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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箫吟-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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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开始喝酒，现在除了酒，好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陪伴他。过了一会儿，那女子也走了进来，在这黑暗得无光的破庙里，无论是谁出现，都会让人感觉像是幽灵一样，但这女子走路的姿态让人在黑暗中看着并不像幽灵，反倒会给人一种是来拯救众生的活菩萨的感觉。只可惜，杨雪立并没有去看，直等到那女子走到他面前，他都没有看她一眼，只顾喝着自己的酒。
那女子望了他许久，好像对他这个样子感到十分痛心，这里没有光，没有人知道她的眼中已经含起了泪水。此刻她就像一尊石像一样，站在杨雪立身前，可杨雪立还是拿她当空气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子终于移动了身形，原来她自己身上带着火折子，她在寻找着里面有没有什么可以作为点亮这庙内的易燃物，果然，她找着了几根蜡烛，不过都是用过的，有些长，有些短，没过多久，所有的蜡烛都点亮了，虽然这些光加在一起并不十分明亮，但总比那黑暗无光的情形要好得多。至少这空间的大部分地方和物事都能看得清楚。可杨雪立还是坐在那里，身子挺得笔直得很，有时喝一口酒，也不怕那么快就把这壶酒喝完了。
那女子盈盈走了过去，蹲在他身前，仰头望着他，她的眼神中充满同情，她的样子还是那样给人一种可怜的感觉，况且眼波如水，恐怕任何男人看了都会起一丝怜悯之心，甚至会情不自禁地多望她几眼。可是杨雪立却一眼也没有看她，一句话也没说，这里的光，眼前的人，好像他全没有察觉到，他就像一个聋哑人，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他只知道自己左手拿着一把剑，右手拿着一壶酒，他自己正在慢慢地喝酒。
那女子眼眶里的泪水，似乎快要流出来了，过了许久，她终于开口道：“你中的毒已经很深了，这酒还是少喝一点吧。”其实这句话她自己都知道说出来是没用的，杨雪立一定不会不喝。这种情况在生活中会有很多次，虽然是发自内心的劝告，但是自己也知道对方不一定会听，但还是要劝说。
杨雪立听了那女子这番话后，忽然把目光转向了她，目光十分锐利，实如刀剑一般。他这样的目光足以令很多人都感到寒颤，心里都会有些不安，可那女子却还是很淡定，表情一点都没变，只是看上去却充满了伤感，这不是她脸上本身给人的那种伤感的感觉，而是实实在在为杨雪立感到伤心。过了一会儿，杨雪立开口一字字道：“你怎么知道我中了毒？”那女子叹了口气，柔声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谁都能看出来的。”杨雪立没有再看她，又喝了一口酒。那女子似乎想将那壶酒从他手里拿走，但是她好像没那个勇气，她是怕他？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呢？
过了一会儿，那女子开口道：“我曾听说，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剑客，他凭一己之力，挫败了武林五大门派的掌门，还杀了不少正派弟子，后来，这位剑客被一位魔教高手救走，至今下落不明。”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杨雪立，嘴里接着说道：“据说这位剑客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漆黑的剑鞘，和一柄鲜红的剑柄，他出剑的速度很快，收剑更快，没有人看过他的剑是什么样子的。我想就是你手里的这把吧？”杨雪立没有说话，听了那女子这番话后，他居然一点表情都没变。那女子看着他，又接着道：“你就是那位了不起的剑客吗？”杨雪立没有回答她，很久都没回答，好像突然间，他不会说话了一样。那女子也没有再追问，表情看上去也不着急，一直在等着他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杨雪立开口道：“你可以走了。”那女子怔了怔，道：“你说什么？”杨雪立还是没有看她，道：“昨天我救了你，今天你帮了我，我们已互不相欠，所以，你现在随时都可以走了。”那女子的表情似乎有些失望，眼波依旧是那么温柔似水，楚楚可怜，她说道：“可可你毕竟救过我，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离开你呢？”杨雪立道：“其实我并没有救你。”那女子又一怔，道：“什么？”杨雪立道：“我昨天之所以杀了那几个人，是因为他们打扰到了我，我也正好从他们身上拿了壶酒，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他的这个理由确实让人觉得很奇葩，但这也确实是杨雪立的行事风格，他昨晚杀那几个流氓，确实没有想过是为了这女子。可那女子听了杨雪立的话后，却并没有感到很失望或者伤心，她又说道：“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救了我，你保住了我的名节，保住了我的命，你是我的恩人，我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你的。”她说得很坚定，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杨雪立的表情还是冷冰冰的，目光也是冷漠的，眼睛仍然没有去看那女子，道：“你跟着我也没用。”那女子道：“我我留在你身边，至少可以照顾你的。而且而且你不是要喝酒吗，我可以去替你买酒啊，你就不用再一个人去那条街了，更不用再去挨那些恶人的痛打了。”杨雪立道：“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那女子还想再说话，杨雪立忽然接着说道：“我不喜欢别人跟在我身边，何况你我素不相识，我是死是活，跟你都没关系，你根本没必要跟着我。”那女子站了起来，道：“我不在乎。”杨雪立的表情虽然没变，可他的心里是不是还那样像冰一样冷呢？只听那女子又说道：“我叫广雪，现在你知道了，我们就不算素不相识了。”杨雪立没有说话。
听广雪的语气，好像不在乎什么名节，也不在乎将来别人会怎么说她，只要能跟在杨雪立身边，她什么都不在意了。可是杨雪立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她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杨雪立死了，她又怎么办？将来传出去，说她曾经追随过一个快要死的陌生男人，而且她还对这个男人不离不弃，那对她的影响有多大？对女人来说，名节简直比性命都重要。可广雪却甘愿为了杨雪立，忘却了那些，可见她对杨雪立的情感。
第103章 追随（）
杨雪立又仰头喝了一口酒，他那苍白的脸色在这昏暗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更加苍白，简直就像冰一样。只听广雪开口道：“我现在没有亲人，更没有朋友，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要不是你救了我，昨天我已经决定在被那几个坏人快要侮辱的时候，就立刻咬舌自尽。是你及时出手救了我，你就是我的恩人，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不是吗？”杨雪立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看广雪。
广雪看着杨雪立这个样子，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只是长长叹了口气，道：“你有没有什么朋友？或者是兄弟？”杨雪立垂着眼，淡淡道：“没有。”广雪道：“没有？怎么会没有呢？”杨雪立道：“为什么会有？”广雪似乎呆住了，她没想到杨雪立会反问她这句话，她迟疑了一会儿，道：“我是说我是说如果你有朋友或者兄弟的话，我可以替你去告诉他们你的下落，这样，你就不用再在这里度过了，说不定，他们有办法可以解除你身上的毒呢。”
杨雪立又喝了口酒，道：“我没有朋友，更没有兄弟，这个世上没有人认识我，也没有我认识的人，即便我马上就死了，也不会有人来替我收尸”广雪忙道：“不许胡说，你不会死的，你一定能活下去的！”杨雪立没有再说，他刚才那番话并不是在抱怨，他就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他知道自己的生命不长了，随时都有可能倒下起不来，但即便真的没人来为他收尸，他也不会伤心，他只希望在他最后的时光，能过一过他想过的日子。哪知这时候，却又出现了一个人，还是个女人。
广雪眼眶中的泪水已经流了出来，眼睛一直看着杨雪立，不知过了多久，道：“我明白了，你不是没有朋友，不是没有兄弟，你明知自己离死不远了，可是你不愿意去找他们，对吗？”杨雪立没有回答，只听广雪接着说道：“你也不希望他们来找你，你就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死去，我说的对吗？”杨雪立道：“对，所以你最好赶快走，我现在一个人都不想看到。”广雪突然捧住杨雪立的双肩，道：“我不走，我要陪着你，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的。不算为了你，也为也为你的朋友，你的兄弟！”
此刻他们两个的脸凑得非常近，但杨雪立还是没有看广雪，嘴里说道：“我说过，我没有朋友，更没有兄弟，你也根本救不了我。不要再浪费你自己的时间了，快走吧。”广雪摇头道：“我也说过，我不会走的，你自己不珍惜你自己的生命，别人还珍惜，你不救你自己，凭什么也不让别人救？”杨雪立缓缓道：“你就不了我的。”广雪垂下了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在这个时候，最不应该放弃的就是你自己。你要知道，这个世上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你还有你的朋友，你的兄弟，他们现在说不定比你还焦急，他们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杨雪立的表情还是没变，道：“那是他们的事，跟我没关系。”广雪不再说话了，她的目光在看着杨雪立，面对这样的人，这样的人说出的话，她还能用什么言语去回应？
庙内一片沉寂，沉寂得连他们的呼吸声都能听见，烛光也在缓缓地晃动着。不知什么时候，杨雪立的目光忽然移到了广雪的脸上。广雪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发现了这一点，她的目光与杨雪立那种尖锐的目光相对，她已不再像之前那么淡定了，烛光照在她的脸上，看出了她脸上如樱桃般的红晕，她也垂下了头。面对一个男人目不转睛的盯视，大多数女人都会害羞的。过了许久，广雪才不禁问道：“你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杨雪立还是在一直盯着广雪，表情也没变，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道：“你认识我吗？”广雪感到有些惊讶，道：“你你不是杨雪立杨少侠吗？”杨雪立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广雪道：“现在江湖上几乎人人都知道你，你现在可有名了。昨天，我还亲眼看见你杀死了那几个”杨雪立突然站了起来，冷冷地插口道：“我们是不是见过？”广雪微微皱了皱眉，眼珠子一转，道：“你你难道不记得我了？你你突然失去记忆了？昨天晚上”杨雪立道：“我说的是昨天以前。”广雪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淡定，道：“没没有吧，我们怎么会见过？”杨雪立道：“我感觉我们见过。”广雪看了他一眼，随后目光立刻从他脸上移开，道：“是吗，可能是可能是你经过这一片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过我，只是当时你没有留意到我罢了。我就住在这附近，从小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要不是昨天那几个坏蛋欺负我，我还不会遇到你呢。”
她一直在避开杨雪立的目光，好像想抬头去看杨雪立，又不敢去看，她的额头已经冒出了一些冷汗，只是在这昏暗的烛光下，可能并不明显，但不知道杨雪立看到没有。毕竟面对杨雪立这样的表情和质问的时候，谁的心里会不紧张呢？
这死一般的沉寂对广雪说来实在恐怖，她真恨不得立刻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不知过了多久，杨雪立忽然又躺在了那冰冷的岩石上，身子朝里面，背对着广雪。广雪长舒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只听杨雪立说道：“你欠我的已经还了，所以你没必要再跟着我，你随时都可以走。”广雪微微叹息一声，道：“我说了我不走，我会一直跟着你的，从今天开始，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她还是这么坚定。杨雪立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随你。”他不再说一句话，似乎已经睡熟了。
广雪站在原地许久，看着杨雪立，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过了许久，她缓缓转过了身，走到门口，仰望着天上的星空和月亮。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可以很明显得看出她眼中那晶莹的泪珠，她似乎在向上天埋怨，为什么要让一个人受苦受到这个地步，既然创造了他，为什么要让他这么悲苦？
这世上岂非很多人都是如此？对于这种人来说，现实太可怕，生活太悲苦，如果他们可以选择的话，他们一定不会选择来到这个世界上。上天为什么要让人来到世上受苦？为什么要让有些人的命运跟别人的命运有着天壤之别？这未免太残忍了！可已经发生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人可以埋怨自己的命运，却很难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许可以改变，却难如登天，难得几乎能让所有人放弃。
天亮之后，杨雪立醒来的时候还是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焕然一新，因为这个庙里居然十分的干净，原先那么多灰尘和蜘蛛网，现在都已没有了，而且石地上也干净得几乎都可以成为一面镜子了，原先这里面的陈设以及案桌，现在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这是怎么回事？杨雪立当然猜得到，一定是那个广雪的杰作。
他正准备站起来，这时，他看到了门口有一位女子，手里提着个篮子，正望着他，朝他这边走过来，那给人一种可怜的感觉的脸蛋，带着一丝丝微笑，这个样子相信很多人看了都会觉得心情舒畅。这女子当然就是广雪。
但杨雪立的表情上一点也看不出有舒畅的感觉，他的表情始终是冷漠，脸色还是那么苍白，甚至比之前更白了。他的目光正盯着广雪，不知道里面有着什么含义。
广雪盈盈走了过来，微笑着看着杨雪立，然后把篮子放在了他身边，一掀开遮盖的白布，里面竟是馒头、鸡蛋、热粥等一些早餐食品。杨雪立看到了，虽然表情没变，但他的心会不会变呢？只听广雪说道：“你看，我给你买了这些吃的，你应该很久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吧？今天就多吃一点，这样对你的身体总有好处的。”她说着说着，就已经端起了一碗热粥，还拿着一双竹筷，递给杨雪立。
杨雪立望着广雪，广雪正微笑着看着他，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过了许久，杨雪立竟忽然站了起来，向门外走了出去。广雪一怔，叫道：“你要去哪儿？”杨雪立居然理都不理广雪，继续往前走。广雪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热粥，跑了过去，拦在杨雪立面前，道：“你要去哪里啊？”杨雪立没有看她，道：“去拿酒。”广雪长松了一口气，微笑道：“我知道你想喝酒，我给你买了，一定够你喝。”杨雪立道：“那是你的，跟我没关系。”他说完了这句话，竟然伸手推开了广雪，走了出去。
广雪一边叫着，一边跑了过去，可杨雪立的脚步还是没停。广雪过去挽住杨雪立的手，脚步也在跟着他走，嘴里说道：“你不能走，你体内的毒越来越深了，要是再不解除，你真的会死的”杨雪立没有理她，脚步也没停，眼睛一直盯着前方，似乎根本没觉得身边还有个人。广雪继续说道：“我带你去找大夫吧，你的身体再这么拖下去，我会很担心的”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杨雪立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广雪也停下了，望着杨雪立。
杨雪立看着广雪，目光冷冷的，没有半点情感，嘴里说道：“我死不死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我们本就形同陌路，所以你最好现在就离开，不要再缠着我。”杨雪立说完这番话，又向前走了。广雪望了杨雪立一会儿，竟然又跟着过去了。
杨雪立自然知道身后的广雪又跟了来，他立刻又停下脚步，并没有回过头，说道：“你还跟着我。”广雪道：“既然你说我们没有关系，那我去哪儿也跟你没有关系了。我跟不跟着你，那也是我的事，跟你也没有半点关系，你管不着我。”杨雪立听这话后，迟疑了一会儿，一句话也没说，往前走了。广雪的表情不知是喜是忧，跟着走过去了。
两个人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广雪没有再上去挽着杨雪立的手臂，她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而这一路上，杨雪立一直没有回头瞧她一眼，难道他真的当她不存在了吗？她也没有伤心，没有失落，看样子她是跟定他了。
杨雪立果然还是去了那条街，去了那家饭馆。已经好几天了，这里的人对杨雪立几乎都可以说是很熟悉了，大家围在这家饭馆前观看杨雪立去拿酒，这就好像是在看一出戏一样，每天都会来看，而且十分精彩。那家饭馆的掌柜的也没办法，看到杨雪立走了进来，长长叹息一声，不过现在他对杨雪立的恐惧不像之前那样强烈了，因为杨雪立并没有出手伤过人。
拿了一壶酒之后，杨雪立就走了，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那掌柜的，当然，所有人在他眼中都如同空气，应该说他眼里没有一个人。
广雪一直站在饭馆门口，昨天晚上她主动站出来替杨雪立出头，后来又跟着杨雪立走了，大家对她的印象也挺深的，所以大家的目光时不时地也往她身上看了看。只见她看着杨雪立拿了一壶酒慢慢走出来的时候，眼中似乎含起了泪水，她本来就给人一种可怜的感觉的一张脸，此刻更充满了悲伤，很多人看了都不禁产生了同情和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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