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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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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透过手指,直冲他阳跷脉和阴跷脉。

  方歌吟恐怖之下,欲运功抵抗,但卫悲回的内力,远在方歌吟之上,方歌吟情急之下,固御不及,内力已排山倒海涌,宛若骤风狂雨,掩抑不住,方歌吟初只觉气流畅塞胸臆,轰轰雷震,少阳、阳明、太阳、阳沥一路真气奔腾鼓荡,少阴、厥阴、太阴、阴淮一路内息游走,终于四股气息合一,如天风海雨,无以羁靡的真力“轰”地冲破了“任”、“督”二脉,气纳丹田,五华升顶,一时间只觉真气充沛无尽,只觉一股内息,溥博沉雄,坚立万仞之巅!

  这时卫悲回的尸身,抑整个瘪了下去,内息渐渐烟消微弱,终于“骨碌”一声,如表空骨架,整个扑落下去,方歌吟这才喘得过一口气。

  只见“忽律”一声,那干烬了的身,忽尔飘落了一幅卷轴。方歌吟惊魂初定,自觉内息顺畅,前所未有,一点也没有为难窒滞,如是内息得卫悲回所传,心感恩厚,铭诸肺腑,但又不名所以。见卷轴跌出,便拾来徐展,只见轴画中一淡装女子,华容轻浅,襟佩珠花,旁书:“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笔势飞动,方歌吟看了一次,竟也痴了。

  却见卷轴打开,另一张字笺飘落,方歌吟用手抄住,只见字体疏狂,有一种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笔意,这样地写:“……余卫悲回,血河派第一十二代掌门。怀重创自投急流,避仇于此中。天下人若知余负伤,则群人猜制,以杀我为荣。余至此情知不治,故将一身武艺,尽书于秘笈,讥有缘人得之;亦将数十年内功,聚于身上,诚心安葬余之遗体者,始能传得。若一见壁上留字,即掘秘笈急欲学武者,早已死在余埋伏之机括,否则未掘墓前先触余身,即连洞顶埋伏之暗器射杀。……”

  方歌吟看到此处,手心捏了一把冷汗,暗忖:幸亏自己别无贪念,否则只怕已横当堂;念及这卫悲回的处心积虑,殚精竭智,更是心寒。举目一望,见洞顶果有两柄银箭闪闪镬镬,前矢锋利,都向自己,自己竟一直没有发现。

  方歌吟心中栗六,再看下去:“……余最恨天下不诚者也,故宁可自毁身,绝灭武功,也不愿将武艺传于小人之手。余一生中,杀人无数,快意恩仇,今落此下场,诚属报应,余一生无过可悔。余生平最爱之人,虽嫁作他人妇,唯余声名狼藉,其人悖悖君子,余所爱能有良配,余甚宽慰。现余遗下内功、秘笈、及血河三宝,汝得之,即为血河派第十三代掌门也。余生平与人交手,未尝一败,今重创于萧秋水手下,余无所怨。余平生虽无丰功伟业,但纵横押阖,自书悲歌,深宵弹剑,活得好不惬意。哈哈,哈哈,哈哈!龙门卫悲回江南布衣秋绝笔”

  方歌吟看到此处,真是夜吟方觉眉光寒。只觉烟波浩荡,微微浮动,水光相映,幽明异路,地上所伏之人,竟就是当年傲啸天下的血河派掌门,这一种彷佛不真实的感觉,方歌吟处身于此不真实的情境里,又一次地涌来。

  方歌吟读罢字条,卫悲回傲眇万物竹风貌尤存,但尸骨已寒,这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始终围绕方歌吟易憾的心里。他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也没有留意书中所说的“血河之宝”和武功秘笈。

  他先将卫悲回遗体安殓,卫悲回这时已形容枯槁,衣服稍经接触,即告断落,敢情尸身全仗一股真气支撑,而今内力传于方歌吟,即告霉毁,骨架不全。卫悲回早已死了不知多少时日了。

  待将卫悲回放置入坟,将土填回,方歌吟觉英一世英雄,化作尘土,正如歌台舞榭,转眼尽成瓦砾,一时茫然,待填平按实土坟,更感恩怀德,叩了九个响头。这几个叩下去,却觉额角所触,作金石之声,方歌吟此刻功力极高,得宋自雪、任狂、卫悲回所悉尽相传,又得“百日十龙丸”之助,已达到了前人未有之境界,就是卫悲回本身,也有所不如,他以额角撞叩,却不觉疼,只觉因此停止叩拜,对逝者大有不敬,便叩首下去,九下之后,只听轧盘声起。

  轧轧之声发自卫悲回原来跌坐的岩石上,只见岩石慢慢裂开,方歌吟引颈窥去,只见岩裂之央,置有两物:一是一条二丈八银鞭,精光焰摺,另一短刀,金光烁烁,在裂石上书有几个字,写得甚有骨力。

  “……血河三宝,乃‘解牛刀’、‘余地鞭’、‘游刃箭’,箭在洞上,机关已在汝叩首九遍时崩断,故随时可以取之,若要出洞,必先习得武艺轻功,即汝叩首之处,掘土一尺,可获秘笈。”

  方歌吟到了此时此境,不由得不佩服“血踪万里”卫悲回的精练深沉,困心衡虑,孤心苦诸因怕误传不法之徒,所伏下的数度埋伏,若一见秘笈指示即开掘者,早已死在火药之下,而安葬后不施身拜礼者,即无处可获秘笈、血河之宝以及出洞妙法。卫悲回人虽已逝,但布局之周延深入,直比活人还能控纵大局,方歌吟如此想来,自己若有一丝不敬处,则早已埋骨此地。

  方歌吟别的并无兴趣,却知能从秘笈中学得出困轻功,不禁大喜,三扒两拨,取出铁盒,揪出一看,只见秘笈共有五册,第一册是“解牛刀”的练法,第二册是“余地鞭”的用法,第三册是“游刃箭”的射法,第四册是所贯注于己身和内功运用法门,第五册则是修习上述四种武功后,再配合于轻功,方能一举冲出漩涡巨力。书中言明燥急不得,必须按步就班修习方可。

  方歌吟这才了解,因何血河马经龙门时,因何冲入急流中自毁,因其主人命丧此处,鞠马灵通,以身相殉,却使自己得此奇缘。放眼看去,这武林中人人追逐,志在必得的血河车马,早已车毁马亡,心中不禁抚然,心里因想早日脱困,便收心敛念,专心学起“血河派”的武功来。

  洞中无日月。方歌吟不知自己在举世滔滔中,学得了旷代无传的武功,日后要力承时艰。他只知在龙门急流底心急如焚,却不知混混流水,逝去如斯,都是人世间的千山云水,人间世的光阴如晦,世间人的青史悠悠。

  诸侠群豪,却乘浩浩荡荡,追击之师,上了恒山。大风道人的武学一脉,早分为二,除他所率的残部外,其他武当弟子,趁其兵败,纷纷起变,另立掌门,归作群豪之列,追杀“叛逆”大风一脉。

  大风道人率领残部,武当、金衣会、七寒谷、天罗坛等众不过二百余人,加上忘忧林百余之众,怎是群豪数千人之敌,大风、陈木诛率人转战数十,可谓血踪万里,终于闯上了恒山。

  恒山原为雪峰神尼主掌的地方,恒山派弟子纷纷截击,但怎能阻挡得住这群如狼似虎的亡命之徒,恒山派子弟仅能守住恒山派要寨,大风道人等上了“悬空寺”,会合了“倚天叟”华危楼,反过来包抄恒山派,恒山一派已面临覆灭之危。

  这时桑书云、雪峰神尼、宋雪宜和天象大师等正追击到恒山脚下了。

  第九章  未到悬空寺前

  天象仰望峰插入云的恒山,感慨地道:“这是恒山,我们……我们都不能上去。”少时九劫神尼曾挚雪峰下山,拜谒少林派高僧抱残大师,天象即在当时初逢雪峰。天象虽生得威凛,但雪峰神尼更是高大,比天象还高出了一个头。在天象心里,观音大士的行态,就似雪峰神尼一样。

  此刻金龙谷恒山子弟死尸累累,群豪要硬闯而入,但素女峰之规定,却是谁人也不敢任意触犯,男子若冒然上山,一概杀无赦。但如将群豪中的男子留下,只剩不到十一,又如何去抢救大局?众人好生迟疑。

  宋雪宜是女子,自是方便劝谕。“师太,现今大风等恶徒,已强上恒山,素女峰姊妹命在旦夕,师太为保存贵派,理应破例一次,不当墨守成规,以至祸亡无日。”人人自徒忧急,俱望向雪峰神尼。

  雪峰神尼呆了半响,苦笑道:“要恒山开此禁例,未尝不可……”这时群豪见其举棋不定,早感不耐,伯金童不耐烦地咕噜道:“你奶奶的,上恒山可是救你们恒山呀,唆罗下去,看谁要上!”徐三婶也接道:“若给敌人覆灭了恒山,恒山就没有教条可守了!”她说的比伯二将军更大胆,于是七嘴八舌,很多人对这不可冒渎的尼姑早有不满,故藉此议论纷纷:“嘿,什么恒山派嘛,那有女的上得男的不能上的臭规矩!”“我们偏生上给她瞧!”“我们上去!为的是救她们恒山一派,总不成来个恩将仇报,这个习辟要不得,咱们男子汉大丈夫,今日打也要打上恒山去!”众人一时都大声说好。

  桑书云知一派规习,不可说改就改,何况雪峰神尼是一派宗师,担待甚巨,桑书云也是一帮之主,如帮规废弛,乃是大忌,自是了解,当下道:“诸位,师太自有为难处,请大家稍安勿燥……”群豪起闻之时,也不理会桑书云的话。桑书云知以大局为重,对雪峰神尼的一成不变,也不想偏袒,常下不再冗言。

  雪峰神尼望峰顶,悠悠出神,不知是想什么,也似没把群豪的话,听在耳里。天象大师懊恼群豪语言冲撞及雪峰神尼,喝退:“休得无礼,恒山的事,让由师太作主……”即有人道:“这是武林中大家的事,应由大家来作主!”又有人说:“对!武林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当由我们来决定!”更有人说:“恒山素女峰与名列‘武林三大绝地’齐名,敢情不是什么好东西。”天象大师怒不可遇,连提足真气道:“神尼自有分寸,用不你们罗唆。”他真气悠长充沛,登时将大家的声音压了下去,没有人能提得起来,但话才说完,扁铁铮即翻怪眼紧接道:“你这和尚,怎么老帮尼姑?”其他人也纷纷说道:“是呀!”“照啊!”“嘿,这对尼姑和尚,不是什么好路数!”这些冷讽热嘲,气得天象大师满脸通红,而大家又是一条阵线上的人物,发作不得,天象只差些儿把粗话骂出来。这时局面稍呈紊乱。雪峰神尼幽幽一叹,忽然挥手道:“我们上去罢。”众人一怔,禁声不语,天象也是一愣,期期艾艾道:“神尼,这……这岂不触犯了……”雪峰神尼冷冰冰的脸上居然从现了一丝笑意,道:“什么事我都可一力承担。”召小秀召定夫高声道:“既是如此,咱们还等什么,还请帮主下令,咱们上恒山杀敌去。”桑书云微微颔首。众人登山而上,虎风口大风如虎吼龙吟,山势炒绝,旁临深涧,奇峰联厉,大石磷峋如拽人,或如蜂窝,怪兽诸多,但地上死的横七竖八,多是恒山派姊妹,雪峰神尼看得心疼,仗剑第一个领先而奔,天象大师唯恐雪峰神尼有失,紧跟其后,两人内力精湛,脚力速捷,桑书云、宋雪宜等忙于调度,其他人又怎是这二人足方可媲,两人转眼已过恒山坊。

  恒山坊是昔日方歌吟上素女峰阻止桑小娥剃度之重关,幸得清一放其一马,方歌吟才赶得上恒山殿,阻止那千古遗憾事的发生。

  这一僧一尼,赶至恒山坊,忽听一人语:“你俩本是痴男怨女,何不还俗,两人了却尘缘,再来出家。”这时恒山天气忽好忽坏,眼下大雾迷漫,两人只感觉一阵萧索,不禁相依偎在一起。

  那人又悠悠道:“其实你俩是世俗凡人,何苦禁欲制念,你俩在一起,不是可以快活无忧吗?”天象、雪峰两人听得,又不禁靠近了一步,两人眼神中,都流露出欲醉的神色。这些话本都是两人心中偶尔抹过的念头,尤其近今愈炽不过都不敢说出口来罢了,而今有人替他俩说了,反而觉得亲切莫己,只听那人又说:“忙忙碌碌容易过,烦烦恼恼几时休?忘忧,忘忧,你们还是尽情了罢,忘忧了罢。”

  天象和雪峰都忍不住悯悯然点头。雪峰道:“是。何不忘忧……”天象也喃喃道:“忘忧了罢……师太,你可知我惦记什么,喃无阿弥陀佛。”两人身子已渐渐靠在一起,天象大师却斗然猛地一醒。他念“喃无阿弥陀佛”,全属无意,只因数十年来浸经于佛学之中,惯于说偈念佛,不意说了这一句,他是有道高僧,修为非同凡响,至今仍童子之身,神清气醒,这一下,倒因一句佛号,警惕了他自己,立时收敛心神,护住经脉,当下邪魔不侵,心无羁束,暗运内力,准备一击。

  只听那人又道:“你俩若想相宿相栖,就还俗来‘忘忧林’罢。”雪峰神尼自少处子之身给曹大悲糟踏了,定力便无天象之厚,当下神智迷乱,俟向天象,幽幽地道:“我……我们就远走高飞,你不要回少林,我也不返恒山了……”

  这话说的自蕴深情,天象光亮可鉴的额头,不禁渗出了汗珠。他内力充沛,与人交手,也不流一滴汗。但雪峰神尼是他日思夜想,念兹在兹的人,而今对他这般温言说话,虽明知是有人摆布算计,但一个梦,究竟醒好、还是不醒好?

  天象大师为此而大汗淋漓。雪峰神尼则如饱醉醇酒,俟于天象身侧,雪峰神尼年岁虽大,但神清骨秀,端丽无比,天象只觉山风如脸刀,究竟梦醒,还是梦中好?

  天象这边遇到了斟不破的怨憎会时,桑书云、宋雪宜这当儿也遇上了伏击。开始时是山砌间传来“咚”地一声鼓响,尤如睛天打了一个霹雳,又似铠甲落地,震得各人心弦一紧。接下来便是“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连响,每一击皆如击在众人脑中,内力较低的,捂脑呻吟者不知凡几。桑书云变色道:“震天鼓!”

  宋自雪也突然呼道:“倚天叟!”

  原来“倚天叟”华危楼为当日“幽冥血奴”萧萧天的死敌,两人功力相仿,交战之下,萧萧天时胜半招,大风道人得曹大悲所遗秘笈后,亦因义父华危楼唆使,所以用萧萧天名义为非作歹,以图引萧萧天出来,两人合袭,除此大患。华危楼的“倚天鼓”魔音,千数年前横扫中原武林,若不是给萧秋水的“掌心雷”震破他的“天龙纹皮鼓”,华危楼还不知要作下多少恶孽。

  “倚天叟”华危楼的“震天鼓”、“掀天枪”、“轰天拳”是为“倚天三绝”,虽被萧秋水逼走万里,但仍雄长西域,冠冕当时,最后才盘踞“悬空寺”,使让地成了“武林三大绝地”之首。

  只听鼓声“咚咚咚咚”地击打,众人都觉心血浮荡,桑书云、宋雪宜内力较高,一时还挺得住,暗自惶栗,这鼓声所挟带摧人动气,一旦久持,必贻患无穷,令人身大耗,只听鼓声渐急,咚咚咚咚响不休,犹如百万兵甲,宛似黄云铺地涌来。

  这鼓声伐得越来越利害,眼见功力较浅的人就要按捺不住了,桑书云也觉心头烦恶,敌人影踪却始终不见,鼓声似翻山越岭侵来,无可捉摸。这时一名功力肤浅,但多造杀孽者,终于把握不住,罩不住这魔障,失足翻身落下崖去,只听长长的一声惨叫,悠久未绝。就在这惨叫沓灭之际,忽听“铮锺”一声,清心悦耳,众人只觉一阵清爽,只见一白衣女子,低眉抚筝,剪水般的睫毛一频一颤,铮锺之声自十指慢挑传来,洋洋盈耳,听来舒畅莫比。

  桑书云一听,却脸色大变,只听弦韵柔碎织丽,齐梁余绪,绕梁回听,桑书云眼前,却悠悠隐隐,彷佛见一葛衫女子,正娟眉低垂,向自己弹琴,桑书云血气上冲,几乎要吐出一口鲜血来,颤声自道:“是她……是她……是她……”

  在山壁之后,有一波碟意态的老人,红口白牙,他左右手鼓槌,一下下、一记记敲在一面斑剥的鼓面上,他一声声敌击,槌一响,笑一声,一面想像敌人如何摧心裂肺,挣扎求死的样态,就在这时,忽尔传来筝声。

  这锋芒骨的老人,猛地一震,筝声又悠悠传来,老人身上的斗玄,不住“霍霍”的头动,只见他的鼓槌一直握在手里,手不住在颠抖,却未再击下一鼓,只渴望多听一下筝韵,只听他抖声道:“……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他气贯全身,才勉强站定得住,不意“波”地一声,手中拿捏的鼓槌,竟捏得粉碎。这老人便是“倚天叟”华危楼,令大风道人诱敌于此,想以“震天鼓”一鼓摧之。桑书云的悲声叫道“是她”,华危楼的哀声呼叫“不是她”,即是数百年前先辈“逍遥派”天山童姥和李秋水的同样悲剧,这个桑书云、华危楼当然不自知。

  却说华危楼明知道“不是她”,但那面鼓,始终敲不下去,心里还是存万一的希望,期待真的是“她”。他为了他,以致跟萧萧天交恶,两人大打出手,“她”却不加青睐,华危楼恶向胆边生,便图硬抢,打算米已成饭,再慢慢培养感情,但“她”却是大侠萧秋水的结义妹妹,终于引致了萧秋水的出手,遂走了华危楼,而“她”也嫁作他人妇,数十年来不知何踪,伊人何在?

  而今这筝声,又怎会是她?

  但华危楼已杀心尽消,形容枯瘦,呆立当堂。就在这时,这阵清越的歌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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