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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无常-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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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还罚?你恐怕早已在心里将我四分五裂了万万次吧?”逗她一句后,怕她再还嘴,急忙接上话头:“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新郎吗?”
问声刚落,萨仁启唇,娇音未出,新郎自答。
走上前几步,右拳抚左肩,给白无常行了一个草原礼:“我叫赤那。”(赤那,蒙语——狼,可做男人的名字。)
萨仁是月,赤那是狼。
狼追月,天生一对。
看着赤那鼻直口阔,坚毅的面庞,白无常也为萨仁暗暗欣喜,对赤那点头还礼,又叮嘱萨仁:“以后要好好的爱赤那,多生几个娃。”
对白无常做了鬼脸,萨仁调皮的转头对赤那说:“赤那,这是我的笑话叔叔,如果他不同意,我立即悔婚,不嫁给你!”
萨仁明明在撒娇开玩笑,赤那却好像当了真,正色其事的对白无常立誓:“如果我不爱萨仁千生万世,让长生天罚我再也喝不到斡难河的水!”
果然是草原的英雄儿女,有浩瀚的胸怀,决绝的心意。
暗暗赞下赤那的誓言,白无常驻停脚步,沉声正色:“回答我三个问题!”
见白无常终于发问,赤那放下马缰,郑重的行起晚辈大礼,单膝跪地,昂首挺胸,像接受考验一样的等着白无常来问。
“碰门羊肥不肥?羊五叉宴席准备好了吗?马奶酒备的足不足?”
问题一出,赤那爽朗的大笑。
萨仁捶打着白无常的胸膛,笑的春花灿烂:“笑话叔叔,今夜我陪你喝一万杯!”
毡房结彩,欢天喜地。
篝火映月,歌舞升平。
草地上,铺满了无数的美食。
喝酒像喝水一样,大家似乎都不在意第二天的头痛,争相将鲜亮的马奶酒倒入嘴里。
马奶酒香,羊肉味美,配上炒盐,是天地间的无二美食。
香气钻入白无常的鼻子,吃到嘴里却毫无滋味。
只把他这个酒鬼馋虫置于死地。
赤那唱了一曲又一曲,每一曲,都说不尽对萨仁的疼爱,他还是唱不够。
萨仁伴音起舞,肩膀抖起来的时候,做了天地间最美的人儿。
人们醉笑连连,闹翻了草原。
有争胜的汉子,早已脱净上衣,玩起了博克。(博克:蒙古式摔跤,庆典礼仪上的必备项目。)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无论输赢,都英雄豪饮。
狂野吧,放肆吧,欢唱吧。
今夜,长生天也醉。
萨仁红透了脸,醉着坐到白无常的身边,与他依偎在一起,将下巴掂到他的肩膀上。
用小刀子替他割下一块肥羊肉,沾足了炒盐,塞到他嘴里。
小手擦去他的嘴边油,醉眸如星:“笑话叔叔,你别骗我了,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回来看我的,你是不是想见见我的额么格?”(额么格:蒙语——奶奶。)
将羊肉吞下,白无常疼爱的用手指替她梳了梳头发:“今夜只看你,等明天抱你上彩车后……”
“可是……我上了彩车后,就嫁到赤那的部落了。”
醉时,珠泪轻落,更惹人怜。
“笑话叔叔,你会来看我吗?”
抹去她的珠泪,白无常从怀里掏出唯一的金子,塞到萨仁的手里。
手心里突然多了一个物件,萨仁展开手掌观看,是一个纯金的哨子。
哨子形制朴素,是牧民常用来放牧呼马的哨子。
皱起眉头,刚要问他,白无常轻轻一笑:“想我的时候,就吹一吹这个哨子。”
将哨子含在嘴里,轻轻一吹,声音飘渺,钻入星辰。
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白无常扬眉一笑:“你看,你一吹响哨子,我不就在你身边吗?”
将哨子紧紧攥在手里,萨仁轻轻躺下,枕在白无常的腿上,醉意浓浓:“笑话叔叔,别吵醒我,让我赖你最后一晚,我要和你一起睡。”
语音渐轻,珠泪流尽。
嘴角扬着笑意,萨仁沉沉醉去。
欢声依旧,人们欢庆,似乎打算一夜不睡。
静静看着萨仁,见她已入深梦,白无常轻轻将她抱起,在一群醉倒的汉子中,找到了赤那。
鼾声大起,赤那早已被灌醉了,敞开的蒙古袍下,露出他结实的胸膛。
虽然已醉,他手边依然有酒。
永远不肯服输的蒙古汉子。
将萨仁轻轻放在赤那的里怀。
他的胸膛温暖,迷梦间,萨仁更依偎紧贴。
赏尽了英雄儿女相依相宿,白无常心里暗暗祝福。
不忍打扰新人美梦,轻轻回步转身。
见到黑无常,不是何时早已立在身后。
轻叹一口气,皱眉问小爷:“小爷,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今天的羊五叉宴,究竟香不香?”
想来他食不知味,听别人说一声香,也能感同身受。
没想会他这个无聊的问题,黑无常沉声:“萨仁提到她的额么格,究竟是什么?”
“是她的奶奶。”
陪他看了套马,观了婚礼,还要再找旧相识?
喜宴在前,黑无常未质问,眼底滑过不悦:“你到蒙古是来叙旧的,还是寻北冥救人的?”
知道小爷所指何意,白无常皱眉摇头,堪堪苦笑:“苍狼白鹿是一对恩爱夫妻,白鹿是所有蒙古人的额么格。”
解释过后,又看了看萨仁美丽的脸庞,满眼疼爱:“也是萨仁的额么格。”
注:
关于蒙古的婚俗:
新郎去新娘家接亲,要送一只肥羊和其它礼物,这只肥羊就叫碰门羊。
接亲当夜,在新娘家要吃羊五叉宴。
第二天,由新娘的姨夫或者姑夫抱新娘进彩车。
新郎要骑马绕彩车三圈后,才能接新娘回家。
到了新郎家,新郎骑马陪同,彩车要绕蒙古包三圈后,新娘才能下车。
下车后,新郎与新娘跨过两堆火,进入蒙古包,意为接受火神的祝福。
第一百三十章 酒阵()
酒醉人迷梦,晨露时,慢慢清醒。
露水沾湿了蒙古袍,润透了新娘睫毛。
抬眼看,见到赤那怀拥自己,一双眼睛火辣。
毫不掩饰他的爱,热吻落了下来。
任他吻花了妆,吻烫了脸,他还是不够。
晨曦的日光洒落,才想起昨夜酒醉,露宿而眠。
娇羞的推开赤那,听到几人哄笑。
该死,还是被别人看去了。
揉了揉眼睛,慢慢坐起,见到白无常就坐在身侧,注视着自己,轻轻笑问:“我该抱你单独进彩车,还是该抱你和赤那进毡房?”
他没丢下我,他没走!
高兴之余,萨仁一声欢笑,软弱的双手勾住白无常的脖子,故作厉声:“不是说好了我们一起睡,怎么把我扔下了?”
顺手将嫁冠斜斜的扣在萨仁头上,疼爱的催促:“别耍小性子了,快去找梳头额吉,重新整理好嫁容,这就抱你上彩车。”(额吉:蒙语——妈妈,是比较书面化的一种用法,生活里用么么。)
依依不舍,也有别离。
赤那与接亲队伍收拾起宿醉,擦亮了皮靴骏马,身背硬弓,守在彩车旁。
彩车绚丽,一如新娘的笑容。
重新梳过了头,戴好了冠,静静的躺在白无常的怀里。
由他抱着,一步一步走向心爱的人儿,一步一步走向满载祝福的彩车。
轻轻坐进去,等待一辈子的幸福。
提马高亢,赤那欢声大叫,催促马蹄,绕足了彩车三圈。
终于,在众人的祈福下,接亲队伍慢慢去向草原的深处。
家在近前,也在远方。
有爱的地方,就是家。
目送他们身影渐淡,白无常看着空空双手,一声长叹:“我竟没有拿得出手的嫁妆给她。”
鼻尖飘香,见到牧女们在煮咸奶茶。
本来食指大动,想了想食不知味,立即意兴阑珊。
繁华路过,只剩寂寞。
可惜独享寂寞的时光也不长,黑无常已经在旁。
苦笑问他:“小爷,要是有一只鬼天天跟在你身后,你后脖子凉不凉?”
“要是今天不能见苍狼白鹿,我保证你前脖子也凉。”
两声长笑,低头轻摇:“小爷,讲笑话不是威胁人,你完全弄错了。”
一声冷哼在侧,又听到语寒:“我没讲笑话,只是威胁你。”
等足了一夜,小爷已经拿出了耐性,可不能再嬉笑个没完了。
暗自吐了吐舌头,慌忙几步迈入牧女们,扬起讨好的笑:“赛汗们,我想见见梳头额吉。”
新娘出嫁,在戴嫁冠前,有疼爱她的女人为她梳头,被称为梳头额吉。
这个人可以不是娘亲,但也被唤作额吉。
蒙古大地苦寒,很少见到外人。
昨日见到新娘领来了黑白二人,早已被视为贵客。
这群牧女们在背后已不知偷偷议论了他们多少次。
可惜,黑衣少年始终远离众人,白衣汉子只顾喝酒,又被新娘缠着。
此时,终于有他问话,能和他答上一句,牧女们满面飞红,笑做一团。
这汉子嘴又甜,虽然蒙语不地道,但被他称为赛汗,更是惹人喜爱。(赛汗:蒙语——美,文中意指美丽的少女。)
敬了他一杯刚煮好的奶茶,牧女们纷纷笑闹:“你要是想找额吉,我们都可以做你的额吉。”
牧人热情,牧女更是活泼,被莺莺燕燕围着,白无常心知如果不能从容面对,只能被她们欺负死。
转了一圈蒙古礼,白无常挺胸英雄:“赛汗们,准备好你们的哈达,晚上我过草原的酒阵。”
蒙古的酒阵哪里是那么容易过的?
一条哈达一碗酒,歌不停,酒不停。
这些牧女们已在结亲夜亮过灵音歌喉,个个儿可以唱足一夜。
如果她们轮番献歌敬酒,且不说醉不醉,没有人的胃里能装进那么多的酒浆。
见牧女们扬起得意的笑容,白无常再进一礼:“过酒阵之前,先让我见见梳头额吉。”
“跟你一起来的这位贵客,也过我们的酒阵吗?”
一位身穿艳蓝色蒙古女装的女人问话。
女人一如普通的蒙古妇人,细细的眼睛,结实的身子,大大的脚板。
她所指黑无常。
见到了她,白无常微微笑了:“赛汗,你就是梳头额吉。”
在其他牧女的起哄声中,女人引着白无常走向毡房群落里最小的一个,黑无常紧随其后。
掀帘进帐,女人率先而入。
刚要随入,见到帐帘顶端挂着一双蒙古女靴,还有一条威武的马鞭,白无常立即驻足。
正在暗自奇怪时,黑无常却不懂这种草原暗语,径直随女人进了毡房。
想拦住小爷,奈何他的身形太快。
看着捞空的手,再看看头顶的女靴马鞭,苦笑长叹:“如果闯错了,就一起挨揍吧。”
进了毡房,是另一番美景。
白雪皑皑,冬景安静。
河流初融,细水叮咚。
河畔有黑石,黑石顶上有未化的绵雪,像戴了一顶雪帽子。
黑石旁静静立着一个少女。
一身白裘,赛过冰雪。
身形纤弱,飘飘欲飞。
面容绝色,更胜腊梅。
她有一双天地间最美的眼睛,似乎能说会话,秋波流明。
这双眼睛无论看向哪个男子,一定能勾起他的相思,不食不寐。
敖包里没有毡毯,却换作冬景如画。
蒙古妇人已不见,凭立着婷婷佳人。
人间绝色美景!
赏景之际,少女明眸流波,轻咬樱唇,冬音如梅:“你们,谁留下?”
两个人,留一个?
她何意?
不解她的话中所指,黑无常侧首白君。
似乎不见黑君的疑惑,白无常上前一步,低头轻笑:“帐外有马鞭,我们不该进来。”
答过这一句,少女娇容微嗔,转身望雪:“你看错了。”
她背影如冬,更添一笔凄婉,若人怜惜。
“我若是真的看错了,恐怕小命难保。”再笑答少女一句,白无常仰天问雪:“我说的对吗?额巴格?”(额巴格:蒙语——爷爷)
问声落,天雪间专来几声苍笑:“安答,别瞎说,叫乱了辈份。”(安答:蒙语——兄弟)
听到有人隔空答话,少女更是心气,婷婷转身,直视黑无常的一脸俊俏:“你带我走吧。”
注:
关于细细的眼睛,结实的身子,大大的脚板:
这种描述不是作者所创,是成吉思汗的父亲所创。
在铁木真少年时,他的父亲带他去另一个部落挑新娘。
在路上,铁木真的父亲叮嘱他:
挑老婆,一要有细细的眼睛,因为眼睛越细,她的眼里只会有你,没有别的男人。
要有结实的身子,因为身子越结实,她就越会生养,可以子孙满堂。
要有大大的脚板,因为脚越大,她越踏实,能陪你走完一辈子。
铁木真按父亲的叮嘱选定了自己的新娘。
后铁木真的父亲被人毒死,铁木真被人追杀。
在铁木真一穷二白,被人追杀时,新娘千里寻夫,与铁木真结亲。
在铁木真几次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新娘都挺身而出,挽救过铁木真。
新娘的名字叫:弘吉剌·孛儿帖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安答()
冬景如画,佳人绝色。
明眸流波,尽在婉转。
樱唇皓齿,她怜音飘落:“你带我走吧。”
她问,问向黑无常。
她求,楚楚可怜相。
望尽她的纤弱,黑无常英眉微聚。
如此美丽的少女,只要她点头,恐怕草原上的汉子都会舍身忘死的护着她,她怎会身陷险境,向我求助?
低眉暗思时,又听到几声爽笑。
一个铁塔般的汉子落下,护在白裘少女的身前。
帐内严冬,这条汉子却半穿蒙袍,露出半副厚重的胸膛,与一条力挡万斤的臂膀。
汉子短发钢须,肤色黝黑,已收起笑容。
一双厉目冷视,破口喝问黑无常:“帐外挂着皮鞭,你还敢进来,真当我草原的男人不会杀人吗?”
原来是敌不是友,黑无常负手冷笑,微目蔑视。
“安答,玩笑了。”白无常上前两步,右拳搭左肩,对汉子行了个蒙礼,轻轻笑问:“见到远客,无酒无肉,开口就要杀人,这也是草原的规矩?”(安答:蒙语——兄弟)
听到他问,汉子仰首大笑,笑过之余,对白无常左掌搭右拳,还了个汉礼,语音友善:“安答,多年没见,你比以前更精神了。”
“客气了。”白无常再还一礼,谦声翩翩:“一别经年,安答英姿胜昔,我自愧不如。”
汉子一愣,大手一挥,连连摇头:“汉人说话太麻烦,安答还是把舌头伸直了说话吧。”
相视笑过,白无常借近几步,再对少女微笑:“安答,怎么和我兄弟开这么大的玩笑?”
不理他的说笑,少女冬眸仍爱慕着黑无常,怜音再淌:“真的,你带我走吧。”
“行了,行了。”白无常无奈的横过一步,挡住少女看向黑无常的眼波,摇头失笑:“安答,你想勾他的魂,恐怕失算了,他是勾魂的行家。”
行家?
少女一愣,汉子侧目黑君,挑眉问:“黑君无常?”
黑无常负手未答,白无常再向男女施礼:“今日谢过安答们的介绍,才能让我在地府司职,我如今自在逍遥,得意的很。”
前面几句话中,已得知懒酒鬼与这对男女是旧故,却没想到是他们成就了懒酒鬼白君的身份。
渊源居然如此之深,定是别有一番故事。
白无常的客套未尽,少女怨声连珠:“你要是念我的好,就把这个浑人赶跑,我实在和他过不下去了。”
“啊?”听到她的抱怨,白无常大惊:“两位佳人碧偶,天作之合,神仙眷……”
“刚抓过牛粪的手,洗也不洗,就抓肉下锅。”女少开始细数。
“胡子不刮,头发不洗,一年洗不了一次澡。”连声埋怨。
“到晚上就喝个烂醉,一件袍子穿一年,都不知道换一换。”语密如雨,似乎不需要换气。
“你去我们的毡房里闻闻,臭气熏天,谁能住的下去?”
……
婷婷少女,已转作怨妇恨妻,将自己的男人说的一无是处。
被她数落的黑面透红,当着外人的面,汉子实在无颜,挣扎了一句:“哪个草原上的男人不是这么过日子的?”
“你还敢还嘴?”少女气得素面飞红,上前一步,踮起脚尖拎起他的耳朵,娇音大吼:“你是草原上的男人吗?你就是大漠里的一匹野狼,都说狼吃肉,狗吃屎,我看你舒坦日子过多了,已经变成了狗了吧?”
“等一等!”见两人吵了起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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