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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劫炼仙录-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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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问你时你为什么隐瞒不说?”余显儒不动声色地问。

“因为属下昏迷前隐约听见慕容焙对曲长老说,他奉军师的命令行刺。”

大厅此刻如雷鸣过后般安静。

过了片刻脸色苍白的靖侑堂扑腾一下跪到地上:“法主,臣冤枉,这事一定有人嫁祸,臣对法主、对圣教绝无二心。”

余显儒温言道:“如亮(靖侑堂的表字)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你毋须忧心。”

张五叩头泣言:“属下字字属实,如有一字不实,愿立下阿鼻地狱。”

“张五兄弟说的每个字我都相信。不知你想过没有,曲长老无论武功还是法术在本教中都是顶尖拔萃,手中的吴月钩和巨灵盾是举世无双的宝器,慕容焙大家都熟悉,以他的本事有无可能当面刺杀用双宝护身的曲长老?”

张五摇头:“慕容焙的武功是很高,比曲长老业还差很多。”

“曲长老卧室周围有我亲自画图布置的鱼肠曲阵,刺客不留半点痕迹地穿阵而出,再看看曲长老的伤口,平整光滑不留血迹,刺客的剑法已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大家说慕容焙的学识和武功可曾到达如此境界?”

众人先后摇头道:“他没这等本事。”

“所以我敢肯定张兄弟看到的慕容焙是凶手所假扮,真凶另有其人。还有,谌院主的伤口同曲长老的相比尺寸和深浅不一,说明凶器和击刺的角度和力度都不同,应当是另一人所为,凶手至少有两个。”

靖侑堂哽咽道:“法主漏尽通敏,明鉴万里,看破妖雾重重,还三千世界本来面目,洗臣不白之冤,臣唯肝脑涂地以报。”

“贼人有心离间,然伎俩拙劣,不难看破。”余显儒摆摆手示意他站起来:“你说说瑞王逃跑是怎么回事?”

靖侑堂将自己调查的情况讲述一遍,最后沮丧地道“臣等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何时、从何处、用何种方法逃走的。”

余显儒传令囚洞看守全数进来,向他们详细询问半晌,似乎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气味。他带领众人到囚洞内,掐指默算片刻,脸色有些诧异,命人取来一束香点燃,向火头上吹一口气,袅袅香烟化成几近透明的薄雾先弥漫到整个囚洞,然后凝结出一大串白色人影,惟妙惟肖,跟真人一模一样。

余显儒解释道:“此术能重现一个对时内某个时刻的影像,可惜一日只能用三次,我现在重现的是昨晚子时末刻的情景。”

场景中显示全部看守都已被制住关在囚室里面,囚室外间的影像仍一团迷雾,只偶尔在边缘露出半只胳膊或者两根手指。

余显儒沉着脸来到自己的行宫前再如法炮制,显现出来的影像显示那团迷雾飘进了宫门。他的脸色微变,抛下众人独自进入行宫,半晌后他面沉似水地出来领众回到议事厅。

外来进来一个士卒呈进纸条,余显儒看完后折起来,端起茶杯轻轻抿一口,脸上恢复了从容不迫的笑容:“诸位,刚刚收到秘报,池屏州同知陶勋于巳时末进入池屏城,同行三人,其中一名少年的年貌与瑞王相符,应当是他们。我们派出去搜山的弟兄可以撤回来了。”

靖侑堂讶道:“怎么可能!这里离州城有三百多里呀,别人不说,瑞王娇生惯养如何行得这么快、这么远?”

一个中年头目捋起袖子嚷道:“池屏州的官军已经全部完蛋,州城几乎无兵把守,法主一声令下,圣教大军开进去,管他什么鸟王爷、狗官儿还不是搂草逮兔子一抓一个准。”

众人纷纷应和:“不错,正是,请法主立即下令吧!”

靖侑堂慌忙道:“法主明鉴,此策大大不妥。今池屏州内民心在法主,反观州城无兵、无粮绝不可守,随时可传檄而定,何必急于一时?反倒是如若我军占城池、擒瑞王,四方官兵必倾力来救,我大军因城固守与官军拼消耗,非可取;弃城而走,官兵紧追不舍亦有大害。以臣愚见,应当围而不攻。”

第一章 白莲教首(下)

 那人反驳道:“我们收了人家的礼,难道答应他们抓瑞王做人质的事就不兑现了?这叫别人怎么看我们?”

“只要不让瑞王逃出城,我们答应人家的事也算有个交待,如今圣教方举大事,自当以大业为重,别的也顾不得了。法主,臣以为我军当前是要紧的事不是擒回瑞王或夺取池屏城,而是……”

“好了,军师今晚写出详细计略,明天到军营再商议吧。”余显儒突然打断靖侑堂的进言:“我们先将昨天的事做个了结。”

靖侑堂立即长跪道:“臣没能守好山寨,以至刺客潜入刺杀圣教重臣,劫走要犯,请法主治臣失职之罪。”

“功必赏,过必罚,赏罚不明会寒了将士们的心,不过现在本教正在用人之际,特许你将功折罪,山寨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明早随我到军前效力。以后山寨事务由吴胜魁主持。”

那个中年人忙喜滋滋地拜谢:“属下必不辜负法主的信任。”

余显儒继续道:“胜魁你是曲老的弟子,操办曲老的后事、为师报仇责无旁贷。慕容焙需尽快找到他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明天一早回军营,你们要仔细些别让奸细再潜进来了。圣教首举义旗,建功立业就在眼前,诸位兄弟要戮力同心,共迎盛世降临。”

众人兴奋地轰然应喏。

余显儒回到行宫在弥勒佛像前默立片刻,心中翻腾不已。搜形术证实了瑞王等人正是从秘道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的,只有遇到法力高强的修仙者搜形术才不能凝结出图像,这结果让他极度不安。

他的地盘靠近蜀山,他本人也是修仙者,多年来一直忌惮蜀山诸仙剑派才不敢轻举妄动,若非最近得到某种承诺他绝不敢公然举兵造反。让他疑惑的是设置在秘道口的禁制没有丝毫遭到破坏的痕迹,要么对方法力极高,要么就是有熟悉秘道秘密的人带路,无论哪一种可能对他都是莫大威胁。

他焚香坐到蒲团上,双手各捏一个法诀,念咒片刻,前方一块地面隆起来化成铜镜,镜面闪了十数下,一个面相阴戾的人出现在镜面。

“余教主找我有急事吗?”

“倪护法,瑞王本已被贵教请来的于神仙抓回来,但昨天晚上又被一个不明身份的剑仙劫走带到了池屏城,如果他是蜀山剑派高手,贵教应当履行承诺出手对付,如果他不是……本尊不会阻拦他的下一步行动。”

“你有什么想法明说就是,不必绕弯子。”

“本教已经基本扫清了池屏州的官军,瑞王在山寨与在池屏城实则无甚区别,只要不让瑞王离开池屏城,贵我双方的目的就有保证。”

“这事容易,世上没人能在本教面前玩花样,你说是吧余教主?”

“那是自然。贵教当尽快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不须你提醒。顺便告诉你,橙眉真人确实已经离开了池屏州,这是不是个好消息呢?哈哈哈。”

余显儒心头大喜,没有在意对方笑声中的嘲讽,收起法术起身向外面大喊:“来人,今晚大摆酒宴,庆贺圣教举义。”

※※※※※※

池屏城周十一里零一十八丈,城墙高四丈余、阔一丈二尺,四门的城门楼威武雄壮、气势磅礴。

陶勋在西门遇到在此接应的欧野明,听取他对池屏局面的简单汇报。

听完汇报,陶勋转身对瑞王道:“官军新败,乱民蜂起,四下情况不明,请王公子移步官署暂歇如何?”

李幡进言道:“兵荒马乱,州城为贼军兵锋所指,已是险地,主人万金之躯实不宜置身其中。”

“不错,我下次有机会再进去看看吧,家中父母想念,请华天师尽速送我回家为好。”瑞王现在是惊弓之鸟,恨不能立即飞回京城,哪敢在此耽搁。

华元朔眼珠一翻:“不行,先进城歇歇再说。”

瑞王和李幡大感意外,皆眼巴巴地向陶勋投去求援的目光。

陶勋道:“华先生,此地未脱险境,耽搁一天便多三分变数,若有差池,前功尽弃,先生何不一鼓作气以克全功?”

华元朔露出为难的表情:“仙辈中人万事随缘,我与王公子的缘法只到此为止,再要继续送下去就要逆天,很难办呀。”

陶勋明白他在乘机抬高要价,叹了口气:“唉,果不其然,尽在数中。也罢,既然华先生为难,此事另作安排。”

“咳,只要还在池屏我便同你们有缘法,我也到城里坐坐,看看陶大人怎么打人的屁股,哈哈,哈哈。”华元朔暗地里传音:“我事也做了,力气也出了,你休想赖帐。”

同知是个佐贰闲职,可设可不设,全国几百个府州大多不设此职,池屏以前没有设,陶勋因而免去交接的繁琐,同时也面临着一个尴尬,州城以前没有同知衙门,张臻下令改废弃的旧城隍庙为同知衙门,但改造工程到现在还没有完工,房间无顶少墙根本不能住人。

瑞王参观完“新”同知衙门后大骂道:“此地知州真是个蠢材,朝廷下达增设职官的命令已有两月,他连改造旧宅的小事也办不好,如此低劣无能者吏部早该撤了他。”

“吏部例依考绩铨选官员,只要考语不差就成,何况此地远京城万里,消息闭塞,纵有风评也传不进京城诸公耳中。”陶勋换完官服出来正好听见瑞王的抱怨,半玩笑地接过话题。

“难为你一个堂堂朝廷六品命官今晚要在官衙里面露宿。”

“不必露宿,今晚住进知州衙门去。”

“什么?你太大胆了吧!”瑞王吃惊地道:“就算知州死后由你暂署,按制也必须等到朝廷的正式文书下来后你才能住进去。”

陶勋小声地道:“按制,亲王巡幸地方,应当腾出正堂衙门为行宫,殿下不会不许我随侍吧?”

瑞王也压低了声音:“不是说好不暴露孤的身份么?”

“殿下无须暴露身份,只要住进去就行,日后御史弹劾,下官好以此自辩。”

“原来亭渊智珠在握。”瑞王恍然大悟,一本正经地说道:“因情势危困,孤特许暂署池屏州同知陶大人入禁宿卫,可便宜行事。”

“下官领命。”陶勋正儿八经地行大礼,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瑞王心里不踏实,道:“你该不会为此才不力劝华天师送孤回京吧?”

“下官自兖州城外至此,须臾不离左右,殿下何来此问?”

“倒也是,是孤多疑了。事不宜迟,等会儿接管了知州衙门,你要调重兵守护孤的安全,最要紧的是别让华天师丢下我们走掉。”

知州衙门正被衣襟褴褛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幸亏孙思正带领几个人堵住大门,尽力地保护衙门不被侵占。

陶勋示意欧野明、李幡护住瑞王从人群中挤开一条道进入衙门大门,自己站在门坎上大声说:“各位父老,学生就是新任同知陶勋,张知州战殁,按朝廷制度由本官自动署理知州事务,本官先在此做个承诺,署任后立即取消告赈钱,敞开各地官仓无条件放粮。请众位父老乡亲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们的亲朋戚友,并代本官向那些一时糊涂随白莲教闹事的人传个话,只要他们回头是岸,本官以乌纱担保官府既往不咎。”

下面发出震天般的欢呼声,百姓群情激动之下地拥着他冲开门口禁卒的阻拦,涌进衙门俱挤在月台下。

大堂上十几个书吏和被挤上来的二十几个皂隶跪了一地。

一名穿从七品官服的官员道:“下官池屏州判官李子升恭迎陶大人署任。”

“诸位请起。”陶勋坐到公案后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回大人,本州原有判官三人,下官排在最末,其他两位一位随张大人出征阵亡,另一位昨夜离城不知去向。吏目一职向来空缺。六房书吏原有三十二人,未逃者止有十五人。三班衙役共两百一十四人,随张大人出征者一百三十人,在此候驾的二十九人,连夜逃走十七人,另三十八人今晨图谋乘乱劫掠库房,幸被大人的护卫及时赶到将他们拿下,现押在二衙听候发落。”

第二章 争取民心(上)

 “可恶,这些人该诛九族。”瑞王怒火中烧,大叫道:“亭渊,你马上发令将逃跑的人抓捕归案,将他们一并处斩。不,立即千刀凌迟,以儆效尤。”

“王公子毋须忧虑,公事由本官依律法处置即可。”陶勋冷冷地顶回瑞王,接着问:“李大人,本城守备是谁?为何不来参见本官?”

“本州有池屏千户所,士卒一千人,千户胡敬天大人兼领本城守备,下官已经派人去请了。”

李幡上前一步请命:“陶大人,我愿前去催请胡千户速来。”

“如此有劳了。”陶勋巴不得如此,李幡的为人行事比较强势,正适合现今局面下出面。

发完签令,他继续问李子升:“大人可知道本州尚有多少兵丁可用?”

李子升对答如流:“因本州多盗匪,州城向由千户所分兵五百驻守,安靖地方则士卒不足,故张知州曾按大县一千、小县五百之例募得三千民壮,编为池屏靖绥义勇营,东奔西走扑灭民乱。

五天前,忽接窑原县报白莲教匪首余显儒现身老窑岭大集上万教匪图谋不轨,张大人遂于前日亲率千户所官军五百人和义勇营前往抓捕,不料反而被乱民所害,张大人战死,官军全军覆没。目下城中能调动的兵马只有剩下的五百守城军和州衙里现在的这些人。”

瑞王的额头冒出冷汗:加上衙役才五百多一点,守城已自不足。

陶勋平静地道:“王公子和本官今天就要入驻州衙,故张知州的遗眷不宜继续留在衙门里,可将他们暂时安顿到同知衙门。他的幕宾、长随人等须经本官核对府库图册无误后才许离开。此二事麻烦李大人速速办妥。”

李子升神色间露出不忍,拱拱手算是领命。

陶勋转过身走到月台前面向百姓大声道:“本官宣布从今天起取消告赈钱,已经收取的按册发还原主,各地官仓敞开放赈,以救民于水火。除此之外,州衙收取的杂税还有两百一十七项,据本官看其中一百九十三项为苛税,从今天起一概废除,剩下的二十四项也需重新核订标准后征收。”

月台下百姓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响应。

有一个极不协调的尖嗓门刺耳地大叫起来:“大人无权这样做。”说话的是个上点年纪的儒士,站在月台下目光阴冷地看着上面。

陶勋转身踱回桌案后坐下,方始问:“你是什么人?为何质疑本官的决定?”

“学生文博,为故张知州的幕宾,掌刑名。学生粗通朝廷律法,大人现暂署知州事,无权更改前任正堂颁布的谕令,除非大人得到朝廷正式任命。就算得到正式任命,只要已由部、省核过税额的杂税大人亦无权裁撤减免,而且据学生所知,两百一十七项杂税有一百七十五项已经被部、省正式厘定进本州税额之中。”

“律法中似乎有此一说。”陶勋深深地倒在背靠上,缓缓地问:“然文夫子当堂责难本官是何居心哪?”

“学生还没问大人逾制是何居心,大人反倒质问起学生来了。”文博神情激愤地道:“大人逾制矫令,是骄横;信口开河欺骗百姓,是欺民;故知州张公为国捐躯,尸骨未寒,大人即迫不及待地迫害遗眷,是悖义。似大人般擅威作福、薄情负义的人当州官,众位乡亲又要遭罪了。”

“大胆,把文博拿下。”陶勋猛拍惊堂木,掷签令道:“掌嘴二十。”

站班皂役往月台下拿人,被人群里的四个人故意阻拦,他们一边推搡一边高喊:“乡亲们不要相信狗官,大伙儿砸掉州衙,赶走狗官,朗朗乾坤自己做主。”百姓受他们鼓动,一时纷扰起来。

欧野明旋风般冲进人群,抓起文博和四个闹事者封住穴道,扔到大堂上,引起得人群一阵骚动。

陶勋抬高声音道:“乡亲们静一静,先听本官如何驳他,看看本官说的话算不算数。”

他的声音有种让人平心静气的力量,吵嚷者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只见他指着文博大声道:“朝廷律法明文规定,遇乱且正堂暂缺时署理官员以平乱为首要,于政务可经权便宜从事,依现在的情形本官如何改不得前任谕令?部、省向来只核定一地的总税额,正税之外从来不曾论及名目,本官废除名目有何不可?”

瑞王惑问:“亭渊,你废除名目不差,然核定的税额并不曾减少呀,你拿什么缴足赋税呢?”他这一问也代表了下面百姓的疑问,众人都望向他。

陶勋起身面向瑞王答道:“朝廷不禁地方州县收取杂税,进项原应缴库,但各州县实际上报的金额往往只有实额的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据本官所知,本州正税外杂税收入需上缴的总共折银一千一百四十三两六钱,然而实际情况是,就算裁减后剩余的二十四项杂税实收上来也是此数的十倍。”

瑞王瞠目结舌,下面的百姓更是一片哗然,皆想:难怪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照这样捞钱,只拿十万两白银的确算得上是个“清官”了。

陶勋语气一变道:“文博为故张知州幕宾,不能善操守劝谏东主于前,反而肆狡狯沮本官矫枉纠错于后,咆哮公堂,煽惑民心,辱骂命官,判加杖二十,监一年。另四人咆哮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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