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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众人欣然离席，寐雾的表情总算不再紧张，但还是怯怯地抱着夙绥的胳膊，小声道：“雪大人，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哎呀，都要成为我玄仁宫门下弟子了，有什么麻烦不麻烦！”夙绥还未答，只听褚云菡笑着走来，“只管放心，昨夜我为你占卜过了，这死咒是你命中一劫，倘若渡过去，前途无量。”

　　　　寐雾一怔，又听她道：“你体质属上乘，灵力纯粹，心境也远比寻常孩童和幼妖沉稳，咱们门中的长老可喜欢你这样的孩子呢！哎，你想拜入哪宗？丹宗？符宗？哦，对了，万不可加道宗，那是个纯粹的书呆子宗门……”

　　　　她滔滔不绝，听得寐雾一愣一愣，渐渐放下担心，顺着她的话问：“那个……我想拜入可以习剑的宗。”

　　　　“啊，那就去丹宗做鼎修好了！”褚云菡揉了揉她微动的狐耳，“鼎修的灵鼎可炼丹也可化剑，攻防两不误，你觉得如何？”

　　　　“既然已安排妥任务，我们是否也该动身下山了？”夙绥截住话。

　　　　“那我们去吧，早去早回。”伏梦无点头，“也不知念幽寒习不习惯人界，可别水土不服了。”

　　　　“好，走着！”褚云菡应下后，一转头与单素心对上目光。

　　　　“我呢？”单素心静静地看着她，“若没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便回商队去了。”

　　　　“哎！别呀！”见她作势要走，褚云菡忙伸出胳膊拦住她，顺势将她往自己怀里圈了圈，“这不是还有四只小崽子吗？寐雾、寐雨、伏霜、绒绒，你再歇歇脚，留在这里好不好？有你照顾她们，我可放心了！”

　　　　“我需将伏霜带上。”夙绥忽道，“昨日我们无暇管它，亦没有让它睡在身边，它已闹脾气了。”

　　　　“那就三只小崽子。”褚云菡改口，朝怀中道侣弯起眉眼，“好不好呀？小素心？”

　　　　“……勉强看护到你们回来罢。”见长老与弟子们还未走尽，单素心抬手推开她凑过来的脸，淡淡道。

　　　　…

　　　　伏梦无三人下山时，正逢正午饭点，褚云菡在前面引路，一路上好些弟子向她问安。

　　　　但更多弟子却是把目光放在夙绥和她怀中的狐崽身上，等三人走远，还有弟子诧异地问同伴：“门中不是禁止养灵宠吗？”

　　　　“你傻呀，那是褚长老请来的贵客！”

　　　　“唉，要是什么时候设立个兽宗就好了，就像清桓山的鹤寻门那样，每年还有灵宠大会呢。”

　　　　“别白日做梦了好不好？咱们仙门创立才多久？哪能跟上古仙门比！”

　　　　“呜，好想养毛绒绒的小妖兽……”

　　　　“……”

　　　　伏梦无听觉好，哪怕走出很远，这些话也入了她的耳。

　　　　她忍不住看了伏霜一眼，问褚云菡道：“据说玄仁宫不允许饲养灵宠，那长老和门下弟子会对妖修有偏见吗？”

　　　　“不会。”褚云菡毫不犹豫地道，“人界这边的灵宠，大多是灵智初开的妖兽，但人界不比你们阴幽，能生而为妖的兽，都是天道给予人界的瑰宝，大多都被隔壁的上古仙门带去好好饲养了，否则落到普通弟子手里，可是会糟蹋它们的资质！”

　　　　“灵宠与妖修不一样。妖修只要达到一定的境界，就能收起兽类特征，除了体格更健壮些，其他方面几乎与人修无异，若他们愿意拜入仙门，我们自然乐意教授。”

　　　　取下腰间酒葫芦，褚云菡仰头喝了两口，忽话锋一转，“当然，既然是修士，不论是人、妖还是魔，皆以实力为尊。因特殊原因而实力暂时不够的弟子，我们会给予一段时间的照顾，等照顾时间结束，他们就必须自己去面对来自外界的考验。不然，连同门都竞争不过，还想拿什么去逆天而行。”

　　　　三人边走边闲谈，待走到落剑平台，褚云菡才住了口，唤出一只巴掌大的鼎炉，迎风化作一柄纹饰华美的长剑，托剑朝二人笑：“这是素心给我量身打造的，好看吧？”

　　　　伏梦无刚由衷地夸了句好看，只听褚云菡叹了口气：“哎，这次多亏你们在，素心才能在我身边破例多待会儿，再过个几十年，我就要上任掌门了，也不晓得还能见她几回……”

　　　　她顿了顿，不好意思地道：“若是有什么法子，能让素心也留在玄仁宫就好了，可怎么看都是奢望。”

　　　　伏梦无与夙绥对视一眼，一路走下来，二人已习惯褚云菡的叨叨，闻言也只是礼貌地安慰她一番，而后各自祭出灵剑，朝嘉武城的方向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始救小狐狸啦~

第98章　说书人（）　
嘉武城，云雨楼门前。

　　　　褚云菡一跟到这；　就感觉不太对劲；　等嗅到胭脂气味；　又看到许多打扮妖娆的女修正招揽客人；　着实被吓了一跳。

　　　　“这……是风月之地？！”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身旁二人，“怎么会有忘貘族住在这里？”

　　　　传说中的忘貘族；　不该都是孤高冷傲禁欲的上古大妖吗？

　　　　褚云菡开始后悔路上没问去处。眼下正逢门中弟子放课休息的时间，这嘉武城里必定已经聚集了许多弟子；　若是让弟子们见到自己进了这种地方；　一宗长老的颜面要往哪里搁啊！

　　　　见她面色不太好，伏梦无扶额应了声；　“此地是我们屏仙阁在人界的落脚点之一……要不然；　还请褚长老移步城中茶馆？”

　　　　“如此也可，那我去茶馆等你们回来。”褚云菡正愁没台阶下，闻言忙与二人告别；　匆匆离开。

　　　　“我们进去罢。”夙绥一手怀抱伏霜，一手拉过伏梦无，柔声道。

　　　　因来的路上伏梦无就与念幽寒传讯过；　她们一进云雨楼，就被一名魔修女侍带到雅间。

　　　　二人推门进去时；　念幽寒正独自一人在雅间里喝茶。

　　　　“吃些点心歇歇脚，吃完我随你们去。”见二人来，念幽寒把茶具与糕饼都推了过去，“喏；　茶水自己取。”

　　　　“怎么不见阿绫啊？”伏梦无拿了块糕饼，诧异问道。

　　　　“她呀……”

　　　　她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念幽寒竟红了脸，扭捏良久才道：“我……我弄疼她了……她还没醒，不方便……”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做错事被抓包了似的。

　　　　伏梦无：“……”

　　　　“你们试了？”夙绥掰碎糕饼，喂给伏霜，“如何？”

　　　　“咳咳！什、什么叫‘如何’啊！”念幽寒呛了口茶，“能不能不要问了？真是……我之前又没有试过……”

　　　　见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伏梦无憋着笑拍了拍她的肩，“没事的，你放轻松点，正常情况疼不到哪里去。要不然我给你些书，你学学？”

　　　　“不要！”念幽寒几乎是下意识道。然而反应过来后，她马上话锋一转，“等等，要的，这种事还有书教？！”

　　　　“这是云雨楼之主给我拓印的。”伏梦无在储物灵符里翻了翻，取出一块灵笺，“是基础，要是练熟了，我还有进阶版。”

　　　　念幽寒捏着灵笺，嘴里道着谢，看她的目光却变得古怪起来。

　　　　送完灵笺，再和念幽寒详细交代了解死咒的方法，伏梦无不禁好奇起抚云殿主的去向，“念幽寒，抚云殿主既然不在抚云仙山，那他还会去哪里？”

　　　　“其实我昨夜占过一卦，卦象甚是奇怪。”念幽寒托腮道，“通俗些来说，念抚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的确，他在我们身边。”夙绥忽道，“梦无，我先前说过，你触碰火咒时，我能隐约感应到抚云殿主的方位。”

　　　　伏梦无被她吓了一跳，放下茶杯和点心，拉过她问：“你知道他现在在哪？”

　　　　“便在这座嘉武城中。”夙绥望向窗外，“但此地人修的气息太重，已将他的妖息隐藏起来，或许连忘貘族也无法寻其踪迹。”

　　　　“我已经派族人展开搜查了。”念幽寒却面不改色地道，“他潜藏在人界大城池里，除了恢复，定然还有别的目的，我们先不要慌乱，静观其变。”

　　　　一时间，三人皆陷入沉默。

　　　　伏霜咽下一块甜糕，小声提醒：“寐雾，要解咒，不能死。”

　　　　“不担心，我们来找念幽寒，就是为了给寐雾解死咒。”伏梦无顺手给夙绥递了块桂花糕，用手背在伏霜头顶轻轻摩挲，而后转向念幽寒，“对了，那抚云仙山被抚云殿主设下许多幻阵，如今还被嘉武城的万氏重兵把守，你们与万氏有联系没？”

　　　　“万氏？”念幽寒皱眉，“那是嘉武城的三大家族之一，因他们亲近妖族，大长老曾与他们有过交流，若是他们把守抚云仙山，我要亲自去见一下他们的家主，免得他们被念抚云欺骗了。”

　　　　…

　　　　嘉武城，茶馆内。

　　　　褚云菡挑了个偏僻的位置，要了碟花生米，就着自己酿的酒，独自敞开了喝。

　　　　她是茶馆的常客，又是玄仁宫的散仙长老，往那里一坐，自带的气场让周围茶客都识趣地移开目光。

　　　　正午与晚间，恰是茶馆说书先生的讲书时间，此时茶馆内已聚了不少茶客，有凡人也有各路修士，乱哄哄地等说书先生登台。

　　　　半碟花生米下肚，褚云菡忽警觉起来，抬眸朝正登台的说书先生看去。

　　　　是她出幻觉了么？此地怎会有四劫散妖的气息？

　　　　只见那说书先生一袭青袍，墨发虽挽起，却独留一缕遮住左眼，面如冠玉，含笑着与所有茶客打招呼。

　　　　褚云菡眉头一皱，她常来茶馆听书，但却从没见过此人。

　　　　不单她，几个老茶客也议论纷纷。

　　　　“是新来的说书先生？”

　　　　“不错，据说是三日前来的云游散修，姓云，当时讲的故事还挺有意思。”

　　　　“什么故事？”

　　　　“跟阴幽有关，最近阴幽大陆不是出了事吗？有已飞升的忘貘被贬下界了，要祸害阴幽呢！”

　　　　“咦！那可真是大事！”

　　　　“前阵子不是还有魔族屏仙阁的左使来么？这说书先生两日前说，只怕那忘貘已逃到人界了，如今大小仙门正在差人暗中捉拿他呢！”

　　　　“竟有此事？！”

　　　　褚云菡放出灵识，听一阵后，啧了一声，再看台上的青袍人，目光已冷下来。

　　　　哪来的小白脸，竟敢借说书的名义，放出这种谣言？！

　　　　她动怒时，那青袍人已行了礼，将手中折扇打开，先说一段阴幽妖魔轶事，等茶客们的热情被勾起来，他忽将折扇一收，肃容道：“诸位，在下除却说书先生一职，还擅卜卦。昨夜照例起卦时，但见北方一星呈坠落之势，只恐嘉武城不日便有血光之灾降临！还请诸位务必当心！”

　　　　此言一出，四座哗然。

　　　　马上有老茶客朗声怒道：“那年轻人！你前些日子口出狂言也就罢了，什么血光之灾，空口无凭，便是造谣！”

　　　　褚云菡忙为他鼓掌，刚拍了两下，忽见自家符宗的一名女弟子站起来：“吾辈万氏夜夜观星占卦，并没有看到阁下所说的星坠之天象！”

　　　　褚云菡听那声音耳熟，愕然看去，发现对方竟是万静影，而万沉璧则坐在她身旁。

　　　　咦，这俩弟子不该留在弟子居照顾寐朝月吗？怎么还敢双双下山？

　　　　想必万氏的拥护者并不在少数，立即有人应和。

　　　　议论声中，那青袍人的脸上却仍然挂着温和笑意，但褚云菡再看，却见他的遮住左眼的发丝无风自动，飘开之时，似是闪动起幽幽紫光。

　　　　“诸位，切勿这么早便来反驳在下。”他用折扇在半空轻轻点了点，“到时候，若是阴幽的妖魔族突袭屠城，不知诸位该如何应对？”

　　　　“若诸位不信，是时，在下定会乐意参与诸位对阴幽大陆的复仇。”

　　　　“……”

　　　　“……”

　　　　茶馆内不知怎的陷入一片死寂，就连褚云菡也怔住了。

　　　　这疯子在说什么？妖魔族屠城？对阴幽大陆复仇？

　　　　开什么玩笑！

　　　　然而等她反应过来，那青袍人竟已消失踪影，连丁点气息都不可查了。

　　　　…

　　　　伏梦无刚领着夙绥走到茶馆门口，就与神情恍惚的褚云菡撞了个满怀。

　　　　“何事惊慌？”夙绥一把接过倒来的爱妻，边为她揉着撞疼的额头，边问褚云菡。

　　　　“阴幽的妖魔即将屠城……”褚云菡喃喃，似是在自言自语。

　　　　见她像被幻术所控制，夙绥柳眉一皱，凝了个巴掌大的水球，扬手砸在她脸上，“褚长老，请你清醒些。”

　　　　而后铺开灵识，直往茶馆里探去。只是探了几息的功夫，夙绥忽觉背部火咒一痛，当即闷哼一声，歪倒在伏梦无身上。

　　　　念幽寒与族人先去找万氏商量，回到茶馆的只有伏梦无一家三口。

　　　　伏梦无也觉察到了此地的不对劲，慌忙扶住夙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抚云殿主……来过此地。”夙绥轻声道，目光转寒。

　　　　“那我们离这里远一些。”伏梦无从她怀里接过伏霜，再搀扶她远离茶馆。

　　　　褚云菡被砸了一脸水，倒是清醒过来，赶紧跟随二人往别处走。

　　　　抚云殿主现身茶馆，伏梦无本来想去寻念幽寒，但她不清楚万氏的宅邸在哪，看了眼系统地图，发现离茶馆太远，索性御剑折回云雨楼。

　　　　这次褚云菡不知是被吓得不轻，还是怎么回事，下了灵剑，稀里糊涂也跟着踏进了云雨楼，完全不再顾什么长老的颜面。

　　　　伏霜乖乖趴在伏梦无肩上，扒紧她的衣服以防掉下去。伏梦无搀扶夙绥往楼上走，褚云菡跟在二人身后，一凑近就被伏霜的大尾巴扫脸，只好稍微拉开些距离。

　　　　等走到二楼雅间的走廊上，三人才停下脚步。

　　　　伏梦无左右扫了一眼，先把夙绥扶到椅子上坐好，抚上她的背，“我马上给你缓解火咒！”

　　　　“无妨，远离茶馆便没事了。”夙绥微微喘着气，面色仍不好看，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得知抚云殿主在城中现身。

　　　　伏梦无不依，唤出融在经脉里的忘貘内息，渡入她体内，边缓解火咒，边与她附耳道：“咱们趁早将火咒解了吧，不能因为它能定位抚云殿主，就任它留着伤害你啊！”

　　　　夙绥没有说话，只是从她肩上接过嘤嘤惊叫的伏霜。

　　　　二人缓解火咒时，褚云菡直接席地而坐，梳理起体内灵力，口中则默诵静心咒。

　　　　打坐良久，瞥见伏梦无放下手，她才道：“啧，今儿个真是撞邪了！我在茶馆见到个妖气十足的说书先生，听他造谣说‘嘉武城将面临血光之灾’，居然相信会有阴幽的妖魔来屠城，刚刚才从这一暗示里缓过来！”

　　　　“那人，可是穿着青袍？”夙绥问。

　　　　褚云菡一怔，“哎！你怎么知道？那说书先生笑眯眯的，左眼还被发丝遮着，好像是紫色？反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那便是抚云殿主。”

　　　　虽然已经猜到她看见的是谁，但听褚云菡亲口承认，夙绥仍是心中一凛，“他乃是不久前被贬下界的忘貘族妖君。”

　　　　愣了片刻，褚云菡站起身，背着手低头来回走。

　　　　“还真是个棘手的刺儿头啊！”她边走边自嘲道，“连我这散仙都被他的幻术迷惑，更别说其他低境界的茶客了……可他既是阴幽大陆养育的妖，为什么要这样抹黑阴幽？”

　　　　“能具体说说听到的消息吗？”伏梦无听得一头雾水，“血光之灾与屠城又是怎么回事？念幽寒已经调查过了，人界这里并没有抚云殿主的亲信，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组织出一支屠城大军……”

　　　　“他若恢复三四成实力，便可自己动手了。”夙绥沉声截住话，“散布血光之灾的预言，以忘貘族的身份屠城，最后嫁祸阴幽。他的目的，本就是灭绝阴幽的部分种族，若人界与阴幽因此开战，阴幽的各族措手不及，是时必将死伤惨重。”

　　　　“呵，野心竟这么大！”褚云菡冷笑一声，“忘貘族遍地寻他，他倒大模大样跳出来干这种缺德事！”

　　　　“他如今只身一人，反倒方便不少。”夙绥安抚怀中不安的狐崽，“我们在明，他在暗，且无人能与他单独对峙，除非将他引入一处压制妖息与灵力地方，再借助高阶修士的力量，才可将之擒住。”

　　　　伏梦无思索一番，“那只能把他引到魔息充沛的山谷里去，我得找兄长商量一下对策。”

　　　　念头既起，她转身就走，谁料才走到楼梯口，便看见淩澜子披头散发走上来，手里还拎着一只食盒。

　　　　碰见精神奕奕的淩澜子，伏梦无一愣，脱口问：“阿绫，你不是起不来了吗？”

　　　　“啊？也不是起不来，谁让我昨晚抱着小念念睡得太舒服了，一觉醒来就到这个时辰。”淩澜子打了个哈欠，完全看不出她昨晚是被弄疼的那方，“对了，右使你有看到小念念吗？我醒来就没见着她。”

　　　　伏梦无狐疑地打量她两眼，看了眼系统地图，发现念幽寒正在回来的路上，便道：“她去找万氏的家主商量要紧事，再过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