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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无常-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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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背上的皮被拧成圈,皱起眉头,脸上故意露出痛疼的模样,哄她得意的一笑。
捉弄他之余,却寻不见了黑无常的身影。
不知在何时,他悄然离去。
唉,他总是这样,无影无踪,丝毫没有愧对鬼魅的身份。
欢庆已过,蛇王女儿再去厨洞忙活饭菜,霍或火相随帮厨,叽叽喳喳的说着私房话。
地上还散落了些被挑剩下的野果子,白无常用一块兰布,将它们兜在一起,挽成包袱。
看了看挂在他腰间的无常斩,阴煞气外露。
孟女狐疑,展开冷笑,压低声头,贴近他的耳根:“还敢说你对小道姑没动歪心思?说实话,你倒贴了多少真灵给她?”
引着孟女走到洞府前堂,为她斟满一碗香茶,堪堪一笑,不答反问:“干娘好像对小丫头特别照顾,宠她多过宠我,难道是前生有缘?”
鬼奸滑,什么也逃不过他的耳目。
低眉品茗,隐去眼底的秘密。
放下茶杯,轻拭嘴角,冷艳一笑:“明天,力王就会送来内丹,你终于熬出头了。”
“啊?不是说好了七天吗?”无奈的摇了摇头,深叹一口:“无聊的时候,嫌他手脚太慢,正玩的有趣的时候,他是倒勤快了。”
自添一盅水,斜他一眼,轻斥:“你无聊或有趣,我根本不关心。”沉下面目,认真问他:“你真的那么有把握黑君能斗赢他?”
窃窃失笑,连连摇头,也为自己倒了一杯水,饮尽,缓缓坐下:“斗不斗得赢,我根本不关心,我只怕力王死得太惨,溅我一身脏血。”
真捧黑君的场!
拧起星眸,重重一哼,再问:“如果力王吞了那八万年的内丹,黑君还是他的对手吗?”
一副娇月容,蒙上怒颜纱。
花容月貌,却气性这么大,还在和小爷争胜。
正了正嗓音,将事情原委与她讲清楚:“先前在庙里有一桩冲突,小丫头救过黑君的性命,现在小丫头被力王羞辱,黑君怎能错过这次报恩的良机?”
仰天萧索一叹:“他的雷霆之怒,谁挡得住?”
再饮一杯水,笑对孟女说:“黑君肯放力王出府为干娘做事,已经是给了干娘天大的面子了。”
将兰布包袱挎上肩头,歪歪斜斜的走向洞外,倚着石壁,回头一笑,懒懒的说:“干娘别忘了我的叮嘱,千万别插手小爷的事,否则,以后谁都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摇摇晃晃的迈步上山,静的连鸟儿叫都没有。
想是万物皆有灵性,已知明天这里会有一场恶斗,鸟兽也纷纷躲避了。
进入被摘月挥剑摧毁的林中,便见到她急步迎上来。
咦?什么时候她这么惦念着我回来了?
难不成是饿的心发慌了?
来到近前,刚启红唇,话却被他抢在了前头:“师姐没睡个回笼觉吗?”
轻轻摇头,刚想问,又听到他一声叹,惋惜的说:“人生四大香啊,师姐也不好好尝尝。”
什么四大香?
他在念什么法言咒语吗?
见到摘月满目不解,摇头晃脑的与她解释:“回笼觉,二房妻,开江鱼,下蛋鸡。排名不分先后,都是香艳绝顶。”
鸡鱼之类的也还罢了,二房妻?
他也太不懂廉耻了吧?
这种话,哪是师姐师兄之间能谈论的?
没想到天界的荡魔仙竟然比不过地府的阴鬼使,毫无君子之风。
瘦脸飞红,似羞似气。
将兰布包袱自肩头卸下,取出一只歪梨,在袍子上蹭了蹭,递到她手里。
接过梨子,捧在手间,却无心品尝。
几次想问,却羞于启齿。
他似乎毫不察觉她的古怪,在果子堆里左挑右捡,终于抓起一只苹果,嚼得嘎吱做响。
他大刀阔马的坐在地上,她紧拘裙摆,慢慢蹲下,与他平视。
终于鼓起勇气,细不可闻的问了一句:“师兄今天遇到……他……了吗?”
“他?”咽下乱嚼的苹果,凑近摘月,明知故问:“师姐说的他,有名字吗?”
一想到他,便心如脱兔,脸发烧。
红唇几乎咬破,轻轻挤出“白君”两个字。
“白君?”采星微微皱眉思索,随即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白无常啊。师姐何必这么客气,还叫他白君?咱们可是跟地府誓不两立的。”
“不同,他不同。”摘月定了定心神,终于将声音放开了一些:“咱们与黑无常誓不两立,不关他的事。”
刚刚褪去了红云,提到他,重新再聚。
啃完苹果,扔掉果核,采星再抓了一把桑葚,胡乱的塞到嘴里,边吃边回:“匆匆见了一眼,就急着给师姐摘果子了。”
见到他了,采星还是见到他了。
提起胸口的紧张,细细再问:“他有没有话带给我?”
吃完了桑葚,满嘴的紫色,采星舔了舔牙齿,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早晚会来,他说黑无常两天后就会回妖洞了。”
在果子堆里左挑右拣,没有一只是成色好的,索然的撇了撇嘴:“满山的好果子都被小妖给摘没了,说是要迎接黑无常回府呢。”
两天后?
哼,无常斩已经炼成,恨不能现在就与黑无常一分高下!
报了师仇后,就能正大光明的和他……见上一面了。
只是想和他道个谢,说一会儿话,再没别的了。
真的,再没别的了。
女孩儿家的心思涌动,面目上时喜时忧。
风光扭捏,也是一道十足的风景。
赏够了她的我自犹怜,采星将无常斩自腰里解下来,细细端量,歪头咂嘴,轻轻自语:“白无常跟我说的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的声音虽小,却被摘月听得真着。
原来他还有话。
收起心绪,急忙催问:“白君……他还说过什么?是关于我的吗?”
“嗯,关于你的。”
他点头,她暗喜。
几分盼,几分羞。
擦了擦手,站起身,拔出无常斩。
一束冬水映日,分外明亮。
“白无常说无常斩还未开过血祭,所以锋茫太盛,师姐如果不能持定心性,怕很难控制无常斩的凌锐,降魔斩妖时,怕累及无辜。”
放眼四目,皆是残破,一片好林,就因为随手一挥而四散。
他好眼光,果然能说到关键处。
原本就佩服他的机谨智慧,现在又多倾心了几分。
急忙追问:“他有没有说过该怎样持定心性?”
转腕耍了几圈,又将无常斩收回剑鞘,采星摇头叹息:“难,太难了!”
一句话分成八句说,简直比女人还女人!
急跺莲足,紧紧摧问:“不管多难,师兄尽管原话原说就是了,干嘛这么别别扭扭的。”
星眸透着焦急,有些失了闺秀的风采。
心里暗暗做笑,脸上却犹豫再三,喃喃念着:“须与无常斩共渡九百九十九个时辰,同食,同梦,同浴,共享红日光华,同采星月灵气,直至师姐的真灵与无常斩的真灵心念合一,这才能功德圆满。”
转过头,紧盯摘月:“黑无常二十四个时辰后就回妖洞了,哪天离开可不一定,师姐有九百九十九个时辰可用吗?”
法子不难,时间却不够用了。
如果这次走脱了黑无常,下一次还不知道能不能寻到他的踪迹。
一但他钻回地府就完了,除了阴曹人,没人知道黄泉入口在哪。
问题难答,摘月愣住。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满面焦急化作愁容,无言以对。
让她独自为难了一会儿,采星望天,若有所思的说:“我在天庭学艺的时候,也曾学会一个持定心性的法子,倒用不了这么久的时间,只是辛苦了一些。”
轻轻一句自语,燃亮摘月的希望,立即放下心头叹息,眨着星眸,盼问:“师兄快说,我吃得了辛苦。”
第七十九章 我娶你()
天色转暗,云低气短。
几缕凉风袭人,怕是不久就要落雨。
引摘月到了一株古树下,搬来石块,让她安坐,催她先吃梨子。
直到她咽下第一口梨肉,这才开口问她:“师姐在学艺的时候,被师父罚过吗?”
他又来这套,说什么事情总喜欢绕弯子,就不能干干脆脆的将持定心性的心法告知吗?
居然不及白君的十之半分!
白君可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炼好红头绳,炼好天精石心。
为我。
他还在聒噪追问,看在这几天他爬上跑下的,也不好不理,只好细细吃梨,轻轻回他:“我自幼跟师父学艺,算是师父养大的,师父和师兄们都偏疼我一些,所以,我没挨过罚。”
“嗯。”采星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扬起嬉笑:“想也能想到,师姐生的这么俊俏,小时候一定是个美人胚子,惹人怜爱,我要是师姐的亲师兄,哪还有心思学艺?不天天围着师姐转才怪。”
回想在道观里的前情,确实被他们宠爱着,这次偷偷下山,还不知道有多人要陪着我着急呢。
小脸儿上偷偷溢出得意,低头隐去,刚要催问采星,却听到他叹息一声:“我就没这么好命了,在天庭学艺的时候,因为辈份小,活儿干的最多,自然没时间精钻法术,所以每次比武都垫底儿,可没少挨师父的罚。”
收起遗憾,又满目欣喜的说:“不过挨罚也有挨罚的好处,师父每次罚我的花样儿都不同,但我每次受完罚后,都能领悟一层心法。”
对着乌云拜了拜,采星望天,正色说:“现在想想,师父也是用罚的这种办法,在教我练功,否则我怎会持定心性的办法呢?”
说到这里,突然若有所思,反手一拍脑门,惊奇的对摘月说:“难不成我师父神机妙算,早就知道师姐在今天会用到持定心性的心法,所以这才打我下界,借我的嘴教给师姐?”
天仙、地仙同属仙界,荡魔仙与荡魔人都为三界清平。
难道采星师兄的师父真有济世心怀,特地派他下界来教我持定心性的心法?
心头涌起感激,也站起来对天空还了个礼。
忍不住他的半遮半掩,再催问:“既然师兄领悟到了你师父的用意,就快点把心法告诉我吧。”
点了点头,立即起身去地上摸索了一番。
摘月满面疑惑,看着他趴在地上左捏一下,右捏一下,还不待开口追问,采星已回。
摊开手掌,见到他的手心里爬着十数只小蚂蚁,不解他的用意。
“练习持定心性,需要它们相助。”采星翻转手掌,任蚂蚁在手心手背上爬来爬去,继续为摘月解释:“将蚂蚁放到膝下,跪在上面,不能压死它们,也不能让它们跑了。”
啊?
这……也算心法?
盼了半年,竟换来这么一个没有道理的办法。
忍下他的无知,摘月摇了摇头,满是无奈:“师兄,这好像不是心法,就是你师父罚你跪的办法。”
扬眉一笑,采星娓娓道来:“师姐有所不知,蚂蚁的骨骼生长在外面,是硬的,而师姐的膝盖有皮肉包裹,是软的。”
说话间,他拈起两只蚂蚁,放在膝头,蓦然跪下,接着又说:“硬为刚,软为柔。柔下有刚不破刚,刚上有柔不损柔,这是刚柔并济之法,正是速成持定心性的不二法门。”
刚与柔,柔与刚,他说的好像绕口令。
究竟是不是真的?
狐疑时,采星起身,用一根手指在膝盖上一抹,将手指递到摘月眼下。
两只蚂蚁在他指尖绕来绕去,果然没有被他跪死!
能不能把持心性未可知,但他的跪功确实了得,看来真的没少挨罚。
难道为了速练成功,我就得傻乎乎在这山顶上跪蚂蚁?
委屈,不情愿,小脸儿泛红。
在她扭捏时,采星偷偷擦去沾在裤子上的两只粘死蚁。
凉风舞叶,丝雨飘洒。
天色也忽然黯淡,树叶儿虽密,却遮不住夏雨淋漓。
调皮的雨滴润湿了摘月的青丝,滑向粉颊,顺颈而下。
如果衣衫湿透,岂不是曲线毕露?
侧转过身,双手抱在胸前,留给采星一个纤瘦的背影。
歪嘴一笑,采星快走几步,拖来先前给摘月泡澡的木桶,辛苦的抛上枝杈。
木桶悬在杈上,倒扣,恰如一顶避雨木伞。
招来摘月,与她共立桶下,也算能遮去山雨侵扰。
静静,闻雨。
第一次与采星这么近的站着,原来他还挺高的,我只及他的肩头。
不知道他与白君,究竟谁更高一些?
“如果山雨不停,咱们就得这么辛苦的站一夜了。”望着雨,采星叹:“只要师姐心意够诚,等雨停了,跪上两、三个时辰,自然就功成了。”
既然时间不够,只能听信他言。
伸手接雨,分外凉爽,采星再与摘月商量:“师姐,我看明天一早,我就该将无常斩再交于白无常了,做战书表记,以向黑无常表明我们死战的心意。”
有白君看管,一切定然无碍。
摘月轻轻颔首。
“唉,这场该死的雨,来的真不是时候!”采星一拍大腿,满目懊恼:“今夜本想与师姐好好睡一觉呢。”
因雨而不眠的人,不仅只有摘月与采星。
洞口有苍松,松下立着黑君无常。
无月可望,他在观雨。
雨声悉琐,浇不尽愁苦。
愁苦之余,一个欢快的声音闯入:“听说,下雨天的新娘子,成亲后会是个厉害的娘子。”
微微侧目,霍或火迈前一步,与黑无常并肩望雨。
“我将来出嫁一定要算准日子,一定要暴雨倾盆的出嫁!”
她又在做着少女梦,毫不怀羞。
“只有做一个厉害的娘子,才能管好夫君,不许他喝大酒,不许他偷猫腥,不许他纳小妾,不许他不疼我。”
话说个没完,尽是些小女孩儿幻想的御夫术。
“不过,只做一个厉害的娘子,也管不好夫君,给他酿果子酒,给他绣新衣裤,给他做鸡鱼肉,给他暖花被褥。”
待字闺中,提及暖被,有些失了分寸。
终于引来他侧目相顾:“你风寒初愈,少话多眠吧。”
“初愈?”他又在赶我走。
哼了一声,不服气:“都愈了好几天了,我现在又是好汉一条了!”
她要怎样就怎样吧,小女孩儿的心思,没人能猜得透。
继续微目观雨,又听到她细细念着:“被抓时一次,潭水边一次,酿酒时一次。”
她究竟在算什么?
不用问,她自答:“黑君哥哥,你一共三次看到过我的脚。”
突然自提尴尬事,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力王只看过我一次脚儿,就该死。”扬头笑,轻轻问:“黑君哥哥,你呢?”
又在为力王求命?
哪来的好生之德?
招来心头烦躁,转身冷言:“少言,去睡。”
他依然冰冷,冷过山雨,双目已透寒光。
最后的努力已经尝试过,看来力王的劫数难逃。
不敢再多言,怕又招来他驱赶。
偷偷看着他,待冷意渐消时,又试探的问了句:“黑君哥哥,你记得之前在水潭边咱们玩游戏,你输给我一件事吗?”
黑君一字即是诺,怎会赖账?
轻轻点头:“我已对你言明,脱袜之仇,我必报。”
“没错!”她嬉笑,又补了一句:“而且,还不能违背三界的纲常伦理。”
她声音执着,看来已想好所求之事了。
转头轻问:“何事?”
低头偷偷一笑,摸了摸发烧的脸,抬起眼睛,正视他:“如果我要你三年后娶我,不知道算不算违背三界的纲常伦理?”
她说,娶她?
娶她!
一路上,她似乎更喜欢与懒酒鬼耍闹,此刻却让我娶她?
顿时无言以对,脑中无物。
他果然被吓傻了,一副俊秀的面容,变得呆滞。
和想像中的一样有趣。
藏好笑意,深吸一口气,再和他说:“不娶我也行,放过断山力王,废他法术,把他打回原形什么的都行,留他一条活路就行。”
对着他愈发呆滞的面容吐舌作笑,成竹在胸:“很简单的账,一算就明白,留断山力王一个活口,比三年后娶我更容易。”
怕他听不懂,摇头晃脑的细细算给他听:“我可是要暴雨倾盆的时候才出嫁呢,娶了我,是一辈子的事,不能喝大酒,不能偷猫腥,不能纳小……”
“我娶你。”
什么?
什么!
他已沉定,换作她面容呆滞。
抖着嘴唇,她已说不出话来,双眼睁得像杏子,脸上烧起了火。
深山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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