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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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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鹏远一旁忍不住抹泪泣道:“本来……本来我是不想将它拿出来的,我一看见它,就睹物思人情不自禁地想起我妻子,就会令我痛不欲生……谁料到人心凶险,竟然有人会无端怀疑我,极尽搬弄是非之能事,我也只好将它大白于天下,公之于众了……看来筱竹真是有先见之明……筱竹呀筱竹,你真是我的好夫人、好妻子,好贤内助!你对我真是太好啦……你怎么就知道会有人拿你的死来大做文章呢?……”
  说罢,抽噎起来,真好似痛不欲生。
  钟慨一时无话可说,他的心里如同坠了铅石一般沉重,同时也有几分说不出的灰心沮丧。程北可的落网,欧阳筱竹之死,本都是自己手中的利器,谁料两击之下,田鹏远不仅毫发未损,竟还有死灰复燃之象。
  这时庭上形势不知不觉间已发生大变,半数听众将信将疑,另半数听众却开始相信田鹏远的清白无辜了。
  沉默了一会儿,法官问道:“原告,你还有何证据可以出示?如果没有……”
  钟慨一个激灵,遂抖擞精神道:“且慢,我还有一个重要证据,可以证明田鹏远罪大恶极,丧心病狂。”
  钟慨接过谢虹递过来的用白布托着的手枪,呈现在法庭之上,道:“看,这就是证据。就是这支手枪杀害了汪洋。”
  田鹏远脸上不禁有些变色,额上冒汗道:“钟慨,你、你又要干什么?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难道你还不死心吗?”
  钟慨正气凛然道:“不是我存心刁难,自古正邪不两立。”说罢,他不再理会田鹏远的哀鸣,转身面向听众,抬高了语调道,“这把手枪正是此刻站在被告席上的这位市长大人田鹏远的。”
  法官对钟慨提示道:“请不要空口无凭,你如何证实这一推论?”
  钟慨充满自信地一笑道:“我有证人。她可以为此作证。这个人就是汪洋的未婚妻——祁莹。”
  田鹏远一闻此言,脸上肌肉禁不住连跳了两下。
  法官威严道:“传证人祁莹出庭。”
  法院外高高的台阶上,温煦的阳光下面,居中坐着一个娇俏的女孩,里面的审判即将开始,人们都早已经陆陆续续地进去了,惟有她一个人坐在这空荡荡的台阶上,心事重重地眺望着前方。
  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轻盈步上台阶,她一见之下,连忙站起身子迎了上去,同时叫道:“祁莹。”
  对方停下脚步,也惊讶道:“是你,温可馨。”
  这二人正是温可馨和祁莹。
  温可馨表情有些不自然道:“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半天了。”
  祁莹怔道:“可馨,有什么事吗?”
  温可馨听祁莹这么一问,脸色不由泛红,反倒低下头,支吾不语起来。
  祁莹催促道:“有什么事你快说,我着急进去哪。”
  温可馨抬起眼,一动不动盯着祁莹,期期艾艾道:“你是去看审判田市长吗?”
  祁莹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温可馨嘴唇有些哆嗦道:“你是不是觉得称心如意、大快人心?”
  祁莹觉得温可馨今天好生奇怪,不由关心地问道:“可馨,你怎么啦?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温可馨越发涨红了脸,张了张嘴,又沉默下来。
  祁莹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离开庭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忍不住焦急说道:“要不有什么事,等下来咱俩再说吧,实不相瞒,一会儿,我还要出庭作证呢。”
  温可馨神色黯然道:“为谁作证?”
  祁莹不假思索,启唇微笑道:“当然是警方。”
  说罢,就欲迈步继续往台阶高处走。
  温可馨一把扯住祁莹,急道:“这样说来,你更不能去。”
  祁莹大惑不解道:“为什么?”
  温可馨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悲不自胜道:“因为……因为我不忍心看到你们父女二人对簿公堂!……”
  祁莹霎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温可馨道:“你说什么?”
  温可馨尴尬一笑道:“田市长……正是你的父亲……你念念不忘的亲生父亲……”
  祁莹的头脑中只觉得一片空白,身体顿时如泥塑木雕般怔立在当地。
  温可馨从自己的项间取下那个玛瑙项坠,摇头苦笑了一下说,“这是你当初送给我的,哪里想到,却是你父母与你相识相认的信物。现在我完璧归赵还给你吧。”
  温可馨把红色鸡心玛瑙项坠给痴怔无言的祁莹戴上,塞回衣内,又将自己送与祁莹的那条生肖项链取下,依然挂回自己的脖子上,自我解嘲道:“我还是戴我自己这条吧。也许我的父母哪一天也能凭着它找到我呢。”
  她打开小巧的白色坤包,又把一张支票和两串钥匙取出,递在祁莹的手心,仰起脸,哀叹一声道:“我天生不是富贵命。这是别墅和车的钥匙,还有一张巨额支票,都是田市长送给我的。他把我误作是他的女儿了,可惜我却没有这个福分。这一切都物归原主。”
  法庭上,法官再一遍催促道:“请证人祁莹出庭。”
  钟慨也是焦急不安地等待着,与众人一起,不时朝法庭入口处伸项张望。当大家都失去了耐心,以为祁莹不会来了时,一个姗姗来迟的身影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祁莹面白如纸,双眼失神,脚步枯滞,缓缓走上法庭,立在了众人面前。
  田鹏远干咽了口唾沫,目光紧张地偷望了一眼祁莹。
  同时,钟慨和谢虹也将期待的目光注视到祁莹身上。
  祁莹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
  法官道:“祁莹,你能证明这把手枪是田鹏远的吗?”
  祁莹脸上愁苦,她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法官再次问道:“祁莹,请你回答,你曾经看到过田鹏远私藏有这把手枪吗?”
  祁莹仍是如同入了魔症一样,定身在那里,迟迟不答。
  法官加重了语气,第三次问道:“证人祁莹,请你回答我的问题,这把手枪到底是不是田鹏远的,你到底能不能证明?”
  祁莹茫然抬起脸,看了一眼法官,良久,仍不作答。
  法官有些生气了,一手拍案道:“祁莹,我三番五次地问你,你为什么不作回答?请你明白这是法庭,法律也不是儿戏,你的证词也许会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存亡,请你仔细回忆辨别,赶快向法庭如实回答。”
  祁莹痛楚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眼泪无声地涌流了出来。
  祁莹胸中翻腾起伏,她把田鹏远当作杀父仇人,一直寻找机会复仇,为了扳倒他,挖空心思地搜集他的种种罪证,在百般搜罗不到证据的时候,甚至想诱使他犯罪。如今机会来了,就在眼前,唾手可得,扳倒他也是易如反掌,她的证据不仅有手枪,还有支票、别墅、跑车这些来源不明的巨额财产,任何一样都可以将田鹏远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万劫不复。可是到头来,却是乾坤大倒转,一切都翻了个个儿,仇人成了父亲,而自己与这个所谓父亲的人,之间又是有几多恩怨情仇?她无法不相信温可馨的话。汪洋曾对她说过的李辉不像自己父亲的话,此时忽然又响起在耳边……她忽然明白了李辉临终前那充满诡异的一笑,那是窃笑她和田鹏远之间父女相残!她又明白了很多很多,明白了李辉一次次对她的搂抱摸吻,那不是来自父辈的抚爱,而实是出于一个禽兽变态的行径。原来这一切竟是李辉精心的安排。她又想,李辉亏得死于田鹏远之手,否则自己终有一日会难逃厄运,毁于他的魔爪之中。这真是鬼使神差,如此说来,冥冥中田鹏远竟救了自己一命,这算不算是他对自己的父恩深重?而因举报李辉始终对自己心存愧疚的汪洋,岂不也是阴差阳错地与田鹏远一道救下了自己。李辉固然心怀叵测,田鹏远又何尝对自己不是想入非非,不怀好意!可是,自己今天真的要亲手将父亲送上断头台吗?……一时间,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纠葛缠绕,纷至沓来……祁莹顿感心力交瘁,无所适从,茫然若失……
  祁莹脸上挂着泪痕,当庭缓声说道:“我撤回证词……”
  这一回答不仅令钟慨等人大失所望,田鹏远也是大感意外、吃惊非浅。
  至此,原、被告双方举证、辩论已毕,法官开始依法裁决。
  法官中气十足,起立宣布:“……判处杀人犯程北可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缓期一年执行……有关田鹏远的指控,因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予以当庭无罪释放。”
  这个结果真是令法庭上所有的人都始料未及。
  钟慨、谢虹回到队里,二人均有点垂头丧气,原来是乘兴而去,谁知却是败兴而回。程北可的大包大揽,甘当替罪羊,让他们啼笑皆非;欧阳筱竹的痴情遗书,让钟慨酸心感叹,无话可说;祁莹的变卦更令他们措手不及,经过精心准备的和田鹏远的这一轮交锋又是以失败告终。
  谢虹牢骚道:“怎么搞的,转眼之间,老母鸡变鸭,眼睁睁看着又让田鹏远这家伙给逃脱了。祁莹是怎么回事,田鹏远杀了汪洋,她不思报仇,反倒出尔反尔,突然变卦了。看她在法庭上那泪水涟涟的样子,真不可理解,难道田鹏远比她的未婚夫都要亲?”
  钟慨沉思不语,他总觉得除了谢虹所说的这些之外,还有一些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复又掏出那纸欧阳筱竹的遗书来,凝神而视,细细揣摩,可以说确凿无疑,确系欧阳筱竹亲笔,可是……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后悔地猛一拍脑门,脱口自责一声道:“我真笨!……”
  谢虹等人围了上来,问道:“钟队,是不是有了什么新发现?”
  “你们看——”钟慨眼中放出闪烁的光来,指着那一纸遗书道:“这是欧阳筱竹的笔迹不假,但是遗书干干净净,上面没有丝毫血迹,这且不论,最令人生疑的是,字迹工整娟秀。你们可以试想,欧阳筱竹当时处于弥留状态,一个弥留受伤之人,如何能写就这一笔工整娟秀的字迹?”
  谢虹道:“你怀疑是……”
  钟慨眼中掩饰不住兴奋,肯定地说:“答案只有一个,这是她事先写下的。”
  众人听罢一凛,如拨云见日,眼前都是一片光亮。
  大胖大惑不解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丈夫要害她,她反而还想着为他开脱?”
  谢虹也自言自语道:“真是一个可怜虫,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傻女人。”
  钟慨抬起头,他沉默地走到窗口,望着湛蓝的天空,眼中不禁泛起泪花,长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欧阳筱竹啊!这就是她忠贞不渝、无怨无悔的爱呀!由此说来,田鹏远在法庭之上的痛哭流涕,也不是全然作秀,毕竟世上对他这样好的女人,今生今世恐怕是再也没有了。”
  谢虹感叹道:“要是田鹏远知道妻子内心里这样爱他,他还会下手谋杀她吗?这一出人间悲剧还会发生吗?”
  钟慨沉思片刻,点点头道:“会。田鹏远是一个政治家,当他的政治利益受到威胁时,他是会割舍掉一切儿女情长的,包括爱情。”
  众人沉默无语,俱为欧阳筱竹这一份情真意切、情深意长的真挚爱情所感动。
  “欧阳筱竹写这纸遗书,本意是欲为丈夫田鹏远开脱,却不知她素有的洁癖,以及她那画家的惟美思想,于无意中将真相告诉了我们。”钟慨说到这里,愤然将案一拍,恶狠狠命令道:“铁证如山,不容抵赖!我命令,重新将田鹏远抓捕归案。”
  芳草萋萋的墓园,一块块碑石错落有致,掩映在暮色苍茫中。这是青川市最好的一个花园公墓。
  偌大个墓园,空旷静谧,四下无人。这里本也不是热闹的地方。惟见一个身穿素服的女子,衣裙让晚风微微吹起,她躬身下去,在一块碑前敬献上一束鲜花。那是红色的康乃馨,是献给母亲的花。
  祁莹在母亲欧阳筱竹的墓前,无限凄凉地默坐了下来。
  她此刻心中百感交集,想起往日种种,与母亲斗法,挑唆父母之间的不睦,本应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却弄得亲仇难分,恩怨不辨,阴阳相隔,生死陌路。
  正伤楚断肠之时,忽觉背后有一个人蹑手蹑脚地接近了她,待她有所察觉正要回头,一双大手猛地扼住了她的咽喉。
  来人倏地转到祁莹面前,冲着她,凶神恶煞般狞笑了起来。
  是田鹏远——自己的亲生父亲。
  祁莹被田鹏远掐着脖子,从地上提了起来。
  田鹏远手下毫不放松,他扼着祁莹,转首瞥了一眼欧阳筱竹墓前的鲜花,禁不住气急败坏讥讽道:“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不是一直想要筱竹死吗?这下你总算是称心如意了吧!都是你,你这个红颜祸水,你这个小妖精,你搞得我身败名裂,名声扫地,夫妻反目,生不如死!你故意诱惑我,假意爱我接近我,实际上用心险恶地想害我。”
  祁莹让田鹏远扼住喉咙,她大张着嘴,却无法说出话来,忍不住泪水盈眶。
  田鹏远见状,冷笑道:“哼,别再伪装出一副清纯无辜的样子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其实早就知道了,你是李辉的女儿,你是他委派来的复仇使者!你先用含有海洛因的毒烟害我,后又离间我和筱竹,甚至唆使我设计除掉筱竹。可是你没有想到吧,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害我不成反倒害了你的心上人汪洋。这是不是叫做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呢?哈哈哈……”田鹏远得意忘形大笑了起来,他又骤然将笑容一停,杀气腾腾的目光直逼祁莹道,“你不叫我过好,我也不叫你过好。怎么样,我的妻子筱竹死了,你的男朋友汪洋不是也死了吗?这就叫两败俱伤!现在,只剩下咱们这两个孤男寡女,同病相怜了,事到如今,有情人也终于该成眷属了吧!莹莹,我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都是为了你,都是你害的,我在你身上付出了那么大的心血和代价,可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得到你。我对你是朝思暮想、又爱又恨,今天我不管你情愿不情愿,一定要得到你,占有你!你看看晚霞多么美丽,幕天席地,夕阳为烛,是一个多么大的洞房!我要占有你,我要奸污你,我要对你先奸后杀!……”
  祁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想喊叫却喊叫不出来,眼神哀怨委屈,冲着田鹏远——自己的父亲,拼命地摇头示意。田鹏远却是恼羞成怒,孤注一掷,他对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今天必须杀掉她,免生后患。他不清楚祁莹为何在法庭之上忽然对自己开恩,但如果日后祁莹反悔,指证自己的话,那他就是死路一条!这样的隐患如何能留?在田鹏远力道越来越重的掐卡下,呼吸越来越艰难,她浑身渐感无力,眼看着就要昏迷过去。
  田鹏远血红着眼睛,盯着奄奄一息的祁莹道:“莹莹,今天在法庭之上,你为什么不指证?难道你良心发现了吗?你真傻,如果你指证我的话,死的就不是你而是我了。送你一句话吧,记住,这个社会永远是动物世界,弱肉强食,你死我活。”
  说着,贪婪的目光朝祁莹颀长洁白的脖子望去,随即伸出另一只大手,扯住祁莹的领口,狠狠地一把撕扯开。随着衣裳的一声裂响,一大片酥胸裸露了出来,祁莹将头一扭,痛苦不堪地闭上了眼睛。
  那个殷红如血的鸡心玛瑙项坠,此时安静地悬挂在祁莹的胸前。
  田鹏远头皮登时发炸,他目瞪口呆,浑身暴起一层鸡皮疙瘩,不寒而栗,如置身万丈冰窖。
  田鹏远目光死死盯视着那个项坠,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他嚅动着嘴唇,口中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老天爷,这是怎么回事?你不要戏弄我,难道……难道祁莹才是我的女儿,才是我田鹏远真正的女儿甜甜?……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啊!啊!……”
  田鹏远惶悚恐怖至极,他仰面向天,嘴里发出了疯狂绝望的大叫。
  正在这时,远处一个人影飞快地奔来,边跑边高声喊道:“放手,田鹏远,你这个恶魔,不许你伤害祁莹!……祁莹,别怕,我何不为救你来了。”
  “不许动!”几乎与此同时,墓地周围“刷”地站起许多持枪的警察,前面一人正是钟慨。
  田鹏远闻声一怔,他的手如被烫着了一般急忙松开了,祁莹随即“扑通”一声软在了地上。
  几个警察上去,动作麻利地将呆若木鸡的田鹏远扑倒擒获。
  法庭再度开庭。
  钟慨以欧阳筱竹的遗书为证,揭穿了田鹏远蓄意杀妻,以及欲对祁莹杀人灭口的事实。
  田鹏远目光呆滞,他抬起头来,对以上罪行供认不讳,并主动交代了他自编、自导、自演的刺杀自己,实欲杀妻及嫁祸市委书记孙毅然的丑剧。
  程北可见田鹏远源源本本地交代,欲阻不能,不由急得哭出声道:“田市长……”
  田鹏远瞥了一眼程北可,神色悲哀道:“北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就让我们在黄泉路上作个伴吧,下一世如果投胎为人,一定要做个于心无愧的好人。做好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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