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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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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慨万万没有想到一语成谶,他从此踏上了一条布满陷阱和荆棘的义无反顾之路。一路上,频频闪动着刀光剑影,处处飞过来明枪暗箭,使得他不仅伤痕累累,而且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钟慨遵照局长指示立即成立了专案组,组员有林晓风、大马、大胖和两个机动干警,还有一个女刑警队员谢虹。
他的刑警队又新调来了一个小伙子,就是110接警中心的小李子,曾被钟慨的小姨子那雨心捉弄而为自己画像的那位青年。小李子初来乍到,显得兴致很高,坚决要求进入专案组,钟慨手底下正缺人手,想了想,把他也算上了一个。
案发之后,公安机关对各交通路口进行了布控,并展开盘查旅馆的过往可疑人员,立即实施对漏网人员的抓捕归案行动。
经过对这一群少年犯的突审,钟慨了解到这伙少年流窜全国各地,多次作案,老大的绰号叫蜘蛛,是一个带有黑社会雏形性质的低龄犯罪团伙。除此而外,却没有得到任何与此案有价值的线索。
只有蜘蛛是知情人,而他的神秘失踪使线索彻底中断了。
就在这毫无头绪之时,南关派出所打来电话,报告说市二医院于案发当日曾收治了一名晕厥路边人事不醒的异地少年,是一位热心的过路群众送来的。医院在抢救过程中,发现少年身上藏有凶器,但一些外地来的流浪孩子尤其是少数民族孩子身上通常都带着刀子。他们见多不怪,当时也不太以为意,将少年抢救过来后,见少年目光躲闪,行为鬼祟,越想越是感觉不对头,后又得知田市长遇刺一案还少了一名主犯时,遂不动声色地稳住那名少年,并秘密向当地派出所作了汇报。钟慨听罢,精神一振,马上带队直扑医院。
市二医院是距离案发现场最近的一所医院,钟慨一路上直埋怨自己的大意:这家伙当时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可就偏巧漏掉了。当钟慨一行人进入医院,匆匆穿过走廊,在派出所民警老范和一个医生的带领下,走进急救病房里,却发现房内空空如也,已不见了那异地少年的身影。床畔的输液器被中途拔掉,瓶中的药水正一滴滴地无声垂落。
民警老范和医生相顾愕然道:“刚才还在这儿睡得跟死猪似的,怎么这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呢?……”
经老范等人对少年的相貌特征描述,钟慨确定此人正是蜘蛛无疑。
蜘蛛从医院里仓惶逃出之后,就慌不择路地向东而去。一路上,他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如过街之鼠,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
就在蜘蛛的身后,一辆黑色轿车在远处不疾不徐地一直暗地跟踪着他。
在技术力量首屈一指的市中心医院的高干病房里,欧阳筱竹经过一天一夜紧张的抢救,终于悠悠醒转。她一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束盛开的康乃馨。鲜花的后面,丈夫田鹏远一手缠着绷带,一手举着鲜花,正满脸微笑地看着她。
田鹏远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筱竹,都说猫有九条命,没想到你的命居然比猫还要大;你伤得这样重,连医生都一度以为你不行了呢,这一回你可真是死里逃生啊……”
欧阳筱竹恍如隔世,她茫然地望着田鹏远那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一时间辨不清所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是梦是幻?
田鹏远把花插入床头柜的花瓶里,然后坐在欧阳筱竹的身边,他抚摸着她的手,接着柔声说道:“筱竹,你知不知道,在你这昏迷不醒的一天一夜里,我一直都寸步不离地守候在你的身旁……我担心极了,我……我好害怕失去你……我……我不能没有你……”
田鹏远说到后来,话竟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欧阳筱竹脸上缠绕着绷带,回顾起那恐怖的一幕,仍是心有余悸,她目光呆滞,口中只是喃喃道:“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
田鹏远看上去痛苦极了,他连连自责道:“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筱竹,毫无疑问,那伙毫无人性的家伙一定是冲着我来的,你本来完全可以避开的,可你为了救我,自己却险遭不测……真的,谢谢你筱竹,你用你的爱挽救了我的生命!……本来夫妻之间似乎不应该说这些个感谢的话。再说,纵有千言万语也表达不了我此刻的心情,可是筱竹,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心里真是比刀割还要痛啊!我恨不得让时光倒转,让那残忍的两刀落在我的身上……”
欧阳筱竹轻声地问:“凶手找到了吗?”
田鹏远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那些令人既可怜又可憎的孩子只是受人雇用的杀手,虽然都被公安机关及时抓获了,可是幕后的真凶至今还是逍遥法外。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放心,市公安局已为此事成立了专案组,真凶总有一天会被抓获的。你先不要考虑别的,安心休养身体吧。”
欧阳筱竹不无担心道:“鹏远,你不会是有什么仇人吧?”
田鹏远淡然一笑说:“干工作嘛自然难免会得罪一些人,但我田某人自信没有私敌。”
欧阳筱竹困惑地又问:“你是说……你认为会是谁呢?”
“这个……这个是公安机关的事,我不便插手过问,何况现在没有证据,我不能作不负责任的主观臆测。”田鹏远环顾四周,见左右无人,踌躇了一番,又接着道,“筱竹,市领导班子目前正面临换届,也许是有人暗中做文章,或企图利用这件事来打击我的情绪。”
欧阳筱竹忧心如焚地说:“我早就劝你急流勇退,你不听,这不祸事来了?鹏远,这回你听我的,趁这次换届,你主动表个态,这个操心劳神的市长你还是不要当了。咱们去孤儿院收养个孩子,平平静静地也享受一下小家庭的温馨快乐。”
田鹏远笑道:“筱竹,你太幼稚了,我是党培养的干部,这个市长不是我想当就能当,想不当就能不当的。”
欧阳筱竹没有听见田鹏远的话,她兀自陷入了回忆,自言自语道:“唉,如果当年不把咱们的女儿失去,那该有多好……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你的仕途呀!……”
提起旧事,田鹏远也禁不住有些感伤,他唏嘘不已道:“是啊。筱竹,你为我付出的牺牲实在是太多了。”
欧阳筱竹凝视着自己的丈夫,神情有些恍惚,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鹏远,现在……你还爱我,一如当初吗?”
田鹏远听罢猛地怔住了,即刻反应过来,不满地说:“你在说什么呀筱竹?!我真不敢相信我自己的耳朵,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觉得我不爱你了么?你觉得我哪里对你不好了么?”
欧阳筱竹惨然一笑道:“你也不必骗我,我知道自己已经是人老珠黄,明日黄花了。婚姻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田鹏远有些尴尬道:“筱竹,你看你瞎说什么?咱们老夫老妻的了,不可能像年轻人一样还整天卿卿我我的。再说,咱俩之间的恩爱,不是我自吹自擂,那可是青川市民有目共睹的。”
正说着,一个护士手端托盘进来,给欧阳筱竹脸上的伤口换药。
“市长好!市长夫人好!”护士有礼貌地打过招呼,然后轻轻地揭下欧阳筱竹脸上的绷带,她小嘴很甜,一边手脚麻利地准备给她换药,一边笑容可掬地说,“田市长对您可真好,好多人当了官以后就变成了陈世美,可田市长就不是那种人。我们这里的好多护士议论起来呀,都对您羡慕得不得了呢……”
话说到这时,脸上的纱布已经轻轻地揭下,欧阳筱竹突然制止住护士换药的手,小声请求道:“护士小姐,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护士笑着应道:“别客气,有事您尽管吩咐吧。”
欧阳筱竹说:“请你帮我找一面镜子。”
护士回头看了一眼田鹏远,目光中显得颇为犹豫不决。她不知该如何答复这个身份特殊的病人的请求。
欧阳筱竹以冷静的口吻又重复道:“护士小姐,我需要一面镜子。只要是镜子,什么样的都可以。”
护士用求助的目光看着田鹏远,她身为一个小护士,不敢贸然决断此事。田鹏远沉吟有顷,向护士点了点头。
护士反身回去,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一个女孩子家用的化妆盒。她打开盖子,内里有一面小圆镜。她一脸诚惶诚恐地递给欧阳筱竹。
镜子中现出一道斜斜的伤疤,还没有拆线,穿过原本光洁的额头、弯弯的柳眉和秀美的鼻梁,像一条丑陋不堪的大蜈蚣爬在了她的脸上。
欧阳筱竹心中一酸,一颗大大的眼泪,不知不觉就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她这次虽然死里逃生,但容貌被毁已是不争的事实。
护士一见,也忍不住同情地擦起了眼角。
护士劝道:“您别难过,伤疤会慢慢淡下去的。”
田鹏远上前一步,笑着安慰道:“护士小姐说得没错,再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没关系的筱竹,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子。”
他这一劝不要紧,欧阳筱竹顿时泪如泉涌。
屋内正在悲悲戚戚着,屋外响起了叩门声。田鹏远等人取手帕连忙拭干了眼泪。过了片刻,护士上前开门。
门开了,汪洋神情肃穆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是一脸笑盈盈的祁莹。
汪洋老实道:“田市长,祁莹非要过来看看,我拦也拦不住,只好让她来了。”
田鹏远顿时感到了浑身不自在。他怔怔地望着祁莹。
躺在病榻上的欧阳筱竹用眼角瞟了一眼祁莹,识得是在剪彩仪式上见过的那位名模,不由得有所警觉,心想,她怎么来了?
祁莹首先开口说:“我是特意来看看市长夫人的,怎么,田市长贵人多忘事,这么一会儿就不认识我了么?”
田鹏远拍了一下脑袋,忽然想起来似的:“噢,是你,我们在福利儿童院的剪彩仪式上碰过面。对了,我还得感谢你这个小姑娘啊,我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是你当时抱着我的妻子筱竹,也许她此刻早已命赴黄泉了。”
田鹏远声情并茂地对床榻上的妻子说:“筱竹,你的救命恩人来了。可以说,是你挺身而出救了我,而她又奋不顾身地救了你。”
欧阳筱竹扭头看了一眼祁莹,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祁莹也不在意,依旧春风满面地笑着说:“不用客气,田市长,不知您相信命吗?说真的,我也不是特意去救贵夫人的,在那种场合,我一个弱女子也根本救不了她,您田市长当时不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吗?也不知怎么就阴差阳错地救了市长夫人。说到底,还是贵夫人福大命大造化大,市长夫人吉人天相命不该绝。”
祁莹这一番话阴阳怪气的,说得田鹏远脸上不禁红一阵白一阵,可当着众人,他也不便发作,联系到祁莹留下的纸条,田鹏远心道:祁莹,你这是在捣什么乱?我知道你心里对筱竹其实是幸灾乐祸!鬼丫头,上次的那笔账还没给你算呢……见到祁莹,他心中自然高兴,及至听到她言辞锋锐,欧阳筱竹又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又感慨道,女人吃起醋来可真是不得了,不过,这是否说明祁莹已经开始接受我、爱上我了?两个女人为了我,初次见面便开始了斗法……想到这里,又不免有些自鸣得意。
祁莹又逗留了一会儿,然后告辞说:“田市长,看到贵夫人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又步履轻盈优美地走到欧阳筱竹的床头,假意关切说:“对了,欧阳夫人,我认识一个开美容院的朋友,整容技术相当不错,改天我介绍给你好了。”
此话无异于雪上加霜,田鹏远和汪洋都是暗暗焦急,手心里不觉得捏了一把汗。谁料欧阳筱竹听罢却并不着恼,反倒大度地笑了,说:“谢谢,请转告你那位朋友,改天我一定光
临。“
祁莹一怔,面色沉下来,一言不发地走了。随即汪洋也跟了出来。与祁莹往日给他的美好印象和善解人意相比,他对祁莹今天表现出来的大失水准尖酸刻薄的言行既大为不满,心中又隐隐地觉得祁莹一定有她的道理,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病房内变得鸦雀无声,气氛沉闷。护士换好药后知趣地退了出去,只剩下了田鹏远夫妇二人。
欧阳筱竹示意田鹏远走到自己身边来,她待田鹏远重又在床畔坐好,费力地抬起一只胳膊,用手去抚摸田鹏远的脸,她脸上充满了柔情蜜意,突然轻轻地说道:“鹏远,该不会是你雇凶杀我吧?”
田鹏远脸色大变。
欧阳筱竹不待丈夫发作,凄然一笑,说:“听着鹏远,在这个世界上,自从失去了女儿之后,对于我而言,没有什么再比你更为重要的了。”
夜幕降临,街头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中透着其乐融融。
早已过了晚饭时间,那天心看着桌上的生日蛋糕,忍不住又心慌意乱起来,她一边给女儿妞妞盛饭,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发着牢骚。都这个点了,钟慨不回来,连老爷子钟世杰也没回来。老爷子这一阵又迷上了钓鱼,常常废寝忘食很晚才回来。这一对父子呀!……那天心有时候真是追悔莫及,当初怎么就那么傻,放着那么多的追求者不嫁,偏偏嫁给了一个刑警,这还不算,还嫁入了这样一个警察世家。成天见不着自个儿男人的影子,家务活一点儿指不上不说,一天到晚冷冷清清的,生活了无情趣;她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就常常一个人爬起来,走到阳台上遥望星空静夜自思,这还算是个幸福、完整的家吗?与钟慨的子承父业相比,那天心同样也是女承母业,她的母亲冷梅也是一名医务工作者,这似乎是国情的又一大特色。那天心自卫校毕业后就分配到市中心医院,做了一名医务战线上的白衣天使,任劳任怨地工作了多年之后,曾经有一次领导有意提拔她做护士长,这对于别人来讲求之不得,可她却不假思索地推掉了。同事们不解,问她理由,她笑着说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那块当官的材料。她性格内向,为人随和,表面上淡泊宁静,与世无争,可又有谁能洞见她内心里昼夜燃烧着的渴望?她心里真是由衷地羡慕那些寻常人家,羡慕那些琐碎而又温馨无比的寻常生活。
今天下午下班后,她遇到了一件惊心动魄的事情,一想起来就感到后怕。她骑着自行车回家,于半途上亲眼目睹了一起车祸。是一辆款式豪华的进口私家车,从她身后摇摇晃晃地连连鸣着喇叭开了过来,若不是她躲闪得及时,险些将她撞倒。然后她眼睁睁地看见那车“轰”的一声就撞到了马路牙子上。开车的是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士,他从车里刚走下来便一头栽倒在了血泊中,满脸是血呻吟不已。正值一个无人的路口,她的同情心以及所从事的职业使她义不容辞地走上前……那天心将这个男人送到了交通医院。她没有把这个男人送到市中心医院,这里面有她自己的考虑,她不愿意把这件事弄得张扬沸腾。那天心救了这个男人后,连电话姓名地址也没留下,便骑上车子赶快反身回家,她还要赶着回来给一家人做饭呢。此刻回想起来,她已记不得那个男人的相貌,当时他满脸是血的也没看清楚,她不怕血,她在医院里已经见惯了血,所以她很从容镇定,手法也很专业到位。她只记得那个满嘴酒气的男人在她上前扶起他时,启齿对她露出了充满感激的一笑,那笑容发自肺腑,柔软温情,竟有几分难以抵挡的魅力。
蜘蛛躲进一处废弃的建筑物内,这里是郊外,人烟稀少,只是偶见几个村民走过,也都面相老实,一副打死都不肯去惹是生非的模样,加上此时天已向晚,他不由得稍稍松了一口气。
黑色轿车追踪至此,人不知鬼不觉地停下,车内人用一架红外线高倍望远镜,远远地观察着蜘蛛的动向。见蜘蛛疲惫不堪地靠墙根坐了下来,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公安机关日间公布的群众举报电话号码。电话接通之后,他模仿附近村民的口音举报。之后,他再一次换掉手机内的SIM卡。
此人正是程北可。他依旧是墨镜打扮,唇上留着一抹髭须。
钟慨正想要回家去看一看,今天是妻子那天心的生日,妻子在电话里喋喋不休,让他务必回家吃晚饭,并满含抱怨地说知道钟慨一定又会同以往一样忘记给她买生日蛋糕,所以这回她已经提前自己给自己定好了一个,就等着他回来分享了。他在电话里已经答应了她,无论如何也要回去一趟。再说,这一次忙碌下来,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他走下楼,发动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发动起他那辆破摩托车,正跨上身去要走,只听得后边谢虹一边喊着“钟队长”,一边急急忙忙地从楼里追了出来。
钟慨心里凉了半截,不由得有些恼火,劈头就问:“又有什么破事?”
谢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报告说:“钟队长,接到群众的举报,说在东郊一处废弃的建筑物内发现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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