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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爷？”吴玉张开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您还好吧。”

　　　　“本王……不好。”蔺轩咬紧牙关；　不让自己哆嗦出来。还要说什么；　忽然注意到吴玉到处被划破的衣服，以及划破衣物周围已经干了的血迹；　大惊：“你怎么了？这是野兽……不对，这种口子……”

　　　　“王爷，暗杀王爷的人没找到您一定不会死心，以防万一我们要尽快启程。”她迅速转移话题。

　　　　刺客的事是重中之重；　他点点头道：“本王知道。有马车吗？”

　　　　“就在前方。”她手指方向。

　　　　蔺轩于是拉住她往马车的方向快步走去。她想抽回手但被他抓得死紧，无奈道：“王爷，我自己能走。”

　　　　“谁让你磨磨蹭蹭的，受伤了不知道先去包扎吗？”蔺轩一边走一边回头教训她。

　　　　那是因为这里从人到物都是萧清澜的；　她不想进萧清澜的马车，不想用他的东西。但这些没必要跟小王爷交代；　于是凉凉开口：“小王爷，男女授受不亲。”

　　　　蔺轩步伐一顿，触电似的收回手。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越过他走在前面；　“比起担心我，小王爷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别让风寒复发了；　我可不喜欢照顾人。”

　　　　“本王没让你照……”说着声音不自觉变小，显然对于自己拖她后腿的事情心中有愧，又觉得自己十分没用。这样想着，脑袋越发眩晕，他强撑着不愿意表现出来，但吴玉多敏锐的一个人，马上察觉到他不对劲，立刻将他扶上马车，然后转身出去。

　　　　“你要去哪？”他伸手抓住她袖子。

　　　　“给王爷找大夫。”

　　　　这荒郊野岭哪来的大夫，蔺轩来不及说出疑问，她就抽出袖子走了。不一会儿，车帘被人拉开，她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个披着斗篷的男子。

　　　　“玄武？”蔺轩皱起眉头。

　　　　“嗯。王爷得罪了。”萧清澜伸手拉起蔺轩的手腕，先瞥了一眼面具之下面无表情的吴玉，才缓缓道：“无事，热已经退了，王爷只是心有郁结。若想早日康复，还是放松心态为宜。”

　　　　蔺轩确实因为各种事情心情烦闷，闻言颔首，“本王知道了，多谢。”又问：“朱雀是怎么回事？你给她看过伤没有？”

　　　　吴玉不想和萧清澜扯上关系，抢先一步道：“我没事，王爷不要担心我，王爷现在应该放松心情，什么都别想，养好了身子才好赶路。”

　　　　话落进蔺轩耳中，却以为是她嫌自己烦，心中失落，“好。”过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动作，问：“你不上来陪本王？”

　　　　她扯了扯嘴角，“不了，我去别处休息，王爷有事随时叫我。”转身走向另一辆放杂物的马车，她事先看过，里面有些空隙，应该能容纳下她一个人。

　　　　蔺轩一直看着她上了另一辆马车，才收回目光，看向萧清澜，问：“玄武，你可有本王两个侍女的消息？”

　　　　萧清澜此时正想着吴玉和蔺轩颇为熟稔的交谈，又想到她对自己冷淡的态度，胸口微微发闷。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情绪，以至于想入了神，蔺轩叫了他几声才回过神，而后镇定回答：“王爷放心，两位姑娘无虞，正在前往秦国的路上。”

　　　　蔺轩颔首。

　　　　“王爷没有别的吩咐，在下先行告退。”

　　　　“等下，你还没回答本王，朱雀的伤哪来的？”问完紧紧盯着他，尽管萧清澜的面容被遮盖在斗篷的阴影之下，看不见丝毫神情。

　　　　萧清澜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反问：“这与王爷何干？”

　　　　蔺轩愣住。

　　　　他之前与玄武有过几次交谈，尽管看不见他的面容，也能明确感觉到这是一个至少表面上彬彬有礼的人。从未想到他会用这样不算客气的语气同自己说话，一时间不知该惊讶还是恼怒。

　　　　“王爷早些歇息吧，在下告退。”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萧清澜走在路上，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太稳定，心中叹息一声，清楚是什么造成自己心绪不宁，却无从下手。

　　　　心中犹疑，脚下步子却不停，径直走向吴玉所在的马车。

　　　　吴玉正抱着膝盖，靠在车壁上，听见脚步声，眼皮子也懒得抬一下。

　　　　一只瓷瓶被推进车帘。

　　　　她瞥了一眼，不动弹。

　　　　马车外的人也没有离开。

　　　　沉默在马车内外蔓延开来，她忽得暴躁，但被她硬生生压下来，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道：“多谢，你可以走了。”

　　　　“你涂完药我自会离开。”萧清澜一如往常的温润声音传进马车。

　　　　她忍住把瓶子砸出去的冲动，声线微微下沉，“我不习惯涂药的时候有人在旁边待着。”

　　　　他仍然站在外面一动不动。

　　　　火气在身体里乱蹿，她咬牙道：“萧清澜，我不想和你吵架，请你离开。”

　　　　“我知你不喜我，但不必因此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他低声道。

　　　　她眉头猛跳，终于忍不住道：“滚！”

　　　　他置若罔闻，心中情绪起伏愈发大，口中语气愈发平静，“涂完药我便走。”

　　　　她气急败坏抓起瓶子扔出去，“少给我假惺惺，我不想看见你的人，不想听见你的声音，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他看着药瓶骨碌碌滚到自己脚边，弯腰捡起来，上前一步，重新放进马车。

　　　　她一脚踢出去。

　　　　他的脚步声远离之后又靠近，随后药瓶再一次被推进马车。

　　　　她踢出去，他捡回来。

　　　　……

　　　　她忍无可忍，一把掀开车帘。当着他的面打开瓶塞，把瓶子里的药统统洒在地上，然后把空瓶和瓶塞砸在他脸上，冷冷道：“满意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他平静的神色终于产生一丝龟裂，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捡起空瓶和瓶塞，微微笑道：“我一会儿再来。”

　　　　这次脚步声终于离开。

　　　　她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靠在杂物上，心中无比烦躁，连带伤口也越发疼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熟悉的脚步声再一次靠近，她好像兜头一盆凉水，瞬间清醒过来，掀开车帘，低吼：“萧清澜你有完没完！？”

　　　　萧清澜手里正拿着方才的药瓶，听见她的话只是睫毛颤了一下，神色如常地走上前，把药瓶放在她面前，温和开口：“上完药再休息。”

　　　　

318、第318章（）　
她站在辕座上；　抓起瓶子就要砸地上；　他伸手钳住她的手腕，抬头看着她；　认真道：“如果你把这瓶也砸了；　下一次我就亲自给你上药。”

　　　　她瞪大眼睛；　“你敢！”

　　　　他道：“我敢的。”

　　　　她气得浑身颤抖。

　　　　“你厌恶我，但何必与自己过不去？东西确是我的不假；　但它既然对你有益，大可收下，这既不代表你原谅我，也不意味受我恩惠；　只是拿到有利于自己的东西，仅此而已。”他轻描淡写地同她阐述似是而非的逻辑。

　　　　她冷冷看着他。

　　　　“如果这样还不愿意收下我的东西，”他话语一顿，微微笑道：“只能说明你在意我；　所以你的自尊心不允许你……”

　　　　“啪！”她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扯回被他攥着的手腕；　拿着药瓶钻进马车。车帘落下，她用力解下腰带，扯开衣服；　毫无章法地将药粉撒在身上；　药粉接触伤口带起的刺痛让她感到快意，全部抖完之后把空瓶子扔到车外。

　　　　这一次，她终于听见缓慢离去的脚步声。神色一松；　不管身上乱七八糟的药粉，直接穿上衣服。马车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草药味，她只觉得焦躁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紧接着倦意袭上心头，靠着杂物便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马车正颠簸着快速前行。

　　　　她坐直身子，深吸一口气，觉得神清气爽。但看见身上的伤口大都已经浅浅结痂的时候，心情复沉闷下来。

　　　　她想和他划清界限，做一个陌路人，但也清楚心中没办法立刻接受这个转变。这并不是她现在对他抱有何种情感的问题，哪怕全是愤怒、厌恶、害怕……这样的负面情绪，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存在就会对她的情绪造成强烈波动。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能避开他，借以保持内心的平静。她相信时间的力量，久而久之，她就能把他从心中彻底剥离出去，到时候再见他心中也不会泛起任何波澜。

　　　　但他果然不会这么简单如她所愿。

　　　　甩甩头，不愿再想他的事情。一个人静着容易胡思乱想，她干脆跑去找小王爷。

　　　　“王爷，今天感觉如何了？”她跳上他的马车，笑着问。

　　　　蔺轩臭着脸抱怨：“不好，这马车又硬又小，本王一晚上没睡好，现在腰酸背痛，需要一个美人来给本王捏肩。”

　　　　她哑然失笑，“王爷，这里全是大老爷们，哪来的美人给您捏肩？”

　　　　“你……”

　　　　“我受伤了，王爷一定不忍心使唤我吧。”

　　　　“……”

　　　　“现在呢，摆在王爷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就以现在的进度坚持到秦国，另一条是加快行程，争取在赶到秦国前追上青鸾她们，虽说第二条路会更辛苦，但这样就早点有美人伺候王爷了。”她笑眯眯地摇晃两根手指。“王爷选择哪一种呢？”

　　　　他两种都不想选，只想下一刻就到达秦国，然后在高床软枕上狠狠睡它个三天三夜。

　　　　可惜这个愿望不切实际，他只能道：“那就快点吧，既然有人追杀本王，还是越快到达秦国越好。”

　　　　“可是王爷的身子受得住吗？”

　　　　他被她质疑的口吻气到了，“本王才没你想的那样娇弱。”

　　　　“是吗？可是王爷刚刚才说受不了这又小又硬的马车……”

　　　　“朱雀，你能不能给本王一点面子？”他涨红了脸。

　　　　她忍不住咧嘴，“哎呀，抱歉抱歉，一不小心说了真话，不过我是女人，王爷一定不会生我的气对吧？”

　　　　他怒，“本王从没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的女人。”

　　　　她眨眨眼，随后捧住脸，一脸忧伤地瞅着靴子，呢喃：“原来我是个厚颜无耻的女人……”

　　　　“……你别这样，本王知道你是故意的。”嘴上这样说，蔺轩的脸上还是多了几分讪讪。无论她真忧伤还是假忧伤，他确实说了伤人的话。“本、本王饿了，有没有吃的？”语气弱势中带着几不可见的祈求，希望赶紧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吃的啊，好啊，王爷等着，我去翻翻有没有干粮。”

　　　　“什么干粮？”

　　　　她掰着手指数，“馒头、烧饼、油饼、包子……”而后粲然一笑，“品种特别丰富呢！”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本王什么地方惹你不待见了吗？”

　　　　“嗯？”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今天一直在欺负本王。”他控诉。

　　　　她笑眯眯道：“那大概是王爷太可爱了，我有些把持不住。”自打摸清了他对女人的态度，加上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亲口承诺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她知道他现在对自己的可容忍底线一定相当高。刚好自己心情不太好，就只能靠疼爱（欺负）他来转移注意力了。

　　　　蔺轩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气到结巴，“说了不准戏弄本王。”

　　　　“好吧，”她耸肩，“我现在去给王爷拿干粮。”

　　　　“本王不吃包子馒头……”话音未落，她就跳下马车跑没影了。

　　　　干粮就放在堆放杂物的马车，她逆着人流跑回去，正好看见迎面而来的萧清澜。她视而不见地从他身边跑过，径直跳上昨晚睡觉的马车，开始翻找干粮。

　　　　萧清澜回头看她，平静的情绪波动起来。但略一思考，还是没过去找她说话，既然她找到了新乐趣，就让她多开心开心，这样对他的反感也许也能降低一些，到时候……他垂下眸子，到时候再说吧。

　　　　“干粮干粮……”吴玉不停叨念着，终于把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干粮上来。看着所有干粮种类，特意挑了小王爷可能最不待见的烧饼。

　　　　硬邦邦，又难以下咽，毫无口感可言。

　　　　这是她咬了一口后得出的结论。

　　　　跑回去找小王爷。

　　　　“本王就是饿死也不吃这东西。”蔺轩一眼就看穿这东西难吃的本质，拒绝食用。

　　　　她既不劝说也不逼迫，只把烧饼往他面前一放，就坐到车窗边看外面的风景。

　　　　时间慢慢过去，小王爷的肚子发出微妙的响声，他脸上一郝，立刻看向吴玉，见她虽然保持看风景的姿势但是嘴角上扬，顿觉得脸上无光，怒道：“停车停车！本王自己去找吃的！”

　　　　

319、第319章（）　
吴玉闻言回过头；　闲闲道：“王爷就别任性了；　我们现在正陪着王爷被人追杀呢。”

　　　　蔺轩脸色一僵，是啊；　他正在被人追杀……但他被人追杀不是他活该被她戏弄的理由啊！“朱雀；　你不能仗着本王亏欠于你；　就对本王、对本王……”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对王爷怎么了？”仍是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欠扁模样。“好了王爷；　我知道烧饼不好吃，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王爷就将就将就吧。王爷一定不忍心让身受重伤的我去给王爷打猎吧？虽然王爷一声令下，我不去也得去……”

　　　　“行了行了！本王吃还不成吗？”他没好气地拿起烧饼；　皱着眉头胡乱嚼了几下，只觉得越嚼越难吃，干脆直接用力咽下去，然后不出意外的卡住了——他瞪大眼睛；　“水！水！”

　　　　她连忙把水递上去，笑嘻嘻道：“哎呀；　王爷急什么，又没人跟王爷抢，真是的……”

　　　　蔺轩此时一腔郁气只想仰天长啸；　以前怎么没发觉她是这样恶劣的性子；　他就不该夸口说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现在好了，人情没还之前他在她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王爷还吃不吃？”

　　　　“吃！”

　　　　“那我教王爷一个法子；　把水少量浇在烧饼面上，等烧饼把水吸收干净了，再在另一个面上也浇水，烧饼软了之后就既好咬又好咽了。”

　　　　他臭着一张脸。

　　　　“王爷不乐意？那我还有一个法子。拿个碗来，把烧饼撕碎了扔进去，然后把水浇进碗里，搅拌一下，当做浓粥咕噜咕噜喝下去……”

　　　　“住嘴。”他忍无可忍，别以为他是王爷就不知道猪是这样喂的。“本王吃得下去，你别瞎出主意。”视死如归地拿起烧饼，狠狠咬下去，顺便斜睨她，“你怎么不吃？”

　　　　因为她已经吃过肉包了。

　　　　“干粮不够，我看王爷吃就够了。”她撑着下巴看他。

　　　　他一下感觉到手上的烧饼如有千斤重……不对，他仔细观察她的神情，笃定道：“你说谎！”

　　　　她丝毫没有谎言被戳穿的羞耻感，大咧咧道：“是呀，我是说谎了。但是王爷这样就不对了，好男人是不可以戳穿女人谎言的。”

　　　　他瞪她，“本王从未听过这种论断。”

　　　　她笑眯眯，“所以我现在就说给王爷听了呀。”

　　　　“这是……无理取闹。”他简直要被气死。

　　　　“王爷这就冤枉人家了，我虽然无理，但从没有闹过，倒是王爷……嗯……”意有所指地看着他。

　　　　她竟然说他取闹！小王爷那叫一个气呀，只能不断自我催眠：她是女人，别跟她计较，别计较……

　　　　吴玉也不准备一次性就把他欺负急了，万一他不理她了这一路上要多无聊。

　　　　吃完早饭，两人无聊地在车厢内打牌。

　　　　吴玉发觉自己最近的运气真的差到让人绝望，十打九输，一输抵十赢，好在王爷不收她的钱，不然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又要少一个，少着少着最后就只能靠调戏小王爷度日了。

　　　　“朱雀，你经常外出吗？”蔺轩突然问。

　　　　“王爷问这个做什么，不会要向我请教野外生存技巧吧？”她闲闲地回答，搓着手里的牌，默默思考出老千的可能性。

　　　　“好奇罢了，不说就算。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她皱起眉头，“不太好。”手气怎么能差到这份上，简直让她一身牌技没有用武之地。要不还是试试出千吧，反正被逮着了小王爷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王爷以前去过秦国吗？”不着痕迹地将一张牌滑进袖子里。

　　　　“小时候去过一次，不过没印象了……你不要把牌藏进袖子里。”

　　　　她撇撇嘴，把牌抽回来。没好气道：“怎么还不走，不走我走了。”

　　　　“等等，本王要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我今天运气差得要死，你随便走都躺赢。”她往车壁上一靠，不高兴地弹车帘。

　　　　他仍然盯着牌，头也不抬道：“不能随便，本王赢你是肯定，但赢一两还有一千两就要靠思考了。”

　　　　“有什么区别，反正我一文钱都不会给你。”

　　　　他无语，“你能不能别把赖账当理所当然？”

　　　　“我本来不是这样的人，但是谁让王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