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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之镖行天下-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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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呀,原来和我一样要逃开外面的天地。害得我以为只是我一厢情愿。彭无望失笑道。 

  你是个傻瓜,什么都不知道。锦绣公主仰起头,俏皮地说。 

  彭无望开心地笑了起来,他忽然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道:那么,不如咱们就在这里过一辈子,不要再想外面的恩恩怨怨,做一辈子不问世事的神仙。 

  锦绣公主的脸上露出一丝向往的神色,她看了看彭无望道:你舍得下外面的家人兄弟么? 

  彭无望苦笑了一下,道:舍不得又如何。我父母双亡,家里面有叔父,婶母,四弟,还有我的三个结义兄妹。我如果就此失踪,他们一定很难过。但是,难过以后,生活仍然会继续下去。而我,没有妳只有死路一条。 

  锦绣公主的心一阵火热,她紧紧揽住彭无望的脖子,道:反正也出不去了,外面的一切又于我何干,我便陪你做一辈子猴子。 

  彭无望欣喜如狂,猛然站起身将锦绣公主紧紧抱起在空中连转了好几个圈子,大声吼道:我太欢喜啦,太欢喜啦! 

  哈哈!放我下来!疯子!锦绣公主也忍不住大笑大叫了起来。 

  彭无望将她小心地放到地上,兴奋地说:太好了,我好开心。这里,就是我彭无望和阿锦的家了。我彭无望终于成家了。 

  傻瓜!锦绣公主笑弯了腰。 

  我现在宣布,这个无名谷就是我和阿锦的家,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彭无望兴奋得朝着枯枝垫子上的群猴喊着。这一声大喊引来群猴一阵声势惊人的回应。 

  无望,你吓坏他们了!锦绣公主用双手捂着嘴,笑着说。 

  这算什么,将来还有得他们受的。彭无望踌躇满志地说,我要在这里开荒种田,还要抓些鸡鸭来饲养,最好能够有对猪,好让我们一辈子不愁吃不到猪肉。我要抓一百只猴子,训练牠们做我们的仆人。我要在溪边盖一栋大房子,房前房后都种满蔬菜,养满鸡鸭,还要盖一个猪圈,养上七八口猪。 

  刚才还是一对儿,现在已经七八口猪了?锦绣公主打趣着说。 

  我要为妳做一张梳妆台,就用这里的桃树来做。然后我还要找来山花做妳的胭脂水粉。我要让妳成为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娘。彭无望激动地说。 

  无望!锦绣公主痴情地看着他,深深陶醉在彭无望描绘的美好画面之中。 

  我们明天就拜堂,好吗?彭无望兴奋地拉住了她的手,用我们汉人的方式。 

  锦绣公主羞红了脸,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太好了!明天,我会找几条最好的草梗做我们的香烛,我们的父母都不在。那么就拜天为父,拜地为母,日月为媒。然后,我们要夫妻交拜,然后让这个谷中所有的生灵做我们的宾朋。彭无望紧紧攥住锦绣公主的手,口若悬河地说着。 

  拜天为父,拜地为母,日月为媒,从此以后,我锦绣就是彭无望三生三世的妻子,便是沧海桑田,此情也永不改变。锦绣公主深情地说完这番话,温柔地再次倒入彭无望怀中。 


美梦成空

  这个该死的山谷,简直像个铁桶子,一个缺口都没有。可战垂头丧气地说。 
  在莲花山上搜索了七八天的可战,此时已经衣衫褴褛,满脸菜色。和他通行的跋山河情形类似,也是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屠南队的群英早已被东突厥大可汗的二子锋杰和三子曼陀连番急令调回,准备南侵的事宜。只留下锦绣公主的贴身亲卫——可战和跋山河仍然在这里锲而不舍地搜寻着。 

  不能放弃,公主身份尊荣,乃是大草原未来的希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跋山河阴沉着脸,坚定地说。 

  我绝不相信公主已经死了,她绝不会死!可战大怒道。 

  那就接着找吧,不要放弃!跋山河仍然语调不变。 

  我没说不找,只是头疼为什么这个山谷连个出口都没有。汉人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吗?可战愤懑地说。 

  我们早就看到路了。被山石堵住了,除非我们变成猴子,从山顶攀过去。跋山河抬头看看了高耸入云的山顶。 

  就算猴子,不,就算是大漠的鹰,也不能飞过那在云端中的山顶。我倒有个主意。可战突然说。 

  什么?跋山河问道。 

  我们从莲花山顶沿着那道悬崖爬下去,说不定能到山底。可战道。 

  不错,跋山河点了点头,那样说不定我们能找到正等在谷底的公主。 

  那我们还等什么?可战急切地说。 

  但是我们怎么出去呢?跋山河问道,我们还不是一样被困在谷底? 

  可战愤然地一拍身畔的树木,弄得树枝飞溅。 

  这时候,跋山河突然对着从山底流出的一条亮晶晶的宽阔溪流发起呆来。怎么了?可战来到他身边,和他一同观看着。 

  你看,可战,这条溪流是从谷底流出的。跋山河突然兴奋地说。 

  当然,这根本就是山泉汇成的溪水么。可战不以为然地说。 

  牠既然能从谷内流出来,那就说明在水底下有个出口直通山谷内部。跋山河激动地说。 

  那也许是很小的裂缝,也许这个溪流根本是从山石缝中渗出来的。可战的态度并不乐观。 

  我们顺着溪流往上走走,就知道分晓了。跋山河急不可耐地说。 

  好吧。可战的心底也涌起了一股希望。两个人施展轻功向着溪流的源头奔去。 

  这是一股相当湍急而清澈的溪水,从山壁中一个巨大的水底洞穴飞跃而出,沿着蜿蜒的河道,欢快地向山下流去。可战和跋山河一声欢呼,互相拥抱了一下,以示庆祝。 

  太好了,我们游进去。可战断然道。 

  洞道可能很长,也许另一端并不宽阔。我们可能被淹死。跋山河一边将外衣脱下来,一边说。 

  得了,找不到公主。我们活着又有何用。可战用力将外套远远抛到一边。 

  好吧,我们走!两个人一齐跳下溪流。 

  彭无望在第二天的一清早就迫不及待地爬起来,他要去找最好的草梗做成亲用的香烛,还要邀请谷中所有的生灵作他的宾朋,他要为自己的婚礼作一番最精彩的布置,要让锦绣公主开开心心地做自己的新娘。想到锦绣公主绯红的脸颊亮丽宛如天边最美的朝霞,他的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意。 

  溪流岸旁的蒿草从中,彭无望喜出望外地找到三根干燥而结实的草梗。他小心地将牠们别在束腰之上,然后他来到了紫竹林。这里他用从山底捡回来的长刀劈倒几株老竹,施展快刀将这几根老竹子劈成无数细长的竹条,然后将牠们编成一个巨大的竹筐。这个工作花费了他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个竹筐制作的极为简陋难看,但是胜在够大够结实。彭无望将这个竹筐在地上顿了顿,然后在手上翻滚把玩了一番,感到非常满意。他将这个大竹筐顶在头上,大步朝着猴群聚集的枯枝垫子跑去。 

  清晨时分,正是猴群觅食的时候,在枯枝垫子上来去的野猴一个个行色匆匆,牠们急于摘取山谷丛林中的野果子做牠们的美餐。 

  喂,兄弟们,我姓彭,叫彭无望,我今天成亲!彭无望一看到这些野猴,立刻兴高采烈地大声吼道。这些野猴,被他的大嗓门吓得不轻,惊叫着躲到了树丛中最高的枝条上,向他探头探脑地观看。 

  彭无望将竹筐放到枯枝垫子临近树林的一侧,然后退后十几步,大声道:兄弟们,你们是我今天的宾客,拿点贺礼给我吧!说完用力挥了挥手。

  那些猴子看得有趣,纷纷站到树木的横枝之上,也向他用力地挥手。彭无望又朝他们鞠了鞠躬,那些猴子也有样学样地朝他弓了弓身子,有些猴子站立不稳,从横枝上栽了下来,却机灵地用尾巴卷住树枝,蝙蝠一样在横枝上摇来摆去,上半身仍然频频向他鞠躬。 
  彭无望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将刚才随手采来的野果朝着竹筐里用力一扔,这些野果不偏不倚地落到竹筐的正中。猴群发出一阵欢叫声,无数的猴子纷纷将握在手中野果朝着竹筐扔去,只一会儿工夫竹筐里已经盛满了各种各样鲜美的野果。彭无望欢喜地一声唿哨,奔到竹筐跟前,将竹筐高高顶在头上,大声说:多谢了,兄弟们,这些贺礼彭某就收下了,以后到我家里做客! 

  他顶着竹筐,归心似箭地朝着溪边石洞走去,他迫不及待地要告诉锦绣他们的新邻居是多么的慷慨热情。他此刻的心情幸福得宛如在云端之上,不由自主地大声唱起了青州一带民间最风行的情歌。 

  锦绣公主在溪边架起了篝火,烤制着彭无望昨天晚上已经腌好的野味,香味已经在空中缓缓飘散,火上的野兔肉呈现出诱人的玫瑰色。锦绣公主捧着脸颊,幻想着将这只烧野兔摆到彭无望面前的情景。她的厨艺远远比不上彭无望,这一点让她很是惭愧,她在心里默默计划着在以后的日子里,将彭无望一身超凡的厨艺一点点学到手上,让他能够享受到自己为他烹饪的美食。无忧无虑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下去,外面的沧海桑田,且由他去吧。此刻的锦绣心中漫溢着从来没有过的安详快乐。 

  突然,一阵水声从溪流中猛地响起,两条矫捷的身影宛如飞鱼般从水中飞跃而出,两串银白色的水花在阳光下划出优美的曲线。锦绣公主目瞪口呆地看着两条湿淋淋的身影飞快地奔到她面前,单膝跪下。 

  可战,跋山河救驾来迟,还请公主恕罪!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彭无望嘹亮的情歌: 

  西山坳里——北风吹, 

  郎去从军——三年不归, 

  山歌唱到泪花流, 

  不见情郎从此回。 

  西山坳里——南风吹, 

  终见情郎——衣锦荣归, 

  银盔貂裘黄金甲, 

  凯歌高唱封侯而回。 

  西山坳里——东风吹, 

  妹到深山——一去不归, 

  郎既封侯难相守, 

  不如长居深山永不回。 

  西山坳里——冷风吹, 

  郎在深山发白如灰, 

  公侯将相何足道, 

  没了阿妹一身锦袍却又为了谁?哎呦为了谁? 

  无名谷中的云霞般华美的桃花,落英缤纷的溪水,碧绿苍翠的丛林,云雾缭绕的远山,猿猴攀援的峭壁,忽然间在锦绣公主的眼中化为一片朦胧而五色斑驳的迷雾,接着变成一阵阵烟尘飘忽着消逝在无穷无尽的虚空。 

  野兔肉仍然在火上烤着,香味弥漫在空空荡荡的溪流之畔。溪边的一棵柳树上被人用剑用力削下了一片树皮,露出整洁平滑的表面,上面用剑刻着数行大字: 

  相守之望,终不可及。 

  昨夜之情,此生永记。 

  他年相见,自当同死。 

  愿有来世,再做夫妻。 

  在篝火旁边,有两行湿淋淋的水迹从溪岸之畔一直延伸到洞口。无数杂乱的脚印从洞口开始,又从溪流畔消失。 

  轰地一声,竹筐从彭无望的头顶无助地滑落在地,竹筐内的野果瀑布般滚落到周围的地上,最外层的果子在地上高高弹起,翻滚几下,然后滚入了溪水之中,发出咕咚一声。 

  和竹筐一样,彭无望也无助地跪倒在地,双手扶住那棵令他伤心断肠的柳树,浑身抑制不住地战抖着。大滴大滴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中夺眶而出,飞溅在柳树树干和阴湿的地上。 

  什么一生相守,什么此生相伴。终究是一场空!彭无望哭了良久,才恍恍惚惚地站起身,环视了一番无名谷中曾经衷心喜爱的一切。他只觉得心中一阵气苦,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到地上:这个世上,本没有不问世事的神仙。又何必痴心妄想? 

  随着这一声苍凉高亢的咆哮,彭无望的手畔的长刀高高扬起,霹雳般的刀声在平静而安详的无名谷内轰然响起,那棵滴满泪水的伤心柳树应声而倒。 


无望归来

  神兵盟的群英逃到渭水河畔,非常幸运地在一个充满迷雾的清晨躲开了突厥巡骑的大规模围剿,所有人仓皇宛如丧家之犬,分成了十几路向中原逃去。三天之后,终于成功地逃得了性命。 
  神兵盟中,巴山蜀地的弟子,中原七大世家的门人,还有各帮各派的帮众各自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能够生离莲花山的十亭中不过二三亭,各门各派损失之惨重,就算在血魔胡丽泰一手遮天的时代也难以相比。好几个门派自掌门以下,连同高辈的长老全部死了个精光,几乎灭门。各派人等脸青唇黄地互相望了几眼,没精打采地摇头苦叹,深深懊悔为了一时的利欲熏心,而在莲花山损兵折将。大家共渡了数番生死,彼此结下了情谊,如今大事已了,各自互道珍重,依依惜别。只有李读执拗地坐在地上,不肯和群雄同回中原。 

  李先生,怎么不走?梅自在来到他身边,和声问道。 

  彭无望这小子还没回来,怎么走?李读面色不豫地说。 

  李先生,孟寒树脸色沉重地说,我突围的时候看到他为了掩护我们,被人重重围住,恐怕凶多吉少,你也不必等了。 

  你们真有脸说,李读猛然站起身,彭兄弟为我们出生入死多少次,你们到好,一冲出重围,立刻作鸟兽散,对他根本毫不关心。 

  我们也要掩护神兵盟众逃出来啊,梅自在恼羞成怒,要不然彭兄弟的作为岂不是落空。 

  现在呢,你们是不是也准备走了?李读大头一晃,这不是弃友不顾是什么? 

  梅自在脸色一窘,道:谁说我们要走了,是他们要走,我正打算留下,准备等彭兄弟回来。 

  孟寒树断然道:要等算我一个,我也不走了。刚才我们逃得飞快,没顾上彭兄弟,实在太没义气,我留下。 

  李读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下,道:还是孟兄够朋友,至于梅兄,哼! 

  梅自在一脸的不快,道:你也不要老说我,我这不是留下了么?刚才突围的时候,是那个家伙虽然不会轻功,却跑得比我都快? 

  李读清灿灿的脸颊立刻被臊得通红,转过头去不理梅自在。 

  孟寒树虽然愁闷,但是也几乎笑了出来,连忙和言劝解:算了,二位,莲花山密洞之前,我们几番同生共死,早已经亲如兄弟,何必为了这点小事争吵。 

  听他这么一说,梅李二人才顺了气,三个人一起坐到路边的大石上等候,希望彭无望脱劫之后,能够到这里和他们汇合。 

  到了第二天清晨,仍然不见彭无望的人影,李读站起身道:事到如今,只有回去找找,能找到彭兄弟的尸体也好。说到这里,他的心里忍不住一阵难过。 

  梅自在和孟寒树一想到从此见不到这个慷慨重义的少年,也一阵心酸。梅自在叹了口气,道:彭兄弟三番两次舍身殿后,我们才逃出升天。现在想起来,实在惭愧。我们都是些老不死的,就算活着回到中原,又能熬得了几天。像他这样前途远大的少年小伙子,才是今后中原武林的希望。 

  孟寒树一拍身畔的大石,道:老梅说得对,我们都是些快入土的人,活着也是混捱岁月,不如豁出去,一起去找找彭兄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读大喜过望,道:好,既然大家想的一样,那还等什么? 

  三个人立刻同时从地上站起来,并肩朝着来路方向走去。 

  渭水河边的突厥大军已经散去,曾经弥漫在河岸上的迷雾,也因为几日的大风而消散,三个人步行回到这里,已经是莲花山大战的八天之后。散去迷雾的渭水,仍然洋溢着丝丝惨淡的血迹。而河畔的岸土之上,也印满了暗褐色的斑驳血痕。那时随同神兵盟在渭水河畔看热闹的大批中原武林人氏的鲜血。突厥大军在这里大开杀戒,这些毫无防备的武林人被大批驱赶到渭水河边,不是被砍杀,就是被河水冲走。再加上莲花山上殒命的中原好手,这一役足有一千人惨遭杀戮。 

  想到莲花山战斗的惨烈,李读和梅孟二人都感到心有余悸,脸色铁青。梅自在的囊中只剩下两枚梅花镖,孟寒树的大刀也已经变成了卷刃的铁条,李读的火焰弹更早已经用光,如果再遇到突厥高手,三个人一定凶多吉少。 

  梅自在不厌其烦地登到高地上了望,看到没有突厥巡骑才让三人向前走。孟寒树也不停地打量着身后,默记着退走的路线。李读满心不耐,一直催促二人加快脚步。就这样走走停停,晌午时分,终于来到了莲花山口。三个人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到这里就彻底用光了。 

  想到逃脱出来的千辛万苦,和惊险绝伦,要再进去,即使是最担心彭无望安危的李读也感到腿肚子发软。 

  不如我们在山口露宿一晚,养足精神,明天再上山?梅自在问道。 

  好啊,孟寒树有些脸红地说,走了这么久,人困气乏,若是遇上敌人,也不是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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