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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风宝钗缘-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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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锋喝道:“无礼,还不给我下马!”那番僧大笑道:“哈,果然是聂大将军,你在大军之中,我奈你不何,如今么,我可要真的对你无礼啦!”把手一挥,叫道:“你们缠那小子,我来捉这肥羊!”    
  那番僧自侍功力深湛,以为聂锋虽是名将,不过是长于用兵布阵,最多是娴熟弓马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哪知聂锋不是一个普通的将军,在剑法上确有过人的造诣,听那番僧出言不逊,勃然大怒,将马缰一提,不待对方马到,胯下的赤龙驹已是猛地一窜,扑向那个番僧。    
  那番僧脱下袈裟,迎风一抖,化成了一片红霞,朝着聂锋罩下,哈哈笑道:“聂大将军,你自投罗网,可怪不得我顺手牵羊啦!”笑声未绝,只听得“唰”的一声,聂锋剑光过处,已在那袈裟上戳穿一孔,番僧反手一抖,袈裟疾卷,把聂锋宝剑荡开,迅即还了一掌。    
  这交手第一回合,番僧袈裟被聂锋戳破,算得是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可是他手中的“兵器”不过是一件破烂的袈裟,居然在输招之后,还能荡开聂锋的宝剑,聂锋也不禁吃了一惊。这时那番僧一掌劈下,聂锋处在下风,隐隐闻得一股淡淡的腥味。    
  聂锋知道这是毒掌的功夫,连忙把马一提,抢占上风位置,他的赤龙驹是久经训练的战马,聂锋指挥如意,进退随心,抢到了有利的方位唰,唰,唰,便是连环三剑。    
  那番僧处下风位置,若放毒药,只怕毒不着对方,反而被风吹回,害了自己。要知在马上交锋,不比平地,在平地上动乎,近身厮杀,风向的影响不大,如今是在空旷的草原上策马交锋,马一跃就是数丈;抢不到上风位置,纵有毒药暗器,也是难以施展了。    
  转眼间双方已一来一往,打了十几个回合,聂锋也有点顾忌他的毒掌,一剑刺空,或者被他挡回,立即使又要策马跳开,因此除了第一招那番憎稍稍吃亏之外,其他十几招都是一来一在,不见输赢。    
  那番僧眼光一瞥,只见两个师弟被方辟符单人匹马迪得团团乱转,看来已有抵敌不住之势,番僧心中暗暗吃惊:“我若是不先把聂锋擒下,给这小子得手之后,冲杀过来,我可要一败涂地了。”蓦地心头一动:“射人先射马,我怎的忘了?”主意打定,一把梅花针逆风打出。    
  梅花针体积微小,逆风打出,更是难以及远,可是这番僧的梅花针十分古怪,针内中空,藏着气味辛辣的毒粉,番憎将梅花针贴地打出,聂锋的赤龙驹一跃便是数丈,人和马都没有中着一根,可是那毒粉的辛辣气味,赤龙驹却不习惯,忽地打一个喷嚏,猛的一跳,竟把聂锋抛离了马鞍。那番僧迅即拨转马头,冲刺过来,抛起袈裟,便要活捉聂锋。    
  几乎就在同一时侯,那一边,红衣番憎的梅花针刚刚撤出,这一边,他那两个师弟已遭了殃。方辟符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一见聂锋遇险,立即使出杀手绝招,唰的一剑,把一个番僧刺于马下,另一个番僧拨马便逃,却哪里及得上方辟符马快,转瞬间就给追上,方辟符一把抓着他的背心,就在马背将他活捉过来。    
  那一边聂锋已被抛离了马鞍,人在半空,尚未落下,那番憎抛起袈裟,俨似一片红霞,向他当头罩下,方辟符来得正是时候,人还未到,大喝一声,就把手中的俘虏她出,红衣番僧的袈裟未罩着聂锋,却把他的师弟罩着了,就似网了一条大鱼,连人带网,重重地摔在地上。    
  照夜狮子来得何等快速,那红衣番僧方自大吃一惊,方辟符已是“唰”的一剑刺到,那红衣番僧的武功本来不输于方辟符,但这时他既没有捉到聂锋,两个师弟又已了结,哪里还有心情恋战?一个“镫里藏身”闪开方辟符的一剑,说时迟,那时快,方辟符的第二剑第二剑又已闪电般地相继刺来,方辟符剑法得自两大名家的真传,一被他占了先手,红衣番僧便是有心恋战,亦已无力还招了。    
  这红衣番僧的骑术也好生了碍,一个“倒卷珠帘”,竟在间不容发之间,只凭着足尖勾着马鞍,身形已藏到马腹之下。可是他虽然避开了方辟符的第二剑,他的坐骑却避不开方辟符的第三剑,这一剑恰恰刺中马臀,红衣番僧这匹坐骑也是匹康居种的名马,一受创伤,负痛疾奔,速度竟不在方辟符那匹照夜狮子之下。    
  这几招快如电光石火,方辟符把这红衣番僧打跑,聂锋才刚好落下地来,站稳了脚跟。方辟符挂念聂锋,无暇追赶,连忙跳下马来,问道:“聂将军,你怎么啦?”    
  聂锋道:“多谢你来得及时,我侥幸没有吃亏。只是我这匹赤龙驹却不知如何了。”说话之间,他那匹赤龙驹已走了过来。    
  用颈上的鬃毛与聂锋挨擦,长嘶数声,似乎已知道主人平安无事,表示欢悦。聂锋仔细审视,见这匹赤龙驹也平安无事,这才放心。原来他这匹赤龙驹只是嗅着那毒粉的辛辣气味,并没沾着毒粉。    
  方辟符道:“这红衣番僧是灵山派的第三号重要人物,可惜给他逃了。”聂锋翟然省起,说道:“快看看这两个番僧,看他们死了没有?”其中一个,被方辟符一剑刺穿小腹,虽然未曾咽气,已是死多活少,方辟符不忍看他难过的情状,当下就补点了他的死穴。另一个被袈裟罩住,方辟符解开袈裟,说道:“还好,这人只是受了轻伤。”    
  聂锋抓起那个番僧,亮出宝剑,喝道:“你们是干什么来的?因何加害于我,快吐实情,否则一剑两段。”那番僧道:“将军饶命,这不夫我的事,我是被大师兄差遣,身不由已,不得不来。”聂锋道:“你的大师兄就是那个什么青冥子吗?”那番僧道:“不错,大师兄受了史朝义与奚族土王之聘,把灵山派两代门人都带到幽州来了。”聂锋道:“你大师兄差遣你来作甚?”那番僧道:“实不相瞒,是来刺探军情。”    
  原来上次青冥子派遣十三个师弟,为史朝义捉拿他的妹妹。    
  不料途中碰上了史朝英的师父辛芷姑,十三个灵山派门下,除了灵鹫上人的二弟子那红衣番僧之外,其他十二个都在辛芷姑手下送了性命,这一来连灵鹫上人都激怒了,于是答应大弟子青冥子之请,让他拖两代门人,全都带下山去,一来相助史朝义,二来准备与辛芷姑一次雌雄。青冥子预料辛芷姑为了徒弟的缘故,总会一到幽州,他们已准备了一个歹毒的地煞阵,准备拿来对付辛芷姑。若还不能抵敌,灵鹫上人最后就要出头。    
  青冥子野心勃勃,不但志在报仇,也想当史朝义的“国师”,他日若能助得史朗义成就帝业,他的灵山派就可以独霸武林,故而应史朝义之请,派出三个师弟,来刺探军情。    
  聂锋想要知道的事情,那番僧都已一一供了出来。聂锋冷笑道:“这贼子借助妖人,就想妄抗王师了吗?好,你既然吐了实情,我可以饶你一命,但不能即时放你。且待我破了幽州之后,再放你吧。”那番僧喜出望外,只要保得性命,当然是任由处置了。    
  方辟符心意一动,问道:“史朝义的妹妹可曾回到幽州了么?”那番僧道:“未听说起。”聂锋有点奇怪,寻思:“方辟符何以关心史朝义的妹妹?”却不知方辟符关心的不是史朝英,而是牟世杰,更严格说来,还不是牟世杰而是聂隐娘。但这三人之间的错综复杂关系,聂锋却哪里知道?聂锋正要押那番僧回去,方辟符忽道:“将军,未将冒昧,欲请将令。”聂锋道:“你要请什么将令?”方辟符道:“史贼派人来刺探咱们的军情,咱们何尝不可以派人去刺探他的军情?未将尚无寸功,意欲请此将令,先往幽州。”    
  聂锋想了一想,说道:“用兵之道,本应知已知彼,你说到要刺探对方军情,这一层我也早已想到了。不过此地离幽州尚有千里之遥,咱们人马众多,日行不过五十余里,要到幽州,至少还得半月,我是准备再过十天八天才派出探子的。”方辟符道“我的马快,千里之遥,也不过四五天便可回来,早点知道敌人情况,岂不更好?”聂锋道:“不错,当初我不知道你有这匹好马,现在已经知道,我当然也可以改变主意了。你武艺高强,配上神驹前往刺探军情,正是适合不过。我所虑者,只是你还是个新兵,阅历太少……”方辟符连忙说道:“阅历、阅历,这正是要历练出来的,将军若派我去,我自当加倍小心。”聂锋笑道:“难得你如此热心,那么你明天就动身吧。”    
  背后马铃声响,原来是左营刘总兵见聂锋迟迟未归,恐防有什么意外,是故带了几个亲兵赶来。    
  方辟符道:“刘总兵他们已来,不必我押这番僧回去,我想现在就走了。”聂锋诧道:“何必如此匆忙?”方辟符道:”兵贵神速,现在日头尚未落山,在天黑之前,我这匹照夜狮子已经可以赶出百里路程。”聂锋道:“好吧,那你就早去早回吧。记着,胆要大,心要蛔,一切自己当心。”    
  方辟符领了将令,纵马疾驰,片刻之后,只见莽莽草原,除了他一人一骑之外,已是杏无人影,方辟符纵目草原,神驰塞外,浮想联翩,忽地呗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她比我早走几天,这时只怕早已到了幽州了。但若是她心中只有一个牟世杰,我就是追上了她,却又能怎样?”原来方辟符急于赶在幽州,刺探军情只不过是个藉口,更紧要的是他放心不下,要去追踪聂隐娘。他一听到聂隐娘不在军中,便已睛疑她是到幽州去私会牟世杰了。思念及此,不觉怅然,但随即想道:“不管她心中有没有我,我总不能让她上牟世杰的当。”    
  方辟符的猜疑果然乃是事实,聂隐娘那日也是借回家探母为名,实是意欲私往幽州与牟世杰见上一面的。想见牟世杰,倒并不是完全因为余情未断,另一半原因,却是不愿见牟世杰误入歧途。正是:一片苦心人不识,深情空付水东流。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  心慈貌丑成良伴  计毒言甘设网罗         
    凉秋九月,塞外草衰,聂隐娘在草原上单骑独行,心情也是一般萧瑟。战乱之后,往往数十里没有人烟,聂隐娘幸而带足干粮,在找不到人家的时候,便用于粮度日,尚不至于挨饿。    
  这一日已踏入幽州境内,人烟较密,只见路旁麦地上有人割麦,这是一种早熟的冬麦,虽说早熟,也要到九月中旬方才熟透,这时是九月上旬,一眼望去,倒有一半麦穗,还在黄里泛青。    
  草原天气变化极大,早晚已经甚为寒冷,中午时分却还相当炎热,聂隐娘匆匆赶路,正自感到口渴,同时也想“入境问俗”,找人谈谈,便跳下马来,到一块麦地旁边,向正在收割麦子的农付讨碗茶喝。    
  唐代女子所受的约束并不很严,尤其在“胡人”地区,单身女子出门,也是常事。但不知怎的,这些农夫见了聂隐娘还是有点诧异。    
  聂隐娘多谢了他们的茶水,问道:“这麦子似乎还未熟透,为何不多待几天?”一个老大娘叹口气道:“再等几天,这些麦子我们只怕一颗都得不到了!”聂隐娘正要同她原故,邢老大娘却先问道:“姑娘,你一个人要上哪儿?”聂隐娘道:“我是上吐谷沁旗探亲,我有一个姑母嫁在那儿。”吐谷沁旗即是奚族聚居之地,不过也有少许汉人杂居,奚族也汉化较深,对汉人歧视不大。    
  那奚族老大娘皱了皱眉。说道:“姑娘,你现在去可是不合时候,你可知就要打仗了吗?咱们的王爷千不该万不该收容了那史朝义,现在可要把官军惹来了。”    
  聂隐娘道:“我就是想在仗未打起之前,把姑母接出来。官军大约不至于这样快便来到吧?”那老大娘道:“我们也不知是不是官军,这两天已经有好几股人马从这里经过了。”聂隐娘道:“他们没有打出旗号么?”那老大娘道:“不见什么旗号,看装束是汉人,还有女的呢。”聂隐娘大为诧异,她是知道朝廷的官军还未有女兵的,而且李光弼所统率的大军已与她父亲约好日期会师,算来至少也要在十日之后方能到达此地。聂隐娘暗自寻思:“这不知是什么人的部队?”    
  那老大娘道:“但愿不是官军,若是官军,我们今后更苦不堪言了。”聂隐娘道:“怎么?”那老大娘道:“那些人简直就是强盗,昨天经过一批,就把我们的麦子割了一半!”聂隐娘这才知道他们要抢收麦子的原因。    
  聂隐娘暗暗嗟叹,“那些人虽然不是官军,但官军的纪律实在好不了许多。郭令公和我爹爹带的兵或者好一些,若是似田怕伯那些节度使的军队,只相比强盗还要凶横。唉,自安史之乱以来,千戈扰攘,不知何日方始得见太平?”    
  正在嘘嗟,忽听得人嚷马嘶,有如暴风骤雨,割麦的农夫纷叫道:“不好了,强盗又来了!”那老大娘道:“姑娘,你年轻美貌,快随我躲进!咦,是女强盗!不过,还是避开为妙!”    
  聂隐娘道:“我和她们说理去!”那老大娘要拉她,聂隐娘已是飞身跳上马背,向前迎去,老大娘急得跌足直叹,只见那队女兵,前锋已有几骑踏上麦地,老大娘也只好拔足飞奔,顾不得聂隐娘了。    
  聂隐娘拍马上前。喝道:“哪里来的?主将是谁?为何纵马践踏百姓麦田?”那前锋女将笑道:“好个大胆的丫头,竟敢管起你姑奶奶来了!看箭!”嗖的一箭射出,聂隐娘大怒,让箭头,抄箭尾,双指一夹,就把那支箭接到手中,正想反射出去,忽听得一个破锣似的声音叫道:“这不是隐娘姐姐吗?”    
  只见一个黄发狮鼻的丑女飞马奔来,聂隐娘认得此人,连忙往手不发,说道:“盖姐,原来是你,你怎么带领女兵到幽州来了尸原来这个丑女名叫盖天仙,她的哥哥就是牟世杰手下第一员大将盖天豪,盖天豪是冀北七个山寨的总寨主,当年在金鸡岭推举绿林盟主之时,牟世杰就是由他推出来的。牟世杰得他拥戴之功不小。聂隐娘由于牟世杰的关系,连带认得盖家兄妹,盖天仙也知道聂隐娘与牟世杰相好,只道他们仍是一对情人,却不知最近的变化。    
  盖天仙怔了一怔,咧开黄牙道:“怎的你还要问我,你不也是来找牟世杰吗?”聂隐娘道:“不错,我听说他在吐谷堡,正是想去找他。怎么,你们奉了他的命令,将大队都拉来了吗?”    
  盖天仙道,“恭喜,恭喜,你可知道盟主就要举事了?盟主若是大事得成,你就是正宫娘娘了。盟主要举事,怎少得了我们?我哥哥的手下,还有饮马川、白虎寨、黑熊山各处弟兄,凡是平日奉盟主号令的都陆续来了。只有原来主鸡岭那一伙,和平日听铁摩勒号令的几处山寨,却不肯来。”聂隐娘听了,暗暗叫若。“当日铁摩勒让这盟主之位给牟世杰坐,原是想避免绿林分裂,却不料适得其反。”那个前锋女将这才知道聂隐娘是什么人,大大吃惊,连忙下马陪罪。    
  聂隐娘笑道:“你们又没有侵犯了我,何须向我赔罪?依我看来,你们应该向他赔罪的,是这里的老百姓。”那女将满面通红,不敢言语。盖天仙道:“咦,隐娘姐姐,你怎么一本正经,倒似我们掌刑堂的香主了。践踏几颗麦子算得什么,我们还想抢割这片麦田呢。”聂隐娘道:“你抢了老百姓的麦子,他们吃些什么?”盖天仙皱眉道:“我的好小姐,你可知道这一带地瘠民贫,往往数十里不见人烟么?粮食难找极了,我们若是不抢老百姓麦子,我们又吃什么?”聂隐娘道:“咱们总比赤贫的百姓多些办法,即使完全没有粮食,屠宰马匹,也还可以挨过几天。何况现在已到了幽州,前头就有市镇,何苦与这些百姓为难?牟世杰和你哥哥打的都是‘替天行道’的旗子,若然使到老百姓饿死,那还算是替天行道吗?依我说,你们要抢也只能抢大户人家。”盖天仙名实不副,貌相丑陋,但却也有几分耿直的脾气,善良的心地,听聂隐娘讲得有理,脸上一红,说道。    
  “实不相瞒,我们一路上也是抢大户的,不过在抢不到大户时,有时也会抢抢百姓。隐娘姐姐,你别以为我全是个蛮不讲理的人。”聂隐娘笑道:“我若那样以为,还会与你姐妹相称吗?”盖天仙高兴起来,咧开黄牙笑道:“好,那就看在姐姐份上,一颗麦子也不要他们的。大伙儿走吧,到了镇上,咱们再饱餐一顿。”    
  盖天仙一向对聂隐娘有几分敬畏,听从了她的正言劝告,心里非但没有芥蒂,反而觉得和她亲近了许多。两人并辔同行,盖天仙低声问道:“你爹爹可是答应了你和牟世杰的婚事?若是有你爹爹里应外合,盟主的大事更可早日成功了。”聂隐娘道:“我爹爹尚未知道我和牟世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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