有了依赖,这种依赖淹没了当时无物相助的他:对,在亲手交给弟弟以前,饮恨刀不能经任何一个外人的手……
柳五津早已气恼至极,转身就走,众人看胜南晕厥,齐齐上来,个个想要饮恨刀,但胜南牢牢攥在左右手上,宋恒一急,抽出剑来想砍他左右手,岂料独孤清绝立刻抽剑拦他,宋恒怒道:“你干什么?纵容奸细么?”众人亦纷纷谴责,独孤清绝冷冷道:“你们砍他哪儿都可以,就是不能砍他左手!”宋恒又好气又好笑:“凭什么?!”独孤清绝傲然:“因为左手很重要!”
宋恒白了他一眼:“疯子……”便要去砍,厉风行也立刻拉住他:“在人家昏迷的时候砍人一刀,不是英雄所为啊!”宋恒冷道:“对付杀害林老前辈的奸细,需要用英雄手段么?”厉风行听完这句,哑口无言,独孤清绝理由怪诞,却成了援救胜南的唯一力量:“你们谁敢砍他手,别怪我残情剑无情!”
宋恒偏偏不怕他,随即道:“你这么紧张,莫非你也是水龙吟的同党,金国奸细?!”独孤清绝先一怔,也不饶人:“你急着将他灭口,难不成你也是?!”两人要动粗,徐辕急忙站到中间相阻:“宋恒,先不要砍,事情还有很多疑点,也许还有内情!”宋恒道:“人赃俱获,不可能不是他做的。”华一方道:“这少年一直没有承认,出刀更是被逼无奈,我赞同天骄的话,先关押再说,别冤枉了好人。”
宋恒道:“这样也好,如果查出来真是他觊觎饮恨刀暗害了林伯伯,一定要等林阡回来,亲自手刃他!”
“林阡”两字在旁人耳中一擦而过,胜南却像被雷震了一般:林阡,不错,饮恨刀……林阡……只是,无力动弹。
身陷囹圄。
………【第五章 身陷囹圄(3)】………
凤箫吟一行在山中落脚,却依旧没有林胜南半点消息,便驱车去各家客栈找,她每问到林胜南,那群人要不说不知道,要不干脆白她一眼,白得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自然没有得到胜南已经入狱的消息。『快』一天和瀚抒一同寻找胜南,在路边看见一个酷似胜南的,立即跳下车去,她这一跳不打紧,害得洪瀚抒也跟着跳车,差点被另一辆车轧着。
虽然没被车压扁,瀚抒也是鼻青脸肿,宇文白担忧不已,替他包扎抹药,将他的头裹得跟馒头一般,箫吟脸皮再厚,也觉得过意不去,文白煎药的时候,她就自觉过来照看瀚抒。这一日刚刚到瀚抒屋里,瀚抒忽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带着凤箫吟到了一偏僻之处,忙不迭取出一条丝帕来,小声说:“你看看!”凤箫吟接过丝帕,看上面略微显红,疑道:“什么啊?”瀚抒道:“这是八岁那年你让我去**,我摔伤了,你替我包扎的啊!”凤箫吟一愣,赶紧来摸他额头:“你……莫不是摔坏了?”瀚抒紧握住她的手:“不,不,我没有摔坏,你伪装得再好也没有用,我也想说服自己你不是,那么你身上,为何有祁连山山主的印章!?你说!”凤箫吟被他震慑住,无言以对:“你……你……你疯了!”
瀚抒一把抱住她:“对,我是疯了,像疯了一样爱上你,像疯了一样一直爱着你!”说罢立刻要强行吻她,凤箫吟大怒,一巴掌直接拍过去,眼中尽是不解和迷茫还有愤怒:“莫名其妙!”说罢甩袖便走。
瀚抒失魂落魄地回到客栈,脑中全都是玉莲的影子,宇文白一直在客栈门口等他:“大哥,你去了哪里,药都凉了……”瀚抒推开门进去:“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宇文白添了一句:“刚才凤姑娘她……”“别说了!”瀚抒暴怒着,重重关上门,宇文白被拦在门外,想说什么,但唇刚刚翕动,又把话咽了回去,只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凤箫吟一个人在客栈里吃午饭,暴饮暴食,宇文白看她心情不行得很,怕碰钉子,几次要过去,站起来又赶紧坐下去,凤箫吟觉察出她有话要问,停止饕餮,劈头一句:“想问我洪瀚抒今天怎么了是么?”宇文白点点头,又摇摇头,凤箫吟一笑:“你们祁连山的人也真够奇怪,一个说胡话,一个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
宇文白脸颊微红,凤箫吟面色却微微一变:“究竟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们俩要调查我?”宇文白赶紧解释:“凤姑娘,你千万不要放在心里,你也应该知道,大哥曾经深爱过一个姓萧的女子,可是由于政变,这女子死了。”边说边察言观色,现凤箫吟果真毫不知情,凤箫吟见她停止说话,奇道:“好奇怪,她死了关我什么事?难不成是我杀了她?”
宇文白小声道:“不,不是……因为你……你长得和她几乎一模一样……”凤箫吟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哦,难怪了……”她突然噗哧一下笑出来:“想不到洪瀚抒也这么傻,还很痴情啊。看不出来……”
晚上宇文白告诉洪瀚抒凤箫吟的态度,瀚抒起先不信,后来得意得一脸坏笑:“她真的说我痴情啊?她真的这么说……”宇文白见他自我陶醉,心里大大宽慰,但不知为何还是有点难过。
瀚抒看文白离开自己房间,从陶醉中回过神来,再度陷入苦思,他之所以会有白天那般举动,是因为一个连文白都不知的原因——
昨日他无意间看见了凤箫吟的包袱。
包袱里除了一些杂物之外,最显眼的、最让瀚抒期待却又令自己如遭五雷轰顶的就是一只玉器——那不是祁连山山主的印章是什么?
如果她不是萧玉莲,那她怎么可能有印章!?
然而他克制不住,爱总是多于恨,他天真地想,也许她是失忆了呢?我们再见面还是上天的仁慈啊,上天安排我们再见,是希望我们重新开始……
他如此安慰自己,坚持与她往来,尽管她一直没有承认。
两日过去,江湖人士越来越多,少年们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凤箫吟没见着胜南,隐隐产生一丝不安,她却没有深入去问“奸细”这类的敏感话题。
这天,凤箫吟和洪、白二人在一起切磋武艺,凤箫吟道:“我听说二位外号分别是‘钩深致远’和‘踏雪无痕’,想见识见识,不知二位意下如何?”瀚抒笑着向文白使了个眼色,文白小声道:“那不过是个美名罢了,在下的轻功,稀松平常……”凤箫吟摇头:“那是你谦虚,稀松平常哪里够得上‘踏雪无痕’的资格?走,咱们去那林子里,那边有块泥地,你给我观赏观赏怎样?”
宇文白见瀚抒二话不说就同意,立刻顺着他意思也过去了。凤箫吟站在泥地之外:“宇文姑娘……”宇文白一笑,运起轻功跃进泥地中去,那泥地土质平常,普通人轻踩一脚也会留下痕迹,而观宇文白所踏之处,果真没有落下一丝痕印,凤箫吟长了见识,情不自禁拍手叫好,宇文白越过一段路程,瞬即纵身飞上古树,随即从树尖上凌空滑落下来,轻飘飘地落回原地,凤箫吟又惊讶又好奇,顺着她路线找她脚印,但泥地里只有她自己一连串脚印罢了,而且宇文白方才滑落的松树下,一只松针都找不到,凤箫吟不由得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踏雪无痕啊!”
洪瀚抒道:“凤姑娘轻功应该也很是不错啊,可否施展看?”宇文白知洪瀚抒此意,是想观察凤箫吟的轻功,再与萧玉莲的加以联系,而看凤箫吟,明显有点慌张:“我,不必了吧?”
文白一愣:“怎么?凤姑娘想深藏不露?”凤箫吟一笑:“在下的轻功平时见见倒是还行,可是放在宇文姑娘后面就丢丑了,如果我上了树,还不知怎么下来!要不这样,洪山主,拿出你的武器来同我切磋切磋!”
瀚抒一怔,笑道:“还没有过一个人,撇开文白直接向我宣战的!”说罢取出武器来,左右各一铁钩,那铁钩前端弯有一定的弧度,看上去角是对着瀚抒自己,但角上又微微向外弯曲,对着的其实是对手,这一切对于凤箫吟来说显然一目了然。而凤箫吟的武器一出,就先给瀚抒传递了鲜明的色泽感觉,这把玉剑微微透着寒气,晶莹剔透,瀚抒不知怎地,总觉得内藏杀气,夺人心魄,好像有不少人曾经丧生剑下一般……
凤箫吟提起剑来:“你先来吧!”
“你先来吧”四个字深深烙在瀚抒心间,他记得从前,每次一遇到凶险,萧玉莲总会这么说:“你先来吧!”偏偏自己这个傻小子,那么听他的话,一次次的为她做蠢事,结果,在她决定用他作人祭的时候,她脸上尽是不屑:“你真以为我会喜欢你?真可笑,玩玩而已!我有这个资格!押他下去!”
她出卖的时候,记不记得她说过这么多次你先来吧之后,都有一个人先去……
凤箫吟看他突然走神,赶紧打断他思绪:“怎么了?”
洪瀚抒一惊,这才提起双钩,率先出招,凤箫吟并未立即躲闪,钩尖已将夹到剑上之时,才开始出手,一剑从双钩夹缝中钻过来,想以快取胜,也不在乎动作有多难看,怎料洪瀚抒度更快,虽然凤箫吟出手之快在他意料之外,但他收钩回身,竟在凤箫吟剑至之前,凤箫吟稍稍一惊,洪瀚抒立刻追上一钩,一招毕,凤箫吟就知道遇见对手了,洪瀚抒的钩里,明显有一种内在的气焰,说不出什么感觉,就像……像丛生烈火,在度里凶残地燃烧、粗鲁地蔓延、狂热地翻腾……
凤箫吟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明明在对敌,脑海中却掠过这三个形容词——凶残、粗鲁、狂热,心想洪瀚抒真对得起这“火从钩”的名字,他钩钩都扣牢了玉剑,凤箫吟抽不出去,只得拼命摩擦,企图把剑从他钩下给转出去,而洪瀚抒气势凌人,抢上一步,将钩逼至凤箫吟喉下,钩锋直对准了她!凤箫吟急忙往后一仰,从身上摸出一只木质剑鞘来,往钩上一磕,缓过这危机,但剑仍旧被他左钩缠住,紧咬不放,这才知道他是比胜南还要棘手的敌人,不敢怠慢,右手握剑僵持,左手靠剑鞘与之比试,凤箫吟左手当然不够灵活,从外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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