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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中勾勒好数个计划，都是关于如何见到并劝说吴玉的。所以回家后，听到大厅那里传来吴玉的笑声，他以为自己魔怔了。

　　　　祖母如平常一样板着个脸，眼角眉梢却是淡淡的笑意。

　　　　琉璃蹲在祖母膝边，仰着头，笑容满面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把周围的丫鬟小厮都逗得忍俊不禁。

　　　　这一幕落在祁琏眼里，恍如隔世。

　　　　“回来了？”祁老夫人第一个发现他，站起来，没好气道：“怎么这么迟，劳累老人家我陪了半天客，晚饭我不出来了。”说完搭着丫鬟的胳膊慢悠悠地走回屋。

　　　　“对不起……”吴玉对着祁老夫人的背影喃喃。

　　　　祁老夫人耳尖，转过身，不悦道：“说什么大声点，不知道人老了听不清吗？”

　　　　她吓了一跳，忙笑：“没没，就是舍不得祖母……”

　　　　“巧言令色，哼！”祁老夫人傲娇地哼了一声，催促旁人，“走，还呆着做什么？”

　　　　一转眼，整个大厅只剩下吴玉和祁琏两人。

　　　　吴玉慢慢站起来，对他展颜一笑，“祁公子，你回来了……琉璃贸然到访，希望祁公子不要见怪。”

　　　　祁琏几个大步上前，握住她的手，“琉璃，你……不生气了？”

　　　　她想缩回手，但被他紧紧攥着，只好害羞地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道：“对不起，这些日子的事，是琉璃任性了……”

　　　　“不，是我的错。”祁琏紧紧盯着她，“琉璃，不要道歉，你很好，真的很好……我一直想见你，我想对你说……”

　　　　吴玉踮起脚尖，伸手掩住他的唇，轻声道：“祁公子，不要说，听我说好吗？”

　　　　祁琏深深看着她。

　　　　她在他灼热的目光下不自觉别开头，粉唇微张，气息有些不稳，道：“琉璃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如此厚颜无耻地向男人再三示爱……”手腕被捏紧，她看出祁琏想说什么，笑了笑，继续道：“我清楚，我比不上贵妃娘娘，配不上祁公子，所以想像话本子的配角那样，深埋对祁公子的爱，一个人离开去浪迹天涯……”

　　　　“琉璃……”

　　　　“嘘，祁公子，听我说完好吗？”她身子微微前倾，额头抵在他胸口，感受到他身躯一僵，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

　　　　“所以这半个月来，我不见任何人，也不见祁公子，静下心来认真思考自己的未来，没有祁公子的未来……”

　　　　“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只要一闭上眼，我的眼里、耳中，全部都是祁公子的脸！祁公子的声音……”

　　　　“明明想着放祁公子，也放自己自由……”

　　　　“但不行，只要一想到离开之后就再见不到祁公子，我就心痛得难以自抑！”

　　　　“……我决定不走，我要继续厚颜待在祁公子身边。”

　　　　“我不止一次地庆幸贵妃娘娘入了宫，我才有机会和祁公子在一起。”

　　　　“所以，我还是想要代替贵妃娘娘爱你，照顾你，为你传宗接代……哪怕你不爱我，只是把我当做替身，我也还是想要待在你身边！”

　　　　……

　　　　“……如此卑鄙无耻、丑陋不堪的我，祁公子还愿意娶吗……”

　　　　她一边说一边痛苦地晃着脑袋，语无伦次，啜泣着，颤抖着，温热的泪水透过祁琏的衣裳，仿佛渗透到他的心底，让他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紧紧抱住她，想通过这个坚实的拥抱告诉她他的决心，他的决定。

　　　　……

　　　　马车稳稳停在吴府外。

　　　　祁琏小心扶吴玉下车，温和道：“我就不进去叨扰了，改日再找岳父商量我们的婚事。琉璃，你今日累了，早些休息。”

　　　　吴玉红着脸点头，如蚊子呢喃：“祁公子路上小心，也早点休息。”

　　　　目送马车离开，身后突然传来拍掌声。

　　　　她猛然转身，看清来人后，警惕之色转为窘迫，不情愿地走上去，“你来多久了？”

　　　　“不久。”

　　　　“不久也都看到了。”她嘀咕了一声。

　　　　肖清雅悠闲地靠着墙，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啧”了一声。

　　　　“都说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

　　　　“特别是我这样的小女人，简直是罪恶的综合体。”她郁闷地接话，“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下人汇报你去了祁府，我就猜有什么有趣的事，果不其然……”

　　　　“一点也不有趣。”她有气无力地打断他，顺便指责：“你怎么能派人跟踪我？”

　　　　“跟踪是不被发现，我都告诉你了，还算跟踪？”

　　　　“强词夺理！”

　　　　“这就是你对待大恩人的态度？”

　　　　吴玉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你这是挟恩……”

　　　　“嗯？”

　　　　“……要不要进去坐坐？”

　　　　“你跟我走走。”

　　　　吴玉看了眼黑漆漆的天色，心里叹了口气，认命地跟上去。

　　　　“你的报复就是嫁给他，然后折磨他？”

　　　　“谁要嫁给他了。”她咕哝了一声。

　　　　“是吗？”肖清雅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他看你的目光温柔得简直要滴水。”

　　　　她点头表示赞同，“那目光是不错，勾搭大姑娘小媳妇儿必备，你可以学学。”

　　　　肖清雅不屑，“我勾搭女人从来不靠这些。”

　　　　“对对，肖哥哥多威武雄壮的男人，哪用这些旁门左道，一个白眼抛过去，女人就贴过来了。”

　　　　“……”

　　　　“开玩笑开玩笑，肖哥哥表生气。对了，我觉得上次那个黄太医挺不错了，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

　　　　“你还想做什么？”

　　　　“这点小事就不劳烦肖哥哥了……”

　　　　“说！”

　　　　吴玉不得已把自己的计划大略说了一遍。

　　　　肖清雅听完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盯着她，她讪讪地笑，小声辩解：“是他们先做的坏事……”他们想让姐姐死，她没让他们去死已经仁至义尽了。

　　　　“这真是……让我不知道该说你心慈手软还是心狠手辣了。”

　　　　她捏起他的袖子，轻轻晃了晃，“人家是个好孩子，肖哥哥这样说人家会伤心的嘛！”

　　　　他抽回袖子，若无其事地摸了摸胳膊，“你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功夫日渐增长。”

　　　　她故意撅起嘴，嗲嗲道：“肖哥哥就是琉璃的亲哥哥，怎么会因为这一点点小小的瑕疵就嫌弃琉璃了？”

　　　　肖清雅闻言低头盯着她，“亲哥哥？”

　　　　“……比亲哥哥还亲，哈哈……”她干笑。

　　　　“比亲哥哥还亲，情哥哥？”

　　　　他长臂一伸，一手捞起她的腰，一手捏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白皙的脸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爬满红霞，突然笑了，放开她，懒洋洋道：“可惜呀，让男人提不起**的身体。”

　　　　她略略羞涩的少女心瞬间支离破碎！指着他的手指在发抖，“**！”大**！他在嘲笑她是飞机场！绝逼是！

　　　　偏偏他还继续道，“不明白你这种小丫头是怎么迷惑住祁琏的，身材？”他自己先“啧”了一声，摇头，“脸？跟贵妃比，现在的你还差得远。”说罢，目光若有所思地在她的身上流连了一遍，开口：“难道是**上……”

　　　　“啪！”

　　　　掌声清亮。

　　　　肖清雅维持着被打的姿势，头微偏，一缕发丝垂下，眼中睁着几分不可思议。

　　　　吴玉也呆住，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冲动，“我……”

　　　　她的思维有些混乱，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他也许只是在和她开玩笑，他的性子惯有些恶劣。

　　　　“对、对不起！”她伸手想碰他的脸，被他一手攥住！

　　　　“吴、琉、璃……”他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她赶紧在他发火之前先哭出来，梨花带雨地，楚楚可怜地瞅着他，哽咽道：“肖哥哥，你不要凶琉璃，琉璃不是故意的……”

　　　　“在我面前还来这套！”

　　　　她眨巴眨巴湿漉漉的眸子，“没有……人家只是想告诉你，我就是这样迷惑祁琏的……”

　　　　肖清雅一愣，堵在喉咙的气发也不是，咽也不是。愤愤甩开她的手，过了一会儿，又突然笑起来。

　　　　吴玉松了口气，笑了就好，笑了就好，大少爷太难伺候了。

　　　　“但你以为这样说了，这巴掌就算了？”他突然止住笑。

　　　　她被他一惊一乍的弄得心脏衰弱，把半边脸送上去，郁闷道：“那你打回来好了。”心里嚣张地想他肯定不会打。

　　　　肖清雅当然不会打，所以被她这耍横的态度气得牙痒痒，捏住她半边脸用力椅，痛得她龇牙咧嘴，口齿不清：“痛唔啊呜……”

　　　　送走肖清雅这尊大神，夜已经深了。她躺在**上，回想今日的表演，忍不拽掌——

　　　　完美！

　　　　（年前，我想过爆更，想过把所有的坑填一遍！年后，只能叹息，现实骨感……嗯，大家新年快乐！）

第133章　踪迹（）　
继吴玉第二次猛烈的表白已经过去一周，在此期间，祁琏一次都没有来找过她。她知道他正在心理斗争。

　　　　她无聊得发毛，不太想去兰亭书院，想到许久没见佳儿，决定去姚府一趟。

　　　　还没走近，看见姚天启走出来，一脸烦躁，身后两个丫鬟哭着说什么。

　　　　“走，去吴府一趟！”

　　　　吴玉只听清“吴”字，一瞬间福至心灵，冲到姚天启面前，笑着问：“姚哥哥要去哪呀？”

　　　　姚天启对上她的笑脸，脸色依旧难看，或者说，更难看了些。

　　　　“你来得正好，我准备把佳儿接回来，你和我一起去吧。”

　　　　听他的意思，佳儿似乎在她家。

　　　　到底怎么回事？佳儿打着她的幌子逍遥到什么地方去了。都过了这么久了，她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给她遮掩。

　　　　就在她呆愣的时候，姚天启先一步上了马车，回头催促她：“快点。”

　　　　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佳儿的安危占了上风，吞吞吐吐说：“对不起……佳儿不在我那里。”

　　　　姚天启沉默下来，表情却没有多少惊讶，过了一会儿道：“那你知道她去了哪里？”

　　　　看来姚天启早就设想过这个可能性，她心中更惴惴，小声道：“我已经两个月没见到佳儿了……”

　　　　马车里气氛顿沉，姚天启的脸色更是难看得无法形容。他好一会儿才压下心底狂躁，沉声道：“你回去吧，我去找佳儿。”看也不看她，吩咐马夫开车。

　　　　吴玉知道他肯定生气了，但她也担心佳儿，厚着脸皮爬上车，在姚天启对面坐下“对不起……让我一起去吧，我也担心佳儿……”

　　　　“你！”姚天启握紧了拳头，要不是吴玉是个姑娘，这拳早往她脸上招呼去了！

　　　　吴玉赶紧低下头，小身板努力颤抖着。

　　　　姚天启心中郁气发不出去，拳头转而砸在车壁上！

　　　　马车巨晃。

　　　　吴玉抓紧车身，抿了抿唇，假装没看出他的驱赶之意。

　　　　姚天启再愤怒也做不到把忻娘从马车上踹下去，朝车夫吼了一声：“开车！”

　　　　他们把佳儿平时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都没人见到她。

　　　　眼看姚天启脸色越来越沉，吴玉突然想到最近一次见到佳儿说起过的烤鸭店，小心道：“去城东十里街看看？”

　　　　姚天启看了她一眼，向马夫颔首。

　　　　马车飞奔向城东。

　　　　“姚秀？”烤鸭店老板的目光闪烁，“没、没看到……”

　　　　别说吴玉，姚天启都看出不对劲，狠声道：“来人，立刻把他抓到刑部大牢审讯！”

　　　　“别！别！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全招……”

　　　　据烤鸭店老板说，佳儿有几次穿着男装来这里买烤鸭，还千叮咛万嘱咐不准把她的行踪说出去。

　　　　重兵包围了畅春园。

　　　　吴玉才知道原来姚天启手里也握着部分兵权。

　　　　院内的人群被驱逐，园外挤了许多围观的百姓，都在讨论发生了什么事。

　　　　梅乐的房门被踢开，屋内两人同时望出来。

　　　　“哥？你、你怎么来了？”姚佳儿站起来，结结巴巴道，目光后移，更惊讶：“琉璃，你怎么也来了？”

　　　　吴玉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想上前和佳儿说话，被姚天启伸手拦住，他淡淡吩咐：“把秀带走。”

　　　　姚佳儿虽然在哥哥面前多半任性，此刻面对不苟言笑的哥哥，心里也虚得很。

　　　　对了，还没和梅公子解释！

　　　　她赶紧转身，赧然道：“抱歉，瞒了你这么久，其实我是女儿身，我的真名是……佳儿，姚佳儿。”

　　　　梅乐震惊地站起来，看看她，又看看姚天启和他带来的士兵，“竟然……”

　　　　“所以，哥哥你看，梅公子不知道我的事，不要伤害他，我和你回去就是了。”佳儿又赶紧回头和哥哥解释。

　　　　姚天启没理她，又重复了一句，“把秀带回去。”声调比之前更加低沉，情绪莫辨。

　　　　最后，吴玉和姚佳儿一起被带走，所以对接下来的事情并不清楚，只陆陆续续从旁人口里听说，姚将军女儿与戏子私会数月的事情曝光，姚佳儿大庭广众之下宣布非卿不嫁，把姚天启气个半死，现在被关在姚府。

　　　　“那戏子什么态度？”

　　　　“回秀，梅公子说他敬重姚秀的品格，与她乃是君子之交，虽是姚秀隐瞒身份性别在先，但此事因他而起，若姚家不弃，他愿意娶姚秀为妻。”

　　　　吴玉闻言轻笑，“雪娘，你觉得一个扮角无数的戏子会连男女也分不出来？”

　　　　雪娘犹疑，“秀的意思是他其实知道姚秀是女儿身？可是……那是梅乐梅公子呀。”

　　　　“我只是问问你的意见，别多想。”

　　　　“雪娘觉得，梅公子不该是如此有心计之人，但秀说的也有道理……所以会不会是梅公子与姚秀确实情趣相投，以至于他忽略了本该注意的细节？”

　　　　“唔，也有道理。”吴玉颔首，转而道：“你见过佳儿的男装吗？”

　　　　雪娘摇头，道：“但听说姚秀饰演的将军十分威武。”

　　　　吴玉心里笑了笑。

　　　　她给佳儿的男装评价是，不动不言，勉强一个奶油小生，但言行举止间女态毕露，女汉子再“汉”也是女的，她实在无法相信那个梅乐和佳儿朝夕相处数月会看不出来。

　　　　雪娘又道：“姚秀之前去**捉奸的事情被旧事重提，人们都说她娇蛮任性，受不了未婚夫背着她私会**女子，干脆选了个戏子出墙。”一边说一边看吴玉的脸色，担心她因为好友被人议论而生气。

　　　　“佳儿这次确实过了。”吴玉神色不变，抿了一口茶，“你说会不会是我之前太惯着她，让她胆子越来越大。”

　　　　“秀说笑了，这怎么会是秀的错，要说惯也该是姚家人惯出来的。雪娘……之前听说过一些关于秀的事，觉得反而是姚秀连累了秀许多。”

　　　　吴玉垂眸，茶水隐约倒映出她微挑的杏眼和细长的睫毛。她用雪娘听不清的声音低语：“听你这样说，我越发觉得自己卑鄙了。”

　　　　其实很多时候，若不是她为佳儿出谋划策，在背后推她一把，佳儿能够随性的天地或许永远局限在兰亭书院。

　　　　雪娘见吴玉的表情沉重，忍不住道：“秀，你听雪娘一句劝，不要再掺和姚秀的事情了，这次……真的太大了。”

　　　　正说着，春草走进来，“秀，这里有一封给你的书信。”

　　　　“谢了。”吴玉随手拆开，看清内容时目光一凝，喃喃：“我真是把她惯坏了呀。”

　　　　信无疑是佳儿送来的，大意就是帮她和梅乐私奔。

　　　　没有计划，没有人手，无论是佳儿还是梅乐都处于重重监禁中。佳儿真是信赖她的能力。

　　　　深吸一口气，她稍稍平静了下情绪，但不爽迅速涌上来——不行，事后她一定要找佳儿问清楚h然如此信任她，当她是好朋友，为什么和梅乐私会的事情对她像其他人一样瞒着密不透风！

　　　　若她知情，绝对不会任由事态发展到现在的程度！

　　　　信被捏成一团！

　　　　傍晚时分，姚佳儿在屋里焦急得来回踱步。梅公子那里看守太森严，她没法送信过去，只能寄希望于琉璃了，不知道琉璃会用什么方法溜进她家。

　　　　“公子，吴秀投来的拜帖。”

　　　　姚天启面无表情道：“带她去见佳儿。”

　　　　“那个……公子，吴秀拜访的对象似乎您。”

　　　　入冬了，天上偶尔会飘下雪。

　　　　吴玉脱下斗篷，交给门口的侍女。

　　　　“姚……公子。”她扯了扯嘴角，实在没脸叫“哥哥”了。

　　　　姚天启被姚佳儿闹了这么多天，再加上外界的压力，已是心神俱疲，对吴玉表情淡淡地点头，“什么事？”

　　　　吴玉把佳儿给她的信交给侍女，侍女再递给姚天启。他看完信后，脸色迅速沉下来，把信撕得粉碎，“多谢，你先回去吧。”

　　　　她犹豫了一下，摇头。

　　　　姚天启问：“还有什么事？见佳儿？抱歉，下次吧，我现在要去和她谈谈。”最后两个字几乎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