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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涉道-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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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一走,玉泽便走到会客厅中去,韩侂胄正自品茶,一见是她,不禁一怔:“蓝姑娘?可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问韩大人,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韩侂胄一笑:“怎么?蓝姑娘不习惯这种百无聊赖的生活?”

    玉泽道:“我谢谢韩大人救命的恩情,近日来依仗着韩大人庇护也实在感激不尽,可是现在我的朋友们来了,我想我会很安全。”

    韩侂胄略带狡黠地笑了笑:“蓝姑娘指的可是杨少侠?”

    玉泽点点头:“他的人格韩大人应该也知道,我想同他离开。”

    韩侂胄摇摇头,小声道:“蓝姑娘难道还不能吃一堑长一智吗?自己的师兄尚且对自己图谋不轨,更何况一个平平常常的朋友?到那个时候,就没有霄儿助你了……”

    玉泽想到那日云梦泽的嘴脸,不禁有些后怕:“可是,宋贤和云师兄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呢,玉泽不知道。

    韩侂胄笑了笑:“你放心,我会再观察一段时日,我只能放心将你交给我充分信任、你也充分信任的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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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们协商的第三日,宋贤就再度潜入了韩府,而且他每次的运气都好差,这次没进韩夫人房里,却进了她配偶的屋子。

    韩侂胄本在灯下看书,听到他声音,微笑抬头:“为何杨少侠每次都要偷偷摸摸地来呢?”

    杨宋贤暗叫不好,但听他不像要召唤人,便也稍稍镇定:“我一定要带她走!”

    韩侂胄笑道:“可是教谁放心得下?万一你杨少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蓝姑娘又是天生的尤物……”宋贤冷笑:“你少找藉口!我对玉泽如何,自问问心无愧!”

    韩侂胄站起身:“人心难测啊,据说杨少侠曾在仰胄面前立过重誓,说再也不踏进临安城半步,可是,却不守信……”宋贤笑道:“那也是为了玉泽,再者,在下的确没有踏入半步,而是踏了很多步!”

    韩侂胄哈哈大笑道:“杨少侠真是风趣。其实你我都是明白人,像蓝姑娘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子,谁不想要占为己有?”宋贤脸色大变:“你虚伪!”韩侂胄续道:“可是老夫更欣赏像杨少侠这样的少年英雄!”

    宋贤不免一怔,韩侂胄走到他身旁来,当时宋贤就有一种胁迫感。

    “只要杨少侠答应老夫,将来行走江湖的时候,凡事都站在我朝廷的立场上,凡事都服从于我,我就绝对会放蓝姑娘。”

    宋贤刹时一呆:“你说什么?”

    韩侂胄说得很清楚:“以一个人的自由换得另一个人的自由啊,而且,你红袄寨终有一天也是要归顺我朝廷的,答应了我,只是离我更近一些。”

    宋贤虽然江湖经验不深,也明白韩侂胄对自己是出于赏识和值得利用,毕竟,他山东这支抗金义军,还没有正式从属于朝廷。

    宋贤思索了许久,并不觉得有何不妥,谈寨主成立红袄寨的初衷,不就是为了抗金、为了朝廷?心念一动:“好,我答应你。”

    韩侂胄想不到他答应地如此之快,微微一愣:“杨少侠好是爽快!这回,不会再反悔了吧?”

    宋贤指着墨砚:“难道你要我立个字据给你不成?”

    韩侂胄笑道:“这倒不必了,杨少侠留下一样东西下来即可。”

    宋贤一愣:“什么?”

    韩侂胄手一挥,直指宋贤腰间的剑,宋贤一惊:“你说什么?你想要我的剑?”当然很气愤:“你拿了我的剑,存心不想让我继续闯荡江湖?”

    韩侂胄一笑,从桌上抽出一把剑来,那剑光彩炫目,不仅锋利,剑气亦是堪称第一,正是那日叶文暻手上的宝剑!

    “老夫想要馈赠一剑,宝剑历来配英雄!杨少侠若是诚心的,可以把身上的剑留下来一换。”

    宋贤的潺丝剑在此映衬之下显得黯然失色、伤痕累累,听得韩侂胄这句,名为馈赠,实则胁迫,只觉此人实在老谋深算得厉害,实在不愿意交换那把锈迹斑驳的旧剑:“我不是一个恋旧的人,但希望韩大人能明白,兵器是我们江湖人士最亲近的物品,不可能说交换就交换。它毕竟陪了我这么多年,我不会为了新剑,弃了旧剑!”

    韩侂胄听他说的义正词严,大大出乎自己意料,愣了好一会儿才笑道:“你们江湖人士,果然和旁人不一样。好,这把剑老夫就直接送与你了,聊表心意!”

    宋贤冷笑,为了玉泽,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不能放弃自己的原则。

    长吁了一口气,幸好把玉泽救出了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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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十三,玉泽从韩府出来,在休息几日后与宋贤游览那西湖,隐隐觉得宋贤为她牺牲了什么,却不便相询,心里增进了几分愧疚,断桥附近的各式建筑上,依旧覆盖着如梅花般的雪,远看像漆在其上的纯白。

    宋贤跟她沉默地走着,有些生疏。

    忽然玉泽开了口:“今天在我们家是一个悲伤的日子……”

    宋贤嗯了一声:“就是你姨母的祭日。”

    玉泽点点头,继续看远处的风景,哽咽着:“宋贤,我觉得在姨母的面前,好是自惭形秽……她一直为身边的人奉献,可是我总是索取,又不能给报偿……”

    宋贤听出了她对自己的担心和忧虑,柔声道:“玉泽,你问心无愧就行啦,你没有害任何人……”玉泽洞察了他的心思:“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对吗?”

    宋贤看见她的泪,即刻慌了神:“玉泽你别哭……我没有出卖自己,真的没有……”玉泽不能停止为他落泪:“总之,你答应了一些,不利于自己的条件……”

    宋贤笑着把那新剑抽出来,玉泽一愣,他小声道:“这剑是他们送我的,你说利不利于我?”

    见玉泽半信半疑,宋贤添了一句:“你应该清楚那韩侂胄的为人,没有绝对的奸臣。”玉泽安下心来点点头:“宋贤,我谢谢你。”

    宋贤自然地笑了笑,恰在这时,玉泽腰间被人一拽,一转身,现有个小女孩已经一瘸一拐地往雪地另一边跑了,玉泽一摸锦囊,现那已经不在原处,不禁惊呼:“我的锦囊!”宋贤一怔,只见玉泽一脸忧急:“里面有胜南的印章……”

    宋贤二话不说,马上去追赶那小女孩扒手。

    玉泽跑得自然不及他快,她看见宋贤轻快的身影,和风吹起的他的白袍,她忽然停下脚步来,她看到的这个影子,渐渐地又和那年冬天在蓝家地窖里的黑衣少年开始交错,可是,胜南,他在哪里呢?为什么,偏偏是另外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呢?

    宋贤一直追到主道上,正要捉那女孩,这时候斜路里恰好驰来一辆马车,那马儿明显受了惊,没命地奔驰,正好这女孩逃到了马前面,眼看这马蹄要踢到这幼女了,马车主人忙着勒马已然不及,当此时,宋贤急扑过去,硬是和那女孩一起滚到了路边……

    玉泽大叫一声,失了分寸急奔过去,她清楚地看见宋贤一直俯在地上不动,而马车已经驰走,车主头也不回,那小女孩扒手也不见了踪影,玉泽听不见宋贤的声音,脑袋里一片空白,喃喃道:“宋贤……宋贤……”

    宋贤一动也不动,玉泽泪水夺眶而出,撕出一道道晶莹的伤口:“宋贤,不要……不要死……”

    宋贤声音很轻:“我,没什么事情,我只是……腰被踢了一脚……我跟那小女孩把锦囊抢过来啦……”他哎唷了一下,努力地反手把锦囊递给玉泽,玉泽不知为何,对那锦囊忽地平添了一丝反感,接过来却又松开手,那锦囊掉落在地,印章也就滚了出来,玉泽转头去看印章上胜南的名字,他离自己,真的好遥远,也是自己,当初不愿意将他拖累,所以,竟然拖累了另一个人……

    宋贤不知她此刻的心情,小声道:“玉泽,反正离客栈不远,你,把子墨和玉凤找过来,我在这里,等你们……”

    玉泽看了那印章一眼,微微叹了口气,拾回来继续收在腰间,心里一阵凄苦:“宋贤,我立刻就来……”



………【第九十二章 朱门。路有冻死】………

    宋贤等了没多久,被那疼痛折磨得不省人事,恍恍惚惚就晕厥了过去,再过一会儿功夫,隐隐约约被人抬了起来,于是放下心来沉沉睡去,天空,突然间亮得刺眼,再度醒来,现宛若置身天堂。

    映入眼帘的好一大群侍卫婢女,塞满了一屋子的还剩下无数玉盘珍馐!这是哪里,富丽堂皇的建筑,精致讲究的桌椅,价值连城的古玩,宽敞明亮的空间?而且,充满了女儿家的温馨感觉,爽心悦目。

    “小姐,他醒了。”

    宋贤渐渐恢复视觉,腰也没有原先那般疼痛,应该是敷了药。转过身来仪容端庄、高贵典雅的贵族女子自己也见过,韩大人的侄孙女韩霄姑娘,她救了玉泽一次又一次,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族女子少有的侠义气度。

    宋贤赶紧道谢,韩霄真是他和胜南的贵人,若不是因为她的缘故,玉泽早已被那云梦泽玷污,或者已被那韩仰胄霸占了!

    韩霄一笑,虽然相貌比玉泽要稍逊几筹,但在宋贤心里,她此刻亦如仙女的地位。

    “你饿了吧,真是对不住,你醒的不是时候,只能吃残羹冷饭了。”韩霄竟然还略带抱歉地说。

    宋贤长这么大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菜,小声笑:“咱们穷老百姓的,能吃到富人家的残羹冷饭,好福气啊……”他动弹了一下子,触及伤口,忍不住痛苦呻吟了一声,韩霄立即起身相扶:“这样吧,每盘菜我来喂你一点点。”

    宋贤每盘都只吃了一点点,才吃一半就撑了,倚在床头和这韩霄姑娘说笑:“真是有口福啊,不过如果我那兄弟在这儿恐怕就难说了,他吃不了蘑菇的……”

    韩霄一愣:“你说的,可是蓝姑娘念念不忘的林阡?”

    宋贤一笑:“是啊,那傻瓜,别的什么弱点都没有,唯独只要沾到蘑菇,肯定腹泻三日,卧床不起……”提起胜南,总是有说不尽的话。

    韩霄面露忧愁:“你对你这个兄弟,真是好,竟然可以,赴汤蹈火,还要忍受这么多相思之愁,我若是有这样的朋友,就好了……”

    宋贤一怔,随即笑道:“我和他,是生死患难的兄弟,我们为彼此,都可以赴汤蹈火的。”

    韩霄停止喂他,忽然就从衣袋里取出一小串夜明珠来,一颗颗猫儿眼大,昆山玉制,宋贤看呆了:“这一定是很珍贵吧?”

    “你说它啊?程大人送了一箱子给我贺寿,我独独喜欢这一串。”

    宋贤蓦地想起杨妙真,记得前两年自己一次带她外出,她用她清澈如泉的眼睛盯着街头杂货摊上的小木人看,他当时任务完成,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连个小木人都无法送给她……当她知道宋贤要到云雾山比武的时候,央求宋贤给她带的,不过是“微型梨花枪”,这是她最奢求的了……

    韩霄见他想得入神,笑了笑:“怎么,在想些什么?”

    宋贤叹了口气:“你真是幸福……”

    韩霄蓦然一脸忧容:“幸福的后面刻着什么,你永远也不会懂。”

    宋贤继续走神,他担心,担心玉泽找不到他。

    一旦想起玉泽,思绪就拉不回来,玉泽的话又重现心头,占据了他整个灵魂:“真的很憧憬临安那地方,西湖上赏月,也许是另一番景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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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圆。

    玉泽在白堤上等待着,踟蹰着走,远处辉煌的灯火,再远处是隐约的奏乐,近处,西湖中的生命一瞬间全失去了知觉,落日的余辉挣扎着脱去它最后一抹痕迹。金风送爽,苍穹即刻如泼墨,临波凭栏,举低眉,湖月相融。玉泽却尚未融入这良辰美景之中,她还在等待,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月光是多么冷峻又深沉,洒在她身上,照着她纯净的眼。

    玉泽看着水中月,再看看天空中的高悬玉轮,不由得心灰意冷:一个是那么虚不可及,一个是那么高不可攀,为什么,胜南步了徐辕的老路,和我变得这么遥远……可是我们,是同一件事情,同一类人啊……

    忽然感觉肩上被人轻轻一拍,玉泽一惊,转过头去,不由得喜极而泣——是宋贤,他从来就没有让自己失望过,此刻他气喘吁吁地站在自己面前,傻傻地笑着,于是所有烦恼,即刻抛弃:“你腰好了吗?你去了哪里啊?我们找了两日都找不到你……”

    宋贤笑着说:“前天我晕了过去,恰好韩霄姑娘经过,救了我性命,她家的药材真是好,两天就差不多了,我想到你要到西湖上来看月的,就跑过来的,这风景,人间一绝也!”

    玉泽心中又生愧疚:“对不起,那天真是对不起……”

    宋贤一笑:“不,玉泽,你没有对不起我啊,我可吃了无数的山珍海味呢!”玉泽很勉强地一笑,心里早已百转千回。

    宋贤忽然轻声问:“对了,你是更喜欢夕阳西下的景色,还是更喜欢夜幕降临之后的景色?我猜你一定是喜欢后者吧?”

    玉泽一怔:“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宋贤亦是一愣:“怎么?胜南没有问过你一样的问题啊?”

    玉泽一笑:“你们两个真是奇怪,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宋贤笑而不答,背着她叹了口气——还在泰安的时候,他们三兄弟曾经约好,将来会问自己心爱的女孩这个问题……可是,胜南是没有来得及问呢?还是不问也就知道了答案?

    叹这口气,还因为——想不到这个问题,宋贤和胜南选择的是同一个女孩。

    玉泽轻声道:“其实,我很不喜欢黑夜。”

    宋贤不由得一愕,续听玉泽说道:“其实,玉泽很奇怪,玉泽喜欢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又崇拜着光明,却害怕天亮了失去一切,又更害怕黑夜永远过不去。玉泽自己,就是一个矛盾的人。”

    宋贤为了抹走她眉间的愁绪,轻声慰道:“未必矛盾啊,你喜欢黑暗里的光亮,那就不要天亮好了,黑夜里,可以囊萤借光。”

    “萤火虫?”玉泽眼睛一亮,“你这个建议实在是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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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明时,宋贤和玉泽散步回到客栈,却在门口现那边围了一大群人,玉泽随他一起过去,只见掌柜垂头丧气:“晦气啊晦气!”

    雪地里埋着个衣衫褴褛的男童,他嘴唇全紫,面容惨白,手里握着半个窝窝头,已经黑,整个人皮包骨,瘦得不成形了,伙计们忙着要将这男尸抬走,宋贤问:“你们把他葬在哪里?”

    “还葬?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呗!”掌柜怒气冲冲。

    宋贤递过去几锭银子:“买口好棺材葬了他吧……”

    掌柜哎呀了一声:“客官好阔绰!”说罢命人照做。

    玉泽怜悯地望着那可怜的男孩:“像他这样饿死的很多呢……”宋贤小声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要是大富人家少倒掉一点点残羹冷饭,足够养活这些小孩不至于夭折……”他顿了顿,“我有三个哥哥,两个妹妹,全是饿死的……只有我一个人,命大……”



………【第九十三章 灵隐。此情谁解】………

    过了数日,柳眉终于玩够了临安城别处的风景,拉着宋贤玉泽要去游九里云松。那一路的苍翠都是由唐时栽种的旧松奉献而出,多已如盖,时时与灵山白云相接。

    等抵达了天下闻名的灵隐寺,柳眉姑娘必做的事情,显然是求签算命,自免不了要求姻缘,不过那解签人古怪的很,不告诉她谜底,只给了她一幅画,画上面是一只白色的小肥兔,柳眉再三要求,那和尚也不肯点破:“老衲从来只出谜面,天机不可泄露。”神乎其神,朱子墨哈哈大笑:“兔子眼睛那么红,一定是妒忌心强,柳小姐,你爱的人不爱你啊!”柳眉大怒,极为不快:“你以为天下就你一个寺庙算命!?”说罢气冲冲走了,杨玉凤一改往常如风来去,也终于做了件像女儿家的事情,问那解签和尚自己的命途,孰料属于她的纸却一片纯白什么都没有,叫身为堂兄的宋贤好生奇怪:“一张白纸?好是费解……”杨玉凤略带失望:“难道我这一生,情爱是一场空?”

    子墨笑着解签:“没有吧,空即是色,也许还有另外的含义呢……”

    玉泽拍拍她肩膀:“这白纸倒是可以解释,宋贤不是常常说玉凤是‘风一样的女子’么?那这纸上画的显然就是风。”杨玉凤一笑,转愁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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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份感情,如果坚如磐石,没有变化的可能,那么还需不需要求签?玉泽迟疑着,终将自己的签递过去,那和尚看了她一眼,抽出一张画来,那上面画着的是两只不同的鸟儿,一只羽毛鲜艳亮泽,一只娇小可爱,那和尚叹了口气:“姑娘这样美若天仙,也会遇到这么多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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