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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姑一定不会后悔的。”白疏影最后笑了笑，看着那个眼角有着黑痣的女子，报以浅浅一笑。

　　　　女子没想到白疏影这时候还会关注自己，有些惊喜，羞涩的笑了笑，又走回凤鸣七弦琴旁。

　　　　随着凤姑一路走进凤霞楼的厢房，与绾青楼的亭台楼阁层层叠叠布局相比，凤霞楼的布局就要简单多了，一整片格局一致的厢房连成一排，这便是凤霞楼。

　　　　白疏影走进凤九歌房间的时候，屋里正在排练舞蹈，浅蓝色的长袖飞舞，宛若海浪。

　　　　“啪啪啪……”白疏影忍不住鼓掌，“不愧是九歌姑娘，这一舞可谓是惊为天人。”

　　　　尽情舞蹈的人儿听见声音停了下来，有些诧异的看着站在门边鼓掌的女子，虽然只是一张平凡的容颜，却让自己移不开视线：“姑娘夸赞了，九歌的舞不过是世俗之舞，哪里比得上舞云裳姑娘的天人舞。”

　　　　凤九歌停下舞蹈之后，白疏影才来得及打量眼前的红尘才女，骅城凤九歌，诗书画为绝，这句话果然名不虚传。眼前的女子有着一股从骨子里散发的书卷气息，眉眼间都是温婉的风范。清丽的容颜映衬着房间两边悬挂的各种山水画卷，好似画卷中遗落的仙子。

　　　　“九歌，这位是白疏影白姑娘。”凤姑从白疏影身后绕出来，来凤九歌房间的时候对白疏影简单的了解了一下，“白姑娘说有办法让你获得这次花魁大赛的冠军。”

　　　　“白姑娘有办法获胜？”凤九歌有些吃惊，面对白疏影睿智的双眼，缓缓说道，“那玉笙我也见过，的确是奇女子，如果真的败在这样的女子手里，九歌也心甘情愿。不知白姑娘有何办法能够获得胜利？”

　　　　“舞者，妖娆也，观赏性为首。”白疏影也顺了凤九歌的语调，说话缓慢了许多，“你们之所以比试跳舞也是为了博取更多的关注吧，但是如果空有舞蹈，而无音乐，想必就算是舞云裳的天人舞也会大打折扣。”

　　　　“这一点我们自然知晓。只可惜九歌不才，虽然略懂音律，但终究不是琴魁，不能一曲惊天人。而凤霞楼中也没有在音律上颇为精通者。”说道这里凤九歌也轻声叹息，人无完人，这是造物主给与的公平，她在诗书画上能够独领风骚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其实她对于这次花魁大赛的输赢并不是很在意，毕竟她已经年华老去。可是她不介意，凤霞楼却输不起。所以她才会苦练舞蹈，为凤霞楼赢得那微小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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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未谱曲
　　　　“好舞配好曲，不知道九歌姑娘觉得这样的曲子如何？”凤九歌的房间没有放置古琴，白疏影只好随手在桌子上轻轻敲击，指尖在薄薄的桌面上敲出玲玲之音，口中随口吟道，“修修梢出类，辞卑不肯从，有节天容直，天心道与空。”

　　　　曲子很短，但是节奏鲜明，韵律清晰，配上白疏影所吟的诗句，倒是让人记忆深刻。

　　　　“白姑娘这曲子很好，虽然只是简单的敲击所作，也让人觉得耳目一新。”凤九歌诚恳的做出了评价，“但九歌觉得诗句更是精妙，完全道出了竹的傲骨气节。好诗！”

　　　　“果然是红尘才女，九歌姑娘对于诗词的喜爱让疏影佩服。不过这首诗我也只是闲时听别人念叨得来，觉得甚好，遂配上的曲目。”

　　　　“以白姑娘配曲的能力，是想要为九歌的舞蹈配曲？”凤九歌一语便点出了白疏影的目的，“那弹琴者是否也是白姑娘呢？”

　　　　“这就要看九歌姑娘的意思了，现在距离比赛开始的时间不多了，我虽然谱曲很快，但是能够迅速熟悉并弹奏的人就不多了。”

　　　　“呵呵，白姑娘谱出的曲目，自然要白姑娘才能够演绎出其中的精髓，这一点九歌还是相信的。”

　　　　白疏影满意的笑了笑，冲着一旁的凤姑笑道：“凤姑，不知道现在我可值那些银子？”

　　　　“九歌姑娘，一千两银子买一曲，你觉得呢？”凤姑也知道，这种事还是问问凤九歌比较好。

　　　　凤九歌显然也被白疏影开出的高价吓了一跳，但想起刚才听见的短小曲子，只是简单的敲击都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这白疏影是真的有才学，或许这一次真的可以借此获得胜利：“凤姑，九歌认为白姑娘值得这个价钱。”

　　　　“好，只要最后获得了胜利，我就给你一千两！”凤姑最后下了决定。

　　　　“那现在就请凤姑准备写食物送到这里来，小女子舟车劳顿，还身染风寒并未痊愈，需要补充一下体力。”白疏影说着这些话，脸不红气不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还有，现在能让跟我一起来的公子进来了吗？”

　　　　凤九歌毕竟是凤霞楼的花魁，不是一般人能够见到的，所以凤姑只带了白疏影来见凤九歌，轩辕沐阳则被留在了凤霞楼的客房。此时见事情谈妥，白疏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白姑娘，不是凤姑我苛刻，只是这比赛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开始了，你还要吃饭，作曲时间来得及吗？”

　　　　“吃饭和作曲并不矛盾吧？”白疏影微笑着回答，“现在就请凤姑去准备食物，九歌姑娘，先原谅疏影的冒犯，时间不多，疏影就一边吃饭一边欣赏九歌姑娘的舞姿了。”

　　　　“凤姑，相信白姑娘的能力，你去准备食物吧。”凤九歌冲着白疏影点点头，然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这舞蹈灵感源于水，所以名叫水心，白姑娘，那九歌就开始了。”

　　　　轩辕沐阳再次见到白疏影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小口的饮着米粥，眼神清亮的欣赏着凤九歌的舞姿。

　　　　“凤姑怎么会答应的？”轩辕沐阳第一句话便是询问，丝毫没有关注凤九歌流畅的舞姿。他还在惊讶凤姑竟然会答应支付一千两银子的事情。刚才他留在外面，完全不知道白疏影做了些什么，竟然会让凤霞楼愿意出一千两白银。

　　　　“你也饿了吧，先吃点东西。”白疏影招呼轩辕沐阳坐下，眼神却没有离开凤九歌丝毫，“其实一千两我还嫌少了呢。你不觉得以我的身价，一万两都绰绰有余吗？一千两也就够参加闻琴会第一轮罢了。”

　　　　“你是准备一会儿伴奏？”

　　　　“还加上了作曲，你也可以看看，九歌姑娘的舞真不错。”白疏影又吃了一口饭，“秦公子，你的琴艺如此高明，不如这作曲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怎样？”

　　　　“你自己揽下得事情自己解决。我决不会为青楼女子弹琴谱曲。”弹琴从来都是兴起而为之的事情，他绝不会为了一千两银子而作曲子。

　　　　“你那么清高，那请你放下你手里的东西，你吃的都是我赚来的。”本来就只是玩笑话，其实看见凤九歌的的一瞬间她就已经有了一首合适的曲子，只是想为难一下轩辕沐阳罢了。没想到轩辕沐阳还是一如既往的瞧不起青楼女子。

　　　　“你还有身为一个琴者的傲骨吗？”

　　　　“傲骨，要来何用？能换来银子，换来温饱吗？”白疏影放下手里的碗筷，站起来更加仔细的观察着凤九歌的舞蹈，“既然你不想作曲就算了，我也不会逼你，但你别阻止我。”

　　　　“你弹琴以后，那女子怎么办？”

　　　　“你怎么总是想着那女子，难道你看上她了？”白疏影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腾起一丝火气。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

　　　　“有，只不过在银子面前已经消失了！”

　　　　“白姑娘，这位公子，请息怒。”凤九歌气喘吁吁的说道，刚刚结束舞蹈的她有些气急，“你们刚才说的女子是何许人？”

　　　　“九歌姑娘，疏影有个不情之请。”白疏影深呼吸一口气，没有看轩辕沐阳，宛若忽视这个人的存在，直接对着凤九歌说道。

　　　　“白姑娘有话请说。”

　　　　“疏影稍后为九歌姑娘伴奏，势必会让原本伴奏的姑娘失去了展示的机会，所以还请九歌姑娘勿忘对那位眼角有黑痣的姑娘多加照拂。”

　　　　“白姑娘客气了，如果你最后真的帮九歌取得了胜利，那你就是九歌的恩人，整个凤霞楼的贵客，这点小事，对九歌而言也是顺手之举。”

　　　　“那就多谢九歌姑娘了，那位女子刚才对疏影也略有照拂。幸亏九歌姑娘仁心，不然疏影倒是要愧疚许久。”

　　　　两人你来我往的一番客套，让一旁的轩辕沐阳静默良久。原来她不是没有良心，也不是不知道愧疚，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来为那女子谋取最合适的利益。在凤霞楼，还有什么比获得凤九歌的帮助更好的呢？自己似乎总是在错怪她，似乎从没有真正的认清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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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花魁赛
　　　　大红的舞台，带着七彩的灯光，厚重的帷幕一点点拉开。

　　　　“各位，骅城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现在开始。”说话的不是凤姑，也不是白凤阁的吴妈，而是为了公平起见请来的嘉城的余然。余然是谁，很多人都不清楚，自然也不会知道余然是舞云裳的师傅及编舞。

　　　　这一次凤九歌和玉笙的比试，牵动了整个骅城的人心，所以规模格外的宏大。凤霞楼宽敞的大厅是肯定容不下整个骅城的好事之人，随着前来观看的人越来越多，最后不得不将舞台拆了以后搬迁到百芸街正中央。

　　　　“花魁大赛进行到现在，就剩下两位风华绝代的姑娘，今天我们就将从两人中角逐出骅城的花魁。两人经过前面的较量，不分上下，今天的舞蹈比拼，将作为获胜的关键。余某素来不喜这样的比赛，这一次破例作为评审，时间有限，所以比赛直接开始。”余然说话一板一眼，表情都没有变动分毫。

　　　　虽然这样的开场没有任何的暖场话语，也没有任何的宣传效果，但是却获得了在场大多数人的掌声，他们已经等了一天了，总算是盼到了比赛开始，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听废话，他们只想看到两位绝色佳人舞蹈，想知道骅城花魁花落谁家。

　　　　轩辕沐阳因了白疏影的原因，和凤姑一起坐在了舞台的最前沿，可以清晰的看见比试的整个过程。他不知道余然的身份，也不关心比赛的胜负，他只想知道白疏影会谱出什么样的曲子。

　　　　“经过白凤阁和凤霞楼的商议，这一次首先表演的是白凤阁的玉笙姑娘。”余然平静的宣布了比赛顺序，不带起伏的语调抹去了白凤阁和凤霞楼在出场顺序争夺上的头破血流，“玉笙姑娘表演的是舞蹈，飞花。”

　　　　余然说完就彻底走下了舞台，最后坐到了轩辕沐阳的身边，看了轩辕沐阳一眼：“你是评委之一？”

　　　　“不是。”轩辕沐阳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凤姑说为自己安排了一个很好的位置，竟然会是评委席。

　　　　“嗯。”余然只是轻声应答了一下，仿佛刚才的问题也就是随口而问。

　　　　轩辕沐阳也被余然的冷漠震惊了一下，原来这个人不仅仅是主持的时候很奇葩，说话做事也都是随性而冷漠的，或许这样的人作为评委才会真正的公平公正吧。随着一阵急促的鼓点声响彻百芸街，轩辕沐阳连忙收回观察余然的目光，看向台上已经开始翩翩起舞的玉笙。

　　　　他见识过皇兄那些妃子妖娆的舞姿，欣赏过传说中最为善舞的楼兰女子的舞蹈，也不得不说玉笙的舞姿，有着吸引人的魅力。女子天生善舞，一举一动都带有与生俱来的美感，加上刻意的编排，配合着节奏激昂的鼓点声，一副百花争艳盛开图，就像是画卷一样展现在人们面前。玉笙就像是花仙子一般，从骄傲的绽放人间，到繁华落尽徒留余香的落幕。

　　　　举樽对花影，飞花还似梦。

　　　　一舞闭，百芸街寂。

　　　　轩辕沐阳转头看了一眼余然，发现他正在抚摸着一尺长的胡须，满是欣赏的神色。很显然，玉笙的舞蹈获得了余然的肯定，而观众们随之而来的掌声更是对玉笙能力的一种肯定。

　　　　轩辕沐阳看见了玉笙扬眉对着身边的凤姑笑了一下，那笑容中的含义不言而喻。可是，如果没有看错，刚才玉笙似乎也冲着自己微笑了一下，笑得很浅淡，嘴角弯曲的幅度恰到好处。在他见过的人物中，也只有白疏影有时候无邪的笑容才比得上。这算是勾引吗，是因为自己坐在了评委席的勾引吗？

　　　　比赛似乎除了跳舞的时候的配乐，一直都是无声进行的，玉笙跳完一支舞，然后冲着在场的观众微笑以后便安静的下场。与此同时，余然再一次走上舞台。

　　　　“舞是灵魂的升华，一舞天下惊，不仅仅是舞云裳能够拥有的本事，只要你想，任何人都能舞出自己的精彩。”或许是被玉笙舞蹈感染的原因，这一次的余然说了格外多的话，甚至还谈及了一些对于舞蹈的见解，“很高兴玉笙姑娘能够跳出百花争艳的舞蹈中独领群芳，傲视天下的气魄。下面我们再欣赏凤九歌姑娘的水心。”

　　　　余然走下舞台，可是身后却没有出现凤九歌身着淡蓝色衣衫的身影。难道凤九歌放弃了比赛？舞台静默了许久，众人翘首以盼，换来的依旧是空寂无人。

　　　　终于，一道泠泠琴音粉碎了观众们心中泛起的一丝疑惑和焦躁，就像是干燥的夏季忽然饮下一杯冰凉的冷水，沁人心脾。

　　　　“出来了，九歌姑娘出来了！”不知是谁一声惊叹打破了现场的宁静，那琴音营造的宁静氛围缓缓褪去。

　　　　舞台中央，凤九歌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水云衫缓缓升起，宛若湛蓝的天空一角坠落人间。长袖翻飞，层层叠叠，天高云暖。就在这时，原本轻松悦耳的琴音忽然急转，带着在场观众的心思宛若流水飞溅山崖，形成悬挂云端的瀑布一样。凤九歌的舞蹈也一改之前流云似的柔和，变得激越浩瀚。

　　　　音乐与舞蹈，完美的结合。

　　　　凤九歌是天空的云朵，那琴音就是无声的清风；凤九歌是飞溅的瀑布，那琴音就是瀑布的呼啸；凤九歌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那琴音就是雨声的滴答；凤九歌是无边的江河，那琴音就是江河的静水流深。

　　　　最后，凤九歌足尖轻点舞台，整个人在空中旋转飞舞，淡蓝色的衣衫随着旋转化作浪花一朵朵。伴随着一声声不算高昂的音乐，凤九歌就像是出场时一样，渐渐消失在舞台中央。

　　　　这一次留给百芸街的寂静更加久远，就连轩辕沐阳也完全的愣住了。

　　　　凤九歌的舞他早已见过，但是却完全没有现在来的震撼。或者说，震撼他的不是凤九歌的舞蹈，而是那舞台背后，弹琴的白疏影。

　　　　是她，白疏影竟然是她！那个在云香楼弹琴的人竟然是白疏影，那个自己一直遗憾错过的知己竟然是白疏影，竟然就是自己一直鄙夷的琴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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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浅笑离
　　　　琴音不会变，琴音中的意境却可以百转千回。

　　　　轩辕沐阳还记得他在绾青楼的时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听琴魁水清浅弹琴，那是一首被叶凝赞为高山流水般的曲子，但是在他看来也只是空有其形罢了。可是这一次他再一次听到了那首未完成的曲子。没错，白疏影这一次弹奏的曲子正好是上次那首曲子的后半段。

　　　　原来她不是不会弹琴，只是不愿意好好弹琴。

　　　　难怪她在潍河画舫上不愿弹琴，是担心自己认出她吗？完全陷入了自我世界的轩辕沐阳没有注意百芸街爆发的热烈掌声，也忽略了身边的余然站起身走上舞台。直到全场不断的高呼凤九歌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原来凤九歌已经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他只来得及听见余然说：“凤九歌姑娘的舞很精彩，她不仅仅是在跳舞，而是化身为水，经历了水应有的生命历程。舞蹈不是一个人的舞蹈，而是一种艺术。玉笙姑娘的舞同样达到了化身为花的境地，但唯一缺少的便是与音乐的完美结合。并不是玉笙姑娘选择的鼓声不好，而是凤九歌姑娘这次选了一首绝佳的曲目，找了一个最好的琴师。”

　　　　经过余然的解释，那些懵懵懂懂的观众也明白了为什么同样美丽的舞蹈，但凤九歌的更让他们觉得深入灵魂，赞不绝口。因为不仅仅舞蹈有着灵魂，音乐也是有着灵魂的。舞蹈和音乐的完美结合，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