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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夜里进城

丰湛城就像一位睡美人，静静地仰卧在繁星漫天的苍穹下，显得静谧安详，偶尔出现的一两声犬吠，也很快被人安抚了下来。

丰湛城城墙内侧的角落里，一男一女悄悄地从一个地洞中爬了出来。

沈秀秀轻轻跺着脚上的湿土，轻笑道：“卫大哥，我还以为我们是从天上过来，想不到你却是叫银甲挖了地洞钻过来的。”

卫惊蛰打量着周围，现一个人也没有，才从地洞中拖出一个沉重的袋子，低声说道：“从天上御剑过来容易惊动守城的士兵，钻地洞虽然慢了点，但可以省掉不少麻烦。”

沈秀秀点头说道：“卫大哥，丰湛城你不熟悉，我来带路吧。”

没有月亮的晚上，丰湛城里一片漆黑。穿过两条巷子，卫惊蛰才看到在一户人家中还亮着灯，一个佝偻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投射在纱窗上。

沈秀秀紧走几步，按着一种独特的节奏敲响木门，最后门“吱呀”一声往里拉开，一位驼背老头将沈秀秀与卫惊蛰迎了进去。

屋内还算整洁宽敞，桌上摆着一套茶具，油灯旁边摊着一本帐簿，算盘拨了一半，显然这驼背老头之前正在核对着帐目。

卫惊蛰将装着银英矿石的袋子往地上轻轻放下，引来这老头吃惊的目光。好小子，力气可真大！沈秀秀则是往椅子上一坐，又拉开一张椅子示意道：“卫大哥，坐吧。”

驼背老头对沈秀秀今晚的到来有点意外：“秀丫头，你这次可是迟了两天。”声音干涩嘶哑，卫惊蛰在心中猜测，这老头的嗓门可能受过伤。

沈秀秀闻言恨声道：“还不是因为路上查得紧，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能够赶过来。”顿了顿，沈秀秀坏坏地笑道：“老寒头，这次的价钱你可得给我提高两成。”

“两成？！秀丫头，你也太狠了吧！！”老寒头面沉如水。最近上头下了命令要开源节流，提一成都难，更何况要一下往上提两成。

沈秀秀拿出一块鸡蛋大小、通体银灰的银英，“啪”一下放在桌面，震得桌面微微凹陷：“老寒头，你先看看这个再说！”

老头眼睛似乎一下子放出了光亮，连驼背也似乎直了些儿，捧着这一块银英惊道：“老天！成色这么通透的银英我老寒头还是第一次看见。秀丫头，这样的你有多少？”

沈秀秀与卫惊蛰相视一眼，笑道；“你只要把价钱往上提两成，以后每次来我都带一块这样成色的银英过来，你看怎么样？”

老寒头低眉思索着，好一会才抬头说道：“两成我不敢担保，但如果你能够保证长期供应这种成色十足的银英，我老寒头可以保证，提一成是绝对没问题的。”

如果是卫惊蛰交易恐怕老早就答应了，多一点少一点还不都一样，反正自己不缺这东西。可是沈秀秀不答应，连声哼道：“老寒头，你别在我面前耍花样，我知道，要想提炼出这样成色的银英，你再多花一倍的本钱进去都难办到，两成已经算少的了。”

老寒头见沈秀秀不干，赔着笑脸说道：“秀丫头，你真能保证能够长期供应？”

沈秀秀瞟了一眼卫惊蛰，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卫惊蛰只好开口说道：“这个我们自然可以保证。”

老寒头见沈秀秀的眼色，立时判断出卫惊蛰才是这桩交易的正主儿，立时笑着问道：“这位小哥，咱们次见面，不知如何称呼？”

卫惊蛰想起自己在外，暴露真姓名恐怕会不太方便，又搬出原来那个挡箭牌来说道：“在下‘灵仆宫’执事，韦京执。”

老寒头听得一楞，这衣岚国境内，啥时候冒出来一个“灵仆宫”了？但人家是这桩交易的主，况且又摆明了自称是“执事”的身份，这可千万得罪不得，于是只好用商量的语气道：“韦执事，　这价钱你看能不能降一降？”

突然一个娇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道：“老寒头，把东西给我看看。”随着声音落下，一个面蒙黑纱的妙龄少女走了进来。

卫惊蛰乍一看还以为是“碧落天”的蓝婉儿，仔细一看才现这蒙面少女的个头比蓝婉儿稍高一些，蜂腰很细，卫惊蛰真的怀疑这么细的腰为什么她人还能这样站着，胸前紧绷着的衣衫似乎藏不住里面旖旎的风景，轻轻一动便会引起颤巍巍的晃动，两只露出面纱外的眼睛透露着一股狂放不羁的野性，眼波诱惑而又**。

“好美！”卫惊蛰心中暗赞，同时也暗自警惕。这少女来自屋内自己的神识都无法察觉，这是什么样的修为？！最起码比自己就强上很多。自从论道峰与辛如水一战，卫惊蛰就不再自大到以为凭着雷电紫蟒和“红莲业火”就能够打败真正苦修上来的高手，对这个少女隐隐透露出来的实力有一种本能的防范心理。

老寒头在见到这个蒙面少女之后，神情立时变得恭敬无比，将那块卫惊蛰淬过的银英交到了蒙面少女的手中，躬身道：“小姐请过目。”

蒙面少女的脸色似乎微微吃了一惊，打量了卫惊蛰一眼，对老寒头说道：“在原来的价格上，给他们提高三成。”然后放下那块银英矿，飘然走出门去。

这桩交易就在这少女的一句话中谈妥。

回去的路上，沈秀秀怀揣着“百万金钱”开具的银票，兴奋得手舞足蹈。

“咦？这是什么？皇榜？！”路过一截城墙的时候，沈秀秀现了最近张贴出来的皇榜，黑暗中字迹看得不太清楚，但皇榜右下那个大红玉玺印记，沈秀秀却看出来了。

卫惊蛰也凑过去观看，他目力如炬，看了一遍后才说：“小沈，别看了，没意思！”

沈秀秀看不清楚，向卫惊蛰追问道：“卫大哥，上面究竟写的什么？”

卫惊蛰忍俊不禁，笑着说道：“这皇榜上面说的是异扬皇子抓周抓到了一根茄子和一团蛇蜕！哈哈，好笑吧！一个未来的皇帝抓一把剑还说得过去，现在抓到了这么两个奇怪的东西，熙炀皇帝想不通，于是贴出皇榜希望有人能够揭榜进宫，给他解释解释，顺便预测一下异扬皇子将来的命运。你说好笑不好笑？哈哈！”

第073章　先学阵法

在土石村生活的日子对卫惊蛰来说繁忙而又充实。自从第一次从丰湛城回来后匆匆已过了半年，这半年当中卫惊蛰除了替村民们去跟老寒头进行银英矿交易外，其余的时间都花在了炼器上，随着研究的深入他才现，自己当初在元虚面前夸下的海口是如何地幼稚可笑。

“半年时间就能将‘天殒石’炼制成让‘补天神皇鼎’都甘拜下风的法宝？！”卫惊蛰坐在林中的一棵大树下，自嘲道：“老天，我当初怎么会说出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的？！”　午后的阳光穿过林叶间隙，星星点点地洒落在地上，勤快的鸟儿穿梭在枝丫上，从这头跳到那头，不时啾啾地啼上两声，与嘈杂的蝉鸣正好融汇成一支生机勃勃的曲子。

嗅着泥土的芳香，聆听着鸟叫蝉鸣，看着草丛中高高弹起，划过一道美妙圆弧，重又落在那一片绿草尖上的蚂蚱，卫惊蛰心中感到一阵得意：“半年了，自己终于完全掌握了淬火的技巧，巫门的炼器方法也总算是入门了。”

卫惊蛰惬意地倚着树身躺下，身旁的地上插着两弯锋利的月牙。轻轻抚摸，能够感觉到月牙上凛冽的寒气，只是随着月牙的毁损，昔日出现在刃锋上的深红火焰已经完全消散了。

虽然噜噜仍然没有醒来，但卫惊蛰已经习惯无论去到哪都会将它带上，修炼的时候就将噜噜由肩上放到地下。胸前的“天殒石”也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但卫惊蛰能感觉到，自从炼器之后，体内的巫门真气浑厚了很多，似乎隐隐有突破的征兆。

“难道炼器也能入道？”卫惊蛰心头狂喜不已。

修真的境界层次他是听元虚讲解过的。修真的层次很多，有十几个，每个层次之间的定义都比较模糊，但区分得格外清晰的境界却只有三个：塑婴、渡劫、飞升。

塑婴是体内元婴凝聚成形的一个重要过程。塑婴之前所谓的修真者，只不过是徘徊在修真大门外的普通炼气士而已，只有在体内形成元婴后，才真正算是跨入了修真的大门，只要元婴不灭就算肉身毁坏也可以夺舍重生。塑婴之后也有一大堆模糊不堪的层次划分，一直到渡过天劫之后达到渡劫期，只要渡过三次天劫之后，就会进入最后一个飞升的境界。数千年来修真界道魔两门出类拔萃的弟子不少，但却只有寥寥几人能达到飞升境界。

飞升境界的高手，可以通过改变天地灵气召唤出接引神光，从容飞升上界。接引神光之内自成空间，在接引神光笼罩下，一切攻击手段都无法伤害到飞升者。

卫惊蛰从元虚口中了解到，那些达到飞升境界的高手也是无法长期滞留在下界的。滞留过千年，上界就会直接降下天谴，无法抗拒的天威会将元婴强行送入轮回中去。此外如果在下界作出种种恶行，上界天罚也随时都可能会降临。

虽然感觉到体内纯白色的巫门真气在腹部蠕动着，逐渐变成一团混沌的形状，可惜等候了许久，意想之中的元婴却始终没有出现。

“蛰儿，你又在偷懒了。”卫苍穹一身农夫打扮，缓缓走了过来，脸上淡笑着责备道。

见到老爹来了，卫惊蛰挺身坐起，辩解道：“老爹，你可别乱说！我已经完全掌握了淬火的精髓，这才躺下休息一会的。哎，干嘛这样看着我，不信你瞧着！”随手御起身旁一块巨大的银英矿，使之悬浮了面前的空中。

这一块银英矿体积巨大，一个人张开双臂也合抱不过来，粗略估计就有一千多斤重。此时一双细小的黑眼珠从杂草丛中露了出来，银甲心里想道：“唉！半年来被这家伙败掉的银英矿，起码也有两万斤了！”

卫惊蛰仍然盘膝坐着，仰头望着半空中巨大的矿石，右臂陡地向前伸直，一团纯白色的火焰源源不断地从手臂上升腾起来，将整块矿石紧紧包裹住。火焰的热力逐渐升高，银灰色的银英慢慢变软，而那些土黄色的杂质早已经变成了浑浊的液体。卫惊蛰左手虚按，软化下来的银英与变成液体的杂质泾渭分明地变成了上下两层。左手引动之下银英迅朝左边分离开来，“巫殛天火”火焰大盛，将右边的杂质焚成了虚无。

火焰散去，卫惊蛰御动着一块磨盘大的银英哼道：“老爹，怎么样？我这一手还行吧？！”

卫苍穹仔细瞧着那块银英，现通体一色，已经完全看不到一丝杂质，不由点头称赞道：“不错，淬火这一步你已经修炼到炉火纯青了，接下来你也应该开始学习阵法了。”

“学阵法？”卫惊蛰疑惑道：“接下来不是‘提纯’这一步么？”

卫苍穹脸上露出思**的神情，点头说道：“按照你柳叔叔生前所说，‘提纯’与‘熔炼’这两步最好在炼器的同时进行，而‘布阵’与‘下咒’也一样，能够同时做到的就最好不要分开做。蛰儿，你不要急着问，《巫华指天录》我没有修炼过，实际情形如何就靠你自己体会了。”

卫惊蛰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中间隔了两步，你这么快就让我学阵法？要是基础没打好怎么办？！”他实在担心自己对炼器的方法掌握得不好而无法顺利修复“阳殛离火轮”，在卫惊蛰心中，它是找到元虚转世的唯一希望。

卫苍穹对卫惊蛰谨慎的态度非常赞赏，说道：“别担心，当年小柳对我说过，他自创的炼器方法最难的就是‘淬火’这一步，这一步练到家了后面的两步都会很顺利，我相信你可以很快掌握的。阵法的布置是一项博大精深的学问，你可以一边学习，一边掌握‘提纯’、‘熔炼’这两环，我就怕你将这两个步骤完全掌握了，阵法却还只是学到一点皮毛而已。”

卫惊蛰听了，觉得老爹说的不错，阵法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够学会的，当下就点头道：“那好，老爹，你打算什么时候教我学习阵法？”

卫苍穹哈哈大笑，说道：“蛰儿，你可别搞错了，教你阵法的可不是我。”

“不是你？不是你还有谁？”卫惊蛰盯着这个老爹，佯怒道：“好啊，老爹，你想藏私是不是？！‘八凶冥龙法阵’这么厉害你都不肯教我，难道想让我找别人去学阵法不成？！”

卫苍穹脸上洋溢着笑容：“蛰儿，你以为‘八凶冥龙法阵’是阵法么？错了，法阵是法阵，阵法是阵法。法阵是召唤神兽出来为你助阵的，对炼器可没有丝毫帮助。蛰儿，厉害的阵法恐怕就算是我也要被困死在里面。阵法这方面我是一点儿也不会的，就算是柳飘零当年，也只会几个粗浅的阵法罢了。”

“原来如此，”卫惊蛰心中释然，又问道；“不过，我应该上哪去学习阵法呢？”

卫苍穹笑容忽敛，略微抬头望着天际，淡淡的声音传来：“这个我也不知道，人间界的奇人异士实在太多了，你想学好炼器的本事，还需要自己去努力。”

“主人，银甲我三年前在地底钻洞的时候，偶然现地底布置着一个诡异的阵法，我想或许对你有所帮助。”尖锐刺耳的声音是银甲的独家标志。果然，一个尖尖的脑袋从地面钻了出来。从银甲的脸上很难看出它的表情，不过从银甲颤抖的声音中，卫惊蛰也能够猜测到那个阵法肯定蕴含了强大至极的威力。

第074章　出外游历

听银甲说有一个威力强大的阵法，卫惊蛰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去看看，可是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摇头说道：“有阵法又有什么用？我们都不懂得阵法，不小心陷进去以后恐怕想再出来就难了。”

卫苍穹有点惊讶地看着卫惊蛰，这孩子果然变得谨慎了许多，不会再仗着自己有点奇遇就头脑热地一味蛮干了。卫苍穹拍着卫惊蛰的肩膀，鼓励道：“蛰儿，要学习阵法，你就只能走出土石村去，在衣岚国甚至是别的国土上游历，只有边游历边修炼，你才能够访得名师，学到本事。年轻人嘛，就应该趁年轻的时候四处去闯一闯、看一看。”

卫惊蛰转身将插在地上的圆月弯刀别在腰间，又将地上木头一般的噜噜放在肩膀上，兴奋地道：“老爹，其实就是你不说，我也早就想到处去闯一闯了。”

卫苍穹赞许地点点头，右手迎风一招，三颗白色的火星出现在手掌上。“蛰儿，你有这个想法，我很高兴。这三颗‘巫殛天火’的精华给你带在身上，只要不遇到下界的仙人，这天下哪都可以去得了。”

卫惊蛰伸出左臂，将三颗火星蕴入掌中，只见在掌心之上，一朵鲜艳的红色莲花中央，三颗白色的火星围绕着一颗七色莲心，煞是好看。

“有道是择日不如撞日，撞日却不如今日，蛰儿，依我看你不如现在就出吧。三颗火焰精华如果没有完全消耗掉，你就在三年后回来，否则一旦用光你就立时回来，明白吗？”

卫惊蛰闻言一愕：“现在就出？也好！老爹，你尽管放心，我从小就学会了该如何照顾自己。”转过头对着银甲道：“银甲，你就跟我一起走。对了，你先回去告诉银衣和小甲儿，让她们平时多照顾一下村民们，多挖几条地道通到丰湛城里去。我就在这里等你，你一回来我们就走。”银甲也想跟着卫惊蛰到处去看看，那些龟在地底修炼的日子也实在太闷了。头一低，银甲偌大的身躯就消失在了原地。

午后的阳光虽然毒辣，却照不透这茂密的树林，凉风吹拂，带着树林中特有的潮湿气味，吹过卫惊蛰灵敏的鼻尖。看着面前从小就聚少离多的父亲，卫惊蛰突然感到心中一阵不舍，上前一把抱住卫苍穹，哽咽道：“爹，你自己多保重！”有时候再多的话语，也不如一句保重来得更简短有力。印象中，卫惊蛰还是第一次和父亲如此接近，父亲有力的臂膀、厚实的胸怀，就是自己儿时避风的港湾。

卫苍穹也不由一阵唏嘘，再次郑重地说道：“蛰儿，遇到应付不了的危险，一定要回到这里来，再大的事情也有爹替你挡着，知道吗？”

卫惊蛰松开了手，湿润的眼里有着坚定的光芒闪耀：“老爹，我这是去寻访名师学阵法的，可不是出去惹事的，倒是你身上的伤要抓紧时间赶快治好。”卫苍穹的伤可不是这么容易能治好的，由于业力阻碍的原因，至今也才恢复了三成不到。

地面一颤，银甲钻了出来：“主人，我已经安排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出？”

“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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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湛城的午后骄阳似火，南城门的守城士兵个个都渴得不轻，其中一个士兵对着旁边另一个说道：“嘿，汪敢，你说这大热天的，进城的人又不多，千总大人会不会让咱们关上城门歇息歇息啊？”

另一个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骂道：“我说李响，你小子死了这条心吧，千总大人正不知在哪儿乐着呢，哪会管咱们哥几个的死活？！”

“李响汪敢，你们两个家伙在嘀咕什么？！”随着豪放的嗓音响起，一个打着赤膊，胸前葱茏着几绺黑毛，形貌粗豪的军官走了过来。

“千总大人……”名叫汪敢的士兵谄笑着：“我刚才跟李响这小子说起大人您的伟绩呢，千总大人您曾经一夜连御七女，这小子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