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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与你厮守到老-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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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间房,陆司淳单独住一间,余生和秦苏曼一起住一间。

    房间在走廊尽头,推开粉漆斑驳的木门,里面的陈设干净而整洁。两张单人床,古典风格的花朵图案墙纸,家具与栋梁都是檀木,深浅相间的条纹,愈发衬得整间屋子神秘而古老,清香芳冽。秦素曼坐在窗边看书时,余生就躺在床上发呆。天花板上是繁复细致的雕刻纹路,花朵与藤蔓缠绕在一起,暗含一些古老的文字符号,色彩艳丽,精美绝伦,轮廓却被时光打磨得黯淡斑驳。

    “枝枝……”

    秦苏曼坐到她身边,身形微微发了福,却优美得像一片玲珑剪纸。

    “嗯?”

    “枝枝,晚上你想吃点什么?夏天炎热难耐,要吃点清淡的东西中和一下。这家客栈有很多清淡的菜品。譬如糯米糖藕、茉莉西湖白斩鸡、杭白蚝油西兰花、咖喱牛肉之类的,还有一些糕团小点。枝枝你看你喜欢吃什么?”

    “就喝点粥,吃点素食小菜吧。”

    秦苏曼出去之后,久久没有回来,余生便下了床,趿着拖鞋撑开雕花木窗。

    外面的世界豁然开朗。

    天光清湛,林木繁茂,水雾一般的云飘漾在眼前。日光倾城,飞鸟的离去使得林中一片阒静。院子里,疏枝花影在风中摇曳生姿,一幢幢,光影闪烁,欲要迷人眼。

    余生倚在窗前,看到陆司淳穿着一身简单精致的休闲装,正在楼下拍照。

    “姐夫——”

    她唤了他一声。见陆司淳抬眸来,她连忙欢喜地朝着他招了招手。

    陆司淳也回她温柔一笑。

114。拥抱着你,也不过是一场无声路过(05)() 
吃过晚饭后,秦苏曼一边看着电视,一边与陆司淳聊天。余生百无聊赖,走到绿檀木的立柜前,取出包包里的相机。月光从窗外洋洋洒洒流泻进来,像水一般,映在屋子里,在檀木上的繁复纹路里跳跃,发亮,在那些古老拙朴的线条上一一蔓延。

    余生想了想,便拍下了那些描绘在壁墙上的古老图案。

    “枝枝……”

    闻见秦苏曼柔声唤她,她回眸,秦苏曼说,“枝枝,你在拍什么呢?斛”

    “我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这图案很好看,便拍下来了,妈妈……这图案代表着什么啊?感觉很神秘很古老的样子。”

    余生把手中的相机交到秦苏曼手中,秦苏曼翻开来看了一晌,到底是皱着眉头念出了上面模糊黯淡的字迹,“若断爱无余,如莲花处水。”

    “至于这个图案,像是莲花,却又不是莲花的样子……抱歉,妈妈也不知道呢?餐”

    “是莲花。”

    陆司淳淡淡开口,沙哑的嗓音落在空气里,溅起一片涟漪。他欲言又止的眼角眉梢,细长拖延,又带着纤微的凝重与深沉。

    “莲花?”余生不解。

    “你们看,这图案分明是一枝莲花倒映在湖水之中,她的根茎她的枝叶都与湖水中的倒影连在了一起。像一枝相对开的并蒂莲。”

    “那又有什么寓意呢?”

    “在古印度教里,莲花象征宇宙的圣洁与丰饶。到了佛教,莲花被视为众生本有的清净菩提心,超脱红尘,四大皆空。这图案下面的文字:若断爱无余,如莲花处水。指的是:如果人断绝情爱,无心无欲,将如莲花存于水中一样坦然安宁,六根清净。莲花处水,虽说处于污泥之内,但莲花体性清净,妙色无比,不为诸垢所染。所以,莲花代表一种诞生,代表一种圣洁,清除尘垢,在黑暗中趋向光,更代表一种希望。”

    见余生似懂非懂,陆司淳又说,“枝枝,莲花出污泥而不染的圣洁性,是值得咱们每个人学习的。人可以死,可以灰飞烟灭,但是我们一定要有善美的灵魂。这样,我们的灵魂,才可以得到净化,祛除尘垢。”

    闻言,余生点了点头。

    她看着相机中的那朵莲花,似乎也为那美丽而动容,一时间自觉自持,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若断爱无余,如莲花处水。

    三个人正在说说笑笑间,客栈老板便上来邀请他们一起下楼去吃夜宵。

    是大家聚在一起吃烧烤。

    活泼貌美的韩国女孩,落拓不羁的流浪歌手,一对正处于甜蜜期的年轻情侣,老板和老板娘,他们一行三人。都是个性不同的朋友,来自四面八方,却欢聚一堂,举杯相庆。也不知道庆祝的是什么。

    细竹枝上串着各种蔬菜和肉类,放在烤具上慢慢烤制,烤熟了,洒上各种佐料就可以吃。他们一加入其中,秦苏曼就充当了重要角色,负责为所有人烤制美食,她细心地将鸡翅划开,在里面加入充分的辣油、孜然、葱花,再将鸡翅呈一字排开整齐地放到烤具上。

    有人被烟雾呛得直咳嗽。有人毫不客气地啃着鸡翅。那个流浪歌手一时心血来潮,立马抱起自己的吉他,在清冷的夜色中欢歌一曲。

    韩国女孩为他伴舞。

    皎洁的月光拨开云幕,从疏枝花影间流泻下来,夜色中花香清甜,夏天夜晚的风吹过来,略带寒意,白色花瓣在风中打滚,却在一瞬间溜溜地飘远。

    秦苏曼不停忙碌着,皓腕上戴的手镯叮叮当当地响,伴随一波一波的欢声笑语如潮水般起伏。

    听当地人说南山的日出很美,云开日出,霞光纷披,灿若锦绣。陆司淳便提议,去南山看看日出,沿途也可以停下来写写生。

    第二天,他们一行三人便去了旁边的南山。

    下午的时光暖洋洋的,听着悠扬婉转的音乐声,她蜷缩成一团,像一只乖巧的小猫,竟然窝在座位上睡着了。秦苏曼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她也听得恍恍惚惚的,狭长的眸子挑着一条缝,只觉得车窗外飞快闪过的田野、湖泊、溪流,变成一个又一个的黑点,影影双双的,在视线里瞬间远去。

    余生翻开自己的照片,却惊觉自己的记忆在这里消失了一大片。

    后来……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与他们走散了,也忘了天为什么好端端的会下起大雨来。她只记得她自己孤身一人站在黑黢黢的繁茂丛林里,浑身上下皆被雨水打湿了。

    “姐夫……”

    “妈妈……你们在哪里?”她一边哭着,一边怯生生地唤他们。

    空旷的林子中却不见有人回应,滂沱大雨犀利溅落,断续间夹杂着阴森呼啸的风声。

    她在瓢泼大雨中可怜兮兮地走着,浑身湿透。她漫无目的,内心惶恐不安,如一叶漂浮于风雨里的小舟,摇摇晃晃,摇摇晃晃的。

    惶恐。

    除了害怕还是害怕。/p

    她抱着双臂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下面,瑟瑟发抖,甚至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就在她快要晕厥的时候,陆司淳找到了她。一道手电筒的光从丛林深处打了出来,白烈烈的。她惶惶然看向他,却只捕捉到他高大颀长的身影。

    “姐夫,我害怕……”

    “枝枝……”他走到她跟前,“枝枝,别怕,姐夫在这里,别怕……”

    陆司淳将外衣褪下来,搭在她身上,再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她单薄瘦弱得厉害,只剩下一身的骨头,像个玻璃小人儿,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碎掉。

    她将脸贴紧他滚烫的胸膛,寻找着温暖源,想说什么,却忍不住哇的一声,号啕大哭起来。

    陆司淳抱着她从丛林里走了出去,上了车,他将准备好的毛巾裹在她单薄的身上,“枝枝,你现在觉得好点了吗,还冷不冷?”

    她摇摇头。

    他刚想走,她却攥住他的袖摆,舍不得似的,“姐夫……”

    陆司淳温柔一笑,俯下身来吻吻她的额头,“好好睡一觉,睡一觉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枝枝。”

    话毕,他便坐到前面去发动引擎,把暖气打开。

    她坐在后座,望着他挺得笔直的宽阔脊背,眼里朦胧如雨后初晴薄雾似的散去。

    “姐夫,你怎么对我这么这么好呢?”

    “枝枝……”

    他回头来看着她,一双瞳孔清亮摄人,几点薄光落入其中,笑意温柔,“枝枝,你唤我一声姐夫,姐夫就该好好照顾你,不是么?”

    闻言,她沉默了。

    她转过头去望着车窗外,外面漆黑一片,雨声哗哗的,洒落点点月光的幽亮。安静一晌,只觉得逼仄的车厢内气氛低沉到了极点,自己也浑身滚烫,热得不行。便落下车窗。夜风带着冷凉的雨丝悉数灌入,吹乱了她湿哒哒的长发。

    她咳嗽几声,陆司淳在前面提醒道:“枝枝,把车窗关了,你身上还是湿的,被冷风吹了,容易着凉。”

    “好。”她关了车窗。

    没了新鲜空气的呼入,她胸腔内更是难受,一阵凉一阵热,五脏六腑都似在翻江倒海。

    车内昏暗的灯光摇摇欲坠地落下来。

    看着那影影双双的迷离灯光,她整个人都昏沉沉的,像睡着柔软的棉花里。全身上下软绵绵的,连睁开眼睛的气力都没有,只觉有一种深沉的倦意,从体内慢慢透出来,恍惚间,便席卷了她清醒的神智。

    陆司淳在前面说些什么,她也听不分明。

    用尽全身力气,才回了他几个含糊不清的字节,但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喉咙中颤抖而出的破碎声音,到底是什么。

    什么时候回的家,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后来生了一场大病。

    肺炎。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每天打两三次的点滴,她的血管又细,护士要找好几次才能找到。左手输了液换右手。几天下来,她两只白皙纤长的手肿得跟两个馒头似的,手背上面全是青色的针眼,密密麻麻的。秦苏曼看到了,心疼得直掉眼泪,她却很勇敢,没有哭过一次。

    “枝枝,痛的话就哭出来,别憋着。”秦苏曼仔细地把冰袋整理好,再小心翼翼地拿起她红肿的手,轻轻地给她冰敷。

    “不痛。妈妈,你就别担心我了。我很坚强的。”她摇摇头,苍白一笑。

    其实那一个星期,她过得很难受。

    头痛欲裂,心烦意乱,神志有时清楚有时模糊,嗜睡。不停地咳嗽,打点滴,做胸片检查。东西也吃不下。

    陆司淳再来看她时,她已经消瘦得只剩下一身的骨架子,脸色苍白,卧在病床上,就像一张薄薄的古书签,临风欲飞。

    他放下水果和鲜花,走过去,伸手替她捻了捻滑下去的被角,心疼地说:“枝枝,听医生说你的病快要好了,现在就别委屈自己,想吃什么就给护工说,有什么症状也要及时找医生。不能强撑着。”

    见到他,她凝眸盈盈一笑,欢喜地说,“姐夫,我很想念你呢。只要你来看我,我什么病都好了。”

    她的声音小小的,低低的,像一条细细的丝线,缠缠绕绕攀上他心头,蓦然勒紧了。望着她流出赧然羞涩的一双憔悴眸子,他只觉沉睡的心湖深处,有什么东西“咚”地一声,沉下去了。

    “枝枝,你真的很想念我吗?”

    “嗯。”她抱着一个红苹果啃了一小口,再抬眸来,认真地点了点头。

115。拥抱着你,也不过是一场无声路过(06)() 
我真的很想念你呢。

    余生看见自己穿着一条艳丽的大红长裙,正坐在天台上。咕咕在旁边睡觉,晾着花白的肚皮,懒懒的。阳光微醺,她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就在暖洋洋的下午时光里折着千纸鹤,形态各异的千纸鹤,颜色鲜亮而缤纷,看久了直刺得人眼睛疼。

    陆司淳上楼来,“枝枝,你在做什么?”

    闻见他的声音,她回眸。

    指尖微松,刚折好的千纸鹤滑落下去,在空中连打了几个转,才随风飘远了斛。

    她说,“我在折千纸鹤。”

    他深沉的眸轻扬,唇角露出一抹淡然浅笑,声音温冷如玉,“怎么想着折千纸鹤,不画画了吗?马上就要高考了,要多复习。餐”

    她垂着眸子没说话。

    只是想,这是一个青涩而甜蜜的秘密,我兀自守着就好了,你没有必要知道。

    陆司淳看了她好一晌,才骤然一笑。

    “枝枝,过来——”

    看着他向她伸过来的修长手指,她抬眸瞅着他。他唇角噙着笑,眼中一片清静如水,不变的温润如玉。四遭的阳光似乎变得淡了,渐渐的低疏下去,风声在耳边细细掠过,视线里只剩下千万只千纸鹤,从眼前恍然跌落。

    她欢喜地跳下栏杆。

    大红长裙摇曳,在风中如一朵水莲花的开落。

    她将手交到他手里,盈盈一笑,“我折千纸鹤,是在祈愿呢。我希望我能去我理想的大学读书,还希望……”

    到底欲语还休。

    听见她说的话,陆司淳笑了笑,一丝清锐的光缓缓从眼眸深处浮起来,熠熠闪烁,“还希望什么?”

    她凝眸看着他,她到底是喜欢看他笑的。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有笑纹,袅袅然似的,眼底清明一片,完全没有了倨傲和冷漠,距离和防线。她不会看不透他,也不会觉得他疏远,只会觉得,他真真实实在她身边。

    这就是欢喜的。

    她突然撂下他的手,伸出指尖拨弄他胸前口袋里折得整齐的手绢,过了半晌,唇角才浮起一缕笑意。然后她悄悄地在他耳边说:“不告诉你。”

    话毕,她转身便跑。

    他追过来,一把拽住她纤细的皓腕,将她拉进怀里。他拦住她腰肢,视她为珍宝,却又小心翼翼的,害怕使重了力道,让她一不小心碎了去。像是梦境一般,然后他吻了她。轻轻浅浅的一个吻,从她额头一直滑倒唇上,软软糯糯的,让人留恋。

    余生从那个迷迷糊糊的梦境中醒过来,整个人四肢百骸寸寸骨骼,都似不是自己的,没有知觉。

    像是刚刚从水里被打捞出来,她衣襟湿透,全身上下都沉甸甸的,有一种难受的酸软,从寸寸骨骼里慢慢缠绵而出。胃里一阵翻天覆地,她忍不住呕出一两口水。意识仍然昏昏沉沉的,突然有一双温温凉凉的手伸过来,拿着毛巾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水渍。

    她神智这才慢慢变得清醒,渐渐的,瞳孔也开始聚焦起来。

    头顶上日光幽幽渺渺的,倾下一线青白色的光线,寥寥落落映在她眉梢。她眼眸微睐,视线触及到一缕微光,那微光里站着一脸紧张的陆司淳。

    “姐夫……”

    劫后余生,她心里设立的一切防线都奔溃了。她颤巍巍望向眼前蹙着眉头的陆司淳,一阵哽咽。泪水随之无声淌下。她脸色惨白,浑身湿透,全身上下也止不住地颤抖。他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映出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孱弱苍白,可怜兮兮的。便小心翼翼地将她搂进怀里,柔声道:“没事了枝枝,没事了。”

    余生摇摇头,她记得自己刚刚还在湖畔散步,不知怎么的,就被一道猝不及防的力道推入湖中,便忍不住问:“我到底怎么了……”

    陆司淳还没回她的话,就被一道突然岔进来清朗声音打住了,“唉你谁谁谁,怎么搂着我老婆不放呢?”

    伴随着那道洪亮清朗声音的,是一阵粗鲁的推搡。余生还没喘过气来,就被一双手硬生生抱入另一个怀抱。

    她抬眸。

    日光淡白如银,落下一圈淡金色的光晕,微微罩在那男人的发际,从上往下泻下去,照出他清朗明晰的五官来。他冷冷看着她,薄唇紧紧抿成一道线,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也显得冷酷无比,唯有他眸底的光是澹澹的,带着几分紧张几分漠然。

    是纪卓庭。

    见到他,她略感意外,看出他眼底的担忧,她更是意外。正在想潘紫在哪里的时候,就听见身后有女声尖叫一声,随后便是一阵大惊小怪,“余小姐,你怎么了?你怎么溺水了?哎呀,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不见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纪卓庭冰冷的眼神给制止了。

    听见潘紫尖细的声音,余生心下泛起一丝厌恶,她咳嗽了几声,便推了推纪卓庭的胸膛,欲与他拉开点距离。谁知纪卓庭察觉出她的抵触,手上的力道不减,反而加重了几分,将她桎梏得

    死死的。余生本来就没多大力气,这下灌了水,就更加奄奄一息了。她也不挣扎了,只是别过眼去,有些无奈地望着陆司淳。

    陆司淳侧着身子站在一旁,眉目温润如旧,只是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这下突然变得阴翳起来,他瞥着潘紫,唇角渐渐扯出一抹笑意。眼神的温度与脸上的笑意完全不同,余生瞧不出他的喜怒,他向来懂得深藏不露。

    他说:“潘小姐,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一出来就看见余生溺水了,我还想问问你怎么回事?”

    语气冰冷,让人如浸三尺冰窟。

    “你什么意思?陆先生,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本来就不是什么有教养的人,一听到这话,潘紫怒了,直指着陆司淳的脸,气得差点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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