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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峰回路转
　　　　随着冰墙的不断吞噬，雷复已是汗如雨下，眉宇间现出疲惫之色，而夜少白虽面冷冰霜，却是透出一股飞扬的神采。

　　　　寒冰结界在夜少白双掌的推动下，缓缓向前面推进碾压，转眼间，坚厚的冰墙便吞噬了雷阵将近过半领地。再过片刻，雷复红脸结下薄薄的冰霜，白霜下的双目竟泛出惊恐之色。

　　　　冰墙一步步推进，羽扇哗啦一声，变成粉末随风散去，雷复面如土色，目光亦随之数变，惊恐中竟带着绝望。

　　　　雷复全身结成薄薄的冰霜，眼见冰墙越来越近，他拼死抵抗，然而却是无能为力，雷阵结界空间被压缩得只剩下仅仅数丈的容身之处，仙鹤也是恐慌万分，惊叫连连，左右摇晃。

　　　　寒气不断袭来，白墙像是催命符，越来越近，近在咫尺，雷复心中传来毛骨悚然的恐惧感，第一次，雷复感觉死亡的距离是如此之近。

　　　　完了！完了！万念俱灰下，只是最后一丝残念在支撑雷复在做最后的抵抗。

　　　　不是残念，是骄傲，跨越生死的骄傲。雷复本可以在冰墙抽身而出，顶多真元散尽，但只要仙灵尚存，恢复真元只是时间问题，比起死亡，却是好得多，然而，雷复却选择后者，如沙场上冲锋杀阵的士兵，虽是身处绝境，明知是死，但也宁可战死，也不做逃兵。

　　　　夜少白对雷复的仙术不置与否，心中却是由衷钦佩，同样是骄傲的人，同样是固执的人。

　　　　电光火石间，南下方一道青光划向雷复，速度快如闪电，转瞬即逝。雷复身旁，竟多了一个人。

　　　　雷复一震，向来人道：“霍真仙。”

　　　　那人便是太音真人霍连山，霍连山与雷复交情颇深，眼见雷复遇险，哪肯坐视不理，他亦不答话，身形刚刚浮空站稳，双掌平胸便拍。轰隆一声，冰墙堪堪在两人距离一丈停下。

　　　　夜少白只觉手中一震，一股千钧力量从手中传来，力量如刀似剑，钻进掌心，入体四处游走，只觉五腹六脏被那道力量刺穿般，疼痛难当。

　　　　夜少白急垂仙灵，强压刺痛，目光一射，来人一身青绿道袍，浓眉阔眼，两鬓斑白，一脸风霜，颇有豪气，看相貌亦是眼生，此前从未见过。

　　　　右端，冰墙停滞不前，雷复危机刚化解，霍连山左手划圆，右手划方，一道长宽皆一丈的太极八卦图像从他掌中吐出，与雷复的雷电搅在一处，向着冰墙击去。

　　　　夜少白目光一凝，来的好！亦是双掌吐冰，一道碎冰激射入冰墙，本已厚实的冰墙再厚上一分。

　　　　雷复惊道：“小心冰毒！”

　　　　但已是来不及，太极八卦图刚接触到冰墙，霍连山的双掌便结上薄冰，顺着双臂蔓延上去。霍连山冷得一个激灵，体内仙灵一收一吐，薄冰瞬间化为雪水，雪水还未滴落，双掌复又结冰蔓延，霍连山一惊，没想到夜少白的冰毒如此难缠。

　　　　霍连山深知雷复实力如何，可谓与自己是不相上下，夜少白能赢雷复，自然实力不在自己话下，由此霍连山也是全力以赴，不做保留，一出手便是全力。

　　　　绝想不到冰墙仍是未退半分，两人加起来是过千年的修为，还是难撼冰墙，霍连山吃惊地看向雷复，雷复却是苦笑道：“老朽今日才算明白了，什么是人外人，天外天。”

　　　　霍连山道：“但那夜少白要胜，只怕也不易。”

　　　　雷复道：“就怕他还有保留。”

　　　　霍连山一惊一顿后，却突然笑道：“能与此人对决，实乃一大快事，能与仙翁并肩而战，又是人生一大幸事也，如今，两件好事一起来，人生如此，夫复又何求，哈哈哈。。。。。。”

　　　　雷复顿生豪气，同是大笑，面肌牵动冰霜，碎冰烁烁落下。

　　　　一时间，冰墙停滞不前，与闪电八卦图相持不下。

　　　　夜少白仙烟绕身，浑身雪白，雷复与霍连山外结冰霜，形同冰人，也是仙气缭绕。

　　　　诸仙看得心惊肉跳，想不到夜少白的真元雄厚至此，竟能独战双雄，以一档二。

　　　　秦浩然却是蠢蠢欲动，一脸激动，大喜道：“兄台，大好时机啊，大好时机啊，此时，你我若是一起上，夜少白真元再厚，也难逃一死啊。”

　　　　莫语虽恨不得夜少白死，却是摇了摇头，沉声道：“贤弟，稍安勿躁。”

　　　　秦浩然露出不解之色，莫语将目光牵往西下方，秦浩然亦顺着看去，顿时眼中一亮，不再做声。

　　　　西下方抢出两道人影，一男一女，如神将降临，飞到高空，仙衣飘飞，双剑齐出，两声利器虚空挥出，并作一声龙吟，一蓝一紫的剑气遥遥向夜少白杀来，夜少白心中一凛，暗道不好。

　　　　黑齿涯大惊，眼皮跳个不停，真元比拼最怕外力介入。

　　　　丹丝兰也是惊叫出声，粉拳紧握长鞭。

　　　　形势逆转，夜少白要么躲开剑气，受雷复霍连山凝聚全身真元的雷霆一击；要么不躲不避，任那两道凌厉的剑气攻来。

　　　　两者选择出现的后果如何，饶是诸仙眼力再好，谁也预测不出。

　　　　这本就是一场生死之战！

　　　　夜少白几乎想也未想，傲然屹立的身子半分未动，一蓝一紫剑气穿体而过。撕拉两声，强烈的刺痛感传来，胸前与背后均是一凉，竟是划出长长的两道口子，深的几乎见骨。

　　　　同时，夜少白被那剑气所伤，掌中一顿，对面千钧力道立刻扑来，震得五腹六脏翻腾不已。

　　　　内外夹击下，夜少白掌中力道一弱，冰墙缓缓向后退去，九天雷电阵与太极八卦图反向夜少白步步逼来。

　　　　雷复与霍连山心中虽对男女相助颇为不屑，但此时情形已是无奈，不得不催动仙灵，全力攻去。

　　　　而悬在夜少白上空，一男一女，得势不饶人，双剑高举过头，剑刃在光下折射出寒光，杀意连连，正准备蓄势再击。

　　　　黑齿涯铜锣大的牛眼中已燃烧起火苗，使用传音入密术，向丹丝兰急急道：“快，快，给我金丹。”

　　　　丹丝兰也立即向怀中掏去，两人的甬道却是响起夜少白的声音：“黑齿兄，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黑齿涯一滞，丹丝兰已递过金丹，黑齿涯却是不接，颓然而止，怒目中流光闪动，似是泪水打转，黑脸肌肉抖个不停。

　　　　丹丝兰见黑齿涯不接，长鞭一抖，气道：“你不去，我去！”

　　　　丹丝兰欲抢身而出，夜少白却似身后长了眼睛，冷声喝骂道：“我与你非亲非故，你凭什么来！”

　　　　声音冰冷，无情无比，骂的丹丝兰娇躯一顿，小女儿家脾气窜上来，站在原地不再向前，立即回骂道：“好好好，我看你怎么死，死夜少白，你去死，你去死，你怎么还不死。”

　　　　丹丝兰对着夜少白背影不住回骂，虽骂的厉害，但用的仍是传音入密术。

　　　　丹丝兰骂完，似还不够解气，正要继续骂，但眼中一闪，夜少白的身上又添两道剑伤，白衣上两道长长的口子掀开一道红色轨迹，红的鲜艳。

　　　　丹丝兰像是受到什么刺激，口气一软，竟是骂声中带着哭音，哽咽道：“死夜少白，坏蛋，臭蛋，大傻蛋，你怎么。。。。。还不死，你怎么。。。。。还不死。。。。。”

　　　　黑齿涯则是虎目含泪，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肉中，他又岂是不讲信义的人呢？

　　　　夜少白一面双掌抵抗，一面内视仙体，察看伤势。

　　　　冰墙在内缩，双剑悬在头顶，夜少白长舒一口气，渗出的血液粘着布料，黏在身上，冰且冷。

　　　　原想单打独斗，不想却是事与愿违，啊！终究是要走到这一步，看来，唯有以杀止杀了。

　　　　夜少白瞳孔一冷，以杀止杀，一旦出手，毫无保留，不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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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以血换血
　　　　情境如此危急，夜少白却是遥望远端，蓝天，蓝的出奇，白云，白的似雪，像是看最后一眼般，闭上双眸之时，留恋地深呼吸一口。

　　　　弹指间，再是睁开双眸，蓝天依旧是蓝天，白云也还是白云，夜少白清澈如水的双眸却射出妖异的光芒。

　　　　倏地，一声长啸犹如晴天霹雳，响彻天际，盖过所有声响，似要震破诸仙的耳膜。

　　　　“啊。。。。。。。。。啊。。。。。。。啊。。。。。。。。。。。”

　　　　夜少白长啸之下，红白相间的玄衣凹缩，紧贴肌肤，体内仙灵急转如风，如强力的吸水海绵将已游走脉络的仙元尽数吸回，无数仙元妖气捆在一处，挤压在狭小的空间。

　　　　“哈。。。！”夜少白又是一声爆炸大喝，仙灵一收一放，一纳一吐，体内仙元妖气便如脱缰野马般，奔至夜少白四肢残骸，游遍四经八脉。

　　　　短短几秒，夜少白像是换了个人一般，红白相间的玄衣猛然向外膨胀，一阵劈啪乱响，长发狂舞暴扬。

　　　　诸仙还没反应过来，夜少白双掌骤然拍出，无数坚冰结成一团冰浪推向冰墙，冰墙受力，瞬间吞没神雷太极图，一路劈波斩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向雷复与霍连山涌去。

　　　　风声乍起，冰浪无情，只听得两声凄厉的惨叫声，雷复与霍连山的身子箭一般倒飞出去。

　　　　恰恰同一时刻，夜少白身底下冰川咔嚓一声，冰川裂开一道裂缝，刺眼的光芒一闪，一把冰剑迅速飞入夜少白手中。

　　　　一男一女皆是一惊，紫蓝玄剑挥舞，漫天剑气如磅薄大雨而下，紫蓝交接，剑气转瞬便至，夜少白却是不慌不忙，左掌立在头顶，祭起一道冰窗，右手持剑，负在身后，身形一顿，冲天而起，迎着剑雨向上杀去。

　　　　剑雨打在冰窗上发出叮叮脆响，夜少白人剑合一，在男女中间相错而过，男女挽了个剑花，均是一刺，谁想夜少白身形极快，竟是刺了空。

　　　　夜少白堪堪飞到男子头顶，回身举剑往下一劈，情急之下，男子横剑一挡，劈档处火花四射，男子闷哼一声，同时，女子伸出一剑亦向夜少白刺去。

　　　　夜少白却是拼着身受一剑之创，仙元灌注冰剑，冰剑发出森冷杀意的光芒，再是一劈。男子横剑再挡，身子一矮，剑刃却被冰剑生生劈出一道口子，女子急地怒目再刺，长剑没体，穿过夜少白的身体，从胸膛露出数寸长的剑尖。

　　　　夜少白恍如杀神，举剑再劈，男女皆是大惊，从没见过如此不要命的打法，男子向女子吼道：”别管我！”

　　　　女子闭眼不忍再看，欲抽剑再刺时，夜少白却是腾出左手，紧握胸口剑刃，刃口划破手掌，夜少白无动于衷，紧紧握住，力道之大，任女子如何使力，剑刃始终动弹不得半分。

　　　　夜少白冷喝一声，一道光芒从男子从头至下，一闪而过，男子还来不及喊叫，啪的一声，横剑一断，握剑的胳膊也跟着齐肩削落，脱离身体，一分为二，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一道蓝色仙元随之射出，男子身体只在空中晃悠悠的停顿数秒后，惨叫一声，便如断线的风筝般，向下急急堕去。

　　　　女子手中剑柄一松，撕声大喊道：””师兄！”

　　　　女子喊声悲痛欲绝，显是与男子情深，竟忘了抽出悬在夜少白身上的利剑，化作一道紫影向男子直追去，夜少白目现冷光，双掌一吐，一道坚冰打向女子背后，女子避之不及，啊的一声，顿时失去知觉向下堕去。

　　　　两道人影直坠而下，东下角分出两道人影飓飞救去。

　　　　诸仙神情各异，再看夜少白时，不由心中大震，夜少白悬浮上空，白衣染血，仙元缕缕外泄不止，右掌五指指尖尖不停滴血，一支利剑穿胸而过，背后的剑柄还在颤巍巍的上下摆动。

　　　　寒风吹过，夜少白一脸漠然，古井无波的双眸透出一股莫视天下苍生的意味，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他旋转身子缓缓向下沉去，目光随着身形东南西北一圈扫过，除去黑齿涯，丹丝兰，不认识的接了四个，亦倒了四个，只剩一个女的不认识，实力未知，不过看那女子笑靥如花，丝毫不为刚才的惨烈所动，看来也是个难缠的主。

　　　　还有十多个生面孔，在夜少白目光扫射下，神情不是紧张便是悲愤，显然没经历过大阵仗，情难自制。夜少白推敲，这十几人，不是各大派刚入门的弟子，便是修行不过百年的散仙。

　　　　而真正威胁所在，夜少白心中一震，八个熟面孔虽是一晃而过，却是历历在目。

　　　　下一个来的，又会是谁呢？

　　　　结界已消失，雪舞不再，阳光温暖，白云朵朵，地面冰川仍在。

　　　　夜少白落在冰川上，晶莹的冰剑插在冰面上，双拳奋力一握，胸口先是一凉，再是一痛，插在胸口的利剑带起一道长长的血箭，透射而出，打在冰面，发出哐当的响声。

　　　　谁想清晨还与焰娘互相追逐，此刻竟是这般光景。夜少白一个踉跄，欲倒止身，冰冷的地面染上一大摊红色的血水，在阳光之下，鲜血竟泛着一种异样的艳红色。

　　　　丹丝兰早已收住骂声，大张的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见此情形，却又含泪轻声骂道：“傻子！”

　　　　黑齿涯恍若未闻，眼珠子瞪得似要跳出眼眶，他一言不发，只是铁塔般的身子惶惶不停打战。

　　　　夜少白这个毫无做作的踉跄，令秦浩然喜上眉梢，眼冒金光，嘴角勾起阴毒的笑意，同样，莫语虽神情淡淡，目光却也泛起难掩的一抹喜色。

　　　　恰恰这时，夜少白身在处光线一暗，心中发出警兆，他抬起双眼，只见上空两个巨大的身影高高飞落，盖住阳光，如两只展翅大棚，直消片刻，便落在夜少白数丈外。

　　　　夜少白目光渐寒，一扫来人，不带表情道：“申虎！申狮！”

　　　　两人正是黑白头陀申虎、申狮兄弟，同是彪悍的身材，铁打的筋骨，横生的肌肉，与夜少白颀长的身形对比之下，显似庞然大物。

　　　　申虎、申狮兄弟两个光溜溜的头颅默认一点，脸上露出傻傻的笑容，笑容看起来虽是带着傻气，眼中却是射出截然不同的杀意。

　　　　申虎、申狮兄弟憨厚傻笑，夜少白也是付以一声冷笑。

　　　　笑声刚落，夜少白一跃飞起，化作一道白影，星驰电走，飞到申虎面前，拔剑便刺，用的依旧是同归于尽的剑式。

　　　　哪知，申虎竟也是不闪不避，横刀立马，任由一剑刺来，举起蒲扇大的粗糙右掌，怒目拍下，申狮也是一跃而起，盖过夜少白，压顶大掌朝下拍出。

　　　　啪啪两声，夜少白冰剑先是刺入申虎左胸内，几乎同一时间，夜少白肩上一沉，再受胸口一掌，惊人的掌力不仅打的夜少白内脏震动不已，还透过夜少白的身体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双掌之下，夜少白的身体立刻竖着弹飞了出去。

　　　　夜少白贴地后飞，冰地在夜少白脚下划出一道十丈长的轨迹，夜少白一顿身形，不做停留，忍住剧痛，冰剑一送，又向申狮飓飞刺去。

　　　　申狮亦是舍命陪君子，一动不动，只待夜少白剑刃入肉，一掌拍下，夜少白又是弹飞出去，申虎、申狮兄弟却是毫不迟疑，庞大的身形一动，速度却是不受影响，急追夜少白。

　　　　夜少白目光一凛，反手又是一剑，申虎却是一把抓住剑刃，哪知夜少白一卷剑柄，申虎五指削落，申虎却是闷声不响，看也不看，任那五指掉落，夜少白抽出冰剑的当儿，却又再受申狮掌击，霎时间，三人血战一团。

　　　　三人皆是不要命的打法，一剑对四掌，以命博命，以血换血，剑声过处，血肉横飞，掌掌入肉，噗噗只响。

　　　　看得丹丝兰掩口闭目，心惊胆战，小心肝卡在嗓子眼扑通直跳，暗暗为夜少白祈祷。

　　　　三人打到哪里，哪里便映出一摊红色，不多时，偌大的冰面满是坑坑洼洼，红斑点点。

　　　　丹丝兰忍不住好奇，再睁开眼时，眼前的一刻却是令她惊叫出声。

　　　　只见夜少白被申虎从身后牢牢箍住，强健有力的铁臂死命勒住夜少白的胸膛，夜少白左右挣脱不得，而上方，申狮大掌骇然拍下。

　　　　丹丝兰吓得再次闭目，只听得远远传来一下细微的呱嗒声，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再细看时，夜少白左手持剑，右手按胸，脸色惨白，左嘴角边沿流下一抹血沫。

　　　　数丈外，雪地上躺着一只粗大的胳膊，尤为醒目。胳膊旁边，站着黑白头陀申虎、申狮兄弟，两人三臂，虽气喘吁吁，胸口起伏不定，却仍是一脸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