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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虚空-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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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城宇等也呆起来。
传鹰行事出人意表,一早先斩杀那四凶,手下辣手无情,这刻说话尔雅温文,处处留有馀地,便纵管是敌对的简良,也生出合作服从的心态。
传鹰道:“只要简兄能指示在下,如何把你们老大老二劫去的女子寻回,并立下以後洗手江湖的誓言,简兄就可飘然而去。”
简良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内心进行极大挣扎。
传鹰说来轻松,可是不啻要简良出卖他的大哥和二哥。
试问天下有谁能对抗传鹰?
简良长叹一声道:“你还是杀了我吧!”
他想到自己七兄弟截血为盟,多年来对人虽是绝不留情,自己兄弟却真是肝胆相照,否则也不能挣到如今地位,如何可以卖友求生。
传鹰仰天长笑,道:“我答应你假如他们肯立誓向善,我便放他们一马。如何?否则即管他们走往天涯底,我也要教他们碎尸万段,曝尸荒野。”
简良双目放光,传鹰这一著击中他要害,实在是两全其美之法,权衡厉害,废然道:“使得,就此一言为定。”
第三章 再会伊人
铜仁在成都东南是个大镇。
这日一早,一辆马车在一个眇了一目的瘦高汉子策骑下,缓缓驶至在东郊一座荒凉的古庙前,马车後还跟著一名全身白衣的、面目有种说不出邪恶的壮汉。
马车停了下来。
古庙走了几个人出来,当先一人相貌威严,身上衣著华贵,自有一股发号施令的气势,身後一人全副武装,气度沉凝,使人一看便知是高手。
当先一人神色不动地道:“白老大、马老二,恭喜两位又可以赚一大笔。”
马车後的骑士嘿嘿一笑,面上皮肉不动地道:“萧老板富甲苏杭,又是蒙人的宠儿,区区百万,怎会放在眼内。货已送到,请点收。”
那萧老板作个手势,身後立时有人走到马车旁,推门一看,又退回萧老板身後,道:“没问题!”
驾车的眇目大汉道:“这位是否长白的范成就兄。”
那看货的壮汉嗯的应了一声,神情倨傲。
萧老板一拍手掌,立时有人做庙内奔出,取出一个锦盒。
陕北七凶的老大白无心作个暗号,老二马黑手立时跳下马车,把锦盒打开,盒内全是一块块金澄澄的黄金。
马黑手仰天长笑,道:“老板果是信人,这交易圆满结束。”
萧老板嘿嘿笑道:“尔等须紧记守秘之诺,这女子牵涉到当代第一高手传鹰,稍有风声漏出,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
白马两人齐齐一愕,骇然道:“你为何不早说出来。”
要知传鹰名震西陲,马贼闻之胆丧,陕北七凶以马贼起家,自然忌惮传鹰。
萧老板道:“尔等何用惊惶,传鹰目下自顾不暇,蒙方与魔教人人欲得之而甘心,否则我亦未必有此行动。”
跟著哈哈狂笑道:“这是天佑我也,任她如何高傲冷淡,最後还不是落入我手内,让我一亲香泽。”
白马两人露出不满的神色,他们一向凶狠强横,几乎要反面动手,不过这萧老板身後无不是硬手,他们既已钱财到手,唯有强忍这口气,这是势成骑虎。
两人刚要离去。
发觉萧老板数人面上现出惊骇欲绝的神情,望著他们身後,两人回头,一个雄伟的男子,背植厚背长刀,傲然卓立,从容自若地扫视在场各人,他有种摄人的神采,使人不敢生出一丝轻视之心。
白无心的利斧,马黑手的短刀,一齐出手,萧老板身後数人,也一齐掣出兵器,如临大敌。
萧老板面上的血色一下退尽,沙声道:“传鹰!”
传鹰仰天长笑,说不出的洒脱自然,淡然道:“传某虽是自顾不暇,杀尔等只是举手之力,不知萧老板信是不信?”
萧老板身後的长白高手范成就怒喝道:“别人怕你传鹰,我偏不信邪。”
传鹰眼尾也不望他,转到眼睛乱转的白无心和马黑手两人身上道:“我曾笞应人,若你两人能立下毒誓,弃恶从善,我让你二人离去,请给我一个答覆。”
白无心青面涨红,眼中凶光暴闪,手中铁斧提起,遥向传鹰,同时发出暗号,马黑手心意相通,立时抢上有利位置,准备合击。
萧老板知道事无善了,一挥手,身後一人立时抢出,同时间古庙内冲出了另外七人,十二个人持著各类型的兵器,将传鹰团团围著。
传鹰冷然自若,静如深海,稳若高山,在蒙古的千军万马中,他仍能纵横自如,这等一般人眼中的高手,如何放在眼内。
萧老板暴喝道:“动手!”自己却向後退走。
所有人一齐动作起来,向传鹰猛攻,除了白无心和马黑手。
白无心的利斧,马黑手的短刀,同时向萧老板的手下发出突击。
萧老板的十名手下猝不及防下,血肉横飞,头断骨折的声音,和惨叫声混合一起,惨不忍睹。
这时萧老板退入了庙内。
战事很快结柬。
传鹰刀不离鞘,十条死尸伏满地上。
白无心向传鹰拱手道:“传大侠名震大漠,我们岂敢争锋,以後咱们两人若有一丝恶行,教我们万箭穿心,永世不得为人。”
这人快人快语。
传鹰微一笑,他曾在大漠以马贼试刀,确是使人丧胆,道:“那萧老板你们也不会让他留在人世吧!”
白无心道:“这个当然,眼下我们就即追杀此人。”
马黑手道:“若我等知道此事与传大侠有关,一定不肯接过来。还请大侠见谅。”
传鹰道:“尔等即去,地上银票,你给我送往龙尊义的义军。”谅这两人不敢抗命,否则他们将无一夜可以安寐而眠。
两人应命而去。
传鹰暗叹一声,这是不求名而名自来,他成为了当世无敌的象徵,连黑道的人物也镇压得贴贴服服。
他举步走向马车,心情居然紧张起来,适才他在旁窃听他们对答,才知道马车内周城宇的未过门妻子竟和自己有关,只不知是谁?
他缓缓推开车门,迎上一对凄迷清幽、似乎对这世界漠不关心的美眸,和秀美无伦的俏脸。
高典静,以琴技美貌名动杭州的美女。
传鹰这样的修养,仍禁不住心神震动。
高典静手脚被缚,人却清醒,她在马车早知来者是传鹰,心中的愁苦幽怨,涌上心头,泪珠早流下俏脸,梨花带雨。
相见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传鹰伸手扭断她手脚的束缚,一把将她抱出车外,感到她柔弱的身体在他怀内颤动,心中充满蜜意柔情,忽又醒觉到这将是别人的妻子。
高典静紧闭双目,泪珠却不断流下。
传鹰轻轻为她搓揉麻木的手足,心内也不知是甚么滋味,却找不到一句适当的说话。
高典静睁开秀目,刚好遇上传鹰下望的目光,纠缠在一起。
传鹰俯首在她樱唇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周兄在来此途中,他会善待你的。”
有缘相见,无缘相聚。
高典静强忍激动道:“传郎你可否给我把琴拿来。”
传鹰缓缓起立郎从马车取出古琴。
高典静接过古琴席地坐下郎把古琴横放膝上。
传鹰坐在她面前,一股忧伤横艮心胸,造化弄人竟至如斯。
高典静闭目静神,好一会胸脯的起伏慢了下来,手作兰花,叮叮咚咚奏起琴来。
七条丝弦在她的妙手下,交织成一片哀怨莫名的仙韵。
这一曲不载於任何曲谱,高典静因情触景,即兴随意,化成此曲。
琴声在古庙前的空野,有时流水行云,鸟翔虚空;一时俯首低鸣,若深谷液泉,传鹰不一会儿已被琴声吸引,进入了一个音乐的动人世界。
他像听到高典静在述说她那无奈孤烛的一生,如怨如泣。
他又感受到高典静对他的无限情意,蝶傍花间。
他记起她羡慕蝴蝶短暂的生命,便每刻都新鲜动人。
过往情景,重现心田。
琴音千变万化,有如人世一的众生悲苦。
他感到生命的无奈,死生的循环不休,泪珠顺面流下。
他们两人间从没有一句亲蜜话儿,但那种铭心刻骨要却更为深切。
马蹄声在远方响起。
高典静心神受扰,倏然停手,回头看时,传鹰已消失眼前。
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再弹琴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第四章 狭路相逢
八月一日,晴。
四川成都。
成都位於平原的中央,产物丰富,人烟稠密,是四川境内最富庶之地,与杭州同为长江以南东西两大都市。
忽必烈於此设四川枢密院,为蒙人西南政治经济的重心。
这一日,两辆黑色的马车缓缓入城。
车内坐了阴癸派的三位凶人掌门厉工和四大高手中的李开素和邓解。
一进成都,立即有人前来联络,将他们引至一所大宅,该地蒙方的负责人英谷沙,正在候驾。
英谷沙是女真人,早年随卓和办事积功而成为当地密探的大头领,一身武艺,相当出色,当然比阴癸派的这些盖世魔头,他的武功便差了一大截。
英谷沙刚接获杭州的密令,要尽量予厉工等人助力,务使他们与传鹰结下深仇,两败俱伤。
厉工等人进了大厅,分宾主坐下。
大家先是客气了几句,才转入正题。
厉工道:“当日在杭蒙卓指挥亲告在下,祝夫人和那赫天魔最後出现的地方,便是成都,未知英兄有否更进一步的消息?”
英谷沙微微一笑道:“自七月十一一接到卓指挥使的飞鸽传书後,在下动用了所有人手以水银泻地的方式,探查那一段时间内到成都的人物,终於有了点眉目。”说时颇有得色。
厉工何等样人要察貌辨色,知道这人对自己的调查方法非常自负。
厉工道:“愿闻其详。”
英谷沙道:“我方可调用的人手达千之众,又可发动当地帮会助我调查,但成都乃大都邑,短时间内要找蓄意躲藏的一对男女,无疑是大海捞针。我们特别针对这两人的特点,向粮铺和女性用品方面去调查,於三日前,终究成功地找到贵派的目标。”
厉工拍案叫绝,对英谷沙的调查方法大为佩服。
要知像赫天魔这类练武之士,每每食量惊人,所以尽管他隐身不出,仍需购置大批粮食,只要查得那间米粮店曾於这一段时间内出售大批粮食,自然有线索可以追寻。
至於女性用品则是针对祝夫人这类女性,年轻貌美,要她不化装打扮,那是休想,所以这两条线索一加起来,不愁对方漏网。
厉工道:“时机稍纵即逝,可否请英先生遣人带路。”
英谷沙道:“我已将一切预备妥当,现在起程,应可於明早到达。”
厉工一阵长笑,极为满意,他十年潜修,为的就是与令东来再决雌雄。
一条山路蜿蜓向上,曲复通幽,秋天的景色,秀丽迷人!
厉工等三人,展开身形,直往山腰处扑去,山上传来一下另一下的劈柴声,在空中不断回响。
转了一弯,一个面目黝黑、不类中土人士的大汉,蹲在路中心劈柴,劈开了的柴枝,铺满一地。
邓解首先道:“赫天魔!”
赫天魔抬起头来,迅速在三人身上巡视了一遍,目光停在厉工身上最久,露出警戒的神色,又垂下头来,继续劈柴。
李开素向邓解略施眼色,两大凶人蓦然一齐出手,这两人的武功都走毕夜惊的路子,两双魔爪分左右向赫天魔抓到。
赫天魔在这两人四支魔爪笼罩下,所有退路均被封死,暗忖这三人不知是何门路,武功这般高强,一边想,一边不敢闲著,疾跃而起,手足并用,漫天柴枝,挟著强猛的内劲,向攻来的两凶击去。
厉工自重身分,站在一旁观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赫天魔除了双手掷出柴枝外,双脚踢起地上的柴枝,一点也不比双手逊色,这人全身上下,每一个部分都有惊人的攻击能力,转瞬地上柴枝已尽,赫天魔一声怪叫,身形暴退。
邓解和李开素岂是易与,满天柴枝射来,毫无躲避之意,两人四手幻化出漫天掌形,将劲射而来的柴枝劈开,一下也没有给撞到身上,可是两人身形终究慢了一线。
赫天魔消失在山路尽处。
两人迅如鬼魅,御尾追去,转瞬来至一条分叉路上,两人合作多年,早有默契,分头追上。
厉工负著双手,缓缓跟来,有若一个游山的骚人墨客,好不写意。
赫天魔武功虽高,最多也是高出邓李二人一线,如何会放在这一代魔王的眼里。
一声惨叫自山上传来,厉工一愕,一闪直冲上山,向著惨叫传来的方向扑去。
厉工何等迅快,转眼扑至现场,连他这等深藏不露的人物亦吓了一跳,那景象实在太过凄厉惊人。邓解这时才掠至他身边,一看之下,一样是目定口呆。
李开素背靠大树坐倒地上,双手抓著一支齐肩而断的血手,血手连肩的一截血肉模糊,血水还在滴流,把草地染缸了一大片,血手的另一边,插进了李开素的胸膛。显然在李开素折断赫天魔的一手的同时,赫天魔的手亦要了他的命。
李开素双眼睁开,死不瞑目。
厉工心下暗凛,这赫天魔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存下了必死之心,这实在有点奇怪,看来自己当日答应卓和不杀此人的承诺,难以实行。
厉工缓缓抬头,山路尽处,露出一角篱芭,当是赫、祝两人匿藏之所。厉工一挥手,两人一齐扑上。
屋内空无一人,邓解刚想追出,厉工道:“你留在这搜屋,我不信在这样忽忙的时间,加上有人重伤,他们仍能把密函藏在身上,况且事起仓卒,他们亦不知我们为此而来,密函可能仍在此处。待我追上他们,擒回那女的,再作计较。”
话才说完,掠空而去。
这厉工临危不乱,确是一派宗主风范。
厉工一去,邓解开始搜索,这人昔年曾为剧盗,肆虐远东一带,这一回正合本行,不一刻,找到那个刻有祝名榭的神主牌。
邓解大喜,打开木栓,密函果然在内,函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字:“名榭吾甥亲启”
,刚想纳入怀中,一支手伸了过来,一把将密函抢了过去。
邓解立时吓得魂飞魄散,他一生横行,除了对师兄厉工忌惮外,真是胆大包天,但现在这人来至身边,举手夺信,自己似乎全无抗拒之力,便如陷身恶梦之中,有力难施,怎不教这魔头震骇莫名?
一个身穿灰衣、气宇轩昂的男子,背插厚背长刀,卓立屋内。
邓解道:“阁下何人?”
那男入微微一笑道:“在下传鹰,厉工何在。”这传鹰语气间有种奇怪的魅力,使人不自觉去遵照他的指示。
邓解自忖不敌,口气变软道:“本派掌门追上山顶,你的朋友现下凶险万分。”
传鹰面色变道:“你速下山,你我再见之日,便是你命毕之时。”
邓解垂头不语,缓缓从传鹰身旁走向门外,当他行至传鹰背後四尺处,突然迅速回身蹲低,两爪闪电向传鹰下身抓去,这一爪无声无色,毒辣之至。
传鹰右脚闪电踢出,後发先至,一下踢上邓解的手腕。
邓解狞笑一声,左手腕疾压传鹰脚踝,他在这对魔爪上下了数十年工夫,非同小可,以传鹰的脚动,仍给他硬震开去。
邓解借这优势,和身扑上,希冀以自己擅长的近身搏斗,消解传鹰名震天下的厚背长刀,右手两指并开,猛标传鹰双目,右脚无声无息平踢传鹰下阴,他平衡的功夫造极登峰;起脚时上身丝毫不晃动。
要知人最敏锐的感官就是眼睛,邓解攻击传鹰眼目,正是要骚扰他视线,掩饰他右脚的杀著,阴毒非常。
传鹰果然仰首避开,邓解大喜,右脚正中实物,却非传鹰的下阴,而正中厚背刀的刀锋,邓解才知传鹰比他更狡滑,一声惨叫,猛收鲜血激溅的右脚,岂知传鹰刀贴著他脚底而去,一下把他挑得反飞而起。
传鹰一声长笑,刀光一闪,邓解凌空解体,颈项处鲜血狂喷,一代凶人,当场毕命。
传鹰走出屋外,四面台山围绕,使人有置身深山绝谷的感受。
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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