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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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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提。
钟慨心中疑惑起来,作为父亲经手并引为终生憾事的案例之一,父亲似不可能将这件案子漏下,并且为何多年来日记中惟独此事是一片空白。他越发翻箱倒柜地寻找了起来,忙了半天一无所获,却翻检到了不少父亲珍藏的旧物,包括母亲年轻时的相片及自己儿时淘气用过的玩具。睹物思人,愈加悲切。
他定了定神,将目光转而望向书架,父亲爱书,室内陈设一大两小三个书橱,三面皆书,最大的那个书架顶端的左角上有一本硬壳大辞源,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记起了从小到大,直至上警校学习时,有好几次想用它查阅东西,却一一被父亲婉拒了。父亲总是笑着说:“小慨,这一屋子书将来都是你的,可独有这本书我不想把它作为给你的遗产。”说到后来,父亲每每渐渐皱紧了眉头。
钟慨踩在一只凳子上,伸手将那本辞源轻轻拿了下来。书面上一尘不染,显然是经常翻阅。他打开扉页一看,心随即噗噗狂跳了起来,里面竟然是裁成中空的。中空处隐秘地藏存着一沓厚厚的资料。
这就是钟世杰多年来点点滴滴,经过不懈努力搜集到的有关田鹏远的蛛丝马迹,有对那起失火案的相关调查取证,有老工人祁大根的揭发检举材料,还有一些标有日期的大小不一、字迹匆忙的小纸条。
这个可亲可敬的老公安,其实一直都没有放弃对田鹏远一案的追查。钟慨看过之后,对父亲立时肃然起敬。他喉头哽咽一声:“爸——!”泪水情不自禁坠落了下来,父亲虽死,却为自己侦破案件留下了极为重要的线索。还有一点,他蓦然醒悟到了一生严谨的父亲的观点——办案要靠证据说话。
日期距离现在最近的三张纸条上,有条不紊由远及近依次为——
第一张写道:清水湾一号休闲别墅。田鹏远。祁莹。
第二张写道:阳明山公墓。祁莹。汪洋。程北可(程暗中盯梢前二人)。
另起一行小字。注:祁大根终生未娶,祁莹莫非是李辉的女儿?田鹏远与李辉素有旧隙,祁莹在李辉与田鹏远之间扮演什么角色?
第三张写道:清水湾一号休闲别墅。田鹏远。程北可。
就在钟慨于父亲的书房翻找遗物之际,那个电话又一次打来。
那天心望了望身边,见钟慨不在,她抹了一把眼泪,走到客厅拿起电话,同样“喂”了一声,这一回电话里有了回声。
是一个阴风恻恻的男声:“要是我猜得不错,你就是钟慨的老婆那天心吧?”
是谁这么没有礼貌?那天心怔了一下,道:“是我。请问你是哪位?”
男声道:“你就别管我是谁啦,管好你自己的老公就行了。”
那天心警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声嘿嘿笑了起来,肆无忌惮道:“干什么?我想干你,我想对你性骚扰。不光对你,听说你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叫妞妞吧?我还要对她性骚扰。”
那天心恐惧不安道:“你到底是谁?”
男声嘲笑道:“你不觉得你问这话很傻吗?实话告诉你,如果你和你的女儿妞妞不想受到这种美好的福利待遇,那就听我的良言相劝,劝告你的老公,让他赶快金盆洗手,别多管闲事。如若不然,你的老公公钟世杰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到时候,不光他自身难保,你和你心爱的女儿也会一块完蛋。”
那天心急道:“你敢——!”
说虽如此说,但自己明显也感到了底气不足。
男声又笑了起来,道:“敢不敢要看事态的发展,说实话,我也不想铤而走险,不把兔子逼急了,它是不会咬人的。最后我再嘱咐你一句,不要把我们之间的谈话泄露给任何人,否则后果自负。至于怎么样挽救你这个家庭,保护好你和你女儿不受意外的伤害,那是你的事情。嘿嘿,那就得看你老公听不听你的话,你在你丈夫心目中的地位、你们的爱情如何了!还有你的枕边风、你的床上功夫……”
话越发不堪入耳,那天心不再听下去,她把电话猛地放下,妹妹那雨心走过来,关切地询问:“姐,是谁打来的电话?”
那天心呆呆道:“哦,没谁。打错了。”
何不为连着忙乎了两天,他把在车展上拍摄的祁莹玉照冲洗出来,精心地放大制作成册。他一帧帧翻看着,爱不释手。等他做完了这一切,带着相片兴冲冲地去雷迪亚公司找祁莹时,这才被告知祁莹病了,住进了医院。
祁莹自那一晚回来后便大病了一场,她高烧不退,嘴里不断说着胡话,喊着汪洋的名字。鉴于她身旁没有亲人,公司为她请了一名护工来照料她。
何不为一听,焦急万分,他想祁莹一定是为了自己挨打那件事,和汪洋闹翻了。以至于气得住进了医院。他想祁莹一气之下也许和汪洋提出了分手也未可知。脑中念头翻来覆去,除了忧心而外,一会儿窃喜一会儿内疚。
他心急火燎地立刻赶往了医院,等他第一眼看到祁莹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短短几日,祁莹变得憔悴不堪,脸色苍白,整个人明显地消瘦了许多。
祁莹此时还在静静睡着,何不为心痛得泪水欲滴,他在门前稍事犹豫了一下。只是一下,便再也顾不得许多顾忌,几步奔到病床前,当着那位护嫂的面,双手紧紧地却又是轻轻地攥住了祁莹露在被子外的一只小手。
护嫂是位三十多岁的大姐,见状笑道:“不要紧,她已经好多了。对了,瞧你那紧张的样子,你就是汪洋吧?你怎么才来?她昏睡中总是在喊你的名字哪。”
何不为一听,脸红得像火炭,尴尬不已道:“嗯,不。不是。我……我叫何不为。也是她的……那个……朋友……我才知道这事……我来看看她。”
何不为别扭极了。那滋味仿佛自己是在做贼。
这时祁莹的手一动,她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握着自己的手,于是慢慢张开了眼帘。
“她醒了。你们慢慢聊吧。”
护嫂又一笑,然后知趣地回避了出去。
祁莹笑容惨淡道:“你来了。”
何不为难过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祁莹摇头不语,她心里已把何不为视为哥哥,一见之下,伤心委屈,晶莹的泪水不知不觉地就滑落下来。
何不为越发难过,他猛地以掌击额,悔道:“我真该死,我应当早点来看你的。”
祁莹一听,泪水愈加汹涌。她身世孤零,生病时这种感觉愈切,本来心里装上了汪洋,以为自此有了亲人,不料却又半路弃她而去,又是移情别恋又是吸毒自毁,说是负心背叛又似藕断丝连。失恋便很痛苦,而在她这里又夹杂了种种缘由,撕缠不清,这难言的滋味自又是胜过寻常的失恋。
她这几日梦里梦外时刻想着念着汪洋,来者却不是汪洋,而且汪洋恐怕是再也不会来看她了。
何不为见祁莹泪水潸然,产生误会,情不自禁将攥着祁莹的手捧至胸前,激动道:“祁莹,你别哭了,你把我的心都要哭碎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从今天开始,由我来照顾你,我要寸步不离地守护着你。”
对于何不为而言,这一番话自然是真心表白。祁莹见他将自己的手拉到胸口抚摸,脸一红,下意识地往回轻抽。何不为一怔之下,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不好意思地将她的小手放下,塞进被中,掖好不提。
二人俱有些尴尬。
何不为扭脸一瞥间看见窗前的瓶中,插着一束盛开的鲜花,于是走到窗台前,边闻着花香边没话找话道:“鲜花送佳人。谁送来的?又是谁抢在我之前捷足先登了?”
祁莹睁大眼睛道:“不是你拿来的吗?”
何不为打趣地笑道:“自从你上次拒绝了我的鲜花,我何不为哪里还敢这样冒失。我猜十有八九是汪洋吧?”
祁莹闻言眼光一暗,耷下眼皮。
何不为见状脱口道:“汪洋……他没有来看你吗?”
何不为话一出口,猛然想起适才那位护嫂把自己认作汪洋之事,显然汪洋并没来医院探望过祁莹,如此一来,自己这么问便显得有些明知故问了。何况此为敏感话题,本不宜提,可他却又极想知道祁莹与汪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问罢这话他偏过头去,脸上不由得带了些不自然的表情。
祁莹无力地笑了笑,神态黯然,良久方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何不为闻言惊道:“哦,是吗?”
祁莹脸上还带着泪花,这一笑让何不为分外揪心。却又是梨花带雨,更添娇媚。何不为同时又是止不住地心神激荡。
祁莹又自嘲地笑道:“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醒来……”
何不为有些愧疚道:“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上次挨打的那件事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必要斤斤计较。这也说明他心里很在乎你。真的,如果换成我,我说不定也会这么做呢。要是为了这样区区的一件小事就拆散了你们俩,那我的罪过可就太大了。……要不,我现在就去把汪洋找来,当面向他解释清楚。我想你们是会尽释前嫌重归于好的。”
祁莹摇摇头,轻叹道:“不用了,这不关你的事。我俩的分手也许是命中注定的。”
何不为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两人无言地静默了片刻。
何不为虽面呈忧戚,心里却抑制不住暗喜,他这个替补队员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上场了。他马上进入角色,从摄影包里取出祁莹的相片,哄祁莹开心说:“我把你在车展上的芳姿靓影都带来了,不是我夸口,张张都是美不胜收啊!不过我也实话实说,不是我的摄影技术好,而是你这个模特实在是太出色了。不信你看。”
他把相册递在祁莹的面前,一张张亲自翻给她看,情绪高涨。
相片拍得不错,有专业水准。何不为神采飞扬地解说着,最后问祁莹道:“怎么样?每一张都可以上时尚杂志的封面吧。嗯,当然,我不会忘记我对你的承诺,不经你的允许,我是不会公之于众的。”
祁莹心不在焉地言道:“拍得真好。谢谢你。”
何不为见祁莹仍是快乐不起来,于是挖空心思找祁莹感兴趣的话题,抓耳挠腮想了想,又忽然咧嘴笑道:“对了,第三届GG模特大赛就要在青川举办了,你不是已经报了名了吗?我敢打赌,在这次比赛中你一定会艳压群芳,光芒四射,在众佳丽中脱颖而出的。”
祁莹却忧伤道:“我不想参加了,我想退出比赛。”
何不为诧道:“为什么?”
祁莹避重就轻道:“我这种状态,就是去参加比赛,也不会取得好成绩的。”
何不为知祁莹乃是因失恋所致,不觉酸溜溜劝道:“振作点祁莹,人生哪能事事都称心如意、一帆风顺?你看我,常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总是一厢情愿地单相思,失恋就跟家常便饭似的。不过我从不气馁,有一句歌词唱得好,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恋爱成功……再说,天下何处无芳草,眼前便有何不为——对不起,我又口无遮拦了——不过,说真的,届时我真期盼能和青川广大的祁莹迷们一起,在总决赛上一睹你的绰约风采呢。”
何不为的话终于逗得祁莹展颜一笑。
何不为又恳切道:“至于状态……如果你相信我,我来帮你准备比赛,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恢复到最佳的状态。”
他惟恐祁莹回绝,接着道:“就请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晚年多一些回味。”
何不为此番话说得可怜巴巴的,由不得祁莹拒绝。
见祁莹默许,何不为喜得一蹦三尺高,语无伦次道:“好,你先在这里安心躺着,千万别动,等等我,我去报社交一下稿子,去去就回,总编已经催了好几天了,要是再不交恐怕就该炒我鱿鱼了。天可怜见,我自从遇上了你,满脑子晃来晃去都是你的倩影,我哪里还有心思写这种狗屁文章,不过寄人篱下没办法,只好糊弄一下,以求蒙混过关了。你先闭着眼睛睡一会儿,我去交了差马上就回来。”
说完就急切地往外走,没走两步又折回来,不好意思地笑道:“你看我这粗心大意的,从来也没照顾过人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你饿了吧?你一定饿啦?你身体这么虚弱,应该大补特补一下,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做,不是我吹,我的厨艺还是不错的……噢,有了,我会给你带来比花还香的东西。把这支来路不明莫名其妙的花比下去。”
何不为疯疯癫癫地说完这一席话,也不管祁莹反对与否,心中怀着前所未有的喜悦,美
滋滋地转身离开了病房。
钟世杰的遗体告别仪式在殡仪馆举行,钟慨的亲属,刑警队的弟兄,唐局以及父亲的生前好友等等闻讯都纷纷前来相送。
沉恸肃穆的哀乐声回荡在告别大厅内,哭声、唏嘘声一片。
冷梅在女儿那雨心的搀挽下,望着躺在鲜花环绕中的钟世杰,不由得悲声大作,哭得死去活来。惹得旁人纷纷掉泪,却惟有她的两个女儿和钟慨知悉内情,见此愈发泪下如雨,心中愈发难过不堪。
那天心一见之下,也不觉走到冷梅身边,去照顾母亲。
谁也没想到,田鹏远这时也忽然来到了这里。他此举可谓是诸葛亮给周瑜吊孝,他随着缓缓的人流经过遗体旁,鞠躬瞻仰,然后怀着无比沉痛的表情走到死者家属面前,与家属们一一握手。
田鹏远用力握住钟慨的手,望着泪眼模糊充满血丝的钟慨,顿了片刻,口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道:“节哀。”
面对着田鹏远如此的惺惺作态,钟慨此刻真恨不得扑上去,双手去死死扼住田鹏远的咽喉,将他千刀万剐。
钟慨胸口翻涌,血往上撞,忽地口中一甜,一口血翻江倒海般呕了上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嘴唇颤不能言。
钟慨哆嗦着青紫带血的嘴唇,对着田鹏远微一颔首。致谢。
田鹏远见状,似乎并不吃惊,他潇洒地掏出胸前口袋中的白手帕,假作关切地替钟慨揩去嘴角上的血迹,然后叠好装回上衣口袋中。再次握着钟慨的手又重重一摇,隐着难以觉察的笑意道:“保重。”
说罢极具风度地走出大厅,上车扬长而去。
谢虹默默走到钟慨身边,将摇摇欲倒的钟慨扶住,冲着田鹏远的背影,狠狠呸了一口,忍不住低声骂道:“猫哭耗子假慈悲,真是欺人太甚!……钟队,你没事吧?……”
钟慨咧嘴苦楚一笑,摇了摇头。
在《时尚生活秀》总编室里,吕总编大致浏览了一下何不为交上来的稿件,不客气地掼在桌子上,训斥道:“你这是怎么啦?江郎才尽了吗?这样少油没醋的东西怎么行?你也知道咱们的报纸是靠什么来吸引读者的,他们要的是消遣,茶余饭后的消遣。明白吗?”
何不为点头哈腰赔笑道:“吕总编,我明白,我明白。不就是名人隐私花边新闻搜奇猎艳道听途说之类吗?我说老总,这么做是不是有违精神文明建设的宗旨?降低了咱报纸的品位?”
吕总编嘲讽道:“废话,我不知道这个?品位?卫生纸有品位吗?要是什么时候报纸的发行量能赶上卫生纸的销量,那才真叫有品位呢。我们不比那些吃皇粮的大报,我们首先要讲市场讲生存。没有市场,没有钱赚,谁跟着你干?要是换上你,我不付给你工钱,你会跟着我白干吗?”
何不为言不由衷道:“不会,不会。还是吕总编一针见血。”
吕总编振振有词道:“我们需要的是能引起轰动效果的新闻,我这里要的是重磅炸弹。打个比方,像英国王妃戴安娜的绯闻,吸引了世界上多少人的目光?西方的多少家媒体因之大发其财。”
何不为嗫嚅道:“那是,那是。”
吕总编声色俱厉恐吓道:“我发现你这一段时间以来好像有点心不在焉,我们这里不养闲人,你要是再这样吊儿郎当下去,不务正业,小心我炒你的鱿鱼。”
何不为低头不自然道:“是,是。”
吕总编忽又表情一转,笑道:“我听说你最近跟那个名模祁莹总是黏在一起,这很好嘛,当狗仔的就要这样,说句不中听的话,狗仔就要像逐臭的苍蝇,叮血的蚊子。不要小看狗仔这个职业,就像前面说的,如果不是狗仔队无孔不入的介入,戴安娜的芳名怎么会名播天下?实话告诉我,你小子是不是早就有预谋,想在她身上挖出轰动性的新闻?好,我们要的就是这种大独家,我要让咱们的报纸变得洛阳纸贵。如果你能对祁莹的生活隐私进行连续追踪报道,最好能搞到她的绯闻照,那我不仅不会开除你,相反,还会重重有奖。”
他说得兴之所至,不由搓着手在屋子中间来回踱开了步子。
望着吕总编兴奋的神情,何不为张口结舌道:“我……”
吕总编停下步子,盯着何不为的眼睛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何不为顿了一下,随即吞吞吐吐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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