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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后，王之珑非常后悔一时兴起跟她去看解决白虎的手段——她竟然跑回去找皇上告状！

　　　　这是何等的厚颜无耻，还有身为谋士的自尊吗？并且从告状起就哭，哭到现在快半个时辰了，泪雨倾盆，哭断衷肠。那眼泪就跟泉水似的源源不断地顺着她的面具里面落下来，除了声音比最开始哑了点，依然中气十足，想来再多哭一倍的时间不在话下。

　　　　皇上从没见过吴玉哭得这般凶残，连把白虎叫来问话都忘了，手忙脚乱地在一旁安慰递手帕。

　　　　王之珑很想离开，但皇上现在显然没工夫顾上他，一声不吭地离开也不符合他的教养，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忍受“魔音”穿耳。

　　　　终于，吴玉哭爽了，抹抹眼泪道：“不是我没用，但我们同为陛下的谋士，我心中没有防备他，他却伺机下暗手，本就是不对等的，要不是青龙出手相救，我可能已经无声无息地化作御花园的一掊土，而陛下定然要被白虎欺瞒，栽赃我叛逃甚至更过分的罪行……”

　　　　“朕明白了，朕这就叫白虎过来说明原因，若是他个人肆意妄为，朕必狠狠罚他。”

　　　　她抽噎了两下，“多谢陛下为我做主，我先告退了。”

　　　　王之珑等到她离开后，问皇上：“陛下为何这般惯着她？”

　　　　皇上长叹口气，“没见朱雀先生哭得多可怜？”

　　　　王之珑无法苟同，“她的哭怎么能信？”

　　　　皇上哈哈大笑，“就算是假的哭了这么久也辛苦了。青龙先生先下去吧，朕要和白虎先生单独谈谈。”

　　　　王之珑依言退下，在大门和白虎错身而过，紧接着看见吴玉大咧咧地靠在门前的大柱子上对他抛了个媚眼。

　　　　“居然靠哭解决问题，不嫌丢人？”

　　　　“我也不想呀，可是不哭陛下怎么为我做主？”

　　　　“你以为陛下真相信你的哭诉？”当今皇上可不是女人一哭就昏头的蠢货。

　　　　她笑吟吟地走上去，手肘搭在他肩上，“陛下相不相信有什么要紧？陛下喜欢女人示弱，我就恰到好处地配合一下，不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他懒得和她争论这种没营养的话题，转而道：“你等我出来有什么事？”

　　　　她摇摇手指，“不是等你出来，而是等白虎过来，就在刚在，我狠狠嘲笑奚落了他一顿。”吃定白虎不敢在皇上殿前公然动手。笑呵呵地拍打王之珑的肩膀，“今天多亏你了，有事随时来找我啊。”

　　　　他挥开她的手，突然想起什么，抓住她方才被他扎针的那只手，心中掠过疑惑。

　　　　她察觉到他神色有异，挑眉，“怎么了？扎错针了？想毒死我结果失手了？”

　　　　他那针中确实有毒，让人全身瘙痒难当，之前也对吴玉用过，怎么这回不起效果了？

　　　　

360、第360章（）　
王之珑拿针还想再插一下；　吴玉倏地收回手；　另一只手包着被扎的手，瞪着他：“你要干什么？”

　　　　王之珑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毒是他安身立命的关键；　要是重要时刻掉链子就完了。“你不是想要毒烟盒吗？扎一下就给你。”

　　　　“当我傻吗？做你实验的小白鼠。”她再退两步。跟用毒的人最不好玩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中招了。之前还被他弄得全身发痒，折腾得够呛。

　　　　正好一个小太监路过；　王之珑冲他道：“过来。”

　　　　小太监这才注意到拐角处站了两个黄斗篷，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瘫在地上，“呜呜”地哭。

　　　　“哇；　你对人家做了什么，看看，把人家吓成这样。”她笑嘻嘻道。

　　　　他翻了个白眼，突然想到这不是个正宗的试验品吗？大步走上去；　拿起小太监的手针扎下去。小太监来不及惊恐，全身就被可怕的瘙痒席卷；　两手在身上乱挠乱抓，“救命啊救命……”

　　　　吴玉抱胸闲闲地看着，“果然是上次的痒毒；　居然还想扎我；　太坏了。”

　　　　王之珑给小太监喂了解毒丸，回头趁吴玉没注意给她来了一针。

　　　　“王之珑！”她大怒，攥起他的衣领；　“解药给我！”

　　　　他蹙眉盯着她的手，她后知后觉，除了刚扎下去时一瞬间的瘙痒，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

　　　　“这个是一次性的，扎完一个人就失效了？”她找到最有可能的解释。

　　　　什么一次性，□□是放在针里面的，扎一百个人都绰绰有余。

　　　　他眉头拧得死紧，百思不得其解。

　　　　吴玉幸灾乐祸，“哎呀呀，你这毒针的效果不行啊。”挑衅的后果就是被王之珑用另一根针扎了一下。

　　　　她顿时全身痉挛地倒在地上，痛得好似骨头移位。一把抓住王之珑的脚踝，咬牙切齿：“王之珑，别太过分了！”

　　　　王之珑看了她一眼，蹲下来给她喂了解药。她才舒了口气，他竟然又把针扎下来。她火得一脚踹翻他，去他刚才拿解药的袖子里摸解药，谁知道摸出好几个瓶罐。

　　　　“不用吃了。”他捂着被她踹中的腹部，忍着翻江倒海，慢慢坐起来，皱眉道：“你不是没事吗？”

　　　　她还没消气，攥着他的领口使劲摇晃，“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老娘跟你没完，信不信我再去皇上面前哭一场！”

　　　　他扯开她的手，嫌恶道：“动不动向皇上哭诉，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我高兴。”她昂起头用鼻孔对他，“说，这事怎么完！”

　　　　“别忘了我刚刚救了你一命。”

　　　　“但你扎了我三针还企图扎第四针。”

　　　　“毒不死你。”

　　　　“我被白虎抓走也死不了。”

　　　　他非常嫌弃她这死皮赖脸的模样，拿出一个毒烟盒给她，“满意了吧？”

　　　　“就一个？”

　　　　“只有一个，你以为这东西烂大街吗？”他瞪她。

　　　　她小心翼翼地把毒烟盒收起来，不放心地问：“这不会突然爆炸或漏气吧？”这个毒烟好像不是吸入致死，而是沾染皮肤就能慎进血肉的，一旦发生意外补救都来不及。

　　　　“怕？那就还我。”

　　　　她冷哼一声，爬起来，“这事还不算完，下次再随便给我下毒我就……”

　　　　“就怎样？想找皇上告状就去吧。”真以为这点小伎俩威胁得了他？

　　　　“不，我抱着你的大腿哭，哭得整个皇宫都流传你的事迹。不行我就在上朝的时候哭，哭给皇上和满朝文武听，一边哭一边喊你的名字，顺便讲点可爱的小故事。”

　　　　王之珑后背立起寒毛，他相信她真敢这么干。若真发生了这种事他就无脸见人了，到时候先毒死她再自杀。

　　　　“无聊。”他拍掉身上的土尘，转身离开。

　　　　吴玉目送他离开，嘴角一翘一翘的，努力压抑着兴奋的心情，等王之珑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她的嘴角彻底弯成月牙，蹲在地上“咯咯”笑起来。

　　　　她想起来了，给翠花换血之后，薛尧说她的血从此就变质了，中过的毒不会再中第二次。但由于蒙汗药她中了一次又一次，就对这说法就丧失信心了，后来也就忘了这件事。刚才王之珑下毒恰好验证了这件事。至于蒙汗药很有可能在薛尧眼中根本算不上毒，自然也谈不上免疫。

　　　　太好了，这样以后生命又多了层保障。

　　　　等等，不致命的毒她总能找到解药，致命的毒她一次就over了，哪等得了第二次？

　　　　……

　　　　吴玉回到家，雪娘立刻上前禀告：“蔺轩王爷在厅等候多时了。”

　　　　“他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

　　　　雪娘摇头。

　　　　她抬步向客厅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过头，纠结地问雪娘：“你觉得他像干什么来的？”

　　　　“大人指什么？”

　　　　“他像不像、像不像是来……”她难以启齿。

　　　　雪娘微笑：“提亲？”

　　　　“你觉得呢？”

　　　　“不清楚，但是王爷是两手空空来的。”

　　　　吴玉松了口气。这不能怪她自作多情，从易国过来的路上他的态度还能归咎为普遍性风流，上次他送自己簪子的态度就非常之耐人寻味了，她想蔺轩对自己最起码是有那么点好感的。

　　　　也对，只是好感的话怎么可能提亲，再说不得顾忌下她的身份？嗯，不可能，不可能。

　　　　“王爷，好久不见啦！”她走进大厅，笑眯眯地打招呼。

　　　　蔺轩本来在低头盯着什么，突然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匆匆忙忙把东西收起来，站起来道：“你来了。”

　　　　她在主座坐下，“王爷坐，别客气。”

　　　　蔺轩慢慢坐下来，然后看着她莫名发起呆来。

　　　　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硬，“王爷？”

　　　　他回神，“哦。”依然呆呆的样子。

　　　　她只好自己找话题化解尴尬。“王爷刚才偷偷摸摸地看什么好东西呀？”

　　　　他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越发坐立难安。

　　　　良久，他从袖子里拿出先前一直在看的东西，那是一根银簪，簪首圆润光滑，簪身镂空，朴实无华中透着岁月浸染的痕迹。

　　　　“这跟银簪是本王祖父亲手打造的，他年轻时是一名边将，而祖母是郡主，这是他送给祖母的定情信物。”他缓缓道来。

　　　　她的眼皮跳了一下，指甲不自觉刮过扶手。

　　　　“后来祖母将银簪传给父王，成了父王给母妃的聘礼之一。”

　　　　她急声打断他，“对了，祖母近来可好？”

　　　　他怔了一下，“祖母早几年便仙去了。”忽然想到她直接喊祖母，岂不是……

　　　　“哦，不好意思说错了，我说的是昭阳长公主。”

　　　　“……什么？”他没能反应过来。

　　　　“王爷不知道吗？其实我差点就该喊长公主‘祖母’了。”她不好意思道：“我当年和祁琏有婚约来着，要不是后来出了点意外早就嫁给他了，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唉呀现在想想真是可惜呢。”

　　　　蔺轩的的脑袋“嗡”了一下，脸色瞬间苍白下来。沉默了许久，出声问：“你……喜欢表哥？”

　　　　她笑，“当然，特别喜欢。”说着竖起食指抵在唇上，眨眨眼，“不过王爷要帮我保密哦，这种事让祁琏和长公主知道怪不好意思的。”

　　　　

361、第361章（）　
蔺轩拒绝了吴玉的用餐邀请；　一言不发地走了。

　　　　雪娘从外面走进来；　“大人真是……何必把话说到这份上。”

　　　　“你听到了？”吴玉抬眸，整个人恹恹的。“加上这个；　我最近一共掐断了三朵桃花。”

　　　　“……”

　　　　“大人真的不嫁人了？”

　　　　“雪娘；　摸着你的良心说话；　我现在嫁人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

　　　　她一把揽过雪娘，把脑袋靠在雪娘肩上；　“担心什么，这不还有你吗？”

　　　　“我以后要嫁人的。”

　　　　“那也还有邱泽，”说着灵光一现，“不然我干脆把邱泽收房算了？”

　　　　“邱泽看不上大人。”

　　　　“那本大人就强抢民男。”

　　　　……

　　　　蔺轩出了荒殿；　青鸾和紫鸢立刻迎上来，担忧道：“王爷脸色不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摆摆手，坐上马车。

　　　　一路沉默。

　　　　“本王问你们；　”蔺轩突然开口，“若是你们的心仪之人有了心仪之人；　你们会如何？”

　　　　青鸾和紫鸢对视一眼。

　　　　紫鸢道：“当然要劝他放弃。”而后脸色一红，羞涩道：“教他好好珍惜眼前人。”

　　　　他眉头微蹙，问青鸾；　“你呢？”

　　　　“我……希望他好。”

　　　　他眉头皱得更紧；　陷入沉思。

　　　　紫鸢小心翼翼问：“朱雀姐姐有喜欢的人了？”立刻被青鸾扯了一下袖子。青鸾赶紧转移话题，“王爷，我们现在回客栈吗？”

　　　　紫鸢：“可我们还准备了给长公主的礼物；　不用去祁府一趟吗？”

　　　　青鸾一听是自己急糊涂了，忘了还要拜访长公主这么重要的事情。“是啊，王爷，不如我们先去祁府一趟？”

　　　　听到“祁”这个字眼蔺轩胸口就升起一股无名火，“不去！”

　　　　见他心情糟糕，两个姑娘都没敢再劝。

　　　　马车按照既定路线前进。

　　　　为了方便每次拜访姑婆，蔺轩特意在回家路线加上祁府这个点，这样虽说每次都要绕远路，但次数多了马夫就习惯了，除非王爷有特殊吩咐都往这条路走。

　　　　“咦？”紫鸢看了眼窗外，连忙捂住嘴。

　　　　蔺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马车竟然来到了祁府外，脸当即就沉下。

　　　　祁琏恰好从府里走出来，透过车窗与蔺轩四目相对，一怔之后微微颔首，“王爷。”

　　　　对于蔺轩的拜访，祁琏一向是不怎么欢迎的，但心里再不待见也不会表现在脸上，最多态度冷淡一些。蔺轩心里也清楚，但为了达到目的也只能忍耐。往日就罢了，今天听说朱雀竟然曾和这个表哥有婚约，还一直喜欢到现在，新仇旧恨一起上来，他看祁琏哪哪不顺眼。

　　　　祁琏微微诧异，往常这时候蔺轩早该屁颠屁颠地下车和他问好了，今日的神色似乎不大对。不过他没有探究的兴趣，对于一个小自己十几岁且没见过几面的王爷表弟，他并不愿意多打交道。既然这位表弟看起来情绪不佳，他就直接放弃邀表弟进府坐坐的客套，点点头要离开。

　　　　“等下。”蔺轩没忍住喊住他，喊完就后悔了，但随即想到或许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勇气，朱雀才对他的心意视而不见。“你……”但就算有了勇气，他又该说什么呢？朱雀并不希望他把这件事告诉祁琏。

　　　　祁琏见他欲言又止，便道：“王爷有什么事进来谈吧。”转身走回府。

　　　　蔺轩没有事情同他谈，却不由自主迈开脚步跟他走进去。

　　　　两个姑娘见状立刻指挥侍卫卸礼物，统统搬进祁府。

　　　　祁琏将蔺轩带到客厅，待下人送上热茶，他开门见山道：“王爷有事直说罢。”

　　　　蔺轩哪知道该说什么，吞吐了半天，干脆破罐子破摔问：“表哥为何现在还未成亲？”

　　　　祁琏托着茶杯的手一顿，抬起头，似笑非笑，“王爷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亲事了？”

　　　　“本王是替姑婆担心。”

　　　　“是吗？可是祖母并不担心。”祁琏低下头，轻轻吹开浮在水面的茶叶，淡淡道：“媒人倒是介绍了不少，都被祖母赶走了。”

　　　　“……”知道姑婆脾气不好，但已经坏到不让孙子找媳妇的份上了？难道朱雀说的意外就是姑婆？她和表哥两情相悦，但姑婆从中阻挠，才导致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这么一想，他心中五味杂陈。“那你……就准备这样下去？”

　　　　祁琏觉得好笑，这位表弟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起他的私生活。“大概吧。”

　　　　蔺轩艰难道：“因为忘不了她？”

　　　　祁琏挑眉，在他这里当得上一句“她”的只有那两个女人，但蔺轩不可能接触到宫中的若瑕，相反却听说和琉璃……朱雀常有往来。

　　　　“哦……她和你说了什么？”

　　　　蔺轩十分看不惯他这冷淡的态度，直想拂袖离去，但想到朱雀说起他时那雀跃的语调，心中又是不甘又是心疼，罢了，就像青鸾说的，希望她好吧。

　　　　吴玉恢复了在府中平淡度日的生活，偶尔关注一下天花疫区的消息和楼里生意的情况。想起自己干脆推掉的三朵桃花，从最初的松口气，到后来发现这几朵桃花都如投入水的石子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心情又变得十分之微妙。

　　　　倒没有指望他们死缠烂打，但放弃得这么干脆利落，总有种桃花开得跟玩笑似的感觉。

　　　　“又送礼物来了？”她躺在院子的摇椅上，看了一眼雪娘抱着的一摞礼盒，咂嘴，“这朱锦真是大方。你真的拒绝他了？”

　　　　雪娘：“我拒绝了。这个问题大人你已经问过我好几遍了。”

　　　　“是不是拒绝太温柔，他听不出来？”她坚持不懈。

　　　　“我说，就算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嫁给他。”雪娘无奈，“大人有话直说。”

　　　　她缩回脑袋，摆摆手，“没事。就是提醒你一下不能因为他送的礼物多就心软了。”

　　　　“大人觉得闷的话不如外出散散心？”

　　　　“你终于觉得我烦了？”

　　　　雪娘叹了口气，干脆无视她回房。

　　　　香雾哼着小调经过院子，被吴玉逮住，“过来！最近是不是很闲啊？”

　　　　“没……”

　　　　“头上簪子哪来的？”

　　　　“……”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是林姑娘的吧？你欺负她了？”

　　　　“她自愿给我的。”

　　　　“理由呢？”

　　　　“她请我教她画画。”

　　　　吴玉愣了愣，“画什么？”

　　　　“珠宝。”

　　　　林尛霖的兴趣已经从珠宝的鉴别搭配升级为珠宝设计了吗？

　　　　她摆摆手让香雾走人，又吩咐雪娘让人去楼里拿来各种档次的珠宝来给林尛霖参考。

　　　　正考虑着要不要哄林尛霖也签个香雾那样的契约，一只白鸽扑扇着翅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