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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奈何-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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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明月水中照，只见影儿不见踪，愚夫当财下去取，摸来摸去一场空。”
想到此处，明禹不再犹豫，洒然一笑，端起酒杯与屈芝仙碰杯，一饮而尽。
“还请屈帅将计划道出，在下也好联系这边布置，全力配合！”明禹放下空杯，低声说道。
屈芝仙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在桌面之上轻轻一划，充当眼前这条阻挡了北齐大军多时的大江，又拿过几个酒杯，四个放在水线以南，两个放在水线以北。
“如今大江南岸的南楚水师，经过多次对战，依旧还有二十万之众，而我北齐水师，经过后军补充，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万。”
“不过好在，我北齐水师有‘五爪’等领先于南楚水师的战船，又经过我多年的调教，即使是面对这两倍于己身的南楚水师也丝毫不惧。”
“到如今双方也已经十分的了解，奇招难处。原本我的打算乃是倾巢而出在这大江之上与南楚水师决一死战，凭借战船以及我对北齐水师的掌控力优势，在下自问当有六成胜算。”
说道这里，屈芝仙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笑意，望着明禹说道：“不过如今有禹兄相助，这胜算该能有八成！”
“八成？”明禹闻言，微微一笑，而后长身而起，再次开口说道：“屈帅却是小看我明禹！也小看我天机阁了！”。
“我明禹为了如今之事，不知费了多少心血，这增加区区两成，怎么够呢？”
屈芝仙望着眼前气势大增的明禹，微微摇了摇头。他对明禹的布局也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这两成已经是他多算了。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中间不出什么差错，留有两成的余地，也是应有之意。
明禹见屈芝仙不信，也不辩白，到时候自见分晓。
“不知屈帅打算何时发起攻击？我也好提早着手准备。”
屈芝仙微微闭目，沉默一瞬。
“后日黎明！”
明禹听闻，再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仰头喝尽，转身向外走去，在其走到帐门之时，悄然止住，淡淡的说道：“后天黎明之前，请君观一场盛大的烟火！”
说完一身黑衣的明禹便融入了黑暗的夜色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半响，独留帐中的屈芝仙望着眼前跳动的烛火，喃喃说道：“屈某很是期待！”
第267章 大儒入京（）
明禹、屈芝仙二人夜谈，议定战事的隔日清晨，也是临淄城内，华山王强闯西凉皇宫的当日。南楚金陵城下，一辆马车自东缓缓而来。
天气渐暖，马车一侧的窗户打开，一道苍老包含复杂之意的目光自窗口望出，看向那金陵雄伟高大的城墙。
“唉！”一声忧愁的叹息之声响起。
“老师！”张归晚（郑嵘）端坐于车厢之中，年轻而有朝气的双目深深的望着身边的这位老人。
“没什么，只是老夫在这座城内生活了数十年，如今有些感慨而已。”朱德芳收回目光，对着自己的这位弟子微微一笑，说道。
“嗯”
张归晚同样有些感慨。曾几何时，刚刚明白事理，尚是少年的自己在多少次梦中，无数次憧憬过自己能走入这座城，施展自己的包袱理想，造化万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方面由于南楚朝堂对于川蜀氏族的暗中打压，一方面因为自己大伯的言传身教，这曾经的梦想早已雨打风吹去，消失的干干净净。如今的自己却要参与到一场身前这位老人数十年来抽茧剥丝，为南楚编织的一张无形的大网的收官阶段，一颗心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
“归晚，此时你要下车，还来得及，老夫此次入城，已经没有再走出来的打算，其中的凶险，我也无法估量，怕是不能兼顾到你。”朱德芳突然出声，话语之中饱含深意。
张归晚心中一凛的同时又是一暖，悄然收敛神色，直起身子，对着老人深深一拜，这才抬起头说道：“学生承蒙先生厚爱，收为弟子，能眼见老师数十年的筹谋收网，也算是不枉此生，老师不必挂念弟子。”
朱德芳听闻，浑浊的双眼停留在张归晚的脸上，半响悄然一笑，说道：“好！也算是为师为你上的最后一堂课，能学到什么，便看你的了。”
“是！”张归晚深吸一口气，沉声应道。无论是为了见到这位在南楚覆手翻云的老人一生筹谋的收官，还是为了自己日后去到北齐，扯起老人这一张大旗，从而平步青云，这金陵城即使是龙潭虎穴，也是要去上一去的。
“对了，等会儿，你会见到你那不成器的师兄，梅苏。”
“梅苏才学不错，但性情多少有些狭隘，怕是对你不会有好脸色，你要多注意下。”
“不过也不需太过忍让，无论他情不情愿，他已经上到了老师这条破船之上，再难下去。到如今若是他还顾忌这些枝节，也会让老夫对其更加失望。”
朱德芳抬起头，看向窗外，此时金陵的城门已经近在眼前。城门之下，数十位虽身着便服，但一看便知不是常人之人站在城门之前，神色之中带着激动之色，望着这两缓缓行驶而来的马车。
当马车悄然停在城门之前，朱德芳在张归晚、阿福二人搀扶下，自马车中走出之时，一声声或激动或复杂或凝噎的声音响起。
“学生，拜见先生！”
众人身后或多或少知晓这些人身份的守城卫脸色之上充满的震惊之意。
朱德芳缓缓走下马车，轻轻拍开张归晚二人搀扶着自己的手，悄然直起身子，环视眼前这一众出自自己门下，如今在朝中手握权柄之人，说道：“起来吧，老夫如今不过是一闲散老人，诸位能称一声‘先生’，老夫心中已经很是快慰。”
（注：朱德芳在朝之时，曾多次主持春闱大试，在那几次春闱之中登科入榜之人皆称呼当时身为主考官的朱德芳为老师。城门处的这一众人大多也是如此。也有几位曾受到过朱德芳的指点，故而称之为老师。）
“老师！”“老师！”“先生！”
一众人闻言，纷纷又唤了一声。
“老师！”一位相貌绝佳，脸色白皙的年轻人脸上带着激动的笑意越众而出，走到朱德芳身前，深深一拜。正是如今在翰林院任史官的梅苏。
“嗯，起来吧”朱德芳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轻轻扶起梅苏，示意其走到自己身侧。
梅苏抬起头之时，看向张归晚，恰好张归晚的目光同样在注视着他，两人目光相接，同是别有深意。
阿福轻轻让了一让，让梅苏来到自己主人身侧，与张归晚一左一右。
“好了，入城吧。”朱德芳见众人皆抬起头来，摆了摆手，轻声说道。
“请老师上马车！”
朱德芳闻言，微微思虑一瞬，知晓自己的身子难以走出去多远，也不推辞，在张归晚、梅苏二人的侍奉下，重新坐入马车之中。在众人的簇拥下，时隔多年再次踏入这座金陵城！
太尉府！
司徒宇、司徒峰兄弟二人坐于书房之内，有着几分相似的两张脸上同样都是眉头紧锁。
半响，司徒峰耐不住性子，出声问道：“哥，你说这朱德芳老贼，这个时候来金陵所谓何事？”
“我总觉的有些不对头。”
“哼！”
司徒宇冷哼一声，说道：“能对头才怪，这老匹夫，我这一辈子都没看懂他！原以为熬到老匹夫告老还乡，眼前终于清静了，没想到在这关头，又出现了！”
司徒宇脸上的神色颇为复杂，当年他入朝之时，朱德芳已经在朝中占据高位，羽翼众多，其余派系或明或暗，被这老匹夫打压，当年的他同样不属于朱德芳一系，不得已入兵部做事。却是让他柳暗花明，最终走到了如今的高度。（注：南楚有大江做阻隔，近百年来重文轻武之风愈发浓烈，要时常与自命清高的读书人眼中的‘大老粗’打交道的兵部乃是文人读书人皆不愿去之地。）
“唉，如今我只希望这老匹夫来不是来出什么馊主意的。”
司徒宇想了许久，想不通透，无奈的叹息一声。昨日‘铁隐’来报，说是江北又有异动，北齐那边怕是又要起什么幺蛾子，自己今夜便需要赶往江边大营坐镇，对于金陵城内的掌控便要弱上许多了。
（注：铁隐，于第一百六十六章广陵终焉出场，乃是铁扇门打造的一群善于袭杀、刺探情报的特殊武者。）
第268章 老人入楚宫（）
“老师，陛下在御书房等您呢。”
马车之中，梅苏跪坐在朱德芳身前，低垂的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紧张之意，将心底的不满强行压在心底。
去岁，这一场齐楚凉三国之战还未开始之时，他受到了自己老师朱德芳的来信，其中的暗含的内容让其措手不及，但却无可奈何。即使是到了如今，也心中也是有些难以相信。
“梅苏，我知你心中对为师颇为不满，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你我皆无退路。”朱德芳颇有深意的看了自己这位‘得意门生’一眼，微微一顿，轻声说道。
“如今且看为师这最后一手，若是成了，于你日后有天大的好处。”
“老师对梅苏有天大之恩，学生不敢！”梅苏眼眸微眯，深吸一口气，低头一拜。
一旁的张归晚（郑嵘）静听这这一对师生的对话，心中波澜微起，但却一言不发。
“归晚，你与你梅苏虽皆出自我门下，但却是初次相见，给你师兄见礼吧。”朱德芳打住话头，微微一笑，对着十分安静的张晚归说道。
“在下张归晚，川蜀人士，四年前梅师兄高中状元，小弟早已听闻到师兄的美名，羡慕的紧，一直无缘，如今一见，也算是了了了小弟一桩心事。”张晚归闻言，对着梅苏拱手一拜，脸上带着笑意，言语之中带着些许羡慕慷慨。
梅苏丝毫不领此情，心中冷笑一声，只是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连成‘不敢’，微微一笑，拱手回礼，温声说道：“这一路上，多亏师弟你替我照顾老师，辛苦了。”
“侍奉老师，乃是做学生的职责，应该的。”张归晚摆摆手，连忙说道。
“老师可是瞒的我好苦，这几年书信不断，却没听过老师新收的张师弟一点风声，害的我，身为师兄，却没能给师弟带什么见面礼。”梅苏突然脸上升起一抹苦笑，对着朱德芳说道，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埋怨’。
张归晚脸上露出一抹‘惶恐’之色，连连摆手，轻声说道：“小弟近日才侥幸入得老师门下，已经是天大的福运。却不是老师不说，而是小弟入门时间尚早之故。”
梅苏闻言，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异色。自己老师收徒之严，曾经为此吃尽苦头的他一清二楚。在如今这个紧要关头，老师居然还有闲心收徒，可见这位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张归晚着实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哦？如此说来，却是弟子孟浪了，误会了老师，还望老师莫怪。”梅苏脸上升起一抹歉意。
马车沿着大道缓缓而行，慢慢的接近的皇城。车厢之内的两位年轻人交谈不断，虽然语气轻柔，问的说的也都是一些寻常之事，但却暗含试探。
朱德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对此视而不见，任由两人‘过招’。
时间过的飞快，当马车来到南楚皇宫之前时，张归晚、梅苏两人悄然停下了话语，陷入了默然之中。近在眼前的这一扇宫门，或许是两人日后平步青云的阶梯，也或许是两人的断头台！
一老二少的沉默之中，马车前行的势头悄然停住。
南楚皇宫到了！
张归晚二人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前的这位老人长长吸了一口气。不自觉之间，心头跳动速度变快，脸上的神色也变的极为郑重。
“下车吧！”朱德芳轻声说道。还未等自己的两位弟子上前搀扶，便缓缓起身，低腰，一撩车帘，迈步向外走去。
张归晚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异色，一路同行千里，老人的身体如何，他再清楚不过，这般平常，但却在老人身上显得过于利索的动作，让其心中悄然一沉。不自觉想到四个字。
‘回光返照’
当张归晚跟在梅苏身后，走下马车之时，本想看一下老人的脸色，但却只能看到老人有些干瘦的背影，一路之上，消耗了老人本就不多的能量，苍老的身体消瘦了许多，原本出发之时甚为合身的衣袍，也变的宽大，一阵微风吹过，轻轻荡漾。不知为何张归晚心中悄然一酸。
他与老人之间，与老人与梅苏不同。
老人在其身前，虽然时常说起梅苏的缺陷不足，但毕竟二人乃是实打实，相处多年的师徒。
而他与老人虽然有脾性相投的因素，但更多是，他需要这位老人当做靠山，为其日后进入北齐朝堂之中时，能够借助这位老人的影响力。在老人那边也是有着见他颇有才学，照看一二，在其死后，能够让其的才学能为北齐所用。说破了，两人之前相互利用关系更多于其他，即使是在这千里相随，北上金陵的此时此刻，也同样如此。
“老大人，没想到咱家还能有再见到您的一天。真是感慨万千呐。”一位立于皇门之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身材瘦小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的老太监，拱手一拜，脸上带着难以描述的复杂之意。
朱德芳闻言，微微一愣，定睛看去，下一刻，脸上露出一抹感慨，举步上前走到老太监身前，说道：“确实是没想到还能见到刘公公。”
“老大人还能记得咱家，真是咱家的福气。若不是陛下已经在御书房等了老大人了，咱家一定要与老大人好好叙叙旧。”老公公轻轻一笑，话音落下，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诸位大人，陛下今日想要与老大人单独相叙，怕是无暇分心见诸位大人。”
“还请回吧！”
当朱德芳走过老太监身侧之时，老太监悄然转身，对着自城门一直跟随朱德芳来到宫门之前的诸位朝臣，微微一礼，轻声说道。
诸位大人闻言，纷纷对视一眼，看见已然走入宫门门洞前的老人并无什么表示，沉吟一瞬，拱手还礼，示意自己知晓。
张归晚望着与同行千里不曾分别的老人，突然心中闪过一道念头，这怕便是他与这位老人的最后一面。这道念头莫名升起，便再也难以压下。
第269章 老人与楚皇（1）（）
“归晚，老师当年离京之时，已经变卖了金陵的家产，你与福叔便暂时去我那里安置吧。”
陷入莫名之中的张归晚耳边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将其从莫名的情绪之中惊醒。定睛向前望之时，老人的身影早已看不到了，再看向四周，那一众身着便衣的南楚朝臣已经渐渐散去。
梅苏看着才反应过来的张归晚，眼神有些怪异。方才自己听闻不用随着进入皇宫之时，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即使是如今的形势，只要在这金陵城内，便对他来说，无甚分别。但却总觉得能离那位培养了自己的老人远一些，能更加安心一些。这些是他梅苏心中的小小念头，他人无从得知。
“固所愿也，不敢请而。”张归晚对着梅苏拱手一拜，微微一笑。梅苏的住所是楚皇所赐，离皇城不远，二人索性也不上马车，步行而归。侍候了老人多年的阿福坐在马车上，最后看了一眼南楚皇宫，眼眸中悲凉之色一闪而过，催马跟在梅苏二人身后，缓缓而行。
太尉府。
“大兄，朱德芳已经进皇宫了。”司徒峰轻声说道。
“我知晓了。”司徒宇正在看战事情报，闻言，淡淡的应了一声。
“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非要单独见那老匹夫。”司徒峰神清有些懊恼。
半响，司徒宇看完手中的书信，按了按有些胀痛的脑袋，这才开口说道：“自从北齐夺下了广陵，与金陵一江之隔，咱们这位陛下，便已经吓坏了。”
“当初借河图与邪和尚赌战之事，便升起的迁都念头，一直都没有彻底打消。”
“此时朱德芳的到来，怕是给了陛下新的希望。单独相见怕是要听取一下这位南楚朝堂元老的意见。”
“老匹夫虽说远离朝堂多年，但朝中却依旧有他当年的羽翼，势力不小，影响力也颇大，若是此人牵头，提及迁都一事，即使是咱们这一系的朝臣，怕也会有诸多顾忌。便会顺利许多。这应该便是陛下此时的打算了吧。”
“如此说来，情形很是危机。大兄怎么还能坐的住！”司徒峰猛然齐声，盯着自己兄长，急声说道。
“铁隐来报，江边异动，我需要赶往江边大营坐镇，暂时顾及不到。迁都一事兹事体大，你让咱们的人，在朝堂之上做出一副全力反对的样子，这样的话，最起码十天半个月的扯皮推诿，是定不下来的。只要不让这等霍乱军心的消息流露出来，一时便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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