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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花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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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公子谦逊了。”含漱笑笑向旁一让,让出了一片地方。其意竟是欲与秦昭合奏。
秦昭的心又动了动犹豫了刹那便也跪坐了下来。
两人并肩拨动琴弦,心弦似也在这音律中荡漾起来。两人配合颇有默契,连奏几曲仍是意尤未尽。
素琴、清酒、歌月、赏荷,佳人引为伴,乘月醉高台。虽无酒醉之意,可当此情景,秦昭早已心旷神怡、神情具醉了。
含漱纤白的手指在弦上拨了个柔美的调门道:“这一曲我们就奏后主的那阕虞美人吧。”
“好。”秦昭微笑。
含漱轻舒歌喉:“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弹过一曲,舒缓流过。两人合奏竟是越来越是默契,手指偶然擦过,心头也是悸动不已。一曲奏罢,秦昭抬手道:“能与姑娘合奏真是平生幸甚。”“ 公子说那里话。”含漱一笑让过一旁道:“公子琴技精妙,也请公子独奏一曲吧。”秦昭客气两句,也就独自操琴。已弹奏了几曲,久未操琴有些发僵的手指也活动开了,秦昭越弹越是得心应手,一时忘却了一切沉浸其中。琴声逐渐激烈,金戈铁马渐入,大有破帛穿云之意。弹到纵情处,秦昭忍不住纵声一啸。长啸过后秦昭骤然醒觉连忙尴尬起身道:“一时忘情失态。请姑娘恕罪。”
含漱伸指抚住尤在微微震颤的琴弦,微微一笑道:“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云臣是酒中仙!饮者若无此豪情,不如不饮。乐者如不能纵情,不若不弹。”
秦昭哈哈一笑:“倒是在下鄙陋,小窥姑娘了。”一时心中不禁对她又升起些敬意。
含漱一笑叹道:“这是楚汉的曲调吧。没想到公子能将琵琶曲移至琴上弹奏,还弹的这样精妙。”
“那里。这是家父所做,在下不过听的多了,也便学会了。精妙是差的远了,不过我却是很喜欢。”
“令尊琴乐已入化境,公子也是不凡,我真属卖弄了。”含漱叹道:“方才那一波长轮指真是扣人心弦。”
秦昭笑道:“姑娘莫太谦了。琵琶与琴筝指法本就相通,原是该相互借鉴的。”
两人边谈边饮,不觉间杨梅送上的小银壶又空了三个。月已低沉,时辰已近子时了。
秦昭看看天色立起身来道:“夜色已晚,在下也该告辞了。”
“是,夜色已深了。”含漱道。语声里竟似有一丝怅然。
秦昭道:“叨扰这么许久,姑娘定累了吧,真是抱歉的很,在下这就走了。”
含漱笑笑道:“不急。且请喝完这一杯。我送您出去。”
“好。”秦昭点点头将杯中酒饮下,一时也微有失落。含漱起身又拉了拉那根丝线。等得他们下楼,杨梅已挑了灯立在小楼下等候了。
杨梅提灯在前,含漱秦昭一路无声默默跟随在后,心下均有些不舍。秦昭心头本有话欲想再说,可此时杨梅在侧却又不好说了。
两人仍在进来的角门外站定,杨梅却径自向一旁去了。
秦昭施一礼道:“今日多有打扰,有失礼处请姑娘多多包涵。”
“公子说那里话,能结识公子这样的知音,实乃幸事。”含漱微笑道:“待客简慢处,还望公子海涵。”
秦昭也又客套几句,便准备走。“您请稍等。”含漱对杨梅道:“这盆兰花请公子带去吧,这里是兰花酒的方子。”方才走开的杨梅此时却已回来,手中便抱了盆兰花。
秦昭忙道:“小姐这般厚赐如何当得。”看着含漱眼眸一时又有些失神。
含漱笑道:“请公子万勿推辞,有了这些,您自行泡制花酒。可就方便多了。”
秦昭一时有些感动:姑娘对在下太过抬爱,真是受之有愧。
含漱微笑道:“公子爱花之人,想来不会委屈了这盆冬兰花。公子就不要推辞了。”
“是,那多谢小姐厚赐了。”秦昭再次抱拳一礼伸手接过,心中大感温暖。
含漱嫣然一笑:“确实有些晚了。公子快些回去休息吧。”
秦昭笑笑道:“是,柳小姐也早些安歇,我去了。”
含漱含笑点头:“公子路上小心。”
“好。”秦昭也笑笑,向黑夜中走去,走的数十步回首望去,那盏灯火仍在,柔柔的散发着暖暖的光。秦昭的心不禁一阵温暖,原来她早就注意到了自己,手中这盆花便是初见时她捧的兰花,只是自己一直没敢上前搭讪。
天空净朗,如极高又如极低。繁星点点,似纵身一越就能摘取。秦昭走在路上,脚步轻快,心境愉悦。此一刻只感便是街巷里依稀的儿啼犬吠也似带有了诗意。 。 想看书来
五。更鼓声
走过厚载门途经鼓楼时正敲二更。听得一声声更鼓,秦昭心情却又沉重起来,这一晚对于追查的案件来说毫无收获。她依旧是那般神秘,不过对自己并未看出企图。秦昭有些后悔怎么没有隐晦的问问。似乎这一切当时已被忽略了,都淹没在了她那娴静的笑容里。秦昭摇摇头,自己此时怎么可以意乱情迷。
将至府衙后门的时候,秦昭忽然觉得不对,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可左右观察了片刻,街道空旷,却哪有人在。秦昭暗笑一声自己多疑,敲开角门走进了衙门。已过了亥时,秦昭推门进去,薛陆二人却都还没睡。
“今夜又去那了?”陆飞问:“还在盯哪个柳老儿的宅子么?”
“是啊。”秦昭笑笑,脱掉外衣躺在了床上一时尤回味着今晚的际遇。那个若即若离娴静中略带忧郁的眼神终是挥散不去。
“呆子,还用问。咱们秦兄肯定是又去会那个红颜知己了。”陆飞躺在卧榻上翘着二郎腿把玩着自己的小剑道:“听说他盯的那宅子里有个姑娘很美呢!”薛剑露出惊诧神情:“真的吗?老秦!你不是一向不把庸脂俗粉放在眼里么?怎么帮老康办案还办出个红颜知己来了。”“是啊,要不他这个懒家伙能这么积极。一盯就是半晚上。”
秦昭被他们两个搅和的无法平静,只好道:“不过就是偶然见过几次,一起赏月看花而已。”
那知道他这句话立时引来轩然大波。陆飞和薛剑先是一愣,然后一齐面向他,嘴巴张的可以随便丢个鸭蛋进去。随后就是轮番的调笑:“赏月?赏月赏月,已经两情相悦了吧。”“半夜看花,不止是单纯看花吧。”
秦昭对着这么两个坏笑的朋友实在是哭笑不得,知道越描越黑,只有转向床里闷头不语。不过心底却有丝甜意,唇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陆飞薛剑两人仍旧是相互唱和有一搭没一搭的取笑秦昭。直到康泰来面色凝重的进来,两人才安静下来。
“出什么事了?”陆飞率先发问。秦昭听到动静早坐了起来,看到康泰来面色也有些惊疑。康泰来虽平时颇为稳重严肃,但和他们在一起绝不会如此,若露出如此面色显然是有大事发生。
康泰来摆摆手转向秦昭道:“你穿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对薛陆二人点一点头就走了出去。
陆飞和薛剑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昭也惊疑不定,急忙套起衣衫走出房外。
康泰来正立在檐下,仰头望着黑沉的天空。圆圆的月亮又被浓厚的黑云遮了,再也放不出皎白的光来,昏暗中康泰来的脸便显得有些灰白。
秦昭定定神道:“泰来,出了什么事?”
康泰来呼出口长长的白气:“我们走一走。”
两人走到庭院一侧,康泰来又呼出口长长的白气才道:“我刚才被罢了职。”
“啊?”秦昭惊道:“怎么会这样?”
康泰来眯起细长的眼睛忽然笑笑:“我现在只是普通捕快了,看来这些事是很难查下去了。”
秦昭沉默了片刻道:“你有什么打算?”
康泰来眼睛眯的更紧:“我还是决定继续追查下去。你们也该离开这个事非之地了。”
秦昭皱皱眉:“你不把我们当兄弟么!”
“我不该把你们牵扯进来。现在即使不再查下去,结果也难以预料,我已是骑虎难下。你们却不同,不必为这些事冒险。”
片刻的沉默后,秦昭把手按上康态来肩头:“朋友不是只一起喝酒的,不论结果会怎样,既然我们来了,就会陪你走到底。”
康泰来身子一震转过头来,感激的笑笑,也拍拍秦昭肩头便又转过头去盯着那深沉的天空。秦昭也转头看天,他却没有看到康泰来眼底闪过的异样颜色。 前夜还是晴朗的星空此刻却已阴云密布,大概明天会有一场雪吧。
第二日康泰来一早就出了门,及至下午才回来,不过出门前面色暗淡回来后却是神采奕奕。叫了秦昭到房中道:“告诉你一件事情,又有新线索了。”
秦昭看着他不由也有些兴奋:“铁剑与司马明的调查有结果了?”
“是。”康泰来笑道:“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知道原来他们的背景都很复杂。”
“哦?”秦昭道:“怎样个复杂法?”
“铁剑与司马明并没有那么简单。你可知他们的师承?”
秦昭诧道:“师承?铁剑不是师出六合门,司马明不是东海剑派的么。这些人人都知道的。”
康泰来笑笑:“这些是事实,不过他们还牵扯到两位武林前辈。”
“是么?那是谁?”
“寒梅客和桃花公。寒梅客曾指点过司马明剑术,而铁剑简直可算桃花公的关门弟子。”
秦昭惊道:“竟是这样!怪不得他二人剑术如此之高。”
康泰来笑笑:“这还不算什么,桃花公与寒梅客竟也大有关系。”
“什么关系?”
“在五岭中曾有一个南岭派,他们师承一脉,而且还是同一个师傅。”
秦昭道:“是么?怎么我没有听说过。”
康泰来笑笑:“已经这么多年,南岭派早已经散了,知道这些事情的人本就不多,如今就更少。”
秦昭笑道:“那你是从那里探到的?”
康泰来一笑:“南岭派虽散,派中人还没有死绝。巧的是我还认识个派中辈份不低的人。这消息得来也就不难了。怎样?你不敢小瞧我办案了吧。”
“是。”秦昭笑笑:“康捕爷,往日还请您多多赐教。”
秦昭又道:“铁剑与司马明剑术如此高超,我一直想不通什么人能够下手,而且似乎豪不费力。”
康泰来道:“也许惟有那一剑才能够办到。”
“你是说……”
康泰来点点头道:“所余的半式残招威力已经非同小可,何况整式。不过听说已经失传很久了。”
“是啊。”秦昭道:“那只是个传说。”
“不,其实这式残招有几个人得到,他们都各自有些领悟,创出来的招式又各不相同。”康泰来道:“而这一式也与寒梅客和桃花公有很大关系。”
“何以见得?”
“只是感觉。”康泰啦道:“那个人并没有和我详说。不过我推断有人一定会使整招剑法。”
秦昭皱眉道:“那么或许我们只能去找寒梅客和桃花公了。可他们已经退隐江湖很久,早就没有音训了。”
康泰来笑了:“就算找到,他们会不会告诉你也只能凭运气,不过也只有他们可以解开这些疑惑。”
“那么,说不得也只好去找他们。”
“对。”康泰来道:“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他们,一查到他们隐居的地点还要烦劳你跑一趟。”
秦昭点点头:“好。”
偶然回望,才发现日薄西山,远山已成青黛颜色。天已近大寒,这一年又将过去了。
“今日已晚,明朝再谈吧。”康泰来道:“我也再把头绪理一理。”
“也好。”秦昭道:“那么,我回去了。”
“你等一下。”康泰来顿了顿道:“不要和薛剑陆飞他们说。”
秦昭怔了怔回望他一眼道:“好。”
立夏之时天气逐渐热了起来,秦昭自从五岭回来一直没有什么事做。这天正在房中闲坐,却有个差役过来道:“公子,外面有个人找您。”秦昭不觉一怔道:“是什么人?”那差役笑道:“是个小姑娘。”说罢笑笑就径自去了。秦昭不禁,颇有些奇怪,自己在京城中朋友不过康泰来这么一两人,却会是谁呢?
秦昭出了侧门一望不禁奇道:“咦,杨梅!你怎么来了。”
对面的小姑娘笑道:“公子还没有忘了我啊。”秦昭笑笑:“怎么会呢。令主人身体可好。”
杨梅笑道:“我家小姐就在那边,您看看不就知晓。”秦昭愣了愣心中不禁又惊又喜:“柳小姐怎的也来这里了。”
杨梅笑道:“今日是三清节,小姐刚从朝天宫道场回来,便顺道来看看公子。”
秦昭笑道:“是么,真是有劳小姐了。”秦昭一时心中不胜欣喜,朝天宫在皇城西北离这里还有相当的路程,这顺道不如说是绕道还合适些。杨梅一笑在先前引路,穿出条胡同走过大街便见一乘素帷轿子正停在路旁。杨梅引秦昭来到小轿前道:“小姐,秦公子来了。”秦昭也随声道:“柳小姐,您好。”
轿内便有一个柔柔的声音道:“久违了,秦公子。”随着轿帷一挑,秦昭便又见到了那如花笑靥。
柳含漱下了轿道:“公子正在忙吧,打扰了。”
秦昭道:“那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小姐还来这里,在下真是过意不去。”
柳含漱笑笑道:“公子怎么晚间都不去饮酒了呢。”
“哦。最近有些事情,所以……真是有劳小姐惦念了。”
“公子还带着留情剑。”柳含漱笑道:“江湖中人果然都是随身佩剑。”
秦昭笑笑:“是。不过留情剑与别剑不同,并非凶物,随身带之却也无妨。”
“因为是留情,所以用他的人不能无情,对么?”含漱笑道。
秦昭笑道:“不过可不代表会处处留情。”
含漱笑了:“那是自然。秦大侠是世人都景仰的,怎么会处处留情。”
“呵呵。”秦昭笑了:“那么看来这个秦少侠恐怕就差一些。”
含漱也一笑:“此时夏令正新天光明媚,明日去京郊西湖览景最好,不知公子可有闲暇。”
秦昭笑道:“早听说此处堪比江南风景,能有姑娘指引耍西湖景去岂非快事。”
含漱笑道:“那么明日一早,我就在东岸知春亭等您了。”
“好。姑娘之约怎敢不赴。”
秦昭眼望小轿远去,心中满是欢喜。立得半晌直等那轿顶宝瓶也看不到了才转身回衙。进门时,康泰来里间走来问道:“是什么人?”
秦昭不便据实以告便随口道:“前些日子认识的一个朋友。”
康泰来哦一声也不再问却道:“明天我去见大人,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秦昭愣了愣:“那个大人?”
“顺天府的许大人。”
走出鼓楼大街,行出不远就到了。这顺天府尹的宅院到是不大,前后大约不过三进院落。比之金鱼公子那里是远逊了。秦昭随康泰来一路走来,心中却有些忐忑。由仆役引进内院,两人站在房外等候。院中两株文冠果树叶子正开着些花,花香正浓,只是不知能不能结出果实来。不片刻通禀的人出来,许大人召他二人进去。
“你在这里等一下。”康泰来对秦昭说一声便走了进去。房间被一幅屏风遮为两段,秦昭点点头,看康泰来走入屏风之后。房内一股淡淡药香。药味微有辛香,似是防风荆芥一类的药物,看来这许大人是感了些风寒之类的病。秦昭四面微一打量见这卧房内也无出奇之处,只那幅黄花梨屏风颇为精细,上面刻绘着些松竹梅图案,连成一片而又各有风骨。虽是三样不会同时生长的东西,却刻画的颇为传神。秦昭正自看时,康泰来已走了出来,见秦昭在看屏风似微有不悦:“大人让你进去。”秦昭也未细想应一声,便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里面床塌上半坐一人。想来便是许弘纲了。秦昭不敢细看,忙跪下行礼道:“草民秦昭,参见大人。”
这人抬抬手道:“不必多礼。坐下谈。”
秦昭应声是,摸了个榻边小凳坐下。
许弘纲道:“你是泰来的朋友吧,有些事公门不便介入,你们能来仗义相助真是难能可贵。”
“大人言重了。能为朝廷出力,草民份外荣幸。”
许弘纲道:“很多事还要多倚靠你们,有什么困难尽可以提出来,我会尽力给你些方便。”
秦昭躬身道:“多谢大人。”
许弘纲点点头:“你们已经查出了些头绪吧。”
“是。只是还不能串联起来。”秦昭恭恭敬敬的道。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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