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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啸云录-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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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云神色一阵茫然,忽尔应道:“小子受教了。”古清垚举头望天道:“好了,天色已明,咱们也是时侯再去见见人家主人了。”说罢长襟一抚便当先走出当院的拱月门,向前院行去。他二人是此家客人,都住于后院闲置的厢房之中。这一老一少没走两步,便见前方仰来一个蓝衣女郎,正是纪芳华。她见得二人走近,对道士微微一福,问侯道:“五师叔起得好早,家父特命侄女相邀。”又斜眼瞧瞧朱文云,水目之中却隐有嘲讽之意。
古清垚笑道:“有劳师侄了。老道士向来闲散惯了,怕贪睡误了行程,所以一夜未敢安眠。呵呵,否则贤侄女你恐怕要敲罗打鼓招呼老道起身了。”人家是主自己为客,虽是对方不答理自己,但朱文云碍于礼数,只得向对方点头道:“纪姐姐早安!”
纪芳华瞅着他哼道:“好,你也好!不过本姑娘奉劝一句,此次行镖凶险得紧,以你那花拳绣腿,还是不去为妙,否则有什么损伤,虽是不伤大雅,但于你自个儿可是大大不美喽!”要知朱文云练了一夜的剑,也陪着古清尧喝了一夜的酒,此时火气正旺,听得此讥讽之言再按奈不住,沉声道:“姐姐请口下留德,士可杀不可辱,哼!何况何人没有马失前蹄,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纪芳华仍然笑道:“哟,好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怎地,你还不服?”朱文云干脆道:“说实话,不大服。”纪芳华杏眼一瞪,迫眼这傲漫少年,随即又咯咯笑道:“好呀,那你再陪姑娘比划比划,赢了我不但服输,以后也定不再与你作对,怎么样?”言下视朱文云便如俎上鱼肉一般,后者不禁血气充顶,心道:“我朱文云堂堂男子,怎地被这女流如此轻视。”便扬声道:“好,在下便再请教姐姐两招。”
纪芳华也是目有愠色道:“好,你且等着,待我取刀来!”说罢转身欲走,却被朱文云叫住“等一等”他目视不运处一座小鱼池道:“昨夜你我刀剑之上并未分高下,无需再比了。这池中之水应是充足,你只管以水攻我,我若败了,作牛作马,为奴为仆,自也甘愿,但侥幸赢得一招半式,也不多难为姐姐,还请以后称在下一声'公子',如何?”
纪芳华盯着眼前这看似彬彬,却又傲漫的少年道:“你这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哼!本姑娘丫寰一大堆,谁要你这笨手笨脚的奴才。不过你如此说法,我可不客气了。”说罢轻盈一纵来到水池旁边。朱文云抽剑直指,口中道:“大仗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姐姐请。”这紧要关头,古清垚也是拈须微笑而立,不发一言。
这回朱文云可动了真怒,当先踏步一剑,看似平常无奇,但他却在心中已想好数路后着,但剑未及纪芳华身前,后者一掌凌虚在池面一抚,池水却如有灵性一般,荡起五道水箭向朱文云激射而来,在朝阳照耀之下又晶莹的如同五根飞流锒柱,分外耀眼。如此一来朱文云纵有千般招数也使之不出,他将心一横,存心试探对方斤两,运足内力挽了一个剑花,剑尖所过处正对上五道水箭,一时如玉碎冰熔,五道水箭四散而开,化作漫天细雨飘落而下。但朱文云硬接这一招也不好受,只觉臂膀酸麻,如遭雷击一般。
纪芳华显是一惊,随即凝神运功,身后池水却如活了一般窜上纪芳华掌心,这水凝于掌心的景像实在太过匪疑所思,只见纪芳华双手再挥,却有无数冰晶向朱文云袭来,同时听得古清尧喝道:“‘冰水玄冥,水化万形’,上一招'激流五箭'尚好应对,这'天女散花'却要小心。”朱文云吃过苦头,不敢再托大,脚下“平步青云”踏出八挂之步,身形连转数匝,剑上以太极之意连连御去冰晶力道,使其复熔于水,顿时这'天女散花'亦失了功效,纪芳华立时花容失色,急忙又一招'泠月凝水刃'来阻住朱文云攻势。一时她只是这两三招反复施为,看来她学艺未成,只刚习了这两招而己,本以为朱文云定然不敌,谁想非但大谬最初的估量,且对方应对之策愈见巧妙,自己反倒渐落下风,一时不禁*直湿了鬓发,不由暗道:“这小子怎地一夜之间强到这个地步,忒也反常了。”她哪知道一则朱文云得此太极神通,武功大进,二则先时他确未出尽全力。
她这一走神功夫,朱文云瞧准时机,一个箭步踏入了她丈许之内,闪电出指点她右肩“曲宁穴”,想将其治住,不料随古清垚一声厉喝“云小子,小心!”紧接着一阵迅到极点的兵刃破风之声忽从后响起,他直觉收步后挡,两刃一接即分,来者又是一招攻到,中接之快,让朱文云看清来人的机会都没有,只得堪堪抵挡他这如风雷般的骤攻。
第四章 行镖(2)
古清垚此时又高声叫道:“包小子,你疯了吗,快快住手!”声随劲道,院中忽地飞沙走石,地上腾起一条土裢飞入二人战圈,正中来者兵刃,铛啷一声,一柄断为两截的长刀落在地上,场中四人一时俱停下动作,俱无声息。古清尧打破沉静,却是瞪着眼睛喝道:“包宇小子,老道昨日真没说错,待会定要再问问你爹怎么箩教的。”纪芳华也道:“是呀!我和。。。和朱公子只是切磋一二,你怎地上来便打,竞用上了九天凌霄刀法的一杀招——风雷破天?”“公子”二字一出口,自是已经认输无疑。
来人正是包宇,他涨红着脸,吞吞吐吐地窘迫道:“我。。。我看见你快败了,头脑一热,也没细看情形,就。。。就杀了出来。。。”又对朱文云一抱拳道:“兄弟,哥哥恁的糊涂,抱歉则个,若要打骂,哥哥绝无怨言。”
朱文云知他为情所苦,此份冲动也俱出于对纪芳华一边赤心,轻捶了他肩头一下笑道:“哥哥干嘛说这见外的话。”然后俯在包宇耳边小声笑道:“来日贤伉俪喜结涟漪之际,不要忘了小弟一杯喜酒便是。”他这声音刚好让包、纪二人昕着,二人俱是窘迫垂下头去,面上带着陀红之色。
朱文云又转向古清尧问道:“道长刚才那一招便是名声赫赫的'沉沙御土'吗,真真让小可大开眼界呀!”古清垚道:“不错,那便是老道自创的地龙出岫。其实难登大雅之堂。”朱文云略一思忖又问道:“我再敢问一句,不过道长若觉为难,道长大可不答。这'冰水玄冥练到高时,当是可将水化作无形之气,再将之容入掌风之中伤人的吧!”
“你怎么知道?”这回讶问的却是纪芳华。朱文云回头看着她道:“姐姐这两招'激流五箭'和'天女散花'分用水的液、固二态,而若无这第三个气态,也就难以称得上一路绝世神通了。呵,想那水气之漂渺,当真神鬼莫测呀!”纪芳华点头道:“师傅确是如此说过。哼!我权且敬你几天,等我习成那等神功,定将你打得你妈都不认得,让你干一辈子苦力。”
朱文云长笑道:“呵呵,有那么一天,我愿赌服输,心甘情愿。”说话间眼中却又露出不尽惆怅,噙着泪水举头望天,暗悲道:“我本就没妈,打小就没见过,会认得我才是怪事。”纪芳华本还想讥他两句,见他如许模样,只得悻悻住嘴了。
四人一路来到大堂,里面以经候了不少人,包家二老,尚忠,杨、柳二兄弟俱在其中,还有几个朱文云不识得的精干汉子,想来都是海天镖局的一众伙计。包家二老也无遐质问为何去得如此之久,见五人到来,堂中众人认识的彼此寒喧,不相识的互相引介,当众人听得包宇介绍古清垚道:“诸位,这便是五行门土行一脉的古道长了!”众人一片仪论,似是没想到这瘦削道士竞就是声名在外的土道士了,然后都竞相问侯,但杨随化,柳长风二人却对视一眼,神气中颇有难言的讶色,只是众人都未曾注意二人的神色变化。
分宾主长幼落座,包振天才稳声道:“方今九龙玉令重现江湖,已然闹得满城风雨。一个处理不当,武林多年来的均势结构很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此诚乃多事之秋哇!而不知巧合,还是被有心人箅计,这烂滩子却全都压在了我海天镖局身上。我包振天老命一条,箅不得什么,即便加上整个镖局,与整个武林、江山的安危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的。不过二十年前的血雨腥风仍犹在咫尺,难道悲剧还要重新演过不成吗?”说到这里,包振天长叹一声,才复接着道:“正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此次行镖干系极大,各位既都是我镖局中人,也毋需隐瞒。大家心中多少有个谱儿,总是好的。”
接着包振海将前因后果大略述了一遍,又说出了朱文云所献之汁,一干人等虽都是刀尖上磨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听得所压之镖竞是九龙玉令时,也纷纷不自主地闷头不语起来。包振天又道:“事不宜迟,迟则有变,我兄弟二人的意思是,咱们休整个把时辰,午后便动身。”又瞧着尚忠问道:“尚老弟,你随我日久,心思缜密,依你之见还有何不妥之处?”尚忠沉呤片刻道:“依这朱小兄之计应是再稳妥不过,又相烦古道长襄助,不出意外应该顺利。不过总镖头,您这一路打幌子的却少不得几场波澜呀!”包振天大笑:“
包某行镖半生,虽未敢说纵横天下,但能入得眠内的却屈指可数。那些宵小鼠辈,又何惧哉?”包振海也接道:“是呀,尚兄,以我二人两把青天刀,加上你‘霹雳手’尚忠威名,怕得谁来,只要玉令无碍。。。哼!咱们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尚忠想想也对,不再多言。这时杨随化起身抱拳道:“总镖头,我兄弟二人初来乍到,但正当镖局用人之时,倒愿略尽绵薄,助宇少主一臂之力。”
包振天缓缓点头道:“如此也好。”随即长身而起,宣布道:“那么容蔽人重述一便。相烦古道兄领着犬子,小女押送真的玉令到京城去,朱贤侄,杨贤侄,柳贤侄,你们与古道长一路;二弟、尚老弟,和佘下诸位与蔽人一路,就来修个栈道,大家月后京城‘月来客栈’会面,大家可还有异议?”除了古清尧,其佘人皆洪声应道:“没有了。”
是时己值深秋,虽然天清气朗,但太阳却似适应不了这寒时的节气,只是赧然撤下暗淡绵软的光,北风却凛烈地掠过杭州城外的这片松林,秋高气爽,天晴云淡,略显暗淡的日光下,松技投下婆娑碎影,这万古长青的神木虽然苍翠如故,但却不见了盛时生机。六人六驹正伫立在这官道之上,望着视野尽头被马蹄浅起的纷扬的沙尘出神。
包宇低头抚着手中的青天宝刀,忆起父亲包振天临行前的一句话:“宇儿,从今往后,这青天宝刀便是你的。”这把切金断玉的宝刀也是包家祖传之物,曾经在两代人的手中纵横江湖,几乎无往不利,相传是昔年包拯手下第一名捕展昭所佩之刀,可是天下有数的利器。包振天此时传刀,当是想让自己多一份助力,也无疑把包家的荣辱祸福交于己手。“爹爹放心,孩儿定不负厚望。”他心中默默念着。一旁纪芳华催道:“哥哥,你还傻愣着作甚,午时己过,该起程了。”
包宇收抬心思道:“好,大家请吧!爹爹他们一路走的官道,咱们便抄些小路绕行好了。”说罢一挥鞭,策马向北而行。由于押镖队伍甚大,行进起来较为缓慢,包振天所约的一月时间对于他们这灵动的六人小队却是绰绰有佘的,所以众人赶路并不甚急。骑在马上,众人却如游山玩水一般,一边东西观望,一边谈天说地。听纪芳华有些担忧地问:“哥哥,爹爹大伯他们真的没事吗。”
古清垚笑着接道:“侄女你就放宽心。就如包兄自己所言,依他经验武功,天下能伤得他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己。”朱文云插嘴调笑:“姐姐若是放不下心,现在为时不晚,便赶上去好了,我们这路人马本是隐匿行踪,人数越少越好。”
纪芳华本为了与包宇相处照应,迢迢千里相随君侧,依朱文云说法,自己却是竹篮子打水,徒然一场空,气恼啐道:“你这小子。。。”见朱文云竖起食指左右摇晃,才想起日前约定,只得将叱骂之语收回,狠瞪他一眼,气鼓鼓地不再言语。
古清垚笑道:“呵呵,女娃还真是信人呢!”杨随化此时插嘴道:“是呀!纪姑娘名门之后,贤师高足,才貌双全,不知什么人前世修的福气,能得佳人芳心。”不怎么说话的柳长风此时冷冷接道:“反正不会是你,你上辈子干的缺德事太多。”众人哈哈一笑,纪芳华转头正对上包宇虎目,心神一漾赶忙转头,想起自己与这“大哥”之间面临的那道难以逾越的鸿钩,不由黯然无语。
杨、柳二人见得都以为自己二人惹恼了这大小姐,杨随化忙陪笑道:“纪小姐莫生气,如我二人有冒犯之处,要打要骂悉听尊便。”包宇嗟道:“芳华,朱兄弟说得对,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能把人困死们胡同儿!”不知内情的人难明所以,只有朱文云道:“是呀,纪姐姐,多愁善感的人容易变老的,小心被某人弃之如遗呢。”纪芳华收拾心情,瞪着朱文云却指桑骂槐地狠道:“他敢?若有人好的不学,胆敢学什么负心悖悻的陈世美,姑奶奶定将他扔到狗头铡底下。。。”朱文云听着一哆嗉,转头看向包宇,见后者一脸苦笑,暗乐道:“还真是对欢喜冤家呢。”
“哦,原来名草有主了,哪个小白脸有这等福气?”“杨不化,你又嚼什么舌根子,再胡说八道,小心姑奶奶当真化了你这泥古不化的石头!”“姐姐此言差矣,你那‘冰水玄冥只能冷冻,如果要融化的话还需令师叔的天火燎原才是恰当。”。。。
众人如此行了半月功夫,一路却出奇地平静,毫无半点儿的风吹草动,甚至连武林人氏都极少见,但越是如此,却越难令人心安,要知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强势并不可怕,可怕的却是“暴雨未时总无声。”九龙玉令之珍天下罕有,在这野心遍地的草莽江湖之中不知多少人即使在梦昧之中也不忘这“九龙出渊,笑傲九天”这八字。所以江湖之上定然会密切留意海天镖局的动向,众人本没把握完全神鬼不觉地避过江湖帮派密如蛛网般的眼线,已有随时出手的警惕,此时却大出意料,不由让人庆幸之中有焦虑如麻。
在第十四日目上,六人己行致河南开封地界。这日众人来的距开封府五里之地,本想入城休息,便快马加鞭地赶路,但天公却不虑人急,刮起了呼啸北风,吹在脸上犹刀子般的犀利,枯木动辄被这劲风吹断,发出脆响,卷起漫天尘沙,使人睁不得眼来。如此还是不够,大概担心风婆形单影只,孤苦伶仃而寂寞,雪神也联袂而至,来凑这个热闹,饿尔大雪纷飞,势如鹅毛,在狂风的席卷之下,飞舞出各种姿态,似乎在向人们炫耀着什么。
“娘的,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大的雪。”包宇顶着风雪埋怨道。
古清尧却仗着内功深湛,再大风雪也不在乎,笑道:“这算得什么,比之老道惜年游历西域之时所经骤雪,只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小巫见大巫而己。”包宇嘲讽道:“你去过西域?真真令人发指,不知有多少西域同胞要血本无归喽!”他与这破衣邋遢,不修边幅的道士日见熟稔,不似起时敬畏,初见时被古清尧戏谑之事仍耿耿于怀,此时也不忘出言讥诮。
众人又顶雪行了二里有余,这雪势却并不见消,反有愈大的兆头。饶是六人都是内功深湛者,此刻也是头脸衣襟挂满霜晶,就像六个雪人一般,只觉狼狈之处莫过于此了。忽听柳长风喜道:“大家快看,前面有座废弃庙宇,我们不如暂避一时再赶路吧!”众人一看果不其然,俱加炔脚程牵马疾赶。来到近前一看,这庙却破败得可以,大概长年失修,庙门已只省半扇,在风中不断摇晃拍打,发出啪啪之声。屋瓦早就残破不堪,倒多得是雀巢鸟窝。
风雪实在太大,众人无遐抱怨这断壁残桓,赶忙拉着马僵从那半门之中钻将进去。好在这庙虽不中看,但挡雪遮风却是足矣,众人感觉身上一暧,如释重负般长吁了一声,拍去襟上残雪,都坐于地上运功驱寒。半晌过后,朱文云稍感暖意,起身走到门前,见风雪纷扬如故,但外面却己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一目穷尽之处,除了白色别无其它,不由句自心生从口破:*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句未念毕,觉身后有人走近,回头一看见是古清尧。后者道:“小子,老道虽也喜好诗词,却不过徒自打发光景。世人利欲熏心,谗谄蔽明,如你这等真风雅之人已极是稀罕,能真的融入诗情画意,才真是一种境界呢?”
朱文云笑道:“什么境界云云小子全都不懂,不过既然辛苦学来,不卖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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