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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与你厮守到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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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姐夫?”
闻言,余生这才抬眸来看了他一眼,很清很清的眼神,像是在秋水中涤荡过一般。见他脸上始终带着笑,她稳了稳心神,小声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害怕……害怕遇见坏人了。”
“没关系,姐夫不会怪你的。”
“姐姐她……她没有同你一起回来吗?”余生向外张望一眼,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便疑惑地问了问。
他沉默了,幽深的眼瞳里,透出凝重而晦涩的神色,俊秀的脸上,也渐渐浮起一个凄微清冷的笑容。
“姐夫……”
17。跳不出沉默的坚韧(16)()
见他脸色不好,余生试探性地唤了他一声。
“姐夫……”
陆司淳回过神,凝重的脸上转出一个温柔的笑来,“姐姐暂时还留在俄罗斯,没有回来。”见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碎发凌乱,他就伸出修长冰冷的手指来,轻轻地给她拢了拢头发,“枝枝,你妈妈呢?”
“妈妈正在屋里头做饭呢。”语罢,余生站起身来,她对着他浅浅一笑,说,“姐夫,你随我来。”
他点了点头,便跟着她上了楼。
已经脱漆发糙的檀木旧楼梯,踩上去吱吱作响,余生走在前面,能清楚地听到他细密稳重的脚步声。和他斜长的影子一样,稳稳地追随在后面。
她将他带到秦苏曼面前。
陆司淳亲切地唤秦苏曼为妈妈,他礼貌地做着自我介绍,“我叫陆司淳,是余斯年的得意门生,也是余湄的丈夫。”
秦苏曼正在切菜,闻言,她停下手中动作,回头来看着陆司淳,没有说话。
疏影婆娑,薄白的月色从窗外漏进来,映了些影子在秦苏曼洁白的侧脸上,一枝枝缠枝花纹似的,蔓宛生姿。
夜色沉沉。
秦苏曼整个纤薄的身子都融入到黑暗中,黯淡无光。
后来,他们又说了一会儿的话,大概是陆司淳在表达自己与余湄从小便是青梅竹马,长大后就顺理成章结婚的事。
余生觉得无趣,便去外屋看电视,不一会儿,就听见有抽抽噎噎的哭声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妈妈——”
余生连忙跑了进去,发现秦苏曼掩面而泣,陆司淳站在旁边,也是一脸的悲恸。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少年时期的余生很脆弱,一见到秦苏曼哭得泣不成声,自己也忍不住哭了。
“没事儿,妈妈只是太高兴了。”
秦苏曼擦擦泪水,勉强笑了笑,可那笑比哭还丑。她将余生揽入怀中,说,“你姐姐得到了幸福,妈妈很是开心呐。”
彼时的余生,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她内心深处,还是隐隐觉得不安,觉得秦苏曼的哭,并不是因为余湄得到了幸福。直到一个月后,陆司淳将她们母女俩接到沸城,她才知道:原来,姐姐和爸爸,早已不在了。
沸城大而喧哗,与宁静祥和的江南小镇又是不同的。
余生坐在车里的时候,看着车外霓虹闪烁,高楼耸立,心便像是沿河两岸的万家灯火一般,散落在这座冰冷海滨城市的角落里,沉寂了。
就如现在一样。
余生穿着大红的睡裙,染了鲜红潋滟蔻丹的手指持着高脚杯,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里面的妖冶红酒。
高大的落地窗外,万家灯火明亮,在如钢铁森林的建筑群中闪闪烁烁,像天上的粲然星辰一般,散乱一片。
风雨如晦,她的心扑在了料峭冰冷的风雾里,一时恍恍惚惚,迷失了方向。
她回眸。
“时景,你带我找回我的记忆好吗?”
18。跳不出沉默的坚韧(17)()
“时景,你带我找回我的记忆好吗?”
“什么样的记忆?”纪时景放下手中的报纸,俊眸略挑,对视之间,黑沉沉的瞳仁迸出一点冰冷,“余生,难道我们现在过得不幸福吗?过去的痛苦,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不行吗?为何你非要纠结于过去?”
“我不知道。”
余生并不明白纪时景为何突然生了气,她望着他微愠的脸,说:“可是我想知道,也有权知道我的过去,不是吗?”
“余生……”纪时景慢慢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余生,你听我说,过去的记忆,未必是美好的,积极向上的。忘记了,也未必是一件坏事。既然上天让你忘记,就说明你的失忆有失忆的必然性。”
“可是……”余生突然抗拒地推开他。
月色透过落地窗,在木制地板上切下一方斜斜的霜白亮色,这样的淡薄皎洁,四下笼罩着微微的蓝,如同晨曦。
纪时景的手僵在半空中。
余生背过身去,单薄的脊背落到月光里,玉髓一般,仿佛呵口气,便会飘散,飞到一束一束的光线里。
“可是时景,你知道那种痛苦吗?一觉醒来,我把什么都忘了。我记不起你的脸,记不起我们是怎么相遇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恋爱的,什么时候走入婚姻的殿堂的。我把我们的过往都忘了,一切的一切。我甚至……”
甚至不明白陆司淳对她说的那些话,奇怪的致歉,悲伤的言语,怅然的表情。
她与陆司淳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微眯着狭长的眼,透过那层薄薄的月光,望向窗外,万家灯火在视线中渐渐模糊,如同一片凄美的潋滟倒影。
“我觉得我现在,完全是活在一个未知的世界里。我忘了过往,没有自己的主宰,也主宰不了自己。”
“时景,我真的很难过。”
余生觉得周身颓然无力,便一口喝掉了杯中的红酒,慢慢的,嗓子眼开始发烫,视线也开始变得涣散,她便搁下手中的高脚杯,慢慢地蹲了下去。
“我很难过。每天醒来时我望着这屋子,都会自问:我为什么会待在这里?可是没有办法,我记不起来,脑袋里一片空白。我的记忆只停留在我的17岁,有时候我仍会觉得自己还活在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里,尽管我已经25岁了。”
“时景,即使你用了半年的时间,才让我接受了我们是夫妻这个事实,可是……可是我心里仍会觉得缺点什么……”
“余生……”
纪时景上前几步,抱住了她。
“余生,如果你真想记起来,我会帮你。我是你的丈夫,你不开心,你难过,我也是一样的,你明白吗?”
月光幽幽渺渺的,一柱一柱,里头蓬着灿然细密的金尘。
纪时景的脸隐在月光的阴影里,俊美而忧伤,余生泪眼婆娑地望向他,发现他缓慢地靠近,似乎是想吻她。
就在那一瞬间,耳边有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唤她,“枝枝,过来……”
声音短暂而发着光,沉入思绪深处,消失了。
她蓦然躲开他的吻。
“对不起,我需要静一静。”
话毕,她轻轻推开纪时景,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出了卧室。
19。神情自若不过是掩饰软弱(01)()
沸城的夜永远是热闹的。
万家灯火明亮,陆司淳站在落地窗前,目光幽幽地看着窗外。
三百六十度的全景,整座城市一览无余。
深夜里灯火通明的钢铁森林,风雨如晦,电视塔打出一束追光灯,白烈烈的光束洋洋四射,夜风就像是深海的洋流,裹挟着被打得亮透的茸茸雨丝四散开去。
这一。夜雨下得绵长无尽。
看着窗外闪烁不定的霓虹,陆司淳心底一片荒凉,他孑然一身站在那里,高大颀长的背影落寞而孤独。
她到底是恨他的。
他记得七年前那个夏天,枝枝的十八岁生日。那天天气格外的热,铺天盖地的日光四处泼散,把空气裹成一床毛绒厚毯。烈日炎炎,窗外的疏枝花叶被炙烤得像锡箔纸一样,微微卷曲无力。
他给她买了生日礼物回来,她却把蛋糕扔到他身上,她在他面前号啕大哭,用撕心裂肺的声音求他吻她。
“为什么你不肯爱我?陆司淳,为什么你不肯爱我?”
“我不爱你。”
“……姐姐已经不在了,她在天堂会过得很好的。陆司淳……哦不姐夫,我不奢求你爱我,我只是想代替姐姐来照顾你,姐夫,好不好?”
她木然地站在他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撕心裂肺地哭着,泪眼朦胧,极悲伤地望着他,那水汪汪的眼里生着胆怯。
然后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就可怜兮兮地朝着他走来,想伸出双手来拥抱他,却被他一手拂开。
“我不爱你。”
他冷眼看着她,听见自己用冷冷的声音拒绝了她。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
随后,他看见她低下了头,衣领微微向后,露出洁白如白玉兰的优美脖颈,青玉一般的风吹在上面,起了纤微的涩意。
一头乌黑长发披散下来,盖满纤薄的肩。
她看着自己那双僵在空中的手,自嘲地笑了笑,转身便跑下了楼。
枝枝——
直到看不到她人影了,他才反应过来,唤了她一声,沙哑的声音落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像灵魂一般来回回荡。
却没有人回应。
枝枝……
他还深陷在回忆里,一双染了殷红蔻丹的纤纤素手从他身后伸过来抱住他,chloe用睡意朦胧的语调问他,“osborn,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你先睡吧。”
他回过神来,只觉内心落寞,身体也越发地僵硬起来。他拿开chloe的手,没有回头,转身欲走。
“陆司淳——”
chloe用几乎嘶哑的声音尖叫出来,“你到底在想谁?你心里到底藏着谁?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对着我不是无止境的沉默,就是敷衍……”
他的步子猛然一滞。
20。神情自若不过是掩饰软弱(02)()
“不过就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才这样卑微这样难受……是吧?”chloe有些颓丧地望着他,眼睛里一片惘然。
“陆司淳,你本就是温默清喜的男子,极容易让人爱上。我未出道之前就跟的你,这三年来,我从未后悔过。我们之间也有过不少的柔情瞬间。我记得,也容易满足。可是我真的受够了,真的累了。我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咫尺之间,然而,却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你离我很远,仿佛相距海天之遥……我看不懂你,永远都看不懂你,也进不去你的世界……”
令人心碎的声音在黑暗中低低蔓延,chloe一边用手拭着眼泪,一边扬唇用力笑着。
可那笑比哭还苦涩。
陆司淳回眸来看着她,只觉眼前的chloe穿着一袭大红睡裙,玲珑曼妙的身姿看起来十分单薄。她用手捂住唇低低哭泣了一会儿,便抬起头来望着他,那一双眸子里汪着水,伤心透顶,像极了当年的枝枝。
“osborn……”她颤声唤他,“我爱你,我不奢求进ru你的世界。我只是想……只是想,你开心点,多想想我们,好么?”
语罢,她迟疑着走到他跟前,踮起脚来吻他。
却止不住的泪如雨下。
见他无动于衷,她苍白一笑,转身欲走,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
chloe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他抱住她,内心一片沉寂,目光幽幽地落到窗外。
虽然下着雨,外面的世界依然车水马龙,霓虹璀璨,万家灯火在钢筋水泥的的建筑群中闪闪烁烁,像是天上的星辰。
这就是数十年来经济腾飞的沸城,一条大江横贯其中,里面倒映着这座繁华城市的烟火。
他一眼望过去,却从那烟火里看到一个女孩子,眉目优美,笑起来的时候,唇红齿白,眼波盈盈。
“对不起。”
。
昨夜下了一场雨。
余生的咖啡店外是一排高大挺拔的法国梧桐,经过**雨水的洗礼,已经显现出鲜亮的色泽来。旭日东升,微风和煦,窗外的疏枝花影投射在墙面和地板上,斑斑驳驳的,在风中摇晃不定,婆娑如歌。
余生推开窗,正打算进行日光浴,就被一个尖细的声音惊住了。
“余生姐……”
许小娆小心翼翼地持着一个细颈花瓶走过来,那花瓶里盛着一大束雏菊,“余生姐,你看这雏菊漂不漂亮?”
“挺漂亮的,你买的?”
“不是。余生姐,是那位陆先生送的。他说你赠他以桃,他便报之以李。所以就买了一大束雏菊过来。还说余生姐你会喜欢的。”
“我会喜欢,他这么肯定?”
余生抬手轻轻拂过许小娆手中的雏菊,花瓣凉凉的,清艳指尖划破日光,像是在思考什么,不过半晌,她笑了,水眸忍不住悠悠一细。
“嗯。下次替我谢谢那位陆先生。”
21。神情自若不过是掩饰软弱(03)()
“嗯。下次替我谢谢那位陆先生。”
语罢,余生将许小娆手中的雏菊接过来,放在窗台上。
日光幽幽袅袅地飘漾下来,落到余生皓腕上戴的那一串绿玛瑙手镯上,荡出一抹幽净碧绿的水痕。
余生回眸看着那一束雏菊,有一瞬间的恍惚。
仿佛曾几何时,也有人将馨香芳冽的雏菊放到她手心里。水晶球儿似的雏菊,似雪如霞,清丽淡雅,丝丝缕缕浪蕊随风翻飞,一囊一囊的,盈枝盛放。
她听见自己压低了声音在问:“雏菊……雏菊代表着什么呢?”
“秘密。”
有个声音回答了她。温柔低沉的嗓音,稍稍带点沙哑,慢慢地从背后包围过来,就要将她整颗心融化似的。
“代表着秘密?”
“是的。代表深埋在心底的。不可向人诉说的。或是无法言喻的。难以启齿的秘密。”
秘密……
余生还想一问究竟,却发现蒙在心底的尘埃被吹走了,她回过神来。
“等等——”
许小娆刚刚要走,便被余生唤住:“等等小娆,你知道那陆先生的全名吗?”
许小娆摇了摇头。
余生垂眸拨弄着指尖的雏菊花蕊,一丝疑惑涌上了心头。思绪从一桩又一桩旧事上飞快地掠过,四处寻找着出口。
那位陆先生,是不是……
。
余生终于等来了那位陆先生。
星期五的下午。
斜阳映地,咖啡店外那些墨绿的爬山虎,横一墙壁的繁茂枝叶。黄昏的日光被横七竖八的线缆切割成参差不齐的网,撒满地面。
街上人来人往,有人停了车,关掉了引擎。有人神色匆匆,踩着细长的高跟鞋嘣嗒嘣嗒走远了。有人猛然关上一扇门,咣当一声,那门便嘎吱嘎吱地来回晃动起来。
许小娆抱着叠得几层高的蛋糕盒闯进蛋糕室,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余生姐,那位……那位陆先生……来了……”
余生正在打蛋黄,闻言,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沉默片刻,便走了出去。
那男子临窗而坐。
上身是一袭深蓝色衬衣,下面配了一条卡其色的休闲西裤,双腿交叠而坐,颀长的背影略带孤寂,在锃亮的乌金地砖上投下一道清冷的痕迹。
余生清幽幽的眼光一落,卷出一片黯然。
陆司淳……
她稳了稳心神,便走过去,像对待最平常的客人一般,礼貌地问他,“先生,请问你要喝点什么吗?”
他回头来。
看见她,他的眼里漾出一抹温柔,唇边也逸出一声轻笑来。
“枝枝。”
余生也笑了,窗外风声流漾,她欢喜的声音恍如低低私语,若即若离,“姐夫,怎么是你?好巧……”
“是啊好巧。”
“枝枝,没想到我还能在这里遇见你。”陆司淳抬眼看向她,长眸里含着笑,是如此的温文尔雅。他动了动修长手指,将衬衣袖口上挽了三寸,露出苍白的手臂,“这家别致的咖啡店,‘春闺梦里’,是你开的?”
有风缓缓地吹了进来,天光明绰,余生点了点头,“那……你觉得这店怎么样?”
22。神情自若不过是掩饰软弱(04)()
有风缓缓地吹了进来,天光明绰,余生点了点头,“那……你觉得这店怎么样?”
“我很喜欢。”陆司淳如是说。
漾下来的天光似在眼前一暗,余生清莹莹的眼波里晃起闪烁不定的光,她垂下眸子,小声地说,“谢谢。”
待到陆司淳小憩过后,余生便同他去了临近的海边散步。
“姐夫,我常常到这里来写生。黄昏的时候,这里没有任何喧嚣声,只有海潮的声音,浪花拍打礁石的声音,海鸟振翅的声音,在耳边哗哗哗地,兜头倾泻下来,就像各色系的颜料,花的红的融合在一起,一股子挤进脑子里。”
“有时候还会遇到涨潮,一排排海浪像是跳草裙舞一般,踏着节拍扑过来,碎在礁石上、沙滩上,我的脚边。我画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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