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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无常-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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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信物?
他又岂是怕被别人说成草包?
莫非他话中套话,又想从我这儿摸什么消息?
看他眉目嬉笑,孟女几番思量,轻轻一声:“她是君,我是臣。我哪有这么大面子?”
听过孟女淡淡一声,白无常低眉轻笑,略有意味深长:“有娘这句话,已经够了。”
他什么意思?
孟女实在猜不透,取过马奶酒,在手中晃了晃,再递还给白无常,轻轻扬眉笑:“再喝一口,更有味道。”
知道这是孟女赐给的解药,白无常不肯耽搁,抓过酒囊倒灌,又怕分量不足,干脆喝了个一滴不剩。
喝尽后,长舒一口气,笑问孟女:“娘刚才给我下的什么毒?”
“第一口,其实没有毒。”
第一口没毒?那,刚刚那一口呢?
面目顿时僵硬,苦笑看着干娘。
“你送我的马奶酒呢?”
她明知故问。
“被我喝光了。”
他无奈作答。
“送人之物,岂能自享?”孟女明艳的一笑:“你七步出门,喝多少,吐多少,小毒自解。”
默然起身,却又愣住,转头一笑:“干娘,你是耍我的吧?”
“哦?不信吗?”
孟女笑的俏,看着自己的嫩葱双手,十足满意,不再理白无常。
还站在那里,没过几个眨眼的功夫,突然觉得喉头发紧,胃如火烧。
酒醉的滋味谁都懂,排山倒海的恶心说来就来。
已开不及出门了,一口马奶喷了出来,顺便带出几两苦胆。
气贯长虹的气势,破涛汹涌的雄伟,全扑在孟女完美的脸上。
美人一身奶色,湿透酒气,曲线妖娆。
白裙装着红肚兜,该不该看到的,都被白无常看了正着。
“干娘早点休息,我先躲躲。”
边说边退,撒腿就逃。
“白无常!”
一声尖叫,抖落檐上尘土。
像细细的雷声,从孟女的院子里传遍地府。
第一百八十三章 花魁的丫鬟()
油了小妹天冲魄,吐了孟女一身奶。
傲凌三界的姐妹花,都被他折腾了一次狼狈。
也许,被她们左右挟持,前后指使,白无常实在无力还手,只能耍耍这种小聪明,拖她们一起下水。
也许,就只是巧合,谁又能知道他脑子里想些什么?
他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离他太近的人,早晚也会被他拖累成笑话。
孟女的怒吼还在耳边回荡,怕她追上来报复,白无常逃到了地府里最安全的地方。
此时的地府,最安全的地方是判官的小屋。
因为唯有在判官的小屋,孟女不会抛弃她温婉贤淑的天人模样。
滑进门缝遮好门,不敢让一丝阴煞寒气溜进来。
初见判官时,本以为他丝毫无用,到了今天,他却是绝对不能死的人。
判官伏在茶案上,袍子宽大,瘦骨嶙峋。
人已失了精神,像挂在渔网上的虾。
勉强能抬起头,看清了是白无常后,失望的将头埋进臂弯里,准备入睡。
本来处处讲礼教的文生,连一句客套也没力气说了。
“有朋远来,不以茶待客,好像有违圣贤的教导。”
“我在养精蓄税。”
稍稍放下心,最起码他还能说话。
可怜的好色之徒,天天体入阴煞,就没想到阴煞入体吗?
养精蓄锐?
估计养足一年,也抵不过孟女一笑。
“判官大人听到我干娘的声音了吗?”
提到孟女,判官抬起头来,满眼疼爱:“怎么?那声尖叫是孟妹的?”
不但抬起头,颤巍巍的双手撑着茶案,他要堪堪起身。
“我的判官笔呢?我要救孟妹。”
这副活骷髅的样子,能救得了谁?
大掌按在他的肩膀上,白无常压他坐下,嘴角一声冷哼:“干娘没危险,她只是在生你的气。”
生气了?
难怪她今日还没来。
“我珍惜孟妹,胜过性命,她怎么会生我的气?”
他说着海誓山盟。
“你有脸说珍惜吗?”白无常啐了一口,满口埋怨:“哪次我问你轮回的时候,你不是推三阻四的?”
倒了一杯水,白无常轻轻一叹:“干娘说,你不爱屋及乌,始终拿她当外人。”
喝下半杯,皱眉看判官:“我卖给判官大人一个好,在干娘面前打了包票,说这次不需借干娘的面子,判官大人一定能告诉我地命之人的轮回去处。”
“地命之人,世世轮回富人家,终究难逃做乞丐,三界里,只有一个。”判官为表对孟女的真心,不换气的抢着说:“今世他在西湖边,叫梅萧烟。”
西湖边的梅萧烟,听着几分诗情画意,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乞丐。
“我回去一定跟干娘说,判官大人是明白爱屋及乌这个道理的。”
饮尽杯中水,刚想离去,却被判官枯槁的手,搭住了腕子。
无神的双眼,透着万般慈爱,又对白无常表着决心:“我与孟妹成亲后,一定做个疼你的义父。”
西湖的秋,让人情伤。
苏堤岸边,红叶成泥。
晚钟飘渺在夜西湖的上空,在笑花船里的人儿。
夜已央,花船在挑灯夜游。
灯光绚烂,映得夜湖波光粼粼,像湖底有金子在闪耀。
船仓里莺莺燕燕,琴瑟歌舞。
香名熏醉杭州的四大花魁,今夜都在这条船上。
对句吟词,落墨丹青,伴歌起舞。
使出浑身本事,只为讨这条船的主人开心。
一枝花魁,已是千金难见一面。
这条船的主人,凭什么能让四枝花魁同时讨他开心?
因为他买下了西湖。
理由很简单,是数不清的财富。
夜夜有花魁陪伴,他一定开心死了。
也许吧。
他有钱,又生的文雅,至今未娶亲。
花魁们秋波流转,各自心思。
也许有一天,他会为我赎身,明媒正娶,让我做西湖的主人。
船上没有船夫,在西湖上,无论这条船飘到哪里,都是他的家。
没有船夫的船,有九个人。
是的,没算错。
一个主人,四枝花魁,还有四枝花魁的丫鬟。
花魁一但有了丫鬟,妓女就变成了千金小姐。
睡一个妓女的价格,和睡一个千金小姐的价格是不同的。
所有的鸨娘,都懂这个道理。
所以,每枝花魁一定要带一个体面的丫鬟。
什么是体面的丫鬟?
巧手能做,巧嘴能说,不能让小姐受旁人的半点委屈。
还要长得漂亮,当然,不能比花魁还漂亮。
花丝雨是花魁的丫鬟,她长得漂亮,但只是个小姑娘。
她有一双漂亮的脚,坐船的时候,她总喜欢把脚浸到水里。
这条花船实在太大了,她又没有那么长的腿。
所以,她站在船尾,赤着天足,腰里别着她的绣鞋。
好看的绣鞋总是太硬了,她宁可赤着脚。
反正在船上,这也没什么不对。
反正我也是妓院里的丫鬟,就算被男人看去也无所谓。
花丝雨这样想。
其他三个丫鬟不这样想,所以她们躲着花丝雨,聚在船头。
都是妓院里的丫鬟,装什么装?
前两天,花丝雨会在心里酸她们。
过了两天后,花丝雨觉得一切都太完美了。
偌大一个船尾,只属于她一个人。
她喜欢坐就坐,喜欢躺就躺。
赤着脚走来走去,披散青丝,吃着点心,享受西湖的夜风。
秋雨润西湖时,她更喜欢扬起小脸,让丝雨为她卸妆。
真希望这条船的主人谁也别选,让这种日子多过几天。
花丝雨记不得这条船的主人长成什么样儿,每次都是低着头送小姐进船仓,再低着头把小姐搀出来。
偶尔会匆匆一瞥,只觉得是一个儒雅文生就是了。
不过,听其他三个丫鬟唧唧喳喳的说过,他好像长的还不错。
花丝雨轻轻撇嘴,长得再好,也只是个夜夜欢歌的浪荡子,可惜了上天赐的好容貌。
因为不在意他的样貌,所以才没兴趣仔细看他。
他应该姓梅,因为小姐一进船仓就腻腻的叫他梅郎。
梅郎这个称呼,真像是媒婆的一对儿。
每次小姐这么叫他的时候,花丝雨都会咬的嘴唇偷笑。
也曾偷偷瞥过他一眼。
他也微微皱眉,一定也不喜欢这个称呼。
天快亮了,歌声早就淡了。
又飘起了晨雨,花丝雨将小脸扬了起来。
淋过一会儿,就又要搀小姐回花巷了。
心头安静时,听到脚步隐隐。
转头去看,一个瘦船夫站在眼前。
他披着一件蓑衣,斗笠压的很低。
看不清他的面目,袖子和裤腿被高高的挽起。
只是露在外面的皮肤,实在是太细皮嫩肉了。
他的声音很轻:“小姐们今天不回去了,我来送姑娘下船。”
他指了指拴在花船尾的小舢板。
“天还没亮呢。”
花丝雨撇了撇嘴。
好吧,既然人家逐客了,我也没道理死赖在这里。
花丝雨灵巧的跳上舢板,没有穿上她的绣鞋。
因为她终于能把脚儿伸进水里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梅船夫()
天上有丝雨,飘起西湖烟。
船头也有丝雨,惬意的踏翻湖水。
晨秋的湖水很凉,沁的花丝雨一双小脚更白。
像断桥上的初雪。
船尾的船夫慢慢摇着小船。
他不急不徐,像和花丝雨一起游秋湖的情侣。
每一浆,都像文人手里的笔,轻轻落在如烟如雾的纸上。
丝雨浇亮天际,湖烟渐渐沉寂。
西湖,又露出她迷人的身躯。
“哎,你怎么划的船?”
收起脚儿,用手擦净,装到绣鞋里,花丝雨遥望岸际,对船夫一声埋怨。
直到离岸边越来越远了,丝雨才警觉起来,小船上,只有她和船夫了。
抽出丝发里的金钗,丝雨紧紧攥在手里,咬紧嘴唇:“你,小心一点。”
小心一点?
花丝雨有点后悔,刚才这句威胁,实在不够威风。
放下浆,船夫坐在船尾,摘下斗笠,扬起头,对丝雨轻轻一笑。
咦?这船夫,长的还不错呢。
可是,长的不错,也不能为非作歹。
“把我送回花船,我不告官。”
他没说话,轻轻抹去眉上的雨滴。
“你饿了吧?我有点心。”
花船上的点心很好吃,每次上来,花丝雨都会偷偷藏一些。
此时,这些点心,也许能救命。
不敢靠近他,花思雨解下腰里的零食香囊,向船夫抛去。
接过了花丝雨的香囊,船夫放到鼻下轻闻,是少女的清香。
打开香囊,吃一小块绿豆糕,船夫终于出声,轻轻一笑:“偷来的点心,果然别有滋味。”
他吃了我的点心,不会对我作恶了吧?
“不是偷,是拿。”
委屈的撇撇嘴,花丝雨理所当然:“反正他那么有钱,也不在乎这几块糕子。我也问心无愧,拿了这些,都是回去喂没家的小狗小猫的。”
轻轻笑过,船夫再吃一口点心,皱眉问丝雨:“你把我,当小狗,还是小猫?”
哎呀,这人。
随口说说的,他却想这么多。
丝雨不再跟他说话,也不放下手里的钗子。
吃了两块点心,他揣起丝雨的香囊,将手伸到湖里洗净,认真的问她:“每晚,你独自船尾,为什么那么高兴?”
他,已经盯了我很久了?
完啦,我在船尾打滚儿,我在船尾倒立,我在船尾乱编头发……
都被他看去了。
丝雨红了脸,不答他的问题。
紧紧攥着钗子,壮着胆子逼他:“你再不送我回去,我真的要报官了。”
也许他真的怕了,重新执起了浆,慢慢站起来,向花船的方向荡去。
这次,他划的又快又稳,将丝雨平安的送上花船尾。
他欲趁雨离去,丝雨探出船栏:“我的香囊。”
“我明晚还你。”
雨雾袅袅,他又戴起斗笠。
花船除了有楼阁,还有好几个仓。
船的主人很大方,每个仓里都准备了吃食。
花丝雨去看过了给丫鬟准备的睡房,她们三个已经睡了。
受了船夫一场惊吓,花丝雨还没那么容易困。
再吃点精致的小点心,拎了一壶酒,又来到了属于她的船尾。
一直想尝尝酒的味道,今天终于找到了借口。
都说酒能压惊,我就喝一小口。
将酒倒进白盅里,凑近鼻尖。
有一点点呛,有一点点香。
闭着眼睛喝下去,好辣!
好像在咽喉的地方,有一苗火在烧。
烧烫了胃口,烧红了眉头。
呛得流出眼泪,迎风伸出舌头。
这哪里是压惊?分明找罪受。
凉风带走了唇角的酒气,丝雨抹去眼泪。
睁开眼时,他就站在对面。
等等,我的舌头还吐在外面。
太丢人了,又被船夫看见了。
“你是猫。”丝雨撇了撇嘴:“走路没声音。”
他笑了。
递给丝雨一个大包袱。
“什么呀?”
解开包袱的一角,看到满满的点心。
这么多,他该不会是偷光了船里的所有点心吧?
刚想问他,听到他说:“都送给你。”
真是笨的!
连做贼都不会。
“拿一点,不会被发现,可拿这么多……”
丝雨不敢惹祸,轻轻低头。
“船上的食物,每天都换一遍,你不拿去,也会喂鱼。”
有钱人的派头果然不一样。
“那,分成三份吧。”丝雨轻笑,解开包袱:“一份喂鱼,一份喂狗,一份喂猫。”
“你不留一些你喜欢的吗?”
他低头看着丝雨将点心摊了一地。
“我吃饱了。”
包袱两层皮,除了把喂鱼的留在船板上,丝雨分好了两个包袱。
“小猫,小狗,够你们吃几天了。”
她看着包袱笑,比捡到了元宝都高兴。
“我叫花丝雨,是陪小姐上船的丫鬟。”她觉得船夫不是坏人,对他歪歪头笑:“你呢?”
“我?”船夫一愣,低眉笑了笑:“我是刚雇来的船夫。”
“我当然知道你是船夫,可船夫也该有名字啊。”
丝雨追问,船夫为难的笑了笑:“卖身为仆,只随主姓。我主人姓梅,你就叫我梅船夫吧。”
也是,他卖给人家做仆人,怎么有脸提本名?
“梅船夫。”
丝雨善解人意,轻轻唤他,不再追问。
“我先去忙。”
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这么大一条船,可真够他忙的。
船楼轻轻飘,任秋风引路。
丝雨脱下绣鞋,又打了赤脚。
随风望湖,看秋叶凋零,有几分索然。
今年落的叶子,和明年长出的,会一模一样吗?
小女孩儿有时会胡思乱想,也许并不在乎有没有答案。
几条小船飘摇而来,接走了三枝花魁与丫鬟,却唯独留下了丝雨的小姐和丝雨。
三枝花魁离去的时候,满心不甘。
如此的富家俏公子,终于落到了别的女人手中。
除了她们,丝雨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家小姐真的做了西湖的女主人,又怎会带着从妓院里领来的丫鬟?
看来,我与这条船尾的缘分已尽。
不知道还有几天相守的时间。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条船。
搬上来许多东西,上来了许多人。
补充了食物清水,也将花船打扫的一干二净。
花丝雨躲到后面穿好了绣鞋。
看到梅船夫也躲在后面。
呵,会偷懒的仆人。
在他面前,花丝雨已经不需要防备,轻轻的抻个懒腰,懒懒的笑:“梅船夫,等我走后,你对这条船尾好一点。”
第一百八十五章 西湖残鱼()
白天的雨,是催梦的雨。
如果能听着雨声入睡,该有多么的惬意?
花魁昨夜为梅郎歌舞弹唱,直至天色将明,才在船楼里睡下。
花魁的丫鬟也一夜没睡,被梅船夫拐到湖心,喝了酒,得了许多点心。
此刻,雨来了。
不同于晨雨的婉转,来的更淋漓一些。
花丝雨躲进了一只小仓。
有雨时,她喜欢开着窗,把每一滴雨声都放进来。
反正船不怕水,也不怕雨丝打烂了船仓。
鞋子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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