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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无常-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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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手一指那座小山,白无常抱着委屈:“小爷知道我领这些牌牌儿出过多少力吗?”
满腹委屈,哪能一句说完?
“这些日子咱们抓了多少鬼,我就领了多少牌儿。
要一一对验,不能弄出差错。
等鬼魂各有去处时,又得将牌儿毁掉,不能留下一点痕迹。
因为牌儿上的阴灵太重,如果找到下一世的主人,就会造出现世鬼妖,为祸人间……”
没完没了,听的人心里烦躁。
铁链出手,扫过招魂山,擦出鬼火星。
火星有阴风助力,瞬间映亮忘川河,惹得河中野兽四处游走逃窜,凄惨声不断。
鬼火熊熊,烧的招魂牌破裂作响,好像谁在奈何桥边放了一挂鞭。
阴寒气四散,顿时暴雪连天,白无常瞬间躲出了百丈远。
遥见鬼火连天,白无常摇头大叹:“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被旁人看到,又以为是谁打上门来了。”
在他叹息时,铁索四处横飞,将散落一地的招魂牌都劈到火中,一个不落。
一个个的牌子,写着一个个的名字。
一个个的名字,是一条条的性命。
在轮回后,这个牌子是他们来过世间的唯一凭证。
化做飞灰,化做尘。
无声无息,无凭无据的走过一世。
黑白无常君,是接你来地府的第一人,也是烧尽你姓名的最后一人。
鬼火渐燃渐淡,白无常慢步走近,凑近黑无常,与他同守这堆送葬火。
雪纷飞,火独明。
再守一会儿,火势渐弱,白无常从怀里又摸出一只木牌,递到黑无常眼下,笑问:“这是茶摊妹子的招魂牌,烧不烧?”
茶摊妹子?
兰衫小姑娘?
孟女的妹子?
她,死了?
不能置信,黑无常夺来木牌,正面是空,背面是空。
满目疑惑,斜视白无常。
立即招来他的嬉皮笑脸:“这是只空牌,但小爷如果救晚了她,也许就真的落上她的名字了。”
原来她没事,只是懒酒鬼在作古怪。
将木牌还给白无常,冷哼一声:“她姐姐本事大,能造出孟婆汤,她的本事更大,能让我喝下去。”
扬起下巴,黑无常声音冷峻:“这么大本事的人,何须我去救?”
茶摊妹子亲手将孟婆汤递给小爷喝下,夺走小爷的三年记忆。
这个仇,小爷不去报,已经有违他冷傲的本性了,也许是看在那半朵血茶花的面子上。
将空牌也投进火里,白无常又出声:“钻进轮回门,身受万般苦。她为送给小爷孟婆汤,甘受这种苦楚,难道只是为了帮她姐姐?想她那日的眉目神情,分明不知小爷是地府的黑君,也许,她也喝过了孟婆汤。”
问过了问题,讲过了猜疑,终于招来黑无常低眉沉思,白无常又补上一句:“这件事,简直比东海羽妖还有趣。”
第一百二十一章 闲散人()
放眼丰都城,一片黑漆漆。
工做完了,肉吃过了,酒喝尽了,连鬼都懒得动了。
只有城外几声孤兽凄惨的独啸,证明这不是座死城。
黑漆漆中有晶晶亮。
金子的颜色。
一座奢华的大堂,处处包覆着长毛软毯,随便在哪躺下来,就是一张最舒服的床。
大堂里有数千根巨蜡悬浮,燃着火,飘着香,如同将满天星光请到了堂内。
满天星光闪耀,却被金子的光茫抢了风头。
金子实在太多了,聚在一起,堆成两座山。
若不是堂顶不够高,一定会把这些金子堆成一座更高的山。
金山刺目,里面伸出头脚。
胡须凌乱,醉相不堪,睡的口水横流,十足的丑态。
胸膛起伏,金山也随着他的呼吸浑浊而颤颤微微,摇摇欲坠。
正在睡相迷离时,在鼾声下夹杂着一丝细细的饮酒声。
金山轰然崩塌,迷醉的人不顾金子砸的头疼,翻身坐起。
见到一个白袍汉子,稳坐茶桌旁,正在小酌轻饮,他已半醉,眉目间极尽风雅。
拍了拍未醒的额头,被惊醒的人大叹一声:“白儿郎,你怎么知道我今夜睡在这儿?”
慢慢放下酒杯,白无常微微醉笑:“都说狡兔三窟,阎老大却坐拥森罗十殿,在十个居所里要找到阎老大,确实不易。”
再续一杯酒,遥敬阎罗君:“羊脂蜡,波斯香,金灿灿,耀光茫。我闻着味儿,见着亮儿,就这么摸过来的。”
整理了一下胡须,阎罗将散落的金子重新聚到一起,怨气的看着白无常:“这次丰都发了家,你出主意有功,但你的那份儿,我好像没短过你。”
爬起来,提壶大喝凉茶,又侧目阴冷:“据我所知,我黑无常儿郎的那份儿分文没取,也都分给了你。按理说,你该比我还富,怎么半夜打我金子的主意?”
“阎老大以为我来敲诈你?”
喝尽酒,摇头笑,似乎笑阎罗小气,慢条斯理将话讲明:“是还有好买卖光顾。”
一听还有钱赚,阎罗立即放下茶壶,满眼贪欲,搓着手,脸上皱纹堆在一起:“这次已经赚的够多了,下一个买卖难道比这次还能多吗?”
怕殷勤的不够,阎罗急忙凑过去与白无常同坐,破天荒的亲自为白无常斟一杯酒,等着他说。
喝过阎罗酒,未说先问:“阎老大想没想过,这次为什么能赚的盆满钵满?”
想要赚钱,谁都得讨好,阎罗老着脸皮夸赞:“是白儿郎的生意经好。”
只要你贪,还不被我牵着鼻子走?
窃窃偷笑后,白无常轻语自谦:“不是我的生意好,是时机凑巧。”
再为白无常斟满酒,阎罗一脸谄媚,心已不耐,连声催促他说下去。
“东海一路,鬼使斩妖,我与黑无常不能尽我地府职责,积压了百万孤魂野鬼在外游荡。白日鬼不出,夜深四处藏,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白日鬼不出,是怕阳气太盛,击碎魂魄。
夜深四处藏,是躲避钟馗的斩鬼利剑,还有魑魅魍魉的追捕。
想了想这些野鬼的日子难挨,阎罗不怜惜,满脸堆笑。
旁人怎么惨,关我什么事?
“羽妖公案了结,我与黑君按招魂牌的指引,将鬼魂们逐一召回地府。多日的惊吓积累,此刻受人牵引,如同回家。”
不错,人死后变鬼,阴鬼难入阳宅,地府才是他们的家。
“但这个家,家法实在太严了,谁敢不掏钱出来孝敬,就逃不过油锅磨盘的伺候。经历了多日的心惊胆颤,躲避追杀,就算再硬的汉子,心里也早就软的像一摊水了。”
听到这里,阎罗连连点头,将话接过来:“不错,不错,我白儿郎洞悉人心,正是憋了他们这段时日,才造就了我们嫌钱的时机。”
见白无常的酒杯又空,再为他斟满,满脸堆笑:“时机讲清楚了,儿郎还是说说下一个买卖吧。”
阎老头好耐性,为了听下一个买卖,忍足了我的胡言乱语。
轻轻一笑:“巧得了这次经验,如果我们再不会做下一个买卖,岂不是被人笑我地府无脑?”
反问过后,终于将话讲明:“如法炮制,咱们再憋一段时日。”
上次憋鬼,是因为鬼使不在地府,不得已而为之。
这次,鬼使明明都在,难道要蓄意为之?
岂不是乱了我地府经万年的规矩?
顿时沉声不语,阎罗阴下老脸,也不再为白无常斟酒了,心里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似乎不察阎老头的不悦,白无常自斟自饮,继续欢言:“好叫阎老大欢喜,我与黑君,又得告假一段时日。”
鬼使一职,何其重要?
地府的买卖全靠他们牵引才有主顾,怎么刚安定了几天,就又要出逃?
沉下脸,阎罗冷哼一声:“上次东海斩妖,你们手脚不干净,不但逃了羽妖,还把东海边弄的乌七八糟,这个罪,还没向你们问呢。”
“哦?”白无常堪堪苦笑:“是谁说逃了东海羽妖?”
单掌一摊,伸向白无常:“如果没逃,羽妖的尸身呢?”
“没有。”无奈的深深点头,长叹一声:“如果尸身是凭据,那只能说羽妖逃了。”
再哼一声,继续斥责:“逃了羽妖不说,黑儿郎扭过头自砸地府,你与他司职相同,也难自圆其说。”
擦了擦额头汗,白无常面色苍白,颤微微的问:“还有吗?”
“你们东海一路,得罪了仙界门神,打压了无数妖族,这么多年,我地府巴结仙界,与魔界交好,被你们全糟蹋光了。”
一路侠义,却被说的如此不堪。
有多少豪杰承受冤屈?
英雄寂寞,古今如此。
喝了一口定心酒,白无常几乎坐不住了:“继续说。”
夺过他手里的酒壶,阎罗对嘴豪饮,抹了抹胡须上的残酒,沉声问:“听说你们还搅乱了西方极乐?”
终于被骇的从椅子上滑脱了,白无常坐在地上,连连摇头:“我们有几两本事,阎老大还不知道吗?西方极乐这件事,纯属谣传。”
“这么说,其他的事,你是认下了?”
既然被人抓到了短处,狡赖也没有意义,只能点头:“认了,认了。”
话音一转,换做白无常满脸谄媚:“不过,可以赎罪。”
不待阎罗问话,爬起来,重新坐好:“我与黑君的两份儿所得,我分文没动,都交给阎老大私下处置,这些罪,能赎吗?”
满意的点了点头,阎罗重新换回笑容:“儿郎的孝心,苍天可鉴。”
一听又白得了许多钱财,再为白无常斟酒:“就算儿郎犯了天大的错,仙界,魔界那边我自己去扛,岂能真的怪罪儿郎?”
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确是万古真理!
抚了抚受惊吓的心口,白无常颤微微的喝下阎罗赐的酒。
酒饮到一半,换做阎罗问话,声音压得极轻:“你干娘这次招收的魑魅魍魉……究竟是什么来历,儿郎清楚吗?”
回想那日黑君翻反地府,阎罗见识了新任刺客的狠辣手段,也知道她们不受管束。
此次偷偷问话,不知又在做什么盘算。
懒得猜阎老头的深意,白无常随口反问:“阎老大是我干娘的枕边人,这种事,怎么问我?”
枕边人?
顿时老脸通红,本来那夜想尝尽孟女的甜头,却被她捉弄的无地自容。
这种丑事,岂能与旁人讲清?
尴尬的咳了咳,阎罗不敢回看白无常,嘴里碎碎:“也是,等我与你干娘再赴温柔乡时,我亲口问她。”
再赴?
说的好像那夜赴过一样,好不要脸。
趁着阎罗无声,白无常随口一问:“三界中,除了我地府是阴煞所在,还有其他的地方吗?”
嗯?
问话看似随意,立即警醒阎罗。
他突然提到这件事,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他拉我说了半年的闲话,难道真正的用意,只为这一句?
微微一思间,阎罗面色不动,对答自如:“若不是我发现阴煞寒气的妙用,怎能统领地府?”
自夸后,沉声作答:“除了我地府,再没有其它阴煞的所在了。”
看着阎罗,白无常微微一笑,低眉倒酒:“北冥雪山。”
北冥雪山。
他只说了这四个字,阎罗立即满目阴寒,重重的哼了一声:“你既然知道,何必问我?”
喝尽杯中酒,仰头两声笑,将话讲明:“看来北冥雪山之谜,果然和阎老大有点关系。”
放下酒杯,一摇三晃,白无常摸向门边,回首醉眼:“有时候,问一个问题,不是为了得到题面里的答案,是要得到题面里没有的答案。”
“白无常!”趁他开门时,阎罗拍案而起,怒目相视:“识相的,别多事。”
推开房门,放进寒风,酒意更浓,白无常深深的点了点头:“本来我只是猜这件事与阎老大有点关系,现在阎老大发火了,让我更加确定了。”
一步出门,仰头呼出一口白气,堪堪苦笑:“多事?我本阴间闲散人,奈何天道不酬勤。”
反手合上房门,扬上而去,醉话连篇:“刚搜刮来的钱财,就拱手让与他人,如果再不多做点事,他日哪有活命的根本?”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不懂()
女人的眼神有许多种,千娇百媚,忧郁深邃,含情脉脉,柔情似水。
从她们的眼睛里,你能读出许多东西。
男人的神采有许多种,漫不经心,放荡不羁,豪气云千,大义凛然。
从他们的神态里,也能读出许多东西。
只要有心去看,莫说是人,就算是景,也能告诉你许多事情。
地上的雪印未融,旖旎如画,分明刚刚躺过一对亲昵的男女。
女人绿纱白裙,粉面红霞,守在男人身旁。
男人酒醉初醒,双目明亮,在向女人问话。
“干娘既然肯送便宜给判官,已经笃定妹子在北冥雪山,可有凭据?”
他总是这样,在回答别人问话之前,总以问题引路。
纤眉微聚,女人也聪明,答中有问:“是你与我说过,在茶摊旧地寻到了阴煞气,而且这些阴煞气不是我地府的,故此怀疑妹子在北冥雪山,难道你骗了我?”
她眼神无辜,神色落寞,像被负了心的少女。
赏尽她做作的虚伪,白无常无奈失笑:“就算茶摊旧地有北冥雪山的阴煞气,也不代表茶摊妹子就在北冥雪山,干娘不是三岁孩子,竟然毫不怀疑的认定这套说词。”
朱唇轻启,微微一笑,不去推敲他的言语,转过目光,仰头赏雪:“这是你知道的第一件事?”
“第一件事,茶摊妹子一定在北冥雪山,因为干娘不是三岁孩子却假装三岁孩子。”
“第二件事,北冥雪山的秘密,不但与阎老头有关系,与干娘也有关系,否则干娘为什么要假装三岁孩子?”
“第三件事,我一定能找到北冥雪山的入口,引黑无常进去,而且不用费力,因为我找不到,干娘也会想方设法让我找到,这才是干娘假装三岁孩子的真实用意。”
三件事,他一口气说完了,言词凿凿,自信满满。
无心再扮赏雪,转回明眸看他,认真的问:“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就因为我顺着你的意,去翻了翻典籍?”
也认真回看她的目光闪烁,嘴角挂起懒笑:“因为我不是三岁孩子。”
目中抹过幽怜,绿纱上前一步,纤纤素手捧起白无常的脸,几乎哀求:“北冥雪山的秘密,你不要再插手了,由黑君独去吧。”
她身上芬芳,幽香诱惑,软语轻柔,没有几人能逃出她的迷人。
凝视她,双眼越来越迷离,手指宠爱的点了点她的鼻尖,白无常深吸一口气:“这些话,不该是你说的,你只是我脑中的幻影,我想你在,你就在,我想你散,你就散。”
“我只是个幻影?”绿纱目光懵懂,慢慢的,我见犹怜,滑下素手,轻咬朱唇,问他:“你现在,想我在,还是想我散?”
手指刮过她的娇面,白无常长长的一叹:“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人见过了,话也说尽了,何必互相牵挂?”
何必牵挂?不如独去。
还未来得及绽放最后一朵笑容,佳人化做飞雪,徐徐落尽。
雪飘飘,人戚戚,洒下寂寞。
伸手接过一片雪,看着雪花消融在掌心里,白无常心有不忍,低头相问:“干娘如此心急?我还没能与她道一声珍重。”
两声冷笑破空,摧的飞雪更浓,孟女推门而出,双眸阴冷:“言多必失,她不懂这个道理,活该死。”
轻轻擦去掌中雪,感慨世间总无常。
转头看着孟女俏立,醉眼流转:“佳人如约,化身飞雪,干娘的手段,不断的出人意料。”
不断的?
他什么意思?
又在借酒提起魉情化星的那件事吗?
明艳一声笑,装作听不到他的醉话,冷声再问:“雪已经落完了,你还赖在这儿做什么?”
“我在等。”
“哦?”孟女扬眉,虽然在笑,目光却冷:“难道还有佳人要来我这院子?”
低头轻呼一口气,抹了抹眉头未融的淡雪,正色看着孟女,眉目间醉色全无:“我在等干娘指点北冥雪山的入口。”
轻轻仰头望夜,孟女的眼里演尽轻蔑,嘴角流出不屑:“你真以为你猜准了那三件事?”
看过孟女的得意,白无常两声笑:“我又多知道了一件事。”
徐徐慢步,走向院门,背影懒散:
“她并不是言多必失,是干娘故意操纵她与我说这么多话,就是为了探听我到底猜到了些什么。
不巧,我猜的很准。
怕我坏了干娘的事,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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