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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银瓶-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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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铁芳看得不禁面上变了色,竟被桌子上坐的人看出来了,这人就摆手说:“别怕!你别看见刀就起了疑心,我不是强盗,不骗你,你若疑心你就请便,不疑心,咱们就在这里谈谈,交个朋友,唉!我在这里住了已两天了,我连这张桌子都懒得下,朋友,咱们谈谈我也高兴高兴,这里有吃有喝,我是真心诚意,你别疑!告诉你,这地方南边是沙漠,北边是一片草原,不论你往商住北,当日绝找不著宿处。半截山那毛强盗,后生小辈,又常在这里过,所以你看,我把门都关严了,你要是遇著他们,你……”忽然直著眼看著韩铁芳的面貌,带著一点惊讶的样子,问:“你姓甚么?哪里人?
从哪里来的?干甚么行当?”
韩铁芳迟疑了一下,就说:“我姓方,是河南人,随朋友来这里邀游,跟朋友走散了,我就想先到迪化,由那里再回东去。”
这个人的目光半天才从韩铁芳的脸上移开,他就点了点头,夸赞著说:“年纪轻轻,像貌也是个汉子,不错!来!喝两口酒!”他把酒罐子拿了起来,要交给韩铁芳,韩铁芳却说:“待一会我再喝,门外还有我的马,你等我先把马牵进来。”说著他又走出了佛殿,脚踏著地下的乱草,去把庙门开了,牵著马又踌躇了一会,心中想:我是走呢?还是就跟庙中那个可疑的人混一宵?走,就许又遇见那些强盗,不怕旁的,只怕他们放冷箭,在这里倒还只是一个人。……谁管他是个干甚么的?谁管他是有恶意无恶意?他有刀,我有宝剑,一个人总好对付。
于是,他就章著马进了门,店门只虚掩著,并未关严,他卸下来鞍鞯,连包袱、水袋、宝剑,都一件一件拿到殿里,就都扔在地下,只见那佛桌上的人,瞪直了眼睛来看他这些行李,好像很贪婪的样子,韩铁芳就更生疑,蓦然这个人光著脚就往地下一跳,咕噜的一声,并且他一弯身,韩铁芳疑惑他是要抄刀,便也赶紧握著自己的剑柄,瞪起来眼睛去看他,原来这人是在地下找鞋,找著了他的两只线衲的很结实的鞋,就套在脚上,他的腰躯往上一直,韩铁芳真是更吃惊,原来他的躯干是又高大,又雄伟,这家伙,可惜现在有些老了,在他年轻时一定比那安大勇还强壮、精神。
只见他懒懒地,橡一只病虎似的,到了阶前就撒了一大泡尿。韩铁芳才觉出自己是多疑了他,遂放下剑及马鞍,把钮扣解开,身上的湿衣服都脱下来。那个人又走进来,见韩铁芳赤著脊背,就赶紧摆手说:“喂,可不能光脊背,这地方风猛,才下过雨天气又凉,打一个喷嚏就是一场病,咱这在外边的人,一病可就不得了,凭你铜打的、铁铸的、比老虎凶、比豹子猛的大英雄,也禁不住病来磨。我在此地有个朋友,本来比我强十倍,可是,就因为病,死了!”
说这话时、他意态颓然,面上布出了一层愁惨之色,就去弯身拿了他的包袱,放在桌上解开,找出一身黑缎子的夹衣裤,扔给韩铁芳,说:“换上,小心著了凉,这身衣裳我给你啦!”随著他抽出这身衣服之时,崩崩的掉在地下两个大元宝,他抬起来,塞在包袱里,系上了,就把包袱扔在地下,他又上了桌子,两只脚一抬,两只鞋就分飞到了两边,他抱起酒罐子来又连喝了几口酒,然后吧的把桌子一捶,又长叹了口气。
韩铁芳真愣住了,这个人的意思是很可惑的,够得上是个慷慨的朋友。他的这身夹衣裤很阔,又很干,他说他从昨天就住在这里,谅非假话,他包裹里又有元宝,即使他果真是强盗,也不见得就打劫我,但他哪儿来的这么多的牢骚呢?
他一面换了干衣裤,把那也已淋湿了的一角红罗仍在怀中藏好,这身衣裤倒不长,只是太肥,可倒显得潇洒。他就一面问:“你贵姓?老兄,我看你也不是一位子常的人,来到新疆有事吗?还是一向就在这里作生意!”
桌上的人喝了几日酒之后,他的脸更发紫,听韩铁芳问了他话,他当时没有言语。及至韩铁芳收拾好了东西走过来,也跳到桌上坐下,把脚下的湿鞋湿袜子全都剥了,这个人就慢慢发著声音说:“新疆这地方,是我的老家,年轻的时候,我就在这里混,后来离开它二十几年,有时我也想这里,但,他妈的我这次回到这里来我就永远不想再来了!我贩过牛马,也做过官……”又摇头说:“没做过官!”说到这里呻吟了一会,忽然就像疯了一般,瞪起来两只大眼说:“你知道九门提督玉大人的小姐,沙漠中的女英雄,名闻天下的玉娇龙,她就是我的老婆,我!”一擂胸膛,又说:“半天云罗小虎,你回到沙漠去打听打听!”
韩铁芳更不禁的吃惊,心说:啊呀!原来这人就是那姓罗的!遂把眼睛瞪在他的脸上、身上,不住地细看,暗自猜想,这人原来就是当年玉娇龙的情夫,但,他怎么这样的粗俗、狂悍,他哪里配?
罗小虎却像得意似的说道:“你可知道?现在新疆还有一条小龙,本事比她的娘还高,长得比她的娘还俊,那就是……”又一拍胸脯说:“我的女儿!”
韩铁芳听到了这里却不禁生了气,就如同触犯了他心中所敬奉的神佛,伤了他的宝物,侮辱他自己似的,他就发怒将罗小虎拦住,大声说:“喂,你别说了!”
罗小虎却依然说:“不要紧!这新疆地方二十年来,没人敢背地提起她母女的名字,可是我不怕,真的,她们一个是我老婆,一个是我的女儿……”
韩铁芳推了他一把,厉声讯:“你胡说!”
罗小虎又叹了口气,说:“我真不愿说,玉娇龙,我那妻子……唉!春雪瓶,她虽没叫过我爸爸,但我知道,我也不是要仗著她给我半天云争光,她真是我养活的孩子!”
突然,碰的一声巨响,韩铁芳一拳真的擂在他的脑门子上,打得他一怔,紧接著又是一脚,咕咚一声,整个把他的身子端下了佛桌。
韩铁芳在桌上站起身来,抡著两个拳头预备再打,气满胸膛地,瞪著眼晴向下说:“你也配!我早就听人说你这个人,你不过是昔年沙漠里的一个强盗,跟半截山一样,春大王爷或许认识你,可是她早就跟你绝了交,她鄙视你的为人,至于秀树奇峰,她原不是春大王爷的亲女,你也敢胡说她?你也配?因为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听人在我耳边说这话,不许你再说!你若是不服气,来,你有刀我有宝剑!”说时嗖的一跳,他光著两只脚就跳下佛桌,宝剑锵地一声抽了出来,向空一砍,力透中锋,这是他跟瘦老鸦学出来的头一著剑法,吓得罗小虎巨大的身子在地下打了一个滚儿,也赤著两只脚跳了起来,右足尖点地站立,两拳握紧,如同铁捶极子似的,两眼也圆睁,益发冒出来了火光,两人就这样对面相峙,但他的拳也不进,韩铁芳的剑也不来。
忽然他罗小虎哈哈大笑,笑了半天才缓了一口气说:“料不到新疆这地方,到处有人护著她们,说她们一句话,就有人来管,哈哈哈,不要紧,不算甚么,你护著她们,难道我倒恼你?朋友,你一进道庙我就看出你会武艺,咱不再说玉娇龙跟春雪瓶了!来!喝酒!”他又坐上了佛桌,见韩铁芳仍然向他瞪著眼,他却真有些发怒了,骂道:“妈的,你还真个要打?我的老婆跟女儿,用你来护?”
韩铁芳却说:“我只是看不起你这个人,你生长得这模样,当玉娇龙的丈夫你不配!”
罗小虎又哈哈大笑,韩铁芳更忿然说:“春雪瓶她绝不会有这样的强盗父亲!”
罗小虎说:“你没想到,却是真的,你可有甚么办法?”
韩铁芳把宝剑当啷的一声抛下,徒手就扑上来。罗小虎却等他来至临近之时,就用脚一端,韩铁芳却趁势握著他的脚,向下一拉,罗小虎就咕咚一声摔下了桌子。他不由得怒火腾起,用尽了生平之力,挣扎起来,抡拳向韩铁芳就打,韩铁芳闪开了,罗小虎却来了个饿虎扑食之势,蓦地向前一步抓住了他,韩铁芳疾忙托住了他的腕子,罗小虎却大声嚷嚷著说:“好小子!你才穿了我的衣棠就要打我?真没有良心,老子是老了,若在二十年前还能叫你活命!”
韩铁芳却摇头说:“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打你,因是你侮辱春雪瓶,不由得我要生气,只要你不提,咱们两人就照样交朋友!”
罗小虎骂著说:“现在还交甚么朋友!妈的我就不知道你为甚么护著春雪瓶,难道她是你的祖宗!”
韩铁芳听了这话,又一怒,又趁其不防打了罗小虎一个嘴巴,罗小虎就紧紧揪著他。二人相扯互拼,出了这庙宇,脚下是长著青苔著了雨的石阶,一滑,罗小虎就又栽倒,韩铁芳也揪得滚在地下,韩铁芳刚要起来,罗小虎一推他,他就仰身躺下,罗小虎要去骑他,韩铁芳一抬脚就将罗小虎端开了。趁势,韩铁芳一跃而起,拳似流星,向后直打,罗小虎避开,转手抓来,被韩铁芳吧的一下将他的手臂打开,复以黄莺抓肚之势去取罗小虎,罗小虎弯腰照旧迎敌。两人又往返了七八招,接著又都滚在地下,韩铁芳跨腿将罗小虎骑上,罗小虎仰著两腿乱登,身了直挣扎。
韩铁芳抡起拳头,却不愿打他致命之处,只向他的脑门子上一碰,不料罗小虎就啊呀的一声怪叫,这声叫,真像是一只老虎在山崖上失足坠下山涧似的那么吓人。韩铁芳不由得一惊,赶忙缩了手,罗小虎却趁势儿一翻身,倒险些没把韩铁芳给压下去。而他却蓦然跳起,韩铁芳以为他必出拳打来,就疾忙以双臂去迎,没想到罗小虎竟退了几步笑了,他一只手隐在背后,一只手连连地摇摆,说:“别打啦!别打啦!你的拳脚不差,虽比不得玉娇龙,春雪瓶,可是与二十年前横行沙漠,大闹京城的老子我不相上下。”
韩铁芳听他自称为“老子”,就不由得忿忿地又要上前去打。罗小虎却又后退一步,那只左手仍然摇著,仍然笑说:“打甚么?为她们两个人?我不再提她们就是了。咱们在这里相遇,虽说非亲非故,也得算是有缘,不喝酒、谈谈,却来胡打,为的是其么?”
韩铁芳喘著气,心里也觉得太卤莽了,幸亏这罗小虚的脾气还不算暴,不然拼出人命来,岂不是太不值?只怪自己为甚么一听人侮辱到了玉娇龙、春雪瓶,就忍不住要生气呢?造种心理连自己也不明白。抬头看罗小虎一身的泥土,脑门子发青,自己的胸怀也被扯开,模样也更不用问了,就也心中后悔,不由得笑了一笑。
罗小虎先进到殿里去了,他跳上了佛桌,就扳住那尊佛像,像是摔跤似的往旁一摔,那尊泥佛就哗啦的一声滚落在地,可又腾出来桌面大的一个地方,罗小虎仿佛就出了气,又向韩铁芳招手笑著说:“来!来喝酒吧!”
韩铁芳见罗小虎这样地豪爽,自己倒不由有些惭愧了,一边扣著衣袖,走进来,就也坐在桌子上,叹了口气,罗小虎却拿眼瞪著他,笑著说:“年纪轻轻的,千万不可弄上那些相思的事儿,不然能害你一辈子,你要是想弄个老婆,就想法发点财,说个城里或乡下的大姑娘,那比甚么都省事,一辈子无烦恼,你要是色迷著心,妄想爬高,要说甚么千金小姐,或是看上了甚么小王爷,那是自找罪受!”
韩铁芳觉得他这几句倒是很有理,同时见他也叹了口气。因之心中就不禁对他同情。想著他早先与玉娇龙的情爱一定是真的,他是强盗,而玉娇龙是一位小姐,自然难相配,所以后来二人分离,这也很够他伤心的,何况如今他又晓得玉娇龙已死,只是那春雪瓶莫非确实是玉娇龙之女,故意造出一段事情,假说不是她亲生的,以免遭别人评议?这可也近情。可足春雪瓶若真是这个人的女儿,那可真污蔑了秀树奇峰了!谁能要这样的一个爸爸呢?遂就拱了拱手说:“罗兄!刚才咱们打架的事情,算是完了!实在是我的错,请你能宽有我年轻浮躁。”
罗小虎摆手说:“不要紧!我吃你这刚强小伙子一拳两脚,不算甚么,我还高兴呢!喝一口,这酒没有毒药!”
他右手拿著酒罐子递在韩铁芳的嘴边,韩铁芳就咕噜噜地一连喝了几口,然后拱拱手道谢,酒烧心上,觉得很辣,他说:“我很知道罗兄的心绪,因为我也在安大勇的店里住过一日。”
罗小虎惊讶著说:“啊呀!你也在安大勇的店里住过?他跟我早先都是一条路上的人,说来我可是他的老前辈,他是紧跟著我手下的一个伙计的外甥,他那人也会武艺,懂得交朋友——你知道吗?”
韩铁芳点头说:“我都知道,连罗兄你的事,我也都知道。”
罗小虎就亲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要是这样一说,咱俩可更得交交朋友了,可是老弟,我劝你,千万别弄上那些撕不开扯不断的相思的事儿!”
韩铁芳忙摇头说:“没有!我出来是为闯江湖,是为结交天下豪杰,是为办事,决不会沾上那些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之事!”
罗小虎却摇头微笑说:“我不信!你不说实话,我拿出个东西来给你看,看你还有甚么话说?”说时,把左胳膊伸出来,一张手,他那很脏的粗大的手心里就托著永远藏于韩铁芳怀中的那一块红萝。多半是刚才两人打架的时候,他趁韩铁芳不防,就给抄在手里了。这家伙的手真快。不愧盗贼出身。
韩铁芳的神色不禁一变,罗小虎却咧著大嘴,两只大眼晴变成了两道缝,笑眯眯地说:“你还不认吗?年轻的人不说实话,这不定是哪个娘儿们、姐儿们看上了你……”
韩铁芳劈手就把那块红罗夺到了手中,脸色紫涨,抡起拳来,这比他刚才听人侮辱玉娇龙春雪瓶还要生气。瞪圆了两只眼晴。
罗小虎却摆著两手说:“你放心!我不要这东西!这东西都变了颜色,不定在你怀里藏了多少日子啦!
是不是娘儿们给你的表记,还说甚么?幸亏被我看见,还不要紧,若是回到家里,这东西到了你爸爸的手里,你爸爸把眼一瞪。”他做出样子来又笑著说:“至少也得打你两下耳光!”接著他就哈哈大笑,又劝韩铁芳喝酒,韩铁芳摆手说:“不喝!”他却自饮了几口,忽然又长叹一声,便将身倒在刚才佛像生的那个地方,好似也勾起了他的烦恼。
韩铁芳这时才把胸中的怒火按平,却也难过,想到了母亲方夫人既伤且愧,想起那个父亲柳穿鱼韩文佩来又恨,忆起病侠玉娇能来,是又钦佩、又感慨,而想及春雪瓶,却又不禁一阵惆怅、爱慕,心中真是烦思万种,愁绪万端。这时忽然罗小虎又坐起,慷慨悲歌地唱了起来:“天地冥冥降闵凶,我家兄妹太飘零,父遭不测母仰药,仗义扶孤赖同宗……”韩铁芳矍然而听,正想发问,这时外面天色渐黑,又潇潇地落下雨来。
罗小虎就停止了歌声,又向韩铁芳说:“又下雨了,天更冷了,我这里还有件夹衣,你不想再披上吗?”
韩铁芳摇头发著怔,并不答一句话,只是定睛看著罗小虎,只见罗小虎下了佛桌,站在门前向外呆望著这古寺外凄清的暮雨,他那张大脸特别显出了忧郁阴沉。雨越下越大,罗小虎奋勇地冒雨跑了出去,将他跟韩铁芳的马——都是黑的,都牵进殿里。两匹马曾噜噜地喷著气,殿中越发黑暗,罗小虎蹲在地下,他有个口袋里装著些干草,倒在地下,他就点起火来,火光熊熊,冲起来四五尺高,照得殿宇通红,马匹都怕得要跑,韩铁芳真疑惑这家伙是要放火,就也赶紧跳下了佛桌,嚷嚷著说:“你这是干甚么?”烟气弥漫,刺激得他不住咳嗽。
第九回 娇躯宝剑夜战豪雄 浊酒狂歌屈遭缧绁
那罗小虎又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只小铁锅来,由皮口袋里倒了水,就用手拿著放在火上,锅底下又有个窟窿,哧哧的不住发响,他又大声嚷嚷著说:“喂!快来帮帮忙!”
韩铁芳也手忙脚乱,赶紧帮著添草,一时没留神,外面的风进来,把一根烧著了的草就吹在韩铁芳的衣棠上,衣上火起,罗小虎惊讶著:“啊呀!啊呀!”一撒手,满锅的水都浇在火上,喳的一声突腾起来一股白气,罗小虎赶奔过去,帮韩铁芳揪扯身上著火的衣棠,衣上的火灭了,可是那边地下的火也灭了,满殿里都是烟,罗小虎张著两只手哈哈的一笑,他赶紧拉著韩铁芳到外面叫凉雨淋淋,两匹马也都跟著他们跳出来,及至殿中的烟气渐渐散出来,两人再进殿,可是身上都淋得跟水老鼠一般了。
韩铁芳的皮肉没有烧焦,但罗小虎刚给他的新缎子的心夹袄,大襟上却去了一大块,已经变成了灰。他赶紧又摸了摸怀里,万幸,那块红罗倒是没有烧掉,也没有损坏,他可垂头丧气,现出十分懊恼的样子。
罗小虎却又讥笑他,说:“你心里有事,不怪你干事出舛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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