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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马啸天帮主告诫自己不要随便泄露身份，两刻钟而已，龙飞尴尬得汗都把衣服塌透了，再来一会能虚脱了

　　　　跟胡幻玉老人战斗时被揍个半死也没有这么累！

　　　　若不是七幻气刚刚改造好的身体令龙飞如臂使指，对每一条肌肉都能控制自如，这会儿功夫都不知道脸能扭曲成什么德行

　　　　幸好胡幻玉老人的耐心并没有随着年龄而成长，连续几波之后，还是老人先不耐烦，摆摆手道：

　　　　“行了，外面的那些就别进来了，原地磕个头就都滚吧。”

　　　　老人转头看看龙飞，点点头道：

　　　　“看你身体虽然没啥事儿了，但毕竟闹这么一回，恐怕元气有损，反正你也没事儿，不妨在我的天珍山庄住一段时间，我老头子一肚子话想跟你说，今晚上就不打扰你了，你睡一觉，明天我老头子再找你玩。”

　　　　龙飞抱拳点头：

　　　　“谢老前辈。”

　　　　胡幻玉老人转身离开，龙飞躺床上却想睡也睡不着。

　　　　经脉内奔腾往复的真气逐渐平息，全身浑浑融融，如熏如蒸，但肉体本身毕竟刚刚经历过一场大变，基础的气血、体力仍旧需要一点儿恢复的时间。

　　　　龙飞明明感觉身体疲倦欲死，脑海却少见的清明如镜。

　　　　昏迷时看见的那一幕幕，在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那夜、那山，那水，那火、那些雷电，那个脚下如鹰一般的巨岩

　　　　那实在的感觉绝不是梦境可比，在记忆中却丝毫找不到相似的画面来印证。

　　　　混混沌沌之间，龙飞渐渐沉入梦乡。

　　　　天尚未全亮，屋门便被胡幻玉老爷子拍得震天响：

　　　　“小子快起来，带你去看看我的宝贝！”

　　　　天珍山庄后山，藏珍阁。

　　　　高达十丈，飞檐斗拱，三层木构的阁楼。

　　　　门前左右肃立的守卫，看老爷子前来，赶紧开门。

　　　　胡幻玉连话也没说，扯着龙飞的袖子就往里走。

　　　　时间只够龙飞抱了个拳。

　　　　幽暗的阁内，充满了金属味，以及武器保养的油味。

　　　　一入门便是左右排开二十多排武器架。

　　　　胡幻玉老人脚步根本没停，随口解释两句：

　　　　“这层的武器都是铸房出的大路货，你看不上眼。

　　　　“二层的武器则是铸房大师傅，山庄直系弟子的佳作，在江湖上还算有点名气，什么天字级、地字级弄一堆噱头，在我看来也是匠气十足，少了那么一点灵性。

　　　　“好东西都在第三层，我没事儿就来逛逛，你也来看看。”

　　　　三层面积比首层小了四倍，转圈摆了六个一人多高的架子，中间围出一块空地，早上的阳光从头顶的天窗斜斜照下，在地上留下几团模糊的光斑。

第29章　铸圣解兵（）　
胡幻玉老人随手从左边架子上拿起一把剑递给龙飞：

　　　　“这是我年轻时偶然锻出的一把剑，你看看如何？”

　　　　龙飞接剑。

　　　　剑出鞘，剑身映着日光灼灼生辉。

　　　　刃上流光如水一般，锋快得令人难以置信。

　　　　剑长三尺六寸五，重十九斤七两，比想象中要轻不少。

　　　　龙飞随手晃了几晃，摇摇头：

　　　　“不适合我，拿到手里有种怪怪的。”

　　　　老人点头，转身又拿来一把刀。

　　　　龙飞随意挥了挥，依旧摇头：

　　　　“不舒服，有点儿累赘。”

　　　　之后又拿来短戟、护手钩、鸳鸯剑、子母环、链子枪、长鞭大大小小十几样，龙飞一直摇头。

　　　　胡幻玉老人笑笑：

　　　　“你知不知道，这六个架子上的任意一件兵刃拿到江湖上，随随便便可以卖个万金？”

　　　　龙飞挠头：

　　　　“小子也知道这些兵器每一件都是奇珍，可是拿起来就有一种少了点什么的感觉。”

　　　　胡幻玉老人哈哈大笑，大巴掌一拍龙飞的肩头：

　　　　“好孩子，不枉你师父这十几年的心血！”

　　　　说罢把随意堆在地上的兵刃归了位，负手道：

　　　　“若是你见此间兵刃珍贵，瞬间动了心，老前辈还真会看不起你。

　　　　“你师父可曾教你任何兵刃？”

　　　　龙飞摇头：

　　　　“师父说我没长着用剑的手眼，教过一天就再也没提起过，也许还有其他的理由，师父没说，我没问。”

　　　　胡幻玉老人负手而立，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那你可知兵刃为何物？”

　　　　龙飞欲答，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胡幻玉老人带着自负嘿然一笑：

　　　　“我老人家在铸房混了将近百年，也只是近十年来才悟通这刀兵的真意，你个小毛孩子能知道慎言，老前辈我已经很满意了。

　　　　“一般铸师，一辈子营营苟苟，钻来探去不外乎这刀兵的形状、质地用料、火候控制、刃锋的打磨，追求个锋利耐用，遇血不锈、遇铁不折，说起来比起山村野夫砍柴的斧子其实也强不到哪里去；

　　　　“我天珍山庄天字号铸房的大师傅，每柄刀剑或用玄铁、或用天石雨铁、深海珊瑚铁、万年寒珍铁，多珍贵的材料，多少见的配方，他敢尝试，老头子我就敢提供，十次成功一次，本钱就不怕回不来。他们敢给兵器起名啥地字级、天字级，老头子从不说话，那是因为我嫌丢人！甭管自己吹成啥样，跟一般铸师也没啥两样，你敢把这些价赛黄金的材料整车整车的用，山下一般铸号的师傅也未必就比这些人差多少；

　　　　“动手多了自然偶有佳作，铸成所谓神兵，但神在哪儿依旧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你让他照猫画虎再来一把，就打死也没那个手艺了，只好委与‘天赐天授’，我呸！照你们说的这老天爷也太不讲理了，那么多比你有天分、比你努力的人咋就轮不上这好事儿偏偏轮到你头上？

　　　　“我老头子之所以被江湖人尊为‘铸圣’，便是因为四十年前悟通的这‘神兵’真谛，从此以后我老头子轻易不开炉，开炉挥锤任意一件便是这所谓‘神兵’。这藏珍阁三层六个架子，大大小小一百四十余件皆是我这四十来年所造，任何一件都够得上这神兵的级别。

　　　　“所谓‘神兵’，以铸师的角度来也并不神秘，用起来‘事半功倍’者是也。刀兵之器本就出自人手，用之人手，招式上事半功倍，内力的运用上事半功倍，用其他武器只能发挥八成威力的招式，用我打造的武器却可以发挥出十成十，哪个少心没肺不知道感恩的缺德玩意儿敢不承认这是神兵？

　　　　“打造上也没啥难的，俩字——‘经验’！每一层锻打，每一次折叠，铁锭加热的火候，锤子敲击的力度，刃身淬火的时机、开刃时研磨的方向，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动作都如庖丁解牛，无任何多余又无任何不足，让兵刃内在的纹理或直、或曲、或涌、或乱，肉眼看不到，脑内得有谱。兵刃成型，自有配得上配得起的武者，拿到手上便仿似量身订制，仿佛遇上几十年的老伙伴，用起来如臂使指，谁能说出一句不好来？

　　　　“能打造出这类神兵的便是铸师的至高了？

　　　　“我呸！”

　　　　胡幻玉老人猛转身：

　　　　“小子可有什么想法？”

第30章　四极神锋（）　
龙飞正听得津津有味，老人当头一问，不由一怔，想了想：

　　　　“小子对铸艺毫无认识，不过刚才试过前辈的神兵利器，总有一种‘少了点什么’的感觉，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少了什么，不过听前辈所言，问题是不是就差在‘少了点什么’上？”

　　　　老人哈哈大笑：

　　　　“小子够滑！

　　　　“你说得虽不对，但也不算错。”

　　　　缓缓点头后续道：

　　　　“以老头子近百年的经验来看，天赐神兵并非虚无缥缈，老头子这上百年来，总共锻造出四把未出炉便知非凡品的兵刃。

　　　　“第一把是老夫年过四十时一个满月之夜偶然锻造出的一把剑，剑身血红，一出炉便带着久久不散的血腥味儿，剑器成型时的杀气连我都压抑不住，当夜铸房方圆百丈范围内的花草树木便枯干破碎无一丝生机，若非老头子当时内功修为刚步入先天之境，连老头子我恐怕都难以幸免。这把剑藏在天珍山庄后山一个山洞的深处长达十年，之后我一好友送了我一块千年血鲨的皮，结合万年血榴木和佛门至宝清心玉菩提制成剑鞘，才算压住了剑身自带的杀气，后来这把剑我赠给了当时江湖自号‘医魔’的胡非，只有他由医入武修炼的血煞功可以与他起名‘无生’的杀剑相得益彰。

　　　　“‘无生’出世，老头子将近十年没敢再开炉，再开炉，从头至尾战战兢兢，可以说前面几十年的自信被无生消磨殆尽，偏偏一出手便有如神助，又打造出成一支寒铁玉竹箫。这次老头子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器物成型的一刻，连炽烈的炉火也被压灭，方圆三十几丈有余的铸房瞬间被冰霜铺满，老头子所练的铸玉功本身就偏阳偏热，天生就跟这支寒铁玉竹箫相克，内伤养了将近三年。如果说无生的杀气还能用外物压制，这支老夫起名‘冰肌’的玉竹箫根本就是老天爷的恶作剧，扔到后山山洞，半个月的时间就凝在了一块厚达丈余的巨冰之中，我本以为这支冰肌玉竹箫将永不见天日，谁知道仅仅三年后，当时的江湖第一美人，寒樱谷谷主落樱仙子玉凝双便上了门，美人如雪，竹箫似玉，真个是天造地设。”

　　　　老人似乎有点儿不愿意从回忆中走出，怔了一会儿后叹了一口气，续道：

　　　　“再之后老头子我便明白，这种天赐神兵本就不依老头子的意愿，该出便出，刻意躲避或者全心追求本就是无用功。内伤痊愈之后，老头子再开炉便不再战战兢兢，谁知道连续二十年虽然佳作频出，但却再也没有一把兵刃比得上‘无生’‘冰肌’，老头子眼看就习以为常，谁知道一个大雨之夜，老头子完成了两把剑。

　　　　“这两把剑一把剑身仿如透明的紫晶，另一把却亮白如雪，分开看每一把都称得上老头子铸剑生涯中的上品，放到一块却差点要了老头子的命。

　　　　“紫色那把老头子后来给其取名为‘紫电’，白色的那把取名为‘轰雷’，剑如其名，两剑成器前后不过差了一刻钟，一出炉老头子就知道它们皆非凡品，可也看不出哪里不凡，谁知道双剑剑身相触时，老头子直接被轰出铸房，连滚带爬摔出去超过五十丈，若非老头子有七十多年的铸玉功护身，这下子最少没了半条命。”

　　　　龙飞忽然一怔：

　　　　“这么说那把紫电”

　　　　老人点点头：

　　　　“对，紫电最后给了你的师父北圣无极子，这老牛鼻子嫌这个名字太直白，行走江湖时将其改成了‘无极’。

　　　　“另外一把轰雷给了与你师父齐名的南圣，南陵世家的南圣南宫言，这死老头子也嫌名字直白，为其改名为‘无意’，真让我老头子鼓了一肚子气，难不成我老头子起名的水平就那么低？

　　　　“虽说北圣南圣并无私交，不过老头子几十年来是念念不忘想看看紫电和轰雷相遇的那一刻。”

　　　　老人说着，眯着眼睛还捋了捋胡子。

　　　　龙飞也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

第31章　正气短刃（）　
胡幻玉老人眯着眼似笑非笑了一会儿，然后继续道：

　　　　“即使我这个人称的铸圣，也说不出什么样的兵刃够得上天赐神兵，但是见到了，又肯定不会走眼。

　　　　“以前你牛鼻子师父说过，修习先天真气者，精、气、神三者互为依存，对外物的依赖本就越来越小，指望着神兵利器便相当于缘木求鱼，修行本身就走上了岔路。也因此，你牛鼻子师父对我天珍山庄出的所谓神兵利器常常嗤之以鼻，老头子我不服气，这才有了以后的紫电出世。你师父持剑在手的那一刻，那种人剑瞬间合为一体的震撼，老头子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老头子我功力虽高，比起你牛鼻子师父的修养，在武艺上面下的苦功，以及江湖闯荡时交手的经验那是远远不足，所以关于天赐神兵，老头子也没有太多的发言权，但最起码有一点儿是明白的，天赐神兵可遇而不可求，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既然这里没有适合你用的兵刃，老头子也没办法了。不过既然你上门了，老头子我要是没点表示，你牛鼻子师父肯定怪我吝啬，来，有用没用先拿着这把玩玩吧。”

　　　　说完胡幻玉老人从右侧架子上层拿起一团物事。

　　　　外面用鹿皮裹着好几层，鹿皮外层还用条皮绳子捆着，解开绳扣，是一把长仅一尺七寸的匕首刀，鳄鱼皮包裹的刀鞘古色古香。

　　　　短刀出鞘，刀身只有一尺，颜色乍看是灰白，随着角度不同变换出银灰、金属黑等色，整个刀身布满若隐若现的金属波纹，刀脊厚达三分，虽说刀身不大，偏偏给人一种厚重、沉稳的观感，刀体呈现出来的气势丝毫不弱于全长的刀器。

　　　　半指宽的开锋在阳光下亮如明镜，刃锋边缘一条明显的亮线灼灼生辉，令人无法直视。

　　　　老人手抚短刃的刀背，叹道：

　　　　“老头子三十年前铸成的这把短刃，乍看平平无奇，但是这锋刃这一线亮纹却再也没有出现到过其他任何一种兵刃上，你双眼盯着这亮纹，眼里的刀身颜色便会黯淡下去直到变成深黑。老头子我把玩了好几年也没想到给它起个什么名字，今日忽然有想法了，便叫‘正气’吧。”

　　　　老人说完把正气短刃递给龙飞。

　　　　龙飞双手接过，单手挥了几下，挠挠头：

　　　　“没想到这么重。”

　　　　老人笑笑：

　　　　“别看这把短刀不足两尺，重量却超过十斤，是用我偶然得到的一整块天石雨铁铸就的，可惜原料受限，只能铸成这般大小，熔铸过程中老头子还掺入了其他的一些特殊铁质，本来只是想增加刀身的韧性，却没想到铸造出来后重量会这么大。”

　　　　“这把正气刃是这藏珍阁中大大小小上千件兵器中老头子的最爱，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把玩把玩，可惜刀身太小，当作随身兵刃用着有点儿不方便，也不合老头子的武学和身份。老头子看你的手眼，像是个练刀的，放在身上，没准儿什么时候就用得上。”

　　　　龙飞施礼：

　　　　“多谢老前辈赠刀之恩！”

　　　　老人摆手：

　　　　“自家人不说这种客气话，试试把真气灌到刀身，合不合用？”

　　　　龙飞单手握持正气刃，横刀在胸。

　　　　意到气到，丹田内冷热交缠的真气如闪电般灌满刀身。

　　　　初看毫无变化，忽然正气刃边缘的亮线豪光大剩，照得整把正气刃亮白如玉，一团冷热交杂的真气团在刃锋爆开，整个藏珍阁的三楼就像刮过一阵狂风。

　　　　胡幻玉老人雪般的长须眉毛在风中狂舞，老人连连摆手：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

　　　　真气收处，正气刃再次变回那古朴、内敛的样貌。

　　　　老人捻须长笑：

　　　　“好！这把正气刃算是找到正式的主人了！”

第32章　无定天定（）　
龙飞把正气刃归鞘，忽然想到一事，伸手把背后的无定击连鞘拔了出来，双手呈给胡幻玉老人：

　　　　“说到天石雨铁，老前辈看看我这把如何？”

　　　　老人把无定击从粗陋的木鞘中拔出，双手托起刃身，反复摩挲看了又看。

　　　　龙飞介绍道：

　　　　“这是小时候大师兄二师姐带着晚辈满山跑时，我在一条深涧中捡到的，费了我六年的时间才大致打磨出个刃，牛鼻子师父说这是条天石雨铁。”

　　　　老人嗤之以鼻：

　　　　“天石雨铁从天而降，和天空摩擦燃烧，没烧完落到地上的残渣便是天石雨铁，个别时候是不规则球型，也有水滴型的，绝大部分则因为和地面的撞击根本保持不了固定的形状。然而不管形状如何，质地绝不会如此工整，总是密布着蜂巢般的气眼，一般铸师锻不了天石雨铁，除了这玩意儿罕有珍贵一般人用不起外，单是其远高于一般铁锭的熔点就不是一般铸房的设备可以达到。

　　　　“老夫这百年来经手的天石雨铁没有百车也有几十车了，真能铸成器物的不过寥寥可数的几件，还从未见过这种天然成型的雨铁。

　　　　“如果老夫没看错的话，这把刀里面确实有雨铁的成分，但却是被火山或者地热再次炼化与其他铁质结合后的产物。

　　　　“可惜刀器已经成型，老夫可以插手的地方不多了，你若觉得这把刀用着还顺手，老夫至多帮你清理一下刀身的残渣，重新帮你开刃，把刀格刀柄刀鞘给你修修，但最后变成什么样，老夫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龙飞眼一亮：

　　　　“前辈真能帮我磨刀？”

　　　　胡幻玉老人抬头看看他：

　　　　“还真是磨刀，话说也就是老夫岁数大了火气没以前那么大，更看在你牛鼻子师父的面子上，搁以前老夫肯定不管，这简直就是对我这个铸圣的侮辱。”

　　　　龙飞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

　　　　“小子不会说话，老前辈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