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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啸云录-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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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量力?妈的,老子千杯不醉。。。”话没说完已被吴大膘嗤笑打断,随即后者啐道:“去他奶奶的,老子看你是'千滴就倒',前日你我在蓬莱阁拼酒,说好了输的请客,结果你小子'醉落汪洋',人事不醒。老子一翻你身上,一个子也没有。快还我钱来!”
汪洋老脸通红,道:“我赢了这小子,作得镖师,自会还你。”
吴大膘怒道:“妈的,说你小子不知死活,你还死鸭子嘴硬。老子。。老子刚被小子灌爬下了,你又算老几?”
汪洋面如土色,却被吴大膘拧着脖子拉走,别处逼钱去了。
众人暗忖这少年轻功不弱,武功定也差不哪去,实是比无可比,徒留此地也无意思,草草议论几句,向包、尚二人客套道别,不到一刻钟俱都散了。
朱文云瞧着已空了的院子唏嘘不已。尚忠冲他点点头,招来一直立在旁边的二个年轻男子,向朱文云道:“好,从今日起你们三位便属我海天镖局。文云啊,这位是杨随化,那是柳长风,江湖号称‘杨柳随凤’,是对师兄弟,你三人一日入我镖局总是缘份,不妨见过。”
那杨随化向朱文云道:“朱兄今日风彩卓然,不知师承何处。”
包宇和尚忠也饶有兴致地听着,除了郑和书信所言,他们对后者也是别无所知。朱文云暗然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在下只随父亲学过几日拳脚,哪里有什么风彩可言。”
杨随化又道:“那么令尊定是一方高人,传得如此精妙的轻功,可绝非泛泛之辈。”
朱文云道:“家父学术渊博,但这武之一道却非所长。这路轻功确是他老人家的拿手活罢了。”
众人见朱文云不但谈吐儒雅,而且质朴无华,一是一,二是二,俱都心生好感,彼此寒渲不已。只是那柳长风却极少开口,不被问及几乎不怎么说话,倒是杨随化人如其名,人生随化,乐观豁达,很好相与。朱文云知他二人是华山门下,杨者用剑,柳者使刀。二人虽性情不一,但义气相投,实俱都是性情中人。
杨。柳二人家中殷实,此来只为习练,实则不愁生计,旱在城南购得一处住所,当下告辞回去休息,欲明日再到镖局报到。但这可让朱文云为难,他与父亲居在英国之时便是清贫渡日,家中残烧殆尽,此时回国可说身无分文,后幸得郑和资助一二才到得杭州,更别说房屋田产了。
包宇看出朱文云难处,拍着他的肩膀道:“文云你莫不是无处容身吗?左右你我投缘,不如暂寓寒家,等放了月钱再作计较,如何?”
朱文云颇为惶恐道:“这。。。包大哥,这怕不大方便吧!”
包宇道:“无妨,反正我家屋子多得紧,家父家叔最喜渊博之土,你来二老定然欢迎。”
“不过,令妹。。”言下有些惧意。包宇大笑道:“哈哈,我那妹子虽是莽撞,但面冷心热。瞧给你吓得,她能吃了你不成,就箅她真吃你,不是还有为兄挡着吗?”
朱文云被包宇说笑,有些尬尴,再一看他,却是仰头望天,神色凄凉幽惋,每每涉及纪芳华,他都会露出如斯这般的样子,令朱文云好不奇怪,问道:“包大哥,你这怎么了,对了,她怎么姓纪?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包宇看了朱文云一眼,问:“你真想知道?”
“如果有甚难处,大哥只当没听见便了。”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信得过兄弟你,正指着你指点呢!”
“但有能帮忙之处,小弟自当尽力。”
“好,好,现在天色还早,哥哥带你到处走走去。”这两人虽是头一天相识,但却互敬互佩,相见恨晚。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知己二字实是难能可贵也。 。。
第三章 江湖(2)
这包宇带着朱文云将杭州的古迹名楼,大道小街看了个遍,他是地道的杭州人,这一路连说代讲,与向导无异,他口才便宜,让朱文云对这文明悠远的故国更生祟敬,暗叹若是此生都旅居他乡,与这泱泱华夏无缘以见的话忒也可惜了。而包宇面对这个海归游子也是越发赞赏了,这朱文云年纪不大,但学识之渊却绝非常人可比,到得些名山胜水,他总能以诗词助性,无论名篇古句,诗词歌赋皆如信手拈来,偶尔竟是出口为章,自作诗词,文彩奇佳,才气轩然,比之七步成诗的曹子建也不遑多让了。而且遇到一些奇观异景往往能以另类的酉学眼光瞧出个中关键,一语道破玄机。这更使这位包大少爷无地自处,自己二十多年想也末曾想过的事情到了这少年眼中却洞若观火,有些道理很是浅显,而有些却闻所未闻,但听其细细述来却又觉得在理。对眼前这个少年更是捉摸不透,此人有着中国举子的儒风与才气,却不见迂腐沉酸,又身兼酉人的敏锐与灵气,而没有胡之蛮气,堪称一代奇芭。
二人游玩半日俱都疲惫,眼看黄昏将至,便返回城中,正巧又经过二人白日相遇的那个荼滩,忽觉得口干舌燥,便坐下叫了壶荼来润喉止渴。二人坐定,老板见来了贵客一反常态,大献殷勤,端荼递水,吁寒问暖,包宇听得不奈,赏他二两银子卖其一静。二人闲聊之中,又谈到了包宇家事,朱文云发现包宇对其父叔敬服五体,但不过寥寥数语,但每每提及纪芳华他却总是一反常态,滔滔不绝,虽然话中有褒还贬,但关心之处显然不凡。朱文云虽年少,但爱恨情仇也算历了个遍,加之先天敏锐的洞察力,渐渐发觉不对,包宇对于乃妹远远超过了兄长身份,实在按奈不住心下好奇,衬着包宇大骂她蛮横无礼之时问了一句:“那么,你还这样欢喜干麻,理应骂她一顿,如此作为不像兄妹,倒像情侣。”
包宇如遭电击,一下子僵在当场,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朱文云见自己半试探,半玩笑的话竞给对方如此振慑,更坚定心中所思,问道:“包大哥,个中定有隐情吧!”
包宇看着对面少年清澈如秋潭也似的眸子,知道自己太过神弛失态,已被对方窥破端睨。他性子虽刚,但颇是实在,不善作伪,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刀架住脖子逼他决计不能,但经半日相处,他对朱文云很是看中,二人虽一烈一和,亦少有志同道合之处,但包宇好酒,而朱文云千杯万盏也是不醉,只此一点也令其对后者好感大增,大有洒逢知己的味道。他觉文云是谦谦君子,不忍相欺,只得颓然一叹道:“兄弟,哥哥信得过你,告知你也无妨,但天下人都可知,惟独不能让二叔知道。”
朱文云见他如此见信,忙允诺道:“小弟定然守口如凭。”
包宇点了点头道:“其实,芳华并不是我的亲生妹妹。当年婶娘刚刚分娩,二叔、爹爹在外行镖,一个仇家却找上镖局,几乎灭了我海天满门……”说到这,以包宇之豁达也不由潸然泪下,但此时他沉浸于往事,也不知是自语还是对他人倾诉:“当时五行门的人感到已晚了,他们也明白二叔性子,妻子俱殁,他与婶娘情深逾海,必不肯独活。二叔外和内强,为人冲虚,但认准一个死理九匹马也拉不回来。他们喑中与爹爹通信权衡之下,买了一个农家襁褓……二叔为纪念亡妻,便令女随了母姓”
念及如此往事,竟然还有如此隐情,都是一阵黯然,许久朱文云才叹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呐!若非令你二叔顾念*,怕也难打消一个如这痴情汉子轻生的念头。”他顿了顿,又道:“后来你与芳华姐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是吗?”
包宇如遭电击,一时呆愣当场,半饷才有些结巴地喃喃道:“你,你从哪儿知晓的?”
朱文云苦笑一下,干脆道:“猜的!”
包宇微觉迷惑,若真如他所言,那么此人的洞察力可大大超出了其年龄。又听朱文云道:“小弟在西方也有一个红颜知己,从小青梅竹马一般的,在一起时我们很开心,虽然如今相隔大海,但我相信我们定然会念着对方,却不似大哥你这样,天天面对所爱之人,却偏又无法互诉衷肠,唉!那慈味忒也难受。”
包宇多少年来第一次听见别人道出自己苦恼之事,大起了“同是天涯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之感,一时将烦忧丢到脑后,拍着朱文云肩膀笑道:“好兄弟,今天我俩不醉不归,李白那句话怎么说的来?”
朱文云因念及朱丽叶而怅惘若失,此时平复了一下心绪,笑着道:“不知大哥说得哪句,'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抑或是'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啥啥,都好都好,什么忧愁烦恼,都去他妈的!不过先醉的可要受罚!”
朱文云一哂,道:“包大哥,小弟送你回府的工钱又怎么算?”
包宇略一怔忡,明白他自矜酒量之意,啐道:“胡吹大气,我喝酒时,你还刚学走路哩!”二人相视大笑,笑声直可干云冲霄。
这座荼摊设在一条巷子的巷口。就在二人结了荼钱,转身艺寻酒家的时候,外面街上突地大乱起来,一个白发苍然的老者正跌跌撞撞地疲于奔命,此地正是闹市,他这一拥一挤端地弄的人仰马翻。二人均是忖道:“这老者似是身怀武功,却被追得如此狼狈,对头肯定是个难缠角色。这厮端的可恶,虽说都是武林中人,但怎地连这老人也不放过。”二人路见不平,均有心拔刀助之这时候,后方人群中一条蓝影越众而出,以高绝的轻功硬是踏着市人头顶飞奔而来,倒是真个踏浪而来,不过此浪非彼浪,被踩之人敌不住大力。纷纷倒地痛哼起来,一时怨声迭起。
那蓝衣人却是个女子,她也不理众人,只是竭力追赶,在二人面前一晃而过,妖喝道:“白头发,给姑奶奶站住,还不快把东西还来。”她见人头拥挤,又故技重施,踏着人浪而走。朱文云见这女子如此蛮横,只觉义愤填膺,当下足下生风,随之追将出去,三步并两步,两步并一步,他步法精奇,只在人群中穿梭游走,片刻工夫还真让他赶上蓝衣女,只一晃身掠到其面前,将她去路横身挡住。
那女子启初未以为意,只当是寻常路人,轻叱道:“要命的滚开些。”哪知她旋身一闪,对方却仍挡在自己身前,这才定睛细看,一看之下不由一愣,继而喝道:“臭小子,怎地是你!”
朱文云也看清此女面容,诧道:“纪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呀!”原来此女正是纪芳华,她被朱文云一阻,眼瞅着所追之人再不见踪影,当即银牙紧咬,切齿恨道:“我早看你这小子不是东西,原来是跟白头发一党,合起伙来偷我家的宝贝,看掌!”
掌字方落,她当真抬手便打。朱文云追过来只是一时义气用事,倒忘了自己的病症,再说纪芳华此掌含怒而发,以他功力即便全神抵挡也未必能够,此时又只有躲闪之功,尽力向旁边跃去,但仍被掌风扫中右肩,火辣辣地生痛。
纪芳华冷哼一声,还要再出第二掌,包宇己赶了过来,他轻功武艺本远胜二人,不过他虽是粗枝大叶,但不是混人,纪芳华之举他实在效法不来,又不及朱文云步法来得精巧,是以后才赶到。包宇叫道:“芳华住手!”纪芳华瞥他一眼,道:“哥哥你来得正好,这小子与人合伙偷了咱们东西。”包宇失笑道:“我今儿与朱兄弟须臾未离,我是否也要箅上一份?究竟丢了什么东西?”
“九龙玉令!”纪芳华几乎是带着哭腔嚷了出来。包宇显是一惊,继尔眉头紧索,也显得格外沉肃,他游目一扫,双眼陡然一亮,洪声笑道:“阁下倒真是艺高人胆大,东西偷到手竞还要看看热闹!”说罢人随声起,恍若苍鹰搏击长空,遒劲有力,向远处飞奔过去。纪芳华斜睨了一眼朱文云,颇有不屑道:“你纵然不是白头发一党,也不见得是什么好货色。以后再找你算帐。”说罢身若巧燕,跟包宇方向追了过去。
朱文云暗暗苦笑,不明白这纪大小姐为何与自己总个针尖对麦茫,全然没个好脸色,此时也只得施开轻功与之并趋而走。纪芳华见得也不由暗赞道:“这小子武功平平,但轻功却不赖,竞能跟上我'‘蹈海踏浪’的轻功。”
这时前方巷里传来包宇的呼喝之声,二人心头一紧,脚步亦随之加快。二人急急转入巷口,却见一白发人直挺挺地立在巷里,浑身僵直,似被点了穴道。由于他背对这方,所以看不见面容。而包宇却不知为何拳来脚往,与一个道人模样的陌生人缠斗一处。这道士年逾半百,面容清癯,身形瘦削,一身灰步道袍补丁罗列,倒真是鹑衣百结,穷酸得可以。但是人却不可貌相,老道士人虽落迫,出手却不同凡响。包宇前奔后突,上下腾跃不迭,以犀利腿法攻之,一式快过一式,如滔滔海波,滚涌不息:凌利强悍之处,真个巨浪排空,飓风呼啸。
但饶是包宇如此猛攻,老道士却只是意态悠闲,脚下步子不乱丝毫,好似闲庭信步一般。他左手秉着一个拂尘,只使一只右手,招来斥招,腿来挡腿,任尔疾风骇浪,我自岿然不动,只一副“惯行不解愁风水,瀑布滩雷只卧听”的大气派。纪芳华瞧得心惊不已:“哥哥精进之速端的惊人,竞将'沧海踏浪腿法修习到了三层,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我与他天天见面,却也不知。。。。。嗯。。。。。这道士究竞何方神圣,对敌如此举重若轻,这份能奈便是爹爹、大伯亲临怕也不过如此吧!”一时慑于老道士武艺,竟忘了上前助阵。
朱文云见识尚浅,看不明白个中关窍,只是见得包宇打得汗水淋漓,而老道士却始终笑容不改,稳如泰山,也能知晓双方差距,急道:“大家有话好说,先且慢动手,莫要伤了和气。”老道士听得哈哈笑道:“小子,这架不打也罢,如果你能将'青天刀法'练到七重,或许还和贫道有一拼之力,嘿嘿,若要取胜嘛,非得到第九重‘雷动钧天’不可。”他话音甫落,左臂忽动,手中拂尘“唰唰”甩了两下,包宇只觉劲气卷起地上沙土,向自己潮涌而至,身形再稳不住,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将出去。
纪芳华终于回神,抢上将其扶住,怒目狠瞪老道士问道:“哥哥,怎么回事,这牛鼻子也是白头发一党吗?”不等包宇答话,那道士已当先笑道:“好臭好臭,当真臭不可闻。”
纪芳华转瞬间明白对方骂语,忿然叱道:“死牛鼻子,你才放屁。信不信姑娘拨光你的头发。”老道士大笑道:“原来还是个泼辣角色,有能奈的,尽管过来试试。”
纪芳华为他适才武功所慑,自知不敌,只小声嘟囔道:“等爹爹来了,定让他将你这狗道士揍个臭死。”老道耳力玄通,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但只是付之一笑,并未理会。
包宇此时回过气来,但仍自喘息道:“老子远远瞟见白头发老头在巷口张望,便追了过来,进去一看,那厮正与这老道动手,三两下就被制住。初是我大喜过望,便要过去拿他,哪知这牛鼻子横加阻拦,非要老子陪他赌钱,赢了才让我过去,哼!老子正有要事,哪会陪他儿戏。三言不搭两语,就打了起来,哪知……”他说到这儿住了嘴,但眼睛仍狠盯着老道,似欲冒出火来。
老道土听着失笑道:“白头发老头?你说这家伙是老头儿。小子,你莫不是睁眼瞎子,或者就是根本没长那两个招子。”说罢摇了摇头,一付无奈表情。
包、纪二人气得几乎吐血,正措辞欲骂,头顶忽传来妩媚悦耳的女子笑声,如同乳燕娇啼一般婉转:“土老道,他们若是瞎子,你便是聋子了。”声音未落,一个白衣人飘然落下,正好在白头发身边站定,此人青纱罩面,看不清年岁容貌。但体态婀娜,确是个女子无疑。她随手一拂,白头发轻颤一下,穴道已解,回身向那女子躬身道:“有劳娘娘。”他这一转身,朱文云等终于看清,敢情他当真不是什么老头,倒是一个白发的年轻洋人,但汉语纯正,显然已是久居中土。
黑衣女子也不瞧他,冷哼道:“这么点儿事都办砸,倒还累得本座劳神,回去定要在你主人面前参上一本。”洋人连忙陪笑道:“娘娘教训得是。”此时,一直未言语的朱文云冷不丁问出一句:“你是他娘吗?怎么对他这样凶,还是慈爱一些的好。唉!我从小就没有了娘亲,深知母爱的弥足珍贵,可惜却无法失而复得了”
那女子显是气结,虽不见表情,胸口一阵起浮,怒道:“兀那小子,我还是你娘呢。怎地不跪下磕头?”
“真的吗?”随即朱文云又是一脸失落道,“爹说娘早去世了,你必是骗人的。”在场众人都不禁哑然失笑,纪芳华更是乐不可支。那女子干笑一声,也不再埋他,转头对老道士道:“土老道,这人你放是不放?”
老道双眼一眯,眼里却湛出双道精光,抚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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