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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少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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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儿,想不到你如此的博学多闻。”司马飘雪真心赞道。

  “第一次见到大海?”水灵儿笑吟吟地问司马飘雪,没有接他的话头。

  司马飘雪含笑不语。

  “第一次见到大海的时候,我想起的也是这段话。”水灵儿调皮的眼睛一闪。

  “第一次见到大海?我还当你一直就在海边长大的。”司马飘雪道。

  “不,我姐妹二人一直在黄山清风庵玉真师太门下习武,直到去年才下山涉足江湖。”水灵儿解释道。

  “幸而你师父没有将你一直关在深山尼姑庵里,否则……”司马飘雪欲言又止。

  “否则什么?”水灵儿穷根究底。

  司马飘雪的回答有些牛头不对马嘴:“这正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一个人若是见过了比‘武林第一美人’水灵芝还要漂亮的水灵儿,就会仿佛吃了河豚一般,此后就百样不鲜。也许,这世上再没有可以吸引他的东西了。”

  “少贫嘴!”水灵儿嗔道,那神情却跟生气差得很远。

  司马飘雪也顾不上去揣摸水灵儿的心思,一味说道:“灵儿,你看,这长天浩渺,海风徐来,又无俗人俗事搅人清兴,若能再有一张琴,临波而鼓之,该是何等有味之事?”司马飘雪笑着,转头望了一水灵儿一眼,道。

  “是有张琴。”水灵儿意外地说。

  “在哪里?”

  “客舱中。”

  “你怎么发现的?”

  “方才我进船舱中找点东西时发现的,还伸手试了一下音色,挺不错的哩。”水灵儿道。

  司马飘雪闻言大喜,忙叫了一名水手去将它取来。 

第五章 蛇岛蛇王
水手一眨眼就将一只很大的古琴抱了过来。司马飘雪走近一看,果然古色古香,焦尾枯桐,正是一把好琴。

  “娘子,请!”司马飘雪将琴放置桌上,对水灵儿躬身扮了个怪相。

  水灵儿脸上一红,啐了司马飘雪一下,摆摆手,示意司马飘雪先来。

  “在下是个粗鲁武人,胡乱学过几手琴,恐污了灵儿姑娘清听,还是姑娘先来。”司马飘雪赶忙谦逊道。

  “司马大侠号称‘浪侠’,必非‘浪’得虚名,吹弹丝竹的本事一定不小。本小姐不欲班门弄斧,还是‘浪侠’先生先来吧!”水灵儿执意谦让。

  “那在下只好献丑了。”司马飘雪走到琴边,试了试音,对这琴的音色很满意。然后将身上拍了拍,坐下来瞑目静息一阵,方徐徐弹了一首《春江花月夜》。

  水灵儿安安静静坐着,看那司马飘雪一脸肃然,凝神一志在那里轻拢漫然,恍若出尘之人,飘逸静雅。

  水灵儿心里有些热乎乎的东西在往上涌,脸儿随即一红,赶紧聚起心神,细听那司马飘雪的琴声。此时司马飘雪正弹到“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一节。手指弹挑之处,声声带情,弦弦掩抑,果是不孚所望,琴技相当出色。

  “喂,该你了。”司马飘雪一曲奏完,静默了半晌,回头见那水灵儿痴痴呆呆犹在梦中,用手肘推了推她,道。

  “‘浪侠’司马飘雪,果然名不虚传,有这手抚琴的本事,今后不必舞刀弄棍也包管饿不了肚子。”水灵儿惊醒过来,勉强一笑,对司马飘雪恭维道。

  “少给我来这一套,我好久没抚过琴了。还是看你的吧。”司马飘雪将她拖到琴前。

  “弹什么呢?”水灵儿乖乖地坐下来,信手拨了一下琴弦,转头将一对亮晶晶眼睛瞪着司马飘雪,柔顺地问。

  “随你的便。”司马飘雪已经踱到船首,顶风而立,极目长天浩海,不再搭理那水灵儿,只顾沉浸于自己的情绪之中。

  不久,身后就传来了水灵儿的琴声,然后是悠长的低吟浅唱。

  司马飘雪细听之下,发现她弹唱的是一首极古老的歌曲《诗经&;#8226;伐檀》: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

  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

  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兮?

  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坎坎伐辐兮,置之河之侧兮,河水清且直猗。

  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亿兮?

  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特兮?

  彼君子兮,不素食兮!

  坎坎伐轮兮,置之河之兮,河水清且沦猗。

  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兮?

  不狞不猎,胡瞻尔庭有县鹑兮?

  彼君子兮,不素飧兮!”

  司马飘雪开始时并未多加注意,但不久就开始认真听起来。作为一个知音,司马飘雪听得很沉醉,很投入。

  一曲既终,司马飘雪竟也不回头,眼神茫然,只顾盯住那遥远的海天相接之处发楞。耳中却辩出那水灵儿又在唱一首同样古老的歌,那是屈灵均的《九歌&;#8226;湘夫人》: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登白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鸟何萃兮中,罾何为兮木上!

  沅有兮醴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潺。

  麋何食兮庭中?蛟何为兮水裔?

  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

  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逝……”

  水灵儿的歌声很深沉,有一种很神秘的韵味。她的歌就象她本人一样美丽、清越而令人费解。

  歌声几时停止的,司马飘雪没有觉察到。他慢慢走回了望楼,一看只有古琴躺在桌上,水灵儿却不见了。

  司马飘雪很想与水灵儿探讨一下自己对她刚才那几首歌的想法,一下子不见了对手,觉得有点扫兴。

  他慢慢走下望楼,在船舷上对迎面走过来的一个随从武士问道:“你们主人在哪里?”

  谁知那人却诧异道:“司马大侠是在问水灵儿姑娘?”

  “正是。”

  “她不是我们主人。”

  司马飘雪发了怔:“你们不是她的家人?”

  那人摇摇头。

  司马飘雪大吃一惊。“那你们是谁?”

  那人答道:“我们是你司马大侠的自愿追随者。”

  司马飘雪更加不解:“为什么要追随我?”

  那人道:“我们只不过是想和‘珍珠王’作对。我们都不喜欢珍珠王,故凡是不利于珍珠王的事我们都乐意干。

  “司马大侠在珍珠王府第中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看见了,也很佩服。你们走后,我们一直都在跟着你们。

  “你们在翠屏山那一场厮杀我们也目睹了。后来,我们猜中了你们要走海路,就提前出城,备好了马等在城外。”

  司马飘雪很惊奇,也觉得此事很费解,正欲再问点什么,身后却传来了水灵儿的笑声:“哈哈哈哈,我先还以为这些朋友是你司马大侠预先安插好的亲信随从呢?”

  原来两人都糊里糊涂,跟着一伙素不相识的人上了船,都旅行了半天了,还彼此误会是对方的人呢!

  “幸亏没遇上人贩子!”水灵儿道,说完就笑起来。

  司马飘雪也跟着笑,那伙人间明了缘故,也跟着笑。

  在满船的笑声之中,大官船的风帆吃饱了海风,直向大海深处驶去。

  神秘的旅伴,神秘的氛围,神秘的水灵儿,司马飘雪觉得这趟旅行越来越有意思了。

  虽然情况不明,司马飘雪倒也处之泰然。他一直在琢磨那一伙邂逅相逢的随从,他们出现得很奇怪。但他觉得这些人对自己和水灵儿并无恶意,听口音,天南海北,起码是六七个行省的人,不象是阴谋的一伙。当然,以他司马飘雪的武功,纵然这些人是敌人,也未必能拿他司马飘雪和水灵儿怎么样。

  最令司马飘雪难以参透的是水灵儿。

  水灵儿自从被司马飘雪强行带走以后,一直表现得很自然。眼下,在这茫茫大海之上,跟着一伙素昧平生的男人,她的样子落落大方,象一个未经正式加冕的女王。一点也没受其尴尬身份的影响——她是司马飘雪打赌赢来的彩头,从情理上讲,司马飘雪对她握有生杀予夺之权。

  水灵儿的性格魅力早已将这种处境颠倒了过来:在船上,司马飘雪一直按水灵儿的意愿行事,那十数个自愿来充役的武林人物对水灵儿也很恭敬。

  当然,司马飘雪暂时还不想承认这一点:他此时的心思,已经完全放在水灵儿身上了。眼下即使和一伙牛头马面同船,他司马飘雪恐怕也不会感到任何不安。所谓“色迷心窍”,大约就是指的这么一回事。

  他们出海后已经有多少天了?他们这船家竟要开往哪里去?司马飘雪连想也不愿去想。反正自己也没多少事可干,就让这船在海洋深处这么飘着,就让他那些仇家们在陆地上去到处寻找他吧!

  那些仇家肯定想象不到,他司马飘雪此时正漫无目的地飘荡在海上,不但没有为自己的处境操心,反而还处于一种浓浓的恋爱心境中——他已经为水灵儿的才华和美丽,彻底倾倒了。

  两人越接触,司马飘雪就越多地发现了水灵儿身上许多令人吃惊的东西。除了音乐和诗文,这水灵儿竟还是一个很不错的棋手。

  司马飘雪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就成天与水灵儿对奕。他发觉水灵儿下起棋来很沉稳,有巧慧,屡屡将棋艺很不错的自己诱入险境。

  下棋最能表现一个人的心机,在棋盘上的水灵儿胸有成竹,料事如神,将一套棋路措置若定,设伏打援,杀着迭出。这种深谋远虑,若是放到战场上,就是一个运筹帷幄的三军统帅。

  司马飘雪搞不懂,这水灵儿小小年纪,哪里学来的这一套大家闺秀最上乘的修养?

  一次,司马飘雪在一盘丢盔撂甲的鏖战之后,握着水灵儿的手,感慨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灵儿,我差不多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谁知水灵儿一摔手道:“司马大侠,你还是少来这一套的好。”

  “灵儿,你这是为甚?”司马飘雪很吃惊。

  “你心里最明白。”

  “我不明白。”

  “你演的戏该收场了。”

  “我演的什么戏?”

  “你在中原到处将多妻多妾的武林大豪戏弄,你这次将我带走,也不过是为了坏珍珠王的好事罢了。你其实并不真心爱我,只是将我作为你的人质,早晚要将我拿去要挟珍珠王释放那些女子。”

  “不,我是真爱你,可以对天发誓。”司马飘雪厚着脸皮争辩——他当初打的正是这个主意,不过,现在已经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司马飘雪伸出手来,想再次将水灵儿的手握在自己手中。

  “别说了。”水灵儿不快地将手再次缩回去,“是不是真心,留着回到中原再证实吧。乖乖呆着下棋,不要胡思乱想。”

  接下来几天,船一直在大海中航行。船行到什么地方了,司马飘雪一点也不知道,他也不愿知道。反正水灵儿在船上,就让这船这么一直开下去吧,即使开到地狱里去,他司马飘雪也不会在意。

  第七天早上,远远看见一个岛。那伙临时水手就来禀告司马飘雪,说是大船需要补充淡水了。

  司马飘雪没心思考虑这些,要他们自己看着办,于是大船便掉头向前面出现的一个小岛驶去。

  大船驶近小岛,在离岛约三十丈的海面上慢慢游弋,寻找靠岸的地方。

  这时,一个水手惊叫起来:“快看,蛇,好多蛇!”

  “这是蛇岛!”一个水手断定。

  其时水灵儿正同司马飘雪在船舱中下棋,听见喊声,水灵儿说:“咱们上望楼去看看。”

  司马飘雪走上望楼,没注意到水灵儿并未跟着上来。

  他将前面的小岛仔细观察了一番,大声道:“灵儿,果真到处是蛇!这是一个蛇……”

  司马飘雪“岛”字尚未说出,这时,完全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只听“轰”地一声响,大船的整个楼台顶部,突然脱离船体,直向蛇岛射了出去!

  司马飘雪一点戒备也没有,压根儿想不到天天站在上面眺望海景的望台会自己飞射出去。

  等他反应过来时,望台已经象攻城的机械一般,载着他直向蛇岛飞了过去,眨眼间飞出好几丈远。

  司马飘雪第一个反应是腾起身形往回射,射回大船。

  但他这是在望台上,那齐胸高的拦板挡住了他,他象被装在一只大桶之中,根本动弹不得;况且,受了这“大桶”前冲力的影响,他也根本射不回大船去!

  “轰”地一声巨响,望台飞落到了小岛的沙滩上。司马飘雪一弹身子,站了起来。司马飘雪望向大船,只见大船边上站着水灵儿,脸上浮着一种狡诘的微笑。

  他开始明白过来。

  司马飘雪大喊:“灵儿,这是一个阴谋?”

  水灵儿轻笑道:“是司马大侠的恶作剧作遍了中原,五处武林大豪集资五百万两,请我姐姐水灵芝还你一个恶作剧。珍珠城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姐姐水灵芝的安排;不杀你,让你在一个绝境中自生自灭,让你用自己的体力智力来自救,免得你这个‘中原第一剑客’患了多动症一般,到处去搞恶作剧。你若死了,这是天意。天台司马世家和你那位游侠朋友古大侠,想来也找不着把柄来大兴问罪之师。你若死不了,或许你会自爱些,少管点别的人闲事了。”

  水灵儿说完就下令大船掉头,往回航行。

  司马飘雪大叫:“灵儿,你要我死吗?”

  水灵儿回答:“没想过。”

  “没想过?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想吧。如今你一人独处海中一岛,不正好沉思天地人生爱憎善恶吗?你不是爱我吗?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好好想想吧。”

  船飘远了,再说话也听不见了。

  “浪侠”司马飘雪一个人给扔在茫茫大海中的这个孤岛上,四处杳无人烟,伴着一窝窝致人死命的毒蛇。

  完了。

  不是色迷人,乃是人自迷。可爱的水灵儿原来是司马飘雪想象中的一个幻影。

  她何曾有一刻爱过他司马飘雪?

  如果他司马飘雪稍微清醒一点儿,他应该发现许多事情其实很可疑——珍珠王朱威贵为诸侯,富可敌国,又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称,当初在定婚宴会上,在司马飘雪的挑衅面前也未免太镇静了一些。

  一个人涵养即使好上天了,也不该忍受司马飘雪那些人身侮辱,竟然还当着数千客人的面,乖乖地让这个不讲道理的人带走了自己的未婚妻。

  除非他早就知道:这挑衅者是一个注定要死的人。怪不得他的未婚妻被挟持了,他一直不闻不问。

  在濠州王和大名府王公公,以及飞刀王那里轻而易举取得的成功,冲昏了司马飘雪的头脑,使他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过份的信心,以至渐渐失去了一个武士正常的警惕性。

  最应该引起警惕的是那批突然钻出来的临时随从。偏偏就那么巧,刚好在需要的时候,又在需要的地方,有人等在那里,又送坐骑,又自愿充役。

  在航海需要水手的时候,这批随从又突然集体地显露了水手的出色的航海本领。连傻瓜都应该对这么多的巧合打个问号,可司马飘雪竟一直没有认真想一想。至少,没有作出任何尝试来解除偶尔心念一闪时产生过的疑窦。

  这一切应该早就向司马飘雪表明: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预料之中;有个狡猾的,比司马飘雪高明几倍的对手躲在暗处,他了解司马飘雪的一切长处和短处,预先为司马飘雪掘好了陷井,将他一步步诱将进去;有时,还让他司马飘雪自己动手挖掘自己的陷井。

  这个对手最可怕之处在于,他还算定了司马飘雪的感情。当他抛出水灵儿这个诱饵的时候,算定了他司马飘雪会将这个诱饵一口吞下去,并且沉醉其中,从而丧失一个武士起码的警惕性,成为对方手中一块可以任意捏来捏去的泥团。

  全是水灵儿的错。因为水灵儿一出现,司马飘雪就象给人施了催眠术,立即变成了个大傻瓜。

  当然,归根到底,这事全是他司马飘雪的错。

  当初,这水灵儿的可疑之处也太多了:她在珍珠王的宴席上,面对司马飘雪的近乎无礼的大献殷勤,她的表现太自然了一些,她应该有那么一点儿起码的惊慌失措。

  当司马飘雪打赌赢了,将她作为彩头带走时,她的表现又太柔顺。本来,作为“武林第一美人”水灵芝的妹妹,天下第一高手珍珠王的未婚妻,黄山武林世家的出色传人,她至少应该表现出一点倔强来。

  可是,她居然就这么俯首帖耳,象一个已经售出的女奴一般,乖乖地就跟着他司马飘雪走了,对路上发生的一切怪事一点也不好奇,仿佛她事先就知道答案。

  什么仿佛,水灵儿的确是从一开头就知道答案。

  珍珠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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