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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燃连连摆手说：“没，没什么……”

　　　　常鸣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他们现在正在斩天城第九层的中央，正是整备三队的训练车间。

　　　　常鸣停了下来，说：“光学机关，是一条很好的研究道路，而且很适合你。”

　　　　他开口就提到正事，红燃的心里掠过一阵失望，立刻又正下脸色，认真地点了点头。

　　　　常鸣说：“你先前在上面说到的那些光学原理，看上去很简单，但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这样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实践永远都是建立在理论的基础上的，研究的时候，千万不要只想着做出成品；机关。那只是无本之木……理论研究，绝对是第一位的。”

　　　　常鸣所说的内容，跟现今天穹大陆上的惯常认知完全不同，跟红燃以前受到的教育也不一样。红燃的眼中掠过些微的迷惑，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郑重地点头。

　　　　常鸣带着她走到工作台旁边，随手在上面点了点，纸和笔立刻出现在他的手上。

　　　　他笑了笑说：“我送你两件礼物吧。”

　　　　说着，他刷刷刷几下，纸上立刻密密麻麻地出现了一些文字。

　　　　这些文字是一条一条的，每一条都是由一小段文字为引导，下面有数字，有符号，明显是几道公式。

　　　　这都是光学的基本原理。常鸣早就观察过，这个世界跟他以前的世界，物理基础基本相同，当然也包括了光。所以，两边的理论定律也是通用的。

　　　　红燃迷惑地看着纸上的内容，常鸣略微解释了一下，她立刻恍然大悟，盯着它们发起了呆。片刻后，她眼睛一亮，叫道：“原来是这样！”

　　　　她指着折射定律，说：“对，光通过水面时，角度会有一些不一样。我也观察到，这些角度里面有一些规律，可以计算出来。原来是这样的规律！”

　　　　常鸣点了点头，折射定律是光学中最基础的原理之一，她能发现并不奇怪。

　　　　他说：“你说得没错，这些公式，你好好收着。它都是前人理论的结晶，对于机关师来说，这才是真正的宝物！”

　　　　红燃珍惜地捧着这张纸，看了又看，问道：“前人理论的结晶？常大哥，这是你从永恒纪元的遗迹里得到的东西吗？”

　　　　常鸣摸了摸鼻子：“算是吧……嗯，还有另外一件东西。”

　　　　他让红燃把写着公式的纸收起来，手在桌面上一划，一个黑色的机关由虚至实，出现在台面上。

　　　　这才是他真正从水晶遗迹里得到的，正是他开箱子开出来的那套摄录仪。

　　　　他之前抽空对它进行过研究，已经把里面的内容大致摸索清楚了。现在这套摄录仪是他直接从机关工厂搬出来的。它的外壳被打开，还有一些配件与配件组散落在旁边。

　　　　常鸣就着它这个样子，给红燃进行了一些讲解。红燃一听即明，张开了小嘴，恍然大悟：“留下现实中人与事物的影像，存储起来，到时候实时播放……对，没错，这是光学机关！”她的手按在机关黑色的表面，盯着它出起了神。光是看着它，她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无数种应用方法。常鸣说得没错，光学机关的确是一个大类，值得她投入一生进行研究！

　　　　常鸣点头，说：“这套摄录仪就送给你了，它的应用不算复杂，但有很多值得琢磨的地方，可以给你当个参考。不过，你也不要被它束缚住了，尽量开动自己的脑筋，说不定除了这种方式之外，还有更多更好的有趣应用呢。”说着，他想起一句话，笑了起来，“浅雪姐跟我说，要像孩子一样成长。在研究最初始的时候，机关师就像孩子一样，可能会有各种不可思议的设想。不要错过了它们。”

　　　　他目光温柔，说话的态度有点像个师长，红燃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还是低下头去，轻轻地“嗯”了一声。

　　　　常鸣还准备说什么，突然耳朵动了一动，向外看了一眼。

　　　　他直起身子，对红燃说：“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出去一下。”说着，他快步向外走去。

　　　　红燃呆呆地盯着他的背影消失，脸上有些迷茫，有些怅惘，神情极为复杂。

　　　　看了很久，她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目光转了回来。

　　　　工作台上摆着那台摄录仪，它虽然被拆开了，但听完常鸣的讲解，红燃要把它装上还是不难的。她纤细的手穿梭在黑色的配件中，转眼间，一架完好的摄录仪就出现在她面前。

　　　　她无所事事地摆弄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一张晶片，正是摄录仪的留影晶片。

　　　　红燃对着一堵空白的墙壁，把摄录仪的开关打开，立刻有一束光从里面射出来，在墙壁上形成影像。

　　　　……

　　　　常鸣听见了一些声音，走出去一看，惊奇地叫道：“浅雪姐，你回来了？”

　　　　陆浅雪正在向外走，转过身来，扬了扬眉：“没事，你进去吧，我可没想打扰你们私人约会。”

　　　　她从古战场中心回来，没多想什么就来找常鸣，结果正好看见他跟红燃两人单独呆在一起，聊得正好。她可不是那么不解风情的人，笑了一笑，就准备离开了回头再来。没想到常鸣还是听见了动静，追了出来。

　　　　常鸣说：“什么私人约会，只是在讨论一些相关机关术的内容而已。”

　　　　他信口把光学机关的事情说了说，陆浅雪一听就明白了过来，点头说：“这个领域的确不错，很值得探索一下。”

　　　　常鸣犹豫片刻，突然抬起头说：“浅雪姐，正好你回来，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陆浅雪意外地看他一眼：“要现在说？”

　　　　常鸣郑重地点头。这下，陆浅雪也有点好奇了，说：“那就说来听听。”

　　　　常鸣一向干脆，这时候却明显地有些迟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浅雪姐，你在机关术上主攻智能机关，那你知道，灵魂究竟是什么吗？”

　　　　他不是第一次跟陆浅雪讨论这个问题，但还是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地把这个问题问出来。

　　　　一听“灵魂”两个字，陆浅雪的表情就变了。她凝视着常鸣，停了半天，缓缓问道：“你问这个问题，不是没有原因的吧？”

　　　　常鸣又是一阵沉默，最后终于点了点头，说：“是，我曾经得到了一个智能系统……”

　　　　陆浅雪非常敏锐：“智能系统？从哪里得到的？你说灵魂……”

　　　　她脸上渐渐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你是说，一个有灵魂的智能系统？！”

　　　　常鸣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陆浅雪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震惊地问道：“从哪里得到的？它现在在哪里，快让它出来给我看看！”

　　　　常鸣叹了口气，说：“现在他没办法出来，出了点问题……”

　　　　小智究竟怎么样了，他到现在也摸不着一点头绪。现在，他终于下定决心，在陆浅雪面前说出来。现在他周围，可能可以帮到他的，也只有这位以智能机关为自己的研究目标的地创师了！

591意外的得分（）　
常鸣避开机关天书的事情，把小智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

　　　　陆浅雪越听越是惊奇，什么红燃，什么不打扰常鸣约会，现在全都被她忘在了九霄云外。她紧紧地抓着常鸣，仔细听着，不错过他每一个字。

　　　　等常鸣说完了，她还像是没回过神来一样，呆在原地，片刻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叹道：“太厉害了，永恒纪元的技术，竟然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一个有灵魂的智能系统，能够思考、与人对话，听常鸣所说的，他很有可能已经拥有了感情！

　　　　一个拥有感情的智能系统，与人类还有什么差别？

　　　　陆浅雪摇了摇头，失笑道：“我还以为我的研究已经很先进了呢，没想到，跟永恒纪元的水平相差得还远着呢。你是说，这个智能系统，你给他取名叫小智？他耗尽了自己的全部精神力，现在完全消失了？”

　　　　常鸣沉重地点头，抱怨道：“浅雪姐，你说他怎么这么傻呢？他只有一个灵魂，精神力耗尽的话，他很有可能……当时根本不需要做到这一步啊！冷桐已经受伤了，只要我再想想办法，应该能除掉他的，小智何必冒这个险！”

　　　　陆浅雪看他一眼，问道：“你确定你有这个能力？”

　　　　常鸣闭上了嘴。

　　　　陆浅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说他有感情，看来的确是真的。只有你能接触到他，所以对他来说，你是他唯一的朋友，唯一的亲人……他很重视你，所以即使是一点可能，也不想失去你吧。”

　　　　常鸣沉默着，过了很久，他喃喃道：“可是，我也不想失去他啊……”

　　　　常鸣抬起头，问道：“浅雪姐，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陆浅雪沉吟道：“你刚才问我灵魂是什么。老实说，这个问题我也没办法回答。跟永恒纪元比起来，我的研究还是太初级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倒一点儿也不低落，态度非常平静。

　　　　她说：“所以小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我说不上来。他现在处于一种什么样的情况，我也没办法判断。不过……”

　　　　她伸出两根手指，说，“我觉得，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进行试探。第一，他既然是智能系统，那不可能独立存在，应该是有依托的机关的。你可以好好研究一下这个机关，看看他存在的形式。第二，你说你用灵魂水晶，把他跟那个变形机关联系在了一起。你有没有观察过里面的灵魂水晶？”

　　　　常鸣点头，拿出了一个圆球。

　　　　这是天鳐头部的一个配件组，一早，常鸣就是把灵魂水晶镶嵌在这个配件组里。

　　　　自从小智消失之后，常鸣检查了灵魂水晶，不敢对它做任何动作，把水晶和配件组一起取了出来，完整地固定在这个水晶球里。

　　　　透过水晶球的透明质地可以清楚地看见，紫色的水晶已经裂成了许多块，黯淡无光。难怪常鸣要用这种方式保存。如果随便拿出来的话，它肯定会碎得再也拼不起来。

　　　　陆浅雪赞许地点点头，她的手掌抚在水晶球上，仔细感受着里面的波动。

　　　　她的精神力又比常鸣强多了，细细感受一阵之后，疑惑地皱眉：“好像有点感觉，又好像没有……”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不行，灵魂水晶的凝固力不够，必须到波动比较强的地方试一试。”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什么地方灵魂水晶的波动够强？当然是水晶遗迹了！

　　　　之前常鸣就跟陆浅雪约好了，机关战争结束后，一起过去水晶遗迹一趟。这也正合了他们原定的行程。

　　　　常鸣长长地舒了口气，笑了笑：“我现在心底安定多了……”

　　　　虽然陆浅雪也没有跟他说太多什么，但有人能够讨论，共同决定行动方向，比孤身一人的感觉好太多了。

　　　　陆浅雪说：“你之前给他做的身体是什么样的？拿出来我看一下。”

　　　　整备车间有的是地方，常鸣一挥手，武士形态的天鳐就出现在两人面前。它半跪着，低着头，手上还握着破心枪。小智用精神力开出三枪后，破心枪同时损坏。天鳐武士握着它的后半部分，前半部分已经不见了。

　　　　陆浅雪一看见天鳐，眼睛就是一亮，惊喜地说：“这机关不错，很有新意！”

　　　　她围着天鳐看了半天，肯定地说：“它可以变形是吧？有几个形态？”

　　　　她从来没见过天鳐，以前常鸣也没有提过，但只看它的外形，她就已经判断出来了。

　　　　果然不愧是地创师！

　　　　常鸣点头，把天鳐的四种形态、基本设计思路都给陆浅雪讲了一遍。陆浅雪肯定地说：“这不是你的个人设计吧？从永恒纪元得到的？”

　　　　常鸣佩服地点头。陆浅雪说：“它跟你之前得到的那台苍穹巨人有点类似……永恒纪元的机关术，正是远超现在啊！”

　　　　她神情悠然向往，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水晶遗迹了。

　　　　论心情的急切，常鸣也跟她差不多。他正准备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行程计划，突然轻“咦”了一声，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他们现在在整备车间里，墙面上的面板一直显示着当前的时间。这时，墙上的数字刚刚从23：59：59变化，变成了0：0：0的字样。这表示，这一天刚刚过去，新的一天到来了。

　　　　就在这一刻，常鸣的耳边响起了“叮”的一声，正是机关天书的信息提示音！

　　　　一声提示后，男女不明的电子提示声冷静地说：“获得成就中级机关师两个月内通过考核，成为高级机关师。奖励积分：5000000分。”

　　　　常鸣盯着这个成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这个成就竟然完成了？

　　　　司元白拒绝了他的考核申请，顾青庭也再三阻止，他还以为这个成就完成不了了呢！现在怎么突然完成了？

　　　　原来以为拿不到的五百万分突然到手，常鸣又是疑惑，又是惊喜，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浅雪注意到他的表情，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常鸣喃喃道：“我，我突然升成高级机关师了……可是我明明没去考核啊？”

　　　　陆浅雪也是一愣，她看了看时间，立刻明白了过来：“哦，这是机关战争的最后一步。”

　　　　机关战争结束，神殿将会给胜利者以奖励。这个奖励包括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奖励胜利者整体的，这也就是之前三大祭司当众宣布的那些条款了。第二部分则是给个人的。

　　　　按照以前的规矩，胜利者可以在内部选出表现最突出、贡献最大的十个人，把这十人名单上报给机关神殿。

　　　　这十个人会按照先后进行排名，不管排多少，都能在原来的等级基础上直接上升一级。不过再接下来的奖品；奖励，就是按照排名高低依次递减了。

　　　　陆浅雪笑道：“你这次为东梧州做出了大贡献，十人名单里不可能少得了你，升个等级是理所当然！”

　　　　她遗憾地摇头说：“可惜，以你的能力的话，如果开战前先去考了高级机关师，现在就可以直升机关大宗师了。”

　　　　常鸣满脸都是笑容，他喜滋滋地拿出机关师徽章看了一眼，满意地说：“不错不错，非常好！真正的考核，还是凭自己的实力完成比较好。今天能升这一级，我已经很满意了！”

　　　　从他迟迟不去考核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并没太把神殿的级别放在心上。升这一级，他高兴的还是天书的五百万分！他还以为要错肩而过呢，没想到终究还是拿到了，真是意外之喜！

　　　　他定了定神，对陆浅雪说：“我们明天就出发去水晶遗迹如何？”

　　　　陆浅雪耸了耸肩：“我倒没什么问题。战争结束，结界一开，我随时都可以动身。倒是你，没有后续的事情要解决吗？”

　　　　常鸣斩钉截铁地说：“再没什么事情，比小智更重要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陆浅雪爽快地说：“行，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

　　　　常鸣跟陆浅雪说话的时候，红燃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抱着膝盖，怔怔地看着墙壁上的投影。

　　　　摄录仪里的晶片不是原来放在里面的那块。晶片虽然是可以重复使用的，但那一块可是难得的关于永恒纪元的记录，常鸣可舍不得把它洗掉，于是照着原样另做了一张，用来测试摄录仪的功能。

　　　　摄录仪里，显示的是一张工作台，常鸣正在工作台旁边走来走去，偶尔抬起头来，面带笑容，仿佛正在跟对面的人说话。

　　　　摄录仪里的影像非常清晰，但范围很狭窄，只有工作台前的一小块地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常鸣，看不见背后的景物，也看不见他对面的那个人。

　　　　不过看得出来，常鸣的表情轻松愉悦，态度里透着亲近。在这人面前，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偶尔大笑，偶尔翻白眼，偶尔做个鬼脸，比平时更显生动活泼。

　　　　看着看着，红燃的心里泛出了淡淡的酸意。

　　　　常鸣对面这人……究竟是谁？跟他这么亲密？

　　　　她抱着膝盖，往里缩了一缩，突然感觉有点难过。

592心绪复杂的夜晚（）　
说笑一阵之后，常鸣准备好了材料，开始制作机关。

　　　　他进入工作状态，他的表情就完全不同。他的眼神极为专注，眼中好像除了机关，什么也没有。

　　　　整个过程里，他没有往旁边看一眼，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他的手边就放着一杯水，但从头到尾，他碰都没碰它一下。

　　　　他的双手稳定有力，灵活得惊人。一个个配件流水般从他手中出现，他看上去是那样举重若轻，好像这些动作对他来说，跟本能没两样。

　　　　红燃留意到一件事情，猛然间吃了一惊。常鸣制作出来的这些配件，绝大多数都发着金色的光芒——完美配件！

　　　　当初在大比武时，常鸣制作邮来的配件还是以精良为主的，前后没到一年，他竟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