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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心自然还是有的。”水清浅诚恳的回答道，“不过，我看瑞王爷倒是忘记了一件事，我当初既然已经决定把轻络卖出去，现在又怎么会为了她放低自己的身价？”

　　　　“我就给你十万两，马上跟我去京都。”轩辕沐阳站起身来，他的时间本来就很紧迫。从京都赶到潍城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回去快马加鞭也还需要半个月，三哥说他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必须行动快点。

　　　　“现在又舍得了？”水清浅好笑的看着轩辕沐阳变了脸色，这样直白的讽刺果然还是让人难以接受的，“瑞王爷还是先付账吧，虽然我相信瑞王的品行，但是终究不相信你的荷包啊。”

　　　　轩辕沐阳愣了一下，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自然的收缩弯曲，他现在身上的钱的确不多，没有人会揣着无数银票四处奔族，更何况他以为给水清浅赎身一万两黄金已经是极限。

　　　　“看样子瑞王爷是手头有些紧了，那就请瑞王爷先回去准备好银子吧。”水清浅挥手遣送轩辕沐阳。

　　　　“明日我会将钱备好，也请你准备好和我启程。”轩辕沐阳站起身准备离去，目光去忽然发现了水清浅放在房间角落的锦瑟琴，诧异的问道，“你……这是什么琴？”

　　　　“不过是小女子用来混饭吃的普通七弦琴罢了，难道瑞王爷看上了这把琴？”水清浅倒是没有想到轩辕沐阳的心思会忽然转移到自己的锦瑟上，锦瑟太过朴实，任何人第一眼看去都会将其忽略，但只有真正了解锦瑟的人才知道，这样平淡的光芒下隐藏的是怎样的锋芒。

　　　　“七弦琴，锦瑟，倒是个好名字。”轩辕沐阳凝视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从那普通的黑色琴身上看出什么名堂，可是他刚才为什么会有一种发现了瑰宝名琴的感觉？摇摇头，或许是出现幻觉了。

　　　　“呵呵，锦瑟自然是好的。不过清浅倒是要提醒一下瑞王爷，那十万两只是我答应去京都扮演岚王妃的酬劳，可不要忘记，我现在还是绾青楼的人，还不是自由身。”水清浅看了眼轩辕沐阳没有饮过一口的云山雪珍，颇为惋惜的端起茶杯。这可是归岚十大名茶之一，她手里也只有那么一点，浪费可耻啊。

　　　　轩辕沐阳转身远去的背景趔趄了一下，他怎么忘记了这一点，光是请水清浅去京都就需要十万两，为水清浅赎身有需要多少钱？

　　　　“清浅姑娘放心，为你赎身的钱，本王也会一并备好。不过，希望到时候你不要食言。否则……”

　　　　“否则我会怎样？瑞王爷放心，生意人讲究的就是诚信。”水清浅抿着嘴角轻笑，“你还是将心思放到金嬷嬷那里吧，想要挖走摇钱树，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那不是你需要关心的。”轩辕沐阳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水清浅的厢房，他自会让金曲答应放水清浅离去。

　　　　当很多事都是建立在谎言上的时候，说真话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水清浅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仿佛喝的不是茶，而是酒一般。走到锦瑟身边，轻轻的抚摸着琴弦，听见一声低哑的嗡鸣。刚才连你也愤怒了吗，如果不是这样，轩辕沐阳又怎么会感受得到你的存在？

　　　　“锦瑟啊，这一次我是真的要离去了，只可惜不能带着你走。”水清浅宛然一叹。

　　　　叮——

　　　　单音节的琴声急促。

　　　　“你想跟着我走？”水清浅摇摇头，就仿佛眼前不是一架琴而真的是一个人一般，“京都路程遥远，带着你不方便，稍不注意就会让你损伤。我怎愿意看见你伤痕累累？”

　　　　“你真的决定要去京都？”这次出现的不再是琴声，而是清洌的问句。

　　　　水清浅抬眸看着叶凝，他应该是看见轩辕沐阳去找金曲后，才进来的吧：“都说北方的雪很漂亮，我想去见识一下。”

　　　　“清浅，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轩辕沐阳进入水清浅的厢房之后他就和金曲呆在一起。后来轩辕沐阳出来，竟然要给水清浅赎身，而且不仅是赎身，还要带去京都。凭着轩辕沐阳之前对清浅的印象，怎么都不可能是请清浅去京都参加轻络的婚礼。

　　　　京都已经龙潭虎穴。

　　　　“瑞王爷请我去当岚王妃，这可是一招飞升的好事，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

　　　　“好事？我看那是要你的命还差不多。岚王府的情况我不是没给你讲过，为什么你还要去？让你当岚王妃，那是要你当轻络的挡箭牌！”叶凝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为水清浅对自己的不重视，为水清浅将什么苦果都自己咽下，却不愿告诉别人一丝一毫，“你难道真的要为了轻络那丫头陷自己于危险之中？你不是说过，你只想安安稳稳的在潍城活下去吗？”

　　　　“轻络那丫头，终究是……”水清浅停顿了一下，有些话太久没有说过，连她自己都要忘记了，“我的妹妹啊。”

　　　　“其实你自己也很纠结吧，去京都，你会很危险；不去，轻络会很危险。你还在摇摆不定，不知道该不该去。”叶凝是最了解水清浅的人，但是正是因为了解，才知道她的为难，“不然你也不会让金曲开始一百万两黄金的高价。”

　　　　“我走了，绾青楼注定会有一番动荡，我不可能看着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

　　　　“所以你就准备坑瑞王爷一笔？”叶凝无奈的摇摇头，那可是瑞王，当今皇上的亲弟弟，也只有水清浅才下得去手，“如果他知道你早已是自由身，整个绾青楼更是你的产业，却被你坑了一百万，难道不会迁怒于你？”

　　　　“在他有求于我的时候，就永远不会迁怒于我。”

　　　　“你……唉，京都那地方我是不能涉足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也帮不了你。”叶凝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水清浅，只能无奈的同意，“但是我希望你记住，还有我在等你。你说过要嫁给我的，在我没有遇上对的人之前，我都会等着你。”

　　　　“我知道。帮我照顾好绾青楼，照顾好锦瑟。”

　　　　曾经誓言今日提，为君留驻佳人情。今朝酒干离别近，明日他乡存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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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路程遥
　　　　翌日，阳光正好。

　　　　天似乎从未这样晴朗过，湛蓝如洗。

　　　　水清浅换上了那身属于白疏影的衣衫，素衣洁净，面色沉静，不带一丝风尘脂粉气，高贵清雅的宛若水仙。离开了绾青楼她就不再是水清浅，而只是白疏影了。

　　　　“清浅，你真的决定去京都？”金曲紧紧的握着水清浅的手，颤抖不已。她看着水清浅一点点蜕变，看着她成为如今的琴魁。可是，如今却要远去京都了。

　　　　十三岁出道成名，十四岁为自己赎身，十五岁买下了绾青楼，如果不是金曲亲身经历，她都不敢相信，一个青楼女子，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敛财至此。不仅仅让自己恢复了自由，还将整座青楼纳入手中。

　　　　水清浅原本签下的是死契，一辈子都只能是绾青楼的人，没有她的允许根本不可能赎身成功。但是她还是亲手将清浅的卖身契还给她，只因那一句：“金嬷嬷放心，我要回卖身契只是希望自己活得自在点罢了。我不会离开绾青楼的，因为这里将是我的天下！这样一个乱世，红颜祸水，或许留在青楼对我更好。”

　　　　可是那样坚定的要留在绾青楼的女子，那个让绾青楼一步步红遍归岚的女子，如今却要离去了。她虽然相信以水清浅的能力，在京都一样能够风生水起，可是，她也知道，水清浅从来都不想名扬天，不然琴魁之名不会仅仅是归岚四大名妓之一，而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金嬷嬷，瑞王爷的一百一十万两黄金，在我离去以后就交给你保管了，好好经营绾青楼吧。暗香那丫头虽然不够聪明，但是却有一副好嗓子，我离开以后应该还是能撑起来的，不过却需要你好好调教一下了。”就像是即将出嫁的嫡女般，水清浅仔仔细细的交代了关于绾青楼的一切，“至于我房里的东西，你看着办吧，锦瑟帮我保管好就行了。”

　　　　“你就放心吧，你宝贝你的锦瑟琴，我会给你好好保管的，你的清浅阁我也为你留着，等你回来，里面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你可不要忘了，你才是绾青楼的主人。”金曲听见水清浅的交代，心里难受至极，眨眨眼，将眼中的泪水逼回眼底，从小月手中拿过一个包裹递给水清浅，“那一百多万太多，我给你准备了十万的旅费，你没出过远门，没钱会不习惯的。”

　　　　“旅费就不用了，我相信轩辕沐阳自会负责的。金嬷嬷，我离开这段时间，绾青楼的开销一定很大，那笔钱说不定还不够呢。我就将绾青楼交给你，好好经营，然后等我回来吧。”水清浅挥挥手，不再说话，静静的倚在门边，等待着轩辕沐阳的到来。她留给了绾青楼众人一个念想，可是最后能不能回来，她却没有丝毫把握。

　　　　这一次离去，她已经感受到了浓浓的危险气息，京都那样一个复杂而繁华的地方，或许真的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吧。但是生命诚可贵，她可不相信一个岚王府能够要她的命。

　　　　轩辕沐阳再一次走进绾青楼的时候，便看见了斜斜的依靠在门边上的水清浅，白衣胜雪，恍惚之间竟然让自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看见过。

　　　　“瑞王爷来了……我已经准备好了，走吧。”水清浅拦住身后送行的一干人等，浅笑嫣然的走向轩辕沐阳，一步一妖娆。她是绾青楼的花魁，诱惑人心的本事已经注定融入骨髓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去，就不要在停留，徒增伤感罢了。

　　　　长留伤心地，遍地苦愁泪，回眸多伤感，折柳寄伊人。

　　　　“看来你至少是一个守信的人。”轩辕沐阳本以为女子出行都会准备良久，担心他来的时候水清浅还没有准备好，所以今日提前很久来绾青楼。

　　　　“守信是自然的，不然你认为当初瞿训才凭什么相信我？”水清浅自嘲一笑，有时候一个谎言构建的事实，反而更加让人信以为真，而每一次提起这样的谎言，即使对自己的讽刺，也是对自己的告诫，“只不过瑞王爷是否已经将银两准备好了？”

　　　　轩辕沐阳怒视水清浅一眼，这个女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轻络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遇上这样一个绝情的女人：“这是一百一十万两黄金的票据，你可以去百汇钱庄提取。如果不放心可以自己数数。”

　　　　水清浅接过轩辕沐阳手里的厚厚的一叠银票，颠了颠，然后毫不犹豫的扔给了身后眼含热泪的金曲：“瑞王爷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就走吧。”轩辕沐阳看着水清浅身后绾青楼的一群莺莺燕燕，泪染妆痕，满面残妆的模样，小手绢抹着泪，哭声连绵不绝。很难想像，竟然有这么多人不忍水清浅离去。

　　　　水清浅点点头，不过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轩辕沐阳身后的两匹骏马，一黑一白，一看便是千里良驹：“瑞王爷难道要我一个弱女子骑马？”

　　　　“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骑马是最快的。紫电和清风性格很温顺的，并不认生。”轩辕沐阳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两匹骏马的脖颈，看着水清浅还是摇头的表情，顿了一下，有些惊讶的问道，“难道你不会骑马？”

　　　　“你觉得呢？”青楼女子一生的生活场地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局限在那一座烟花红楼，就算是偶然有客人约自己出门，骑马踏青也不过是一种游玩的形式。怎么可能经得起长途骑马奔走。

　　　　“你怎么不早说！”轩辕沐阳埋怨的吼道，放在紫电清风马背上的手不知不觉间放了下来。

　　　　“我以为瑞王爷会有这些常识的。”水清浅是真的没有料到轩辕沐阳竟然会让自己骑马。

　　　　“我这次来潍城并不是以瑞王的身份，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开口闭口都叫我瑞王爷？”这一次来带水清浅去京都本来就是比较隐秘的事情，因为水清浅虚假的岚王妃身份必须保密，不能让婉姨知道，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可是水清浅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似得，“算了，我去找辆马车。一会儿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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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行乞老
　　　　第06章行乞老

　　　　千里良驹被套上枷锁，卖力的拉着马车前进。淡蓝色的流苏帘子低垂，掩去了马车内的一室风光。

　　　　水清浅将两脚放在柔软的貂皮上，慵懒的升了个懒腰，打着呵欠对着马车外面的车夫轩辕沐阳说道：“到哪里了？”

　　　　“你还真是能睡。”轩辕沐阳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回答。从潍城离开已经一天一夜，水清浅刚刚坐上马车就开始睡觉，这一睡，竟然就睡到了第二日晌午。刚刚进入阮城的地界，这里和潍城一样，风和日丽，八月的天气，阳光正好。

　　　　“养好精神才能赶路不是吗？”水清浅摇了摇有些睡晕了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掀开马车门帘，看着一身黑衣，带着斗笠巍然而坐的轩辕沐阳，“想不到瑞王爷赶车的技术还不错。”

　　　　“我们已经离开了潍城，为了你自身的安全，最好不要再提瑞王的身份。”轩辕沐阳作为归岚最隐士般的王爷，因为常常周游各地，时不时参与江湖事，游山玩水，驾车之类的完全不在话下。

　　　　“那你想我怎么称呼你，轩辕沐阳是不可能的，谁都知道这是国姓。”

　　　　“那就叫我秦沐阳。”轩辕沐阳不耐烦的说道。

　　　　“秦沐阳……”水清浅叫了一声，嘴角挂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既然你化名秦沐阳，那我自然也不能再是水清浅了。记住，以后我叫白疏影。”

　　　　“白疏影？”轩辕沐阳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水清浅，“怎么取这样一个名字？”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水清浅将这句已经几乎融入她灵魂的诗句念了出来，她已经不记得是哪里听过了，但是却第一时间爱上了这句诗，这句和自己的名字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诗句。

　　　　她的父亲在那一年水灾之前，是潍城的富商，白氏之名，无人不知。可惜一场从天而降的洪水，毁灭了一切。当年之事，过眼云烟。在进入绾青楼以前，她就叫白疏影，小名浅儿，可惜如今似乎已经没有人记得了。后来进入绾青楼，因为那句诗，便改名水清浅，至今，水清浅一名已经融入了她的骨血。

　　　　“前面是阮城吧，我们去找个车夫驾车，顺便休整一下。”水清浅打量了一下两边的风景，马车从桉树林中横穿而过，平整的官道被马蹄惊起落叶无数。

　　　　“之前不是你让我别找车夫？”离开潍城的时候，他找来了马车，也顺便雇佣了一个车夫，但是却被水清浅阻止了，说什么潍城的车夫，很有可能不安全，难道阮城的就安全吗？

　　　　“你在潍城已经是名人了，猜出你身份的人不是少数，但是阮城你去过几次，有多少人认识你？”水清浅淡淡的解释了一下，转身走进了车内。即将到达城镇，她需要简单的易容一下，毕竟她已经是白疏影，而不是水清浅了。红颜太美，很多时候都是祸事的开端，而且阮城距离潍城太近，认识水清浅的人应该也不少。

　　　　马车一路疾驰，总算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阮城。连续赶了一天一夜的马车，不眠不休，即使以轩辕沐阳深厚的内力，都已经感到了一丝疲倦。下榻客栈，休整一夜，已是必须。

　　　　看见从马车上走下来的素颜女子，轩辕沐阳愣了一下：“你……”

　　　　“我是白疏影，你应该认识的。”白疏影浅浅一笑，依旧是唇红齿白的乖巧模样，却已经少了水清浅那绝色容颜的魅惑，多了一份朴实无华。恢复白疏影的身份，她忽然想起和秦沐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一心想要找到知音的男子。如果自己不是水清浅的话，他应该能够猜出自己就是那个飞霞阁的客人吧？

　　　　“你……竟然会易容。”轩辕沐阳看着白疏影的模样很吃惊。要知道，易容术在江湖上懂的人并不多，之前他调查过水清浅，这个琴魁只是一般的青楼女子，和江湖上的人物基本上没有什么接触。因为闻琴会的原因，她更是没有选择过任何一个江湖人士作为入幕之宾。可是她怎么会易容术？

　　　　“会易容很奇怪吗？”白疏影只是反问了一句，她是不可能说出万红绫的，摆摆手，白疏影走进了客栈，“很晚了，我要沐浴休息。”

　　　　轩辕沐阳张口想要问清楚，却只能看见水清浅，不，现在是白疏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