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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无常-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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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怕这群土匪动手,就怕他们不动手,一但和和气气的,还怎么找个由头端了他们?

    盘算好了主意,沙纱莎也不顾蛇王女儿,第一个钻进了刀山里,脚步欢愉,神情自若,好像小孩子玩游戏一样畅快。

    怕她有闪失,黑无常立即随步,跟在触手可及的距离。

    先后两人进去了,白无常也不再磨蹭,去马车边请下蛇王女儿,眨眼笑说:“请小姐放心,他们已经为咱们探过路了,没有危险。”

    看到山刀明亮,匪徒们满脸杀气,蛇王女儿还是胆寒,将一个柔软的身子贴近白无常。

    右手将羽扇护着头顶,左手揽着蛮腰,白无常喜笑自得的钻进山刀。

    过了刀阵,进了大堂。

    八方堂有些威风,两侧冷兵闪闪,中间一张聚义大桌,能至少容纳二十个人同坐。

    桌上摆了酒席,最耀眼的一味菜是烤全鹿。

    幼鹿肉嫩,去了头尾与四蹄,用文火慢慢熏烤,表面看似黝黑,一刀切下去,正是枣红色的香喷喷。

    有酒肉在前,白无常食指大动,手掌恋恋不舍的离开蛇女细腰,左手执刀,右手端酒,不知道该先割肉还是该先喝酒?

    手忙脚乱,吃了两手油。

    酒意正酣时,侧厢有人沉声招唤:“谈买卖的朋友,只许进去一个人,内堂请。”

    孤鹰打鸟?

    这堂主懂心计。

    还没等擦手回话,突然听到细嫩的一声:“我进去谈。”

    沙纱莎得意的走向内堂。

    不出所料,被黑无常侧步拦住。

    额头差点撞到他的胸膛,沙纱莎皱眉抬头:“干嘛?”

    “你我有约在先,只放纵你一天。”

    咦?黑君哥哥怎么突然学聪明了?总会用我的话来堵我的嘴了。

    正要出声狡辩时,白无常已净好了双手,摇扇走近,对沙纱莎嬉笑:“你是女子,不能抛头露面谈生意,小爷只会用铁链子讲话,蛇小姐更不敢独自进去……只剩下我了。”

    说完原由,也不给沙纱莎回嘴的机会,扬步与请召的匪徒一起去到后堂了。

    这么神秘才能一见的堂主,应该很懂得骄逸奢华吧?

    本以为后堂应该金碧辉煌,至少,也要有一把像样的虎皮坐椅才是。

    可惜,后堂简陋的像农家酒馆。

    一张破木桌,两条长板凳。

    木桌上有黑坛装酒,几只泥碗陪衬。

    请召的匪人将白无常领到这里,便转身离去了。

    “这买卖还不如让小丫头进来谈呢,至少前面还有肉吃。”

    叹了一口气,抓起酒坛,倒了一碗浊酒。

    凑到唇边时,听到有人一声笑谈:“喝了这碗酒,就如同与我八方堂签了买卖文书,朋友先三思,再饮酒吧。”

    先声夺人?

    不错,是个谈买卖的高手!

    会心一笑,将一碗酒饮尽,白无常与那人回言:“文书签了,朋友付账吧。”

    两声大笑后,听到微微脚步声。

    一个壮汉,从白无常刚刚的来路,走进后堂。

    三十岁的年纪,唇边微须,头扎武功巾纶,国字方脸,浓眉英目,是个人物的模样。

    腰间一把配刀,没有绸穗装饰,朴实无华。

    这人脚步轻盈,吐纳有序,眼底有光,是个武功高手。

    将配刀放在破桌上,这人坐到白无常对面,倒了两碗酒,推给白无常一碗,自己先干为敬。

    酒鬼遇酒鬼,莫名好三分。

    白无常陪饮,又将酒浆添满。

    如此,两人连干三碗。

    “痛快!”

    一声赞语后,这人从腰里掏出两锭金子,推给白无常:“朋友已喝过了我的践行酒,这点程仪不成敬意,我自会派人送朋友下山。”

    “好。”白无常一笑,将金子摸了过来。

    那人继续又说:“下山后,兄弟们送朋友出山林,林子外面有我八方堂经营的驿官,朋友可到那里休息,一切吃喝,都算我的。”

    “堂主慷慨,我受之不恭了。”

    买卖还没开始谈,就又送金子又送吃住,还真是个痛快人。

    也不讶异白无常的贪婪,这人站起身,拱了拱手,正声:“如果有缘,来日再见。”

    喝了三碗酒,给了两锭金,就要赶我走?

    微微失笑,白无常也站起了身:“堂主虽然行事利落,但好像缺了点礼数。”

    点了点头,这人回应他:“山野粗人,难免不周全,朋友勿怪。”

    缓缓坐下,白无常自斟一碗,端起酒笑问:“就算再不周全,也应该让我等观仪了堂主的大亲之礼后再离去。”

    一声粗叹,这人也坐了下来,喃喃自语:“原来是这件事。”

    “我与你谈的就是卖压寨夫人这件事。”喝了碗中酒,白无常又笑言:“但愿堂主与夫人的喜酒,能比这碗浓一些。”

    再饮一碗酒,这人起身,踱到窗边,推开了木窗,任夜风进堂。

    看着星月摇曳树影,声音无限萧索:“好男儿,有国难报,何以成家?”

    土匪头子谈报国?这又是什么路数?

    白无常斜坐支膝,慢慢饮酒,笑问:“世人常说,做了三年清叫花,给个皇帝也不换,堂主霸据一方山林,正是逍遥自在,怎么好端端的谈起国事了?”

    背后一双铁拳交握,始终迎着冷风,重重的哼一声:“我华夏大地,已有半壁江山落入蛮夷之手,再过些年头,恐怕国将不国,想谈国事,也无从谈起了。”

    说的一腔正气,却做打劫的勾当,虚伪到头,也不过是这种境界吧?

    饮光残酒,白无常皱起眉头失笑:“既然堂主有心报国,为什么不投军?”

    “投军?”他终于回身,盯着白无常。

    一双眼睛立即红透,抢前一步,抽出钢刀,劈掉一个桌角,强压怒火,恨声满满:“我呼延一族的祖上是开世英雄,呼延的后人时时不敢忘国!”

    一个土匪头子,竟是呼延名将的后人?

    呼延家族为华夏子民战死沙场的英烈难计其数,他的子孙就算再不屑,也该得到世人尊重。

    收起醉意,白无常不再取笑,放下酒碗,立起身体,刚待拱手再次见礼,又听呼延后人恨声:“我去投过军,却被奸人所害,呼延门下将卒八百人,死伤大半,仅余一百人不到了。”

    那日,督军坐镇,命呼延部族充当先峰阵,许败不许胜,引敌军反扑冲营,再现出埋伏,一举拿下。

    计策周全,呼延部族按军令行事,虽说杀敌奋勇,已见胜迹,仍按计回逃。

    谁料想逃到城门下,城门紧关。

    督军在城上大骂呼延部族怯战叛反,命城门守将扔下滚石火雷,后有敌军反扑,呼延部族背腹受敌。

    一场血战,残死将卒。

    肠子被挑出了肚子,当袍带系在腰间继续作战。

    直到战事结束,呼延兵卒以尸山为阵,大旗仍然屹立不倒。

    甚至感动敌将,将呼延部族战死的战士带回自家阵营,以厚礼埋葬。

    “他们连尸首都不抢,他们连尸首都不抢!”

    呼延后人抓起酒坛,倒灌。

    酒浆洗刷着他的面目,却浇不熄每晚响在他耳畔的战士痛苦的惨叫!

    “七年了,我不喝醉就不能睡,睡着了后,都是我呼延部族惨死的人脸!”

    酒坛已空,狠狠砸碎,钢刀架在白无常的脖子上,一声英雄大吼:“你敢再提投军!我砍了你!”

    嘴上发狠,他的手已颤抖。

    这么多年泡在酒坛子里,早就被掏空了身体。

    直视他的一双恨目,白无常没动,让他恣意的流下英雄泪。

    钢刀颤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摔到地上。

    呼延后人收起了绵绵思绪,跌坐在长凳上,声音无力:“你我无仇,我不杀你,你去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白无常陪他坐下,正色严声:“呼延将军,即使你心灰意冷,不愿再问世事,难道也不在意祖上的英名在你手里沦丧吗?”

    两声惨笑,呼延后人伏在桌上,似乎已醉。

    他双眼迷离,有苦难述:“我本该在那天战死,一是怕死后没脸见我祖上,二是为保住小妹性命,这才狼狈苟活至今日。我若不在意呼延家的荣耀,早就抹脖子与兄弟们相聚了。”

    轻轻摇扇,驱走他的一些酒气,白无常正色再问:“敢问呼延将军的名讳?”

    “我有眼无珠,错信朝廷,你就叫我呼延无珠吧。”

    白无常轻轻点头,他将这一切的罪则都归于己身,日日自罚,恐怕再难提自己的真名了。

    “在演武场见到一位骑桃红踏雪马的巾帼英雄,必是呼延将军的小妹,敢问小妹的名讳?”

    闭上双眼,呼延无珠似乎已经醉睡,梦中自语:“小妹随我做了野匪,可谓是明珠蒙尘,我替小妹更名为呼延乌珠。”

    呼延无珠,呼延乌珠?

    呵,看来他不但武功十全,还有些文采。

第一百零一章 此局可解() 
夜渐深,人沉醉。

    呼延无珠渐入迷梦时,从长凳翻倒在地上。

    青砖冰冷,他依然不醒,酒气熏天,鼾声渐起。

    看来,自那一场血战直至今夜,他每晚都是这么入眠的。

    八方堂主杀八方,夜夜醉眠冷光床。

    不是亲眼看到,谁会相信?

    不忍打扰,白无常悄悄退出内堂。

    再回到前堂时,第一个迎上来的是沙纱莎,满眼期待,悄悄问:“什么时候动手?”

    从腰带里掏出两个金锭子,塞到她手里,白无常笑说:“出门前谈好的,你管账,这是我交的账。”

    先把金锭子收好,沙纱莎扬起下巴,不信的看他:“凭你这个鬼奸滑,卖压寨夫人就只卖了两锭金子?老实说,你是不是私藏了?”

    真是好哄,只用了两锭金子,她就不再问动手的事了。

    用扇柄挠了挠脖子,白无常摇头叹息:“本来想把他灌的半醉不醉才好抬价,结果他酒量太小,刚掏出点儿见面礼就醉晕了,这个买卖,只能明天接着谈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今晚还在土匪窝里住下了?”

    点了点头,以羽扇指向还驻停在演武的马车,胡言乱语的笑回:“长线生意才能做的妥当。你今夜和蛇小姐还住马车里,反正有小爷望月关照,万事无碍。”

    有地府的黑白君亲自守护,别说山匪了,就是朝廷的军队也莫奈能何。

    但,不是要来剿匪的吗?

    怎么还真当成买卖来做了?

    不懂他肚子里面在卖什么货,总之,先过这一晚,明天看他怎么说。

    狠狠白了他一眼,沙纱莎收拾了一些酒菜,陪蛇王女儿一同走回了马车。

    前堂里,桌上的酒壶未尽。

    自斟一杯,无限萧索。

    世人天天谈报应,有心报国的好男儿却窝居成匪,这又是谁的错?

    小人乱朝,坐享阳寿。

    兵士杀敌,埋骨他乡。

    我地府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伸不出手来。

    正在独饮自愁时,突然听到演武场战马嘶鸣。

    月夜下,呼延乌珠身穿银装亮甲,坐下红鞍白马,已拉满一张弓,对着马车厢。

    仰起一张俏脸,对着树影娇喝:“你出来!否则我一箭射穿!”

    树影微动,黑影闪过,满弓上的箭已不在了。

    黑无常立在演武场,低头看了看手中利箭,原来没有箭头。

    她总算没有害人心。

    为什么又全副铠甲?

    见黑无常现身,呼延乌珠两指成圈,放在唇里打了个响哨。

    一匹油亮的黑马,披挂而至。

    背回了硬弓,呼延乌珠自得胜勾上摘下了银纹绣刀,隔空一劈,喝指黑无常:“你上马,挑兵刃,再战一阵!”

    原来她先前输了一阵,心里不服气,又要考较小爷的马上功夫。

    一跃上马,黑无常立在马鞍上,两指拈着无头箭,冷声:“这支箭就是我的兵刃。”

    他好狂妄!

    “小贼无礼!”绣刀舞动,隔空劈出风声,一双明眸倒立,厉声再起:“本姑娘刀下不死无名鬼,报上你的名字!”

    好一个沙场上的英雄,呼延家的人血脉有继,未动手,气势已经摄人胆寒。

    将无头箭负在身后,举目望月:“你是来招亲的,还是来打架的?”

    厉风响,刀影至。

    “敢调戏本姑娘,要你脑袋搬家!”

    刀劈乾坤,左右翻飞。

    砍、削、压、打,招招不离黑无常的要害。

    黑无常没有驱马,马儿自然不动,他也没动,一双脚好像铸在了马上。

    刀影团旋,杀气四射,偏偏就沾不上他的衣角。

    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拈着无头箭,刀来时,只用箭尾顺着刀身轻轻一滑,便将刀的厉势泄去。

    舞了几十招,依然不能见效,呼延乌珠心头焦急,半个身子斜到马下,使出挺而走险的水中捞月。

    刀光自下而上,捞向黑无常的双腿。

    你再敢不动,就要将你一分而二!

    黑无常没动,马动了。

    未见他驱马,马儿偏偏像与他心意相通,侧出一步,刀影恰好擦过他的面堂。

    这一招,灌注了呼延乌珠的全部气力,收势不及,刀身仍然望月。

    无头箭轻轻助力,银纹绣刀冲天而已,追着星月去了。

    两军阵前,为大将者手无兵刃,已是战败。

    大将架下有三宝,战马,硬弓与快刀。

    先前一战,被他吓死了战马,此时一战,被他夺去了快刀。

    呼延乌珠策马回旋,反手摘下硬弓,箭打连环。

    一出手就是五支箭,头颅,双手与双足。

    黑无常仍然直立,战马却屈膝卧下。

    他的身形一矮,这五支箭全部落了空。

    他一招未出,我已败了?

    呼延乌珠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利箭搭在弓上,也软软的射不出来了。

    她身藏数十支暗器,可以再反招,但在这种情形下,如果再攻,就如同无赖了。

    呼延家的人,丢不起这种脸!

    我苦练七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为呼延家正名,谁曾想一招都敌不过这少年。

    死死盯着黑无常冷峻的面容,双目溢出泪光,一声冷哼,呼延乌珠策马奔向崖边。

    难道她要寻死?

    惊觉不好,黑无常纵身前跃,已甩出铁链。

    未到崖边时,呼延乌珠将硬弓抛下深渊,连同箭壶,都一同沉入谷底。

    原来她没有寻死心,只是弃武了。

    收回铁链,黑无常静立当地。

    呼延乌珠打马回旋,在路过黑无常时,恨声冷哼:“你休得意,这事儿没完!”

    回望她绝骑的身影,黑无常心头滋味百般。

    若她自此不动兵刃,岂不是因为我而损失阳间一枚战将?

    沉吟时,听到掌声。

    回首望,是沙纱莎钻出车厢在为刚才的一战而喝彩。

    白无常也提着酒壶走近,一跃坐到车板上,笑谈沙纱莎:“你看看人家,红装银刀多威风。”

    “她再威风也是个土匪,我再落魄也有两个仆人。”

    一脚将他踢下车,沙纱莎不耐烦的推走他:“你另找个地方睡,每次睡车板,你那呼噜都打翻天了,你都不知道我和小姐多烦你,自己还美个没够呢吧?”

    将他推出老远,沙纱莎返回车厢里安睡。

    独自抱着酒,找到一棵树下瘫坐,白无常望着车厢苦笑:“我夸了句英雄,就被你这么糟践,当心我明天谈买卖的时候,买一送一,卖了蛇小姐,白送一个你。”

    饮了几口酒,就要斜斜入睡时,树影里传来黑无常的轻问:“呼延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安排?”

    仰头一笑,望向树影,却只是斑斑月色,不见人影。

    低头轻叹,满脸愁容:“心结难解,再想让他们投军报国,恐怕难如上刀山,须想出个能转弯的办法……难,实在太难了。”

    叶儿沙沙,黑无常飘飘落下:“在你离去的那一天,我放纵童女游玩,有一桩奇遇。”

    “哦?小爷是要给我说故事吗?”眼睛一亮,坐直了身体,再饮一口酒,打起精神,轻轻笑说:“我今夜已经听了一个凄惨的故事,但愿小爷说的这个故事能美好一些。”

    不理他的聒噪,黑无常在讲述之前,先反问他一句:“你听说过凤鸣草吗?”

    “昔日凤凰巡游雪山高原,见到冰雪之地有一丛绿草随风摇曳,形如娇女起舞。凤凰心喜,灵音鸣啸。草儿印证了凤凰的灵音,自此后,每逢随风起舞就以凤鸣伴奏。”

    缓缓说完凤鸣草的来历,白无常饮酒反问:“这是土蕃国的至宝,小爷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黑无常还未待回答,白无常突然眼睛一亮,站了起来,眉目见喜:“我或许已猜到小爷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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