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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破梵虚-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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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神也是内力的层次？”一个道士大感奇怪地说：“我只听师傅说过‘元神禀先天精气而生，为生命之根本’，不知道它竟然也是一种内力。”
救人
“人在危急关头能够力大无穷，这是先天之力，与是否习武和个人体质无关，这就是元神的力量。只是元神不可控，也不可收，一旦激发了就不死不休，这就是魔的可怕之处。魔的元神会强有力地抵抗自身的散乱内力，最后将它们收归一体，但是这个时候原先的内力已经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了，过多的内力让他们失控，一定要宣泄，杀人就是唯一的解决途径。”
众人听得胆战心惊，偌大一个炼丹房居然无人敢做声，独剩下炉火在噼啪作响。过了好久，那个和扬尹最亲近的弟子才肯用断断续续的嘶鸣扯破这一种凝滞：“那……有救吗？”
老道在丹炉前终于等到这一刻，只见这时候炉火纯青，火舌猛然喷张，犹如灵蛇吐信将丹炉吞噬。火舌过后老道揭开炉盖，异芳登时充溢着整个炼丹阁，让人无不为之而神往。他伸手进去拿出一枚剔透浑圆如珍珠，又莹亮如月的丹药出来，口里说道：“也算他走远，这颗朝阳断妄丹是我花了七七四十九日精炼而成，所需原料又是从多种药材汇总六六三十六日才有。这颗丹药已经用了我八十五日的时间来完成，具有助人收聂心神，平复内息至虚妄无存的功用，是道家羽化登仙不可或缺的外丹。本来出炉后还需置静吸幽一个塑望，但是现在救人紧迫，也就不能讲究太多了。”
老道拿着丹药走往浑身七上八下插着许多金针的谭扬尹，从背后将他推起，把药丸放进他的口里后点他天柱、大椎、心俞几处大穴，又飞快把金针挪了几下后全部拔了出来，最后抵住他中极之下，内力源源不绝地输送过去。只听得他口上对俞真人说道：“我现在助他重开堵塞了的任督二脉，你快快烧一大缸水来，要多，足够泡一个人在里面！”
俞真人听见，也不拖延，直接吩咐弟子去烧水，自己本来想也助他一臂之力，可惜这个师叔的功力远远在自己之上，要是自己也出手，恐怕反而误事居多。但见老道须发俱飞，宛如挂起一股强风，内力输送了许久，居然还脸不改色，其内家功夫之精纯可想而知。
老道就这样不断地转换谭扬尹身上的穴位，就这样给他打通了很久，他的脸色终于开始展现潮红，继而是火红，最后红彤彤一片犹如关帝。这时候外面跑来了去烧水的道士，回来报告说：“祖师叔，水已经烧开了，倒在一个大水缸里。”
“喝！”老道最后用劲一催，双手终于离开了谭扬尹的身体，回到胸前作收势，徐徐吐气以静息休养损耗巨大的内力，口里缓缓道来：“好，快把他抬到水缸去。”
两个道士立即照办，另外一个道士打起伞来为他挡雨，免得他又再着凉。众人在夜雨昏暗中匆匆赶到柴房，终于躲进室内，远离雨水的骚扰，都舒了一口气，但老道却不是这样想，他一眼望见水缸后喝了他们一声：“快把他放进去！”
“祖师叔你说什么？”几个较为年轻的道士听见了无不吓个半死，心想虽然现在天气寒冷，但是水才刚刚烧开倒下去的，你现在立即要把扬尹师兄放进去不是把他活生生涮了吗？
“不用怕，照我说的做。”
两个道士也是心里没底，但既然他是祖师叔，自己无论如何还是得听他说的，于是惴惴不安地夹腋起谭扬尹，听吩咐准备将他往水缸中沉去。可他们才揪起了谭扬尹的一只胳膊，当场“哎呀”一声，只觉得那胳膊不像活人的血肉，倒像是一块泥巴。两人大骇，口里呓呓唔唔只顾着问，可就是问得不清不楚：“师兄……冷……怎么冷……”。 最好的txt下载网
他死了
“不用大惊小怪，他已经死了，当然是这么冷。”
“死！”一众道士还以为听错，世上哪有治死人了还兀自这么从容自在的？你要是救不回他，就算你跟他素昧生平，就算你对他没有惋惜，但你总不成如此麻木不仁。
洪道士听得这样，心头火起了，越了辈分大声地说：“怎么！怎么死了，师叔你刚才不是说他走运的吗，还说给他打通任督二脉，怎么现在就死了！”
“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必经历程，他要是死也很正常，况且他现在又不是真的要死。”
俞真人被他说得原地打转，不知到底事实如何，忙请教：“师叔你就是说他还没有死？”
老道点点头说：“他已经成了魔，想死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朝阳断妄丹本来就是阴柔至静之物，遇上他内息如焚的体质必然冲突其大，损身害命，只是我以有入无，偏偏要用更大的相冲去缓和他原本的凌乱气息，从而避免他魔性更深。我刚刚就是趁他体内剧烈动荡的时候给他打通了任督二脉，他十二经脉里积聚的内息终于得到渗灌舒缓，于是一哄而散，身子受不了，死是很正常的事。只是朝阳断妄丹抱住了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只是出现假死，待会我再给他的内息转几个周天就可以救活了。”
众人这时候听得清楚，终于知道原来谭扬尹是能够被救回来的，无不一一显露欢颜，把他放进水里。只有其中一个道士禁不住好奇，问他：“师叔，既然谭师弟的这个‘走火入魔’是真的变了‘魔’，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老道还待开口，俞真人立即出言截劫：“权生，其实这个也不复杂，既然是魔，应该是心术不正所成，我道本欲与世无争，武功只是强身防病只用。可现在扬尹突然想要和人争胜，还急于求成，这样想来他入魔就不难理解了。”
“未必，未必。”老道听得直摇头，这时候出言纠正：“真正的魔只有两种，一种是由内心深处壮大发展，以至于后来全然控制了人的魔。所谓魔由心生，这些人开始疑神疑鬼害怕有人要对他不利，总是觉得被人窥视，渐渐地变得寡言，最后被蛊惑变成了魔，其实这种魔不存在，全然是幻觉而已。另外一种魔就是练武出现的魔，就是扬尹这种情况，他的魔几乎不能够自我，也不可消除……”
“祖师叔不是说已经救活了师弟吗？”
“命是救活了，可是魔性未除，因为他的魔根是深植于武功里，除非他决心弃武，废掉自己的功夫，否则武功一直存在，杀人的欲望就会一直不会减退。其实我这一生皓首穷经专心炼丹修仙之道，转眼间已是耄耋之年，可是我见过、听说过真有走火入魔的人实在太少了，才三个，而其中两个就是我们青城山的人。”
俞真人听到这句，心里慌了，怕这两个人会被师叔联系起来弄出一些眉目，当下忙自圆其说：“青城自古幽绝天下，是道家名山，山上修道的人好应该潜心修炼。可是偏偏反而是这种环境害了他们，让他们以为自己能够很容易地操控自己，谁料不然，其实这个也是心魔啊。”
俞真人说了却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洪道士听到后理也不理，径直再问老道：“宋师叔，那我们山上另外一个走火入魔的是谁？”
璧华子
“扬尹是其中一个，另外一个是曾经风华绝代的璧华子师兄。”
洪道士有点讶然地说：“哦，璧华子师伯的事我也有听师傅说过，当年远在我上山之前，他是山上武功最高强的人，也被认为是自汉朝天师张道陵以来武功最强悟性最高的弟子，山上一致认为他会是下一任的掌门主务。可是后来他却没有成为主务，而是因为练武而将自己困于朝阳洞的小洞里寸步不离，最后走火入魔自残身体死了。我一直以来都认为这是一般的走火入魔，谁知道原来他真的成魔了。”
“你说的不错，但是你弄错了一件事，就是璧华子师兄并不是死了，而是冲了下山，魔性大发杀人无数，我们为免被他牵连才说他死了，免得他的仇家上门把仇恨都发泄到我们的身上。”说道这里，他若有所思，顿了顿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唉，其实说起璧华子师兄，我们的师傅和师兄弟都觉得对不起他，只可惜他当时误入魔道，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视我们又如草芥……”
“全山的真人也敌他不过？”
老道摇摇头，说：“他就像一把烈火一样烧向我们这堆干柴，火乾掌连兵器都销熔毁殆，我们根本连避开都没有机会，当时在场的师叔师伯非死即伤，损失了一大批高手，连掌门主务也死了。接替的掌门因为这一件事而对武学深恶痛绝，山上的习武风气跌进了低谷，从此以后山上的武道就更加息微了。”
听到这样一段悲怆的往事，那个叫权生的弟子鼻子一酸，有点想抽泣的感觉，只是忍着没有，微微哽咽地说：“那么各位祖师叔伯肯定非常痛恨他了。”
老道还是说不：“不，他后来回来了。”
“啊！”杀人魔头卷土重来，回到自己亲手用别人的鲜血开辟出一条河流的地方，这个还不叫人胆裂心寒？
“只是他那次回来并没有再杀人，而是救人，救他自己。那是他走后的三十年，你们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身法实在太厉害了，像风一样吹进了掌门的房间，除了掌门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璧华子师兄对掌门说他以往犯下滔天罪行，现在想救赎那些罪行，虽然不能够做点什么，但是只希望可以在死于他剑下的师兄弟、师叔伯坟前拜祭一下，以安其心。三十年过去了，当时的掌门是他的师兄，已经接替了最初的掌门，对他并不是那么痛恨，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说到这里，那边水缸上传来了几声干咳嗽，打断了老道的回忆。众道士知道谭扬尹醒来，纷纷往水缸望去，权生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口里喊着：“师弟！师弟你醒了没有！”权生跟扬尹最熟络友好，两人就在同一个卧房，出双入对，亲如手足。
只见谭扬尹悠悠转醒，只是头脑还不太听使唤，甩了两下才觉得可以整理一丝头绪出来，说：“热，我觉得很热。”
废武功
权生见他泡在热水中，心想没有把你烫熟了还算你走运呢，觉得祖师叔方法不对，正待出言相劝好让扬尹没有这么难受，可他才用手碰得一下那缸水，顿感诧异，口里看似自言自语，但其实是对其他人说的：“怎么这水瞬间变成了温水？”越说越不解，不断地兜更多的水去感觉温度，说完的时候已经一双手都浸泡在水里，居然毫无烫手之感。
众人看他直接用那烫水洗手，也是疑惑，年轻的统统往水缸走去舀起水来试试看。老道见他们一窝蜂的走去，头上默点，心下暗想，说：“是了，扬尹快要成魔了。”
这句话又是吓得众人哗然，刚刚才以为暂时解决了他的问题，天晓得问题立即又重现，他们又是乱成一团。老道马上给他们镇静下来说：“不要慌乱，魔的特性就是极端，任何方面都有两个极端，身体上第一个是极热，接下来是极冷，极冷一出现了就成魔。扬尹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将热水弄成温水，说明他在进入极冷阶段，但是只要不让他继续冷下去就可以了，所以我把他放置在这个大水缸上。”
“但是水温掉得很厉害，我怕他很快就会变成极冷。”
“所以你们要立即砌一个炉头，把水缸放在上面，立即给它烧火！”
众道士一听，七手八脚地合理砌了一个矮矮的炉头，合几个人之力将水缸抬上去之后瞬即烧起火来。当中以权生最卖力，更是劳心，他弄好炉头后又问：“祖师叔，总不成我们就这样一直烧水‘煮’他，总得找个办法给他消除魔性呀？”
“嗯，所以我要跟你们说璧华子师兄回来拜祭死者的事。”
“对了！既然璧华子祖师叔能够从魔回归人性，那就是说师弟他同样有救了。”
“不是这样的。还记得我说过魔性是植于武功的吗？”
权生一听，解决的办法是来了，可震惊也是一同出现，他心头大震，怔怔地说：“就是说……说师弟要废掉……武功！”
老道的头又点，点出一个坏消息：“没错，唯一的办法就是废掉他的武功，当年璧华子师兄回来了，就是自废武功才能够回归正道的。”
此言一出，人皆非议，其中俞真人更是苦不堪言，心想这样一做，自己的如意算盘岂不是打不响？他当即反对：“宋师叔，现在还不能这么武断啊，毕竟这是关系到扬尹的下半生，要是被废了武功，手足无力，连一杯水也无法举起，他可怎么生活下去啊？”
老道举棋不定，犹豫了一会，说：“办法也不是仅此一个，璧华子师兄拜祭死者后也在山上留过一宿，和掌门师兄畅谈了自己脱魔后的轻松生活，也谈过当今武林的一些传闻。其中说到另外一个走火入魔的人，这人就是华山气宗高手岱林易，此人身不佩剑，剑由气成，甚至有传已经到达了不用臂手，全然用气就可以出招，被誉为一代圣剑，因为他本身就是一把剑，一把神兵利器。他终身追求对手，可是对手却寻寻觅觅终无影迹，最后他竟然自己和自己斗起上来——我想，这应该就是心魔了——和自己相斗后，他渐渐被心魔蛊惑，开始行为乖张，以杀人为乐，由于他太强大，每一次杀人就是一次屠村，甚至是一个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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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魔根
“……后来不怎什么缘故，他居然觉醒，但不是彻底的摆脱魔性，只是时而清醒时而入魔。他趁清醒的时候四处求助，希望得到拔除魔根的方法，果然被他找到，最后他终于从魔道里抽身，成为行侠仗义的大侠。”
权生听到这个希望，忙追问：“那他是用什么办法的？”
“轩辕剑。”
“轩辕剑？可那不只是传说来的吗，难道世间上真有轩辕剑？”
“按照璧华子师兄的说法，的确有这样一把神兵，岱林易就是用它斩除了心魔。”
众人这时候听来觉得或许不错，况且真的没有选择了，他们更倾向让自己相信这是真的，已经不敢怀疑了，又问：“一把剑如何能够斩除魔根？”
“轩辕剑是黄帝斩杀蚩尤的上古神兵，是由首山之铜主铸成，蕴含无穷之力，只要将剑往入魔者身上刺上一剑，魔性可除。虽然岱林易他的魔毕竟跟扬尹的魔不同，但我们目前别无他法，只好试一试。”
“可就算轩辕剑真的存在，神州大地茫茫，我们又到哪里去找呢？”
微微的凶光在老道的脸色上像游鱼浮出水面又迅即下沉，稍纵即逝，说：“我知道在哪，我会将他找来的。”各人一听，皆是大喜，料不到事情居然如此顺利，连怀疑都没有，始料不及的好消息掩盖了事实的真相，他们毫不察觉老道话语里的问题。
“好了，现在我立即下山取剑，在我回来之前，你们要轮流看火，保证火不会熄灭，让扬尹不能进入极冷的状态。”吩咐妥当后，他立即回炼丹房里收拾一下，当夜就乘雨抹黑下山。
谭扬尹本来就害了热病一样头晕混沌，依稀听得祖师叔在说自己着了魔，而轩辕剑能够救回他，心中迷乱只能听得个大概，不知道原来是要用剑往自己身体刺上一剑。他渐渐地觉得不再火热，反而是开始冷起来，而且冷得越来越厉害，泡在热水里兀自要哆嗦发抖，心里就担心会不会就此冷死。他记得只要自己想起那些裸图的动作，图上的红点出就会火辣辣的暖意洋溢，为保命计，闹里全然只想着那些裸图。
闹了一夜，谭扬尹被人从水里拖入卧房，又从卧房抬到了炼丹阁，再到现在的柴房，就算是被人抬的谭扬尹已经觉得舟车劳顿了，更何况是动手抬他的师兄弟？他们见祖师叔已经找到救治之法，自已也算功成身退，就呼啦一声人尽散去，只剩下权生在看火，一时间落得柴房里空荡无人。权生还待和扬尹说两句，可他就在那里先是发了一会抖，然后就是闭目深思，就是没有和自己说话，在柴薪里“噼啪”声的催眠里，百无聊赖的权生也不觉沉沉睡去。
百丈桥夜会
夜深，百丈桥上月影扶疏，老树横生，正好遮掩住俞真人的身影。
另外两个身影给桥上月光划下一段闪烁，随即消失，看到的人只能够惊叹一句：很快！
两个人来到俞真人的身边，看见他那冷清得没有一丝表情的脸，问：“找我们这么急有啥事？”
俞真人望着飞泉沟下流淌着月色的水，问：“你们听说过岱林易这个人没有？”
对方中一个女子脸容娇媚，一袭红衣，正是晚上和他在卧房里说过的红衣女子，她说：“岱林易武功高绝，一度是武林第一人，只是他在五十年前走火入魔，到处杀人屠村，被武林中人群起而攻，后来销声匿迹。”
俞真人再问：“他死了？不是用轩辕剑斩了魔根么？”
红衣女子一听，眉头一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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