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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惊仙-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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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云淡,禅唱悠悠,空照大师的袍袖就像被注入了莫大灵性,在风中猎猎飘扬,幻化成千姿百态的手形,如拥如抱气机遥指剑式。

杖的静,袖的动,在他的身上达到了完美无瑕的融合,令人斗志消融,由衷生出顶礼膜拜之心。

“啵──”一记几不可察觉的脆响,“千”字的中央缓缓有水汽往右下方流淌,宛若滑过佳人玉颊的一抹泪痕,凄美惊豔。

“是无字么?”小夜低低问道,竟没有察觉自己的手早已紧紧地抓在杨恒胳膊上。

杨恒点点头道:“以戒降心,守意正定;内学止观,无忘正智──这正是三无漏学的真谛所在。大师以禅法入道,已得其中三昧。”

说话时他的眼睛仍旧一眨不眨地关注在空照大师的云岩大袍袖上,心与神合感悟意境之妙,禅功之奇,方知昔日于云岩宗绝学的参悟,不过皮毛。譬如买椟还珠,若不能与佛法相融,即使再苦修三百年的拈花指与浮云扫堂腿,亦仅得其形而已。

正这刻突听杨惟俨的啸声渐转雄劲悠远,盖过了空照大师的禅唱之音。

他的步履不停,踏波当风已迫近至五丈之内,掌势骤疾,便如狂风暴雨般往外卷涌,剩下的五个大字喀喇喇爆鸣有声,已压到了空照大师身前。

“呼──”第二字又被云岩大袍袖的超卓禅功化成了“忘”,可空照大师左臂的袖袂亦教剑气撕裂,露出了瘦骨嶙峋的胳膊。

他的身子晃了晃,松开左手在面前画出一道法印道:“南……阿弥陀佛──”

口中每吐一个字,指尖的金芒便亮上一分。到后来整只左手如捧金乌,光芒万丈不可逼视,生生转化出第三个字。

杨惟俨的炽荼神掌毫不示弱,红澜汹涌犹如惊涛拍岸,幕天席地轰向法印。剩下的三个字大字蓦然向身前汇拢,气势倍增杀意严霜,激得禅杖剧烈震动,向后方慢慢弯曲,俨然形成弓状。

如此足足过了一炷香,两人头顶水雾蒸腾,各自将功力提升到了极致。

空照大师的禅杖已弯到腰后,整个身躯完全被左掌的法印吞没,“吾往矣”三字剑招屡次进犯均都徒劳无功,字体反而开始模糊起来。

小夜瞧得心惊胆战,问道:“阿恒,空照大师会不会输?”

杨恒摇头道:“两人功力相当,无论胜负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小夜急道:“还是劝他们别打了吧,毕竟伤了谁都不好。”

杨恒沉默片刻,说道:“好,我试试!”俯身将一团积雪在手中搓紧,一边揉一边像是在考虑着什么,老半天才捏成了个拳头大小的雪球,说道:“小夜,你为何不希望杨惟俨也受伤?”

小夜仿佛没想到杨恒会对她提出这个问题,怔然道:“他是你爷爷啊。”

“爷爷,”杨恒低低哼了声,呼地掷出雪球道:“有这样的爷爷么?”

杨惟俨与空照大师立生感应,却见那雪球来得好快,风驰电掣已撞向“吾往矣”。但听一声轰然巨响,瀑布下升腾起一团绚烂的金红二色华光,雪气弥漫,江水激溅,一瞬间吞噬了方圆数十丈的天地。

杨恒和小夜站在相距百余丈高的冰崖上,兀自感觉到一蓬夹杂着炽烈热浪的浊气混着潮湿的水珠扑面而来,脚下的高崖亦在不停地强烈晃动,大块大块的冰层从岩壁剥落,飞坠入江。

小夜亏得杨恒用手挽住了她的纤腰,才没往后跌去,骇然道:“他们不会有事吧?”

杨恒摇摇头,猛听杨惟俨喝道:“崖上是哪位老朋友?”

杨恒传音入密道:“别说话!”默运玄功,将自己和小夜的生息尽数封闭。

光雾逐渐褪淡,重又露出杨惟俨和空照大师的身影。两人的面色均略显苍白,空照大师的目光亦向杨恒和小夜的藏身之处射来道:“可是宗掌门来了?”

杨恒知道空照大师提及的“宗掌门”便是天心池掌门人宗神秀,显然自己被这位高僧误认成他。杨恒依旧不吭声,似乎打定主意不露面。

这时候断流的瀑布重新泄落,杨惟俨和空照大师互视一眼,俱都不解究竟是何人出手。但经过方才一战,两人均明白对手八十年来修为日益精进,与己难分伯仲。倘若继续缠斗下去,最终不过是玉石俱焚之局。

念及于此,两人同时呵呵大笑,收手不战。杨惟俨道:“老和尚,你终究还是没能渡化了老夫。”

空照大师毫不以为憾,微笑道:“杨老宫主惟能自渡,老衲如何渡得?”

杨惟俨抬眼瞥了瞥,说道:“崖上的那位朋友既不愿露面,老夫便先行一步了。”

空照大师晓得这一战双方真元耗损甚剧,仙林四柱围剿灭照宫在即,杨惟俨急需回宫打坐,恢复功力,躬身礼道:“老衲不送。”

杨惟俨哈哈一笑,暗运灭照魔气疏通适才被罡风剑气反激淤塞的经脉,拂袖道:“下回便该老夫前往上方圆拜访了!”身形一起,越过瀑布逆江而去。

杨恒低声道:“你留在崖上,我很快回来!”身躯轻晃,沿着冰崖追向杨惟俨。

这般行出数十里,杨惟俨早已觉察到崖上有人跟踪,但对方即不现身,他便佯装不知,全力运功平复胸口激荡的气血。

突然他的身形一凝,悬在当空,却是在正前方的江面上负手飘立着一个白袍道士。

他的外貌如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俊朗中带着几分深沉,一双凤目半开半合,漫不经心地仰望着云空,背后斜插一柄黑鞘仙剑,金色的剑穗在风里飘动,每一下都自成韵律,暗合脚下江涛的节奏。

动静之间,他便如一尊融入冰崖大江里的石雕,吸引了天地所有的亮色。

“原来宗兄在这儿等着老夫!”杨惟俨望着白袍道士,瞳孔缓缓凝缩,心下诧异道:“那在崖上追踪我的,却又是什么人?”

白袍道士亮出背后仙剑,说道:“请杨宫主赐教!”

杨惟俨眸中寒光一闪,反手掣出魔剑“逆天”,冷然道:“好手段!”

白袍道士晓得杨惟俨是讥讽自己趁火打劫,脸上无喜无怒,淡淡道:“请!”

四道目光在江上迎空激撞,迸绽出无形的火花,拉开了对决的序幕。

杨恒屏息敛形伫立崖上,居高临下打量着白袍道士。听杨惟俨称他“宗兄”,再见其横断江流的惊人气势,即已猜到此人便是道圣宗神秀。

掰着指头粗粗一数,当世七大顶尖高手中,自己已见到了六位,只差一个画圣吴道祖但闻其名,未见其面,却也见识过他门下弟子的娇悍跋扈,令人大摇其头。

此刻宗神秀身上散发出的剑气越来越强,化作一束束银芒如针雨般悬浮在空气里,向着杨惟俨的身周缓缓迫近。

杨惟俨浑身赤雾缭绕,稳守门户横剑不动,一蓬殷红的剑气如潮水般奔涌而出,“喀喇喇”连声爆响,与银芒绞斗交织成一团。

在这风平浪静的表象下,任何一方只要稍露破绽,就会引得对手的剑气批亢捣虚长驱直入,直至不死不休。虽然场面远没有瀑前一战好看,然而凶险胜之百倍。

远方最后一缕霞光在山后隐没,天色迅速转暗,一缕波光蓦地幻动在宗神秀脸上。

“铿!”逆天魔剑卷裹起漫天江水,石破天惊般刺出。空气里响起清晰的剑气撕裂声,就像夜幕被光电划开一道幽深的口子。

战云乱飞,剑光冲霄,大战一触而发。两大绝世高手尽弃魔宝仙器不用,战端一起便进入了短兵相接的生死搏杀之中。

十招百招,无人计算究竟过了多少个回合,只见一银一赤两团绮丽耀眼的剑华争相斗豔,照亮了半边夜空。

猛听“砰”地一响光影乍分,宗神秀肋下中剑鲜血长流,杨惟俨的胸前也赫然多了一只冒着寒气的银白色掌印。

运气封住伤处,宗神秀轻描淡写地扫过杨惟俨胸口道:“佩服!”

杨惟俨遍体生寒,知是宗神秀的这记“磨冰掌”力透经脉,稍一运气胸口便痛彻骨髓,连番剧战委实凶多吉少。

他的脑海里闪过十余种脱身之策,可面对道圣,这些法子竟没一个管用,唇角泛起一丝冷厉笑意道:“看来宗兄是有意留下老夫了!”胸膛上“嗤嗤”赤气冉冉往上蒸腾,掌印逐渐淡去,却始终有一圈银边无法化尽。

宗神秀漠然道:“杨宫主一死,灭照宫群龙无首,土崩瓦解在即。四大名门得以保全无数弟子性命,善莫大焉。”

“且慢!”冰崖上响起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杨恒步虚凌风飞降下来。

宗神秀微凛侧目,杨恒已掠身来到近前,刚好将他与杨惟俨之间的气机隔断。

只是此人的模样生得实在太怪,全身上下长满触目惊心的红痂,只一张脸被面具遮掩,听声音应是个年轻人。他的一双眼睛波平如镜,精华内敛,竟似臻至返璞归真之境,实乃不逊于杨惟俨的罕有劲敌。

杨惟俨却立时猜到,先前掷出雪球,又暗随自己的便是此人。可他到底是什么人?就听宗神秀问道:“你是谁?”

杨恒抱拳说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宗掌门走好,恕不远送。”一股沛然莫御的气劲借势发出,涌向宗神秀身前。

宗神秀起手一礼道:“你不肯说?”

“砰!”两股气劲重重一撞,杨恒的身子晃了晃迅即站定,抱拳不放道:“请!”

宗神秀亦被回卷的罡风震得胸口微窒,暗讶道:“杨惟俨何时召来这般一位来历莫测的强援?难怪他有恃无恐,敢孤身赴空照大师之约。”略作调息间已将敌我之势利弊得失清楚算定,低嘿道:“可惜,可惜──”也不知是可惜功败垂成,还是杨恒助纣为虐救了杨惟俨,白衣飘展拂袖远去。

杨恒目送宗神秀离去,自己也不晓得为何要救杨惟俨。对他而言,血浓于水四字绝对用不到杨老魔的身上,许是不齿宗神秀趁人之危;许是如杨北楚所言:“杨家人的事情,杨家人自己会解决”,却无需道圣代劳。

正想得烦闷,忽听杨惟俨在身后说道:“杨恒,你没死?!”

杨恒心中剧震,却没回头,冷冷道:“让你失望了?”

杨惟俨一声低哼,从嘴里呛出两滩暗红色淤血,口鼻中冒出丝丝缕缕的淡银色寒气,深运一口魔气压住胸口伤势,回答道:“笑话,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杨恒倏然回首,两人的眼神如同针尖对麦芒,霎那间交互在一起,无数恩怨情仇就似脚下的涡流激荡,随时都会迸发出惊天动地的狂涛。

许久许久,两人不发一言地彼此瞪视,谁都不肯先将眼光移开,好像那样也是一种屈服示弱的表示。

第一集 龙惊昆仑 第六章 求婚

“一掌,只要一掌──便能杀了这害得我家破人散的元凶!”冲动似一条毒蛇不断噬咬在杨恒的心底。面对身负重伤的杨惟俨,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下手机会。

他的手绷紧了松开,松开了又绷紧,始终下不了决断。

杨惟俨看在眼里,沾着血丝的嘴角露出一抹不屑道:“你不敢动手?”

杨恒被激得眸中冷光乍闪,提起左掌,可耳畔不由自主响起当日石颂霜所说的话:“假如有一天你真的有了这个能力或者机会,你会杀他们吗?”

是的,这个机会是自己一直在等着盼着的,如今,这机会真的出现了。

然而望着杨惟俨威严深沉的脸庞,那酷肖父亲的无言桀骜,杨恒突然不知道,出手之后,又该如何面对下一刻的自己?!

终于杨恒说道:“放了我爹娘!” 

杨惟俨不屑的笑容愈发深浓,说道:“你这是在求我吗?”

“休想!”杨恒剑眉扬起,道:“我娘亲求过你,可结果呢?”

闻听此言,杨惟俨的笑中陡增冷意,徐徐道:“莫在老夫面前提这贱人!”

“铿!”清亮的金石鸣响,杨恒掣出半截正气仙剑,咬牙道:“你说什么?”

杨惟俨轻蔑地扫过清澈如泉的剑锋,泰然自若道:“你该感激我没有杀了她!”

“那是因为你想得到聚元珠!”杨恒目光炯炯怒视杨惟俨,念及娘亲如今的惨状,不由得呼吸加促,喝道:“放了我爹娘!”

“做梦!”杨惟俨硬吞下一口涌到喉间的热血,慢条斯理地说道:“天底下有这么和爷爷说话的么?”

杨恒笑了,道:“你这时候倒端起爷爷的架子来了,早干嘛去了?”

杨惟俨晦暗的眸子里猛地精光爆射,阴沉着脸道:“混账,你敢不认我?”

杨恒争锋相对道:“那你有认我爹么?”

杨惟俨眸中的光芒遽地黯灭,森然道:“既然如此,你今天为何而来?”

杨恒神情游移不定,手中的仙剑嗡嗡颤动,始终无法完全出鞘。

杨惟俨冷视半晌,鼻中低哼道:“老夫没空和你磨牙。倒是有句话送给你:就算烧成了灰,你的坟头上放块石头,那还得姓杨!”说罢对杨恒手中亮出的半截仙剑视若不见,御风自他身侧不到三尺的地方擦肩而过。

杨恒几乎可以听清杨惟俨急促的心跳和喉咙里热血翻涌的声音,看着他走近,走过,走远……一只颤抖的手紧紧握着剑柄,竟不能出。

喉头,有咸湿的血液味道,又苦又涩难以吞咽。

他恨自己,恨自己面对仇敌时无可作为? 

“就算烧成了灰,你的坟头上放块石头,那还得姓杨!”杨惟俨的话刺耳而扎心,让他在矛盾的煎熬中痛不欲生。

终于,灵觉里再感应不到杨惟俨的踪迹。“砰!”杨恒像是泄尽了所有的力量,颓然跪立在江心的砥石上,两行热泪潸然而下,仰天发出一记穿云裂石的激越长啸。

啸声滚滚,宣泄着胸中的愤懑与不甘。尽管没有交手,可短短的几句话间,杨恒明白自己输了。

他霍然意识道:“我也曾有机会对杨北楚下手,可我宁愿去追捕花沉鱼,而置他于不顾。难道果真因为端木神医的下落重于爹娘的生死安危么?不,不是的!是我害怕,害怕自己做错,只好让自己远远地逃开!”

他仰望着天空,浑然不觉半截身子都被酷寒的江水浸透。明月在天,云絮淡渺,江风干了他的泪痕,却吹不去心口的痛。

也不知呆跪了多久,他方自如梦初醒般站起身,想起还留在冰崖上的小夜,暗道了声糟糕,强抑澎湃的心绪,往来时路上飞去。

一路心不在焉地御风疾驰,转瞬便回到了早先观看杨惟俨与空照大师对决的冰崖上。然而崖顶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杨恒心一沉注目四下扬声唤道:“小夜!”

再看瀑下,空照大师也没了踪影,偌大的天地间此刻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杨恒心头发紧道:“小夜会去了哪里?是不是久等我不归,前往寻找了?若是如此,我也该在回来的路上碰见才对。”

他细看崖上景状,并无打斗的痕迹,心下稍稍放宽,忽地想道:“多半是空照大师发现了小夜,将她带走了。”可隐隐又觉得,倘若如此小夜至少也会在崖上留字,告知自己,绝不会悄无声息地便随空照大师离开。

一时间又是疑惑又是懊丧道:“无论如何,都需先找到小夜!”当即顺江而寻。

◇◇◇◇

“砰──”一道雪白的水柱从江中冲天而起,厉青原携着浑身湿漉漉的石颂霜凌空一折一飘,落在了岩壁嶙峋冰霜覆盖的岸边。

他全身真气流转,衣发竟是点滴不湿,俯首一瞧石颂霜面色发青,已昏死过去。

厉青原剑眉微蹙,心道:“以她的修为便是落入再湍急十倍的江里,也绝不至于溺水昏厥。显然闻听杨恒噩耗生出了必死之心,人在江中竟不作丝毫挣扎之故。”

他心头暗自叹服石颂霜的痴情,更对杨恒升起一丝妒意,放眼打量四周,见岸边多有江水冲刷而成的洞穴,因是枯水季节均都裸露在外,正可藏身避雪。

厉青原将她抱入冰穴里掌心吐劲,“嗤嗤”微响水雾冉冉,石颂霜衣发上的水汽刹那蒸干。一缕劲力透入娇躯,她的樱唇翕张,呛出几口江水,悠悠苏醒过来。

厉青原松开手,说道:“你已死过一回,不要再死第二次了。”

石颂霜万念俱灰,连最后一丝的希冀也化为了泡影,木然道:“你放心。”

厉青原伸出右掌道:“我先替你疏通经脉,行宫活血。”

石颂霜探臂格挡,摇摇头道:“别再碰我。”

厉青原心下一酸,冷哼收手道:“你当厉某是放浪之人?”

石颂霜摇头道:“你回楼兰吧,别再管我。”

厉青原生性孤傲,几曾被人一再拒绝过?禁不住心头生火,就想甩袖离去。可看着石颂霜憔悴花容与空茫眼神,两脚终究迈不出步,按捺怒意道:“我送你回家。”

“我哪儿也不去。”石颂霜语音淡漠,却蕴含着无可更改的执拗,“就留在这儿。”

厉青原深吸口气,终于醒悟到石颂霜的人虽还活着,但她的那颗心已随着杨恒一起去了,徐徐说道:“你这算是为他守墓,还是替他陪葬?”

石颂霜眸子深处流露出一缕哀婉,回答道:“这里很清静,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厉青原道:“如此说来,是我纠缠不清,打扰了你的清静?”

石颂霜瞥过厉青原面色铁青的脸庞,对这青年略生歉意。奈何自己的一颗心,已另有牵系,又怎可能再分与他?纵使那人不在人世,纵使他尸骨无存,自己的心意却丝毫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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