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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兩名玉商，是元渭在茶樓上見過的，於是彼此熱絡地寒喧後，便讓元渭也加入了賭石的行列。　
元渭反正也不懂，就隨便挑了兩塊不大不小，看起來伲�地普通的玉料，排在玉石商們的後面慢慢等著。　
在討價還價、評估論斷的爭執喧嘩聲中，時間一點點滑過，轉眼間已是正午。　
元渭沈默的站在人群中，眸中一片死灰。　
他臨走之前，告訴過洪伯自己的去向。　
如果柏嚕�青對他還有半分感情，知道他受了傷、騎馬走這麽長的路，不會不過來看看他……或者，哪怕叫個人過來，問一下也好。　
正午時分，玉石剖刀前，終於輪到了元渭。　
礦主站在元渭對面，掂了掂元渭選的兩塊玉料，報了價錢，元渭方才如夢初醒，訥訥地掏出錢袋，照價付了銀兩。　
邭庠愕讲荒茉僭悖瑑蓧K玉料，元渭都選壞了。　
其中一塊，裏面都是頑石。　
另一塊倒是玉。不過剖開後，裏面全是雜伲�，花花綠綠的甚是好看，卻不見半點通透，值不了幾個錢。　
在眾人的遺憾聲中，元渭用布袋兜了那塊剖開的劣玉，失魂落魄地離開。　
人皆以為，他是為選錯了玉料而失望，其實不然。　
他賭錯了石，賭錯了命。　
元渭出了礦洞門，牽了黃鬃馬，讓它馱了玉，一個人慢慢沿著礦路行走。　
這個玉石礦建在陡峭的山崖，礦路是礦主花了大價錢，人工在山體上開鑿出來的。　
從腳下開始數，如果多走百余步路，就能夠來到山崖邊。　
元渭走著走著，聽到遠遠傳來馬隊賓士的聲音。　
他抬起頭，看到一大隊官兵，衣甲鮮明，腰挎長刀，騎了馬沿著山道急馳而來。　



**********************　



下午，一頂青呢小轎進了柏嚕�青家的大門。　
余寡婦果然如媒人所說，容貌薄有姿色。她挽了個髮髻，洠в许斏w頭，左鬢戴了朵小小紅色絨花，邁入喜堂。　
阿留坐在喜堂中間，笑得合不攏嘴。　
柏嚕�青看見新人，心底若有所失，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兩人剛要拜堂，只見洪伯上氣不接下氣地沖了進來，大喊道：“不好了！維少爺出事了！”　
柏嚕�青心頭一驚，顧不上拜堂，一把拉過洪伯，問道：“什麽事？！”　
“……在這裏，不方便說。”洪伯左右四顧，看看余寡婦，又看看阿留。　
柏嚕�青根本顧不上喜堂內的兩人，連忙扯了洪伯出門。　
到了門外，洪伯才低聲飲泣地對柏嚕�青道：“現在的陛下，發現了維少爺的藏身之所……維少爺勉強支撐了一陣子，在礦山那條路上，已經被逼得逃了崖。官兵們很快就會查到您這兒來，趁現在還算早，您快點帶著阿留和夫人離開這裏吧……老奴、老奴再怎麽樣，也是要去給維少爺撿骨收屍的。”　
柏嚕�青聽完，只覺頭顱內，轟地一下炸開了，半晌洠Щ剡^神。　
他早就預想過這種情況，但總以為有時間慢慢籌郑�怎麽也洠Я系剑瑫�這樣快。　
玉礦山上的懸崖，柏嚕�青是知道的。人若跳了下去，萬無生理。　
想起今天早上的經歷，柏嚕�青只覺痛悔不及。　
洠в腥タ丛�渭，也就罷了……至少，讓洪伯跟著元渭也好。　
他完全可以想像，元渭身負有傷，手無兵器長物，獨自一人，浴血和大隊官兵奮戰的樣子。　
自己本應用生命，去守護的那個孩子……　
屋裏的余寡婦見他久久未進喜堂，心下焦急，也顧不得體面，追了出來，走到他們身旁，怯怯問道：“發生了什麽事嗎？”　
“洠А�洠�事。”柏嚕�青轉過頭，淚眼朦朧，夢囈般對著她笑了笑，“只不過……這堂，再也拜不得了。”　
“奴家剛剛過門，何況並未犯七出之條……”寡婦再嫁不易，她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慌忙解釋。　
“洠в校�你很好、很好……都是我的錯。”柏嚕�青打斷她的話，用衣袖抹去了自己的眼淚，“你放心，聘禮媒金我都不會討要……若不嫌棄，我們今後，就兄妹相稱吧。”　
說完，他拉了洪伯，一起朝門外走去，再不回頭。　
他連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保護不了……又有什麽資格，在未來的日子裏苟且偷生，給別人幸福。　



**********************　



玉礦的山道上，四下無人，已經被一小隊官兵封鎖。　
大概是元渭跳下懸崖，斷無生理，所以兵力都被撥出去尋找知道元渭身份的餘黨，殺人滅口。　
看守山崖的人，並不見得多。　
洪伯騎著匹駑馬，手提一條齊眉棍，在柏嚕�青前面，朝那隊官兵沖了過去。　
“什麽人？！”　
領頭官兵的喝叱聲剛出，就見洪伯攔腰一棍，將他打下馬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洪伯沖進那二十幾名官兵中間，一根齊眉棍舞得潑天蓋地，只聽得劈啪之聲不絕於耳，轉眼間就只見二十幾匹空馬在地上轉來轉去，馬上的人全部躺在地上哼哼。　
柏嚕�青跟在他身後，縱馬沖過官兵守護，直奔山上懸崖。　
半柱香後，靠近懸崖，柏嚕�青跨下坐騎不肯前進，便棄了馬，跌跌撞撞地朝崖上攀爬。他神志已接近恍惚，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　
洪伯在他身旁，次次想扶他，次次都被他用力甩開。　
爬到山崖頂端，只見地面岩石處處血漬斑斑，顯然經過激烈搏鬥，不知是元渭的，亦或是官兵的，樱�目驚心。　
柏嚕�青走到崖邊，慢慢跪倒在地上，痛哭失聲。　
從這裏望下去，是終年繚繞在斷壁的雲霧，深不可測。　
洪伯說是要替元渭撿骨收屍，但誰又能真正撿到元渭的骨頭、收殮元渭的屍體？　
姜娘娘最珍貴的寶貝，他小心守護侍奉了那麽多年的孩子，因為他的過錯，從這裏摔下去，屍骨無存。　
就連魂魄，想必也是孤獨幽怨的。　
柏嚕�青跪在地上，悔恨交加，胸口處痛得無法自抑，忽然間魔障入心。　
他想起了，從前元渭對他說過的話──　
等你壽數盡了，就替朕鎮陵，在那裏等著朕。　
元渭即使去了另一個世界，也是想要他陪伴在側的。　
一念至此，柏嚕�青再不猶豫，站起來，縱身朝懸崖跳了下去。　
頭頂處遠遠傳來，洪伯的驚叫聲。　
……　
柏嚕�青椋�上了眼睛，等待迎接粉身碎骨的那一瞬間。　
卻萬萬洠�想到，迎接他的是一雙手，和溫暖胸膛。　
他睜開眼睛，映入眼中的是元渭的臉。　
元渭看著他，笑得一對明亮黑眸都彎了起來，目光中全是快樂。唇畔的笑容裏，又帶著浚�狡黠得意。　
他們的身下，是一張柔軟大網，一張大得有些離譜的網。☆油炸☆冰激淩☆整理☆　
濃濃的山嵐霧欤�不時從網邊掠過。　
“你、你……”柏嚕�青臉上淚痕未幹，先是驚喜，瞬間又變得憤怒，“你混帳！”　
“是，我混帳。”元渭好心情地承認，“我怎麽也當了十多年皇帝，又是自動退位，再不頂用，也不會洠мk法安排後路，落個被人追殺的下場……眨麆有￡牭墓俦�，也是可以做到的。這個，仔細想一想就應該明白吧。潛芝，是你關心過度，所以預想不及。”　
柏嚕�青氣得說不出話來，一把將他推開。　
“潛芝、潛芝！”元渭卻又恬著臉滾上前，再度緊緊擁他入懷，“天黑之前，如果你洠�來的話，我是真的打算……從這裏跳下去。”　
柏嚕�青悚然一驚，望向元渭。　
只見元渭直直與他相望，眼神無比認真，神情有些黯然：“我是……說真的。如果你心中洠в形遥�我活下去，也洠�什麽意思。”　
“縱然我來了，又怎麽樣？我們之間的將來，洠в腥魏胃淖儭！薄�
元渭詐死騙他，柏嚕�青心頭餘怒未消，硬梆梆地給他頂回去：“既然你能夠活得很好，那麽，我就更不用擔心你了！從今往後，我們各走各的路！”　
元渭嘿嘿一笑，不再多說，只是將柏嚕�青往懷裏擁得更緊。　
任懀�他掙扎怒駡。　
柏嚕�青向來不是輕易捨棄生命的人，但為了元渭，居然能夠從這麽高的懸崖上跳下來。　
無論是怎樣的感情，親情也好，忠找埠茫�有一點點的喜歡也好……在柏嚕�青心目中，最重要的、放在第一位的人是元渭。　
洠в袆e人。　
既然如此，元渭這一輩子，又怎能放過柏嚕�青？　
不放手，哪怕是從此死纏爛打，威逼利誘，連騙帶哄，也再不放手。　




全文完　




叛將番外之永生絆（1）　




柏嚕�青和元渭從架在懸崖處的大網上，被洪伯拉上來以後，元渭正式住進了柏嚕�青的家裏。　
半個月過去，雖說柏嚕�青一直惱怒於他，對他愛搭不理，但元渭一點也不在意，每天出入照樣滿面春光喜色，照樣對柏嚕�青熱絡到曖昧。　
元渭賭出的那塊花花綠綠的劣玉，被元渭當做幸呤�，送到鎮上的玉匠處，付了大筆銀子，讓玉匠精心雕了個荷合二仙，放在家裏的飯廳當敚гO，讓家裏每個人，天天都能見到。　
所謂荷合二仙，是傳中說的一雙仙臁�，生於荷葉蓮花間，是吉祥瑞兆，有“百年好合”的寓義。　
那塊花花綠綠的劣玉，經過名匠巧手雕琢鑲嵌，變成了兩個身穿彩衣、白胖可愛的男娃娃。他們坐在碧綠的蓮葉、紅色的荷花間，互相嘻笑玩耍。　
容顏衣褶，神態動作，乃至一葉一蓮，都巧奪天工，栩栩如生。　
柏嚕�青知道元渭的意思，更加氣惱難當，原本想把那件枺�西扔掉，但看著阿留喜歡，總算勉強留了下來。　
這天早晨，一家人又聚在一起吃早飯。　
一頓飯過去，元渭哪里是吃飯，從頭到尾都在對柏嚕�青上下其手，笑得像只偷腥的貓。　
洪伯本就是元渭身邊的人，自不必多言。元渭不知用了什麽辦法，竟讓阿留也對他好感大增。　
柏嚕�青看著阿留和洪伯的面子上，不好發作，勉強忍到吃完飯，一撩袍子站起來：“我已經飽了，你們慢慢吃。”　
“我也飽了。”元渭笑嘻嘻地站起身，伸手就去扯柏嚕�青，“潛芝……”　
阿留呵呵地笑著，對洪伯說：“瞧瞧，這兩個孩子感情真好。”☆油炸☆冰激淩☆整理☆　
“你拉拉扯扯的幹什麽？！”柏嚕�青忍無可忍，一把將元渭拉他的手甩開。　
誰料動作幅度過大，柏嚕�青的手肘碰到了身後的櫃子，上面放著的荷合二仙晃了幾晃，跌落下來。　
只聽得一聲脆響，那白胖可愛的娃娃，碧綠的蓮葉、嫣紅的荷花，便在地上碎成幾百片。　
元渭的神情頓時沈寂下來。他不再嘻簦дf話，緩緩走到那片碎玉面前，蹲下身子，伸手將那些玉碎一片片撿起，用衣裳前敚е鹌�兜住。　
柏嚕�青看到元渭的神情，心裏雖有些後悔，又拉不下臉來，便悶聲道：“也不是什麽好枺�西，碎了便碎了……我去後院澆花。”　
說完，柏嚕�青轉身便走，離開了飯廳。　
元渭誰也洠�瞧，只顧著撿地上的碎玉，唯恐錯失任何一片。　
洪伯看了看兩人，連忙離了飯桌，跟在柏嚕�青身後。　



**********************　



提了噴壺，柏嚕�青來到後院。　
後院種滿了花草。不是什麽名貴的品種，卻很耐活，花期大都很長。　
滿院的花，從春天，一直可以開到初秋。　
這樣的話，睡在下面的那個人，大概不會感到太過寂寞。　
眼下正值盛夏，滿園的花開得蓬蓬勃勃，若天女巧手織就的五色毯。風一吹過，就如波浪般在地面起伏。　
“您別再生維少爺的氣了。”洪伯在他身後，壯著膽子開口。　
柏嚕�青緩緩轉過身來，眼眶略略有些紅，歎了一聲：“洪伯，我洠в姓娴纳�他的氣……只是他總這樣糾纏，又算什麽呢？”　
“我已經老了，身子骨和精神都不中用了……但他還年輕，就算不在那個位置上，也還有大好的前程、大把青春，總能遇到更好的人。在半死不活的人身邊耗著，算什麽呢？再說……這樣下去，我也對不起娘娘。”　
“我們兩個人，各方面狀況和條件都差得太遠，更何況還是兩個男人，說起來讓人笑話……而娘娘希望她的兒子，比誰都優秀，比誰都幸福。”　
柏嚕�青一身灰色長袍，骨瘦肌薄，目光神情都包含了太多無奈滄桑，站在那些美麗的花朵中間，有種讓人扼腕歎息的脆弱。　
刹那間，洪伯忽然明白元渭為何不肯放手，為何想要將這個男人緊緊擁入懷中。　
這男人的一生，從未為自己活過，付出與犧牲，沈默與守候，似乎成了習慣和理所當然。　
“……維少爺他，如果洠в心�，是絕對不可能幸福的……甚至可能，連命都不長久。”洪伯躊躇猶豫了片刻，終於開口，“他身患耄Ъ驳氖拢�大概洠в懈�您提起過吧？”　
柏嚕�青悚然一驚，睜大了眼睛，望向洪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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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六片碎玉，大大小小，不多不少。　
元渭小心翼翼，將它們堆在臥房的桌子上。然後拿出粘膠，一點點仔細黏合。　
開始的時候還算順利，一柱香的時間，就將最大塊的幾片碎玉拼合，黏在一起。　
越往下，就越困難。要完全拼成原貌，不花上漫長時間，以及細緻到家的工夫，絕對辦不到。　
不止是這碎玉，這事間任何被摧殘破碎的事物，都是一樣。　
無論你破壞時，是出於怎樣的原因，有意或是無意，破碎了，就是破碎了。　
比如他和柏嚕�青之間。　
不過，他有絕對的恒心和毅力。　




叛將番外之永生絆（2）　




他要拼合出，屬於他自己的未來和幸福。　
元渭眉頭輕蹙，白皙修長的手指，在那一堆劣伲�碎玉中慢慢尋找，不時拈起一片，又再度放下。　
他不會忘記，他經過多少艱難，九死一生，才能夠來到柏嚕�青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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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間，柏嚕�青離開的那一天，元渭在吟芳宮中嘔血不止，驚動宮裏宮外。須臾，又轉為高熱，纏綿於病榻，怏怏不起。　
元渭這病根耄Ъ玻�在十歲那年便已落下。　
那年冬天，他在雪地中坐的時間過長，再加上急怒急痛攻心，造成嘔血高熱宿疾。　
他平素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因為自幼習武，甚至比常人要來得更加健康、身手更加敏捷有力。十歲那年的嘔血症好了之後，就連太醫們也認為他從此無恙。　
誰料之後，柏嚕�青離開他兩次，他就接連犯了兩次病。　
他的病根溯其源頭，究竟由柏嚕�青而起。　
此次嘔血高熱，相較之前兩次，更加來勢洶洶。　
這天，元渭依舊昏昏沈沈躺在那寬大的龍床上，只覺身上一片火熱。　
周圍人影幢幢，侍從宮女，以及太醫們來來往往，他卻辨不出那些人的臉。　
不止是人，他就連時辰與晨昏，都已辨不出來。　
有人在他耳邊小心開口道：“皇後、眾嬪妃以及諸位王爺皇子，還有淩丞相、簡太尉、各部重要官員，他們都來了，就在武瑤宮門外，陛下要不要見？”　
元渭雖然燒的厲害，但神志尤存，聽耳邊那人稟報，就知道自己大概是不中用了。　
他病倒的期間，這些人都先後來看過他。但這樣一次來這麽多人，除了要聽他的遺詔，絕無第二個原因。　
於是，元渭掙扎著，從齒縫裏迸出一個字：“宣。”　
很快，那群人魚貫而入，在元渭的床前跪倒一大片。元渭半睜著眼睛，仍舊看不清眼前的人，耳畔卻聽到有不少人在低聲飲泣。　
他的身後事，這段時間裏，他不是洠�想過。　
元渭身為皇帝，首要之事，自然是為將來皇權繼承著想。　
不知道柏嚕�青的事情之前，他或許還存著無論如何，也要讓自己的子嗣繼承大統的想法。然而現在，已經不同。　
他最大的皇子周君逍才四歲多。幼帝登基，對天下而言，絕不是幸事。　
他能給柏嚕�青的，也只有一個讓柏嚕�青能夠在其間，安居樂業的太平盛世。　
元渭宣了淩逐流上前，逐字逐句地開始口述遺詔。　
元渭心中充滿悔恨，言辭中也多是自怨自傷，甚至毫不忌諱對柏嚕�青的感情，淩逐流一邊寫一邊冒冷汗。　
不孝、不忠、不禮、不義、不仁、不君……　
元渭用了小半個時辰，給自己定下九條不可赦的罪狀後，淩逐流聽到元渭說出：“孤傷德無行，不足匡正天下，傳位於安平王。孤之子嗣後代，永不得承襲帝位。”　
淩逐流震驚過度，一支筆落在地上。幸好旁邊有侍候筆墨的宦官，又替他換了一支筆，才得以寫完。　
此事一了，身後事就算已定。元渭只覺疲憊不堪，摚�摚�手命眾人退下。　
這時候，他聽到人群中傳來皇後的聲音：“哀家想和逍兒留下來……再陪陪陛下，不知陛下可否恩准？”　
元渭思忖片刻，自覺這一去，虧欠她們母子多矣，心頭軟了下，便椋е�眼睛點點頭。　
臣子們，以及身旁侍候的人紛紛退出室外，只留下皇後和君逍。☆油炸☆冰激淩☆整理☆　
“父皇！父皇！！”君逍原本一直是小聲哽咽著，此刻見四下只有他們一家，再按捺不住天性，撲到元渭的床邊，抱著元渭放聲大哭。　
淩皇後看見元渭面白唇青，雙目緊椋В�深陷兩頰卻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幽幽歎口氣：“陛下沈屙難起，到底是為了那個人吧。”　
元渭聽了她的話，慢慢睜開雙眼，看見她一身素白衣裳，身形嬌小，坐在床頭，低聲道：“……朕，對不起你們母子。”　
淩皇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