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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无常-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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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就不能成仙、成佛吗?”霍或火收起余悸,对孟女吐舌一笑。
孟女满饮香茶,回言:“孟婆汤百般滋味,万般变化,全凭我双手之间。我会为你调一杯甜的。”
“原来,喝孟婆汤这件事,注定是我摆脱不了的宿命。”
眉间淡淡泛起愁苦。
索性一笑拂去,指尖抹去眼角泪,对孟婆正色说:“孟姐姐,既然注定会在地府再碰面,我想现在求你一件事。”
孟婆颔首,微叹:“这件事,我早已经知道了。”
第七十五章 向谁说理()
山林耸在深夜,无星,冷风。
脚步越急,风声越烈。
刚出浴的身子袭了风寒。
山野之大,哪里还有他的踪影?
想出语唤他,又怕坏了娇羞。
回山的路,像走了一万年那么久,因为她回了一万次头。
每次回头,也许就能见到他伫在曲径中央。
但,都是空。
篝火旁,采星烤着咸鱼肉。
摘月无力坐下,一块烫手的鱼肉被采星吹凉,递到她手里。
“他……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红头绳绕在指间,已被揉的更软,像少女情动的心。
“不是和你说过一次了吗?”
采星吃着鱼肉,有些不耐烦:“高高帅帅的,像个教书匠。”
“不是,不是。”轻轻摇头,纠正他:“你上次跟我说,他像个状元郎。”
“有什么区别吗?”采星耸了耸肩,又递给她一块鱼肉。
接过鱼肉,不吃,又问:“长舌头呢?白眼珠呢?哭丧棒呢?招魂牌呢?他是跳着走路的吗?他身上有寒气吗?”
“你不关心你的红头绳,居然关心这些?”
采星无奈的失笑,他没有回答这些问题,反倒惊奇的说:“刚刚他在林子边上和你说说话,突然从掌底打出一丛绿火,烧炼师姐的红头绳。我看的真真的,是绿火,绿色的火!”
“绿色的火就是鬼火。他是地府的人,所以会用鬼火。”似乎笑他无知,摘月又解释一句:“鬼火虽然是火,但却是冷的。”
“可是绿火为什么会发出红光?”
“这是因为……是因为……”吃了一口鱼肉,待下咽后,再说:“他要用他的真灵助我修炼头绳。但地府的真灵没有阳气,全是阴灵,所以他只能在烧炼鬼火时,再施一些九转法力,将阴灵转化成阳气,好归我使用。”
这,太能编了吧?
采星已经呆了,无比钦佩:“师姐真厉害!你说的这些,我全都不懂。”
“只要师兄肯多用些功,自然就懂了。”摘月深低着头,不看他。
只在指尖搓着红头绳,觉得它灵气逼人。
以真气驾驭,轻轻一挥。
立即飞砂走石,横扫落叶无数。
摧得柴火乱溅,采星蹦跳躲避。
好生厉害!
这根小小头绳好像集聚了万千法力,只叫摘月满目惊喜。
“我的天!白无常为了成全师姐,还真下血本儿。”采星手忙脚乱,重聚柴堆,叹了一口气:“他究竟和黑无常有多大的仇。”
“不,他不是成全我,是成全三界的公道。”摘月赞他一句,又细声说:“也许,也有成全我的心意吧。”
话轻的几乎让人听不见。
采星全当听不见,又对摘月描述:“我看他弄火后,体弱的像一条软皮蛇,估计这点真灵全给了这根红头绳了。”
巧手将红头绳系在剑坠上,摘月深吸一口气:“他舍身求公义,我绝不能负他。定要制住黑无常,讨回师门公道。”
摊掌向采星讨回天精石,又专心用起功来。
至柔之物有他相助,已经炼成。
一心不分二用,静心凝气,调集全部真灵,缓缓疏导天精石心。
一夜未眠,东方泛白时,她又软软倒下。
掌心覆在她的头顶,灌入一些温热良气。
数着她翘曲的睫毛,白无常深叹:“不过就是一点师门名声,仇恨的力量真有这么大吗?”
该让她多安睡。
收起掌法,信步而下。
走至曲径幽深处,白无常停步,仰望丛顶,笑语:“小爷悬在我的头顶,我总怕被伏击,让人步步心寒。”
鬼魅落地,向来无声。
黑无常现身在他眼前,垂下铁索,双目冰冷:“我已说过,莫做害人事。”
“我以真灵助她炼宝,怎么能说是害人?”白无常打量了一下冰寒的铁链,苦笑:“小爷若是想问罪,须得给我个凭据。”
“你明知她非我敌手,还给她希望。”冷哼:“这就是凭据。”
“世人都说我有七尺长舌,奈何却辩不过小爷。”依旧苦笑:“这么难讲的理,小爷也能找出来,佩服。”
“你讲,我听。”
“摘月仙子没有法力、没有道行、没有名师,只有门第好听,须菩提门下。”白无常娓娓道来:“她想斗败你,光耀门眉。”
“所以你要助她斗败我?”
“不会。”白无常摇头:“莫说她了,就算是有一万个我捆在一起,也不是小爷的对手。”
拍过马屁后,再说:“她若真斗败了连须菩提都斗不败的黑君无常,须菩提门下还能容她吗?少不得要给她安一个欺师灭祖的罪名。”
“这个罪名她担不上,她注定斗不败我。”
“斗败你,是欺师灭祖。斗不败你,是败坏门庭。”替摘月深深苦叹:“摘月仙子的命数已定,只能做一名散仙了。”
左右都没有活路?
“仙界会如此不堪?信义呢!”
黑无常心里一冷,铁链作响。
“信义?这两个字是编出来欺负老实人的。小爷怎么还会信这种胡言?”
说笑后,又沉声说:“只有一种办法,可以帮摘月调解这个困局。”
沉声不语,听他继续说下去:“不斗!只有不斗,才没有胜,没有败。”
摇了摇头,苦笑:“但这种办法需要小爷躲避摘月。难,实在太难。摘月寻仇心切,小爷生性孤傲,难免有碰面的一天。”
黑无常负手转身,不理。
白无常又苦言:“一个散仙,要存活于乱世,谈何容易?若有宝器随身,也许不至于横死在妖魔手里。”
“你助她炼宝,是为她将来打算?”
“也许是悯人心,也许是怜香情。谁知道呢。”
狡洁的一笑,信口说:“今天我帮人,明天人帮我,多做点好事,总不会吃亏。”
已懂他的弦外之音。
只要摘月没有害人心,我就受你一劝。
“我可以避她不见。”说完这话,黑无常纵身无影。
妖祖的洞府,果然不俗。
冬暖夏凉,是一个修行的好道场。
将脚搭在石桌上,以臂做枕,白无常懒懒的窝在石椅里,小憩。
将睡未睡时,舒服的双腿突然跌落。
石桌莫名的移开了位置,后面稳坐着孟女。
正襟坐好,白无常斟茶,讨好一笑:“茶能清心明目。”
接过清茶,一品芳香。
孟女皱眉冷声:“如果再把敢脚放在吃饭的桌子上,我保证下一顿饭就让你吃到咸猪脚。”
“我没白没黑的,山上山下费尽腿脚,在椅上小睡一会儿,也要被干娘责骂。”轻笑叹气:“干娘真是教子有方。”
“哪个让你乱跑了?峰顶一个佳人,山脚一个艳女,你自己玩的不是挺开心的吗?”
世上哪有天衣无缝的事?
看来什么事也瞒不过孟婆。
白无常撇嘴一笑,转开话题:“霍或火和蛇王女儿呢?怎么听不见她们叽叽喳喳,难道还没睡醒?”
“她们要尝果子酿的甜酒,一早就进山采果子去了。”
酒能生愁,亦能浇愁。
酒与愁,自出生后,便好似是一对冤家,相克。
小小娃儿,怎么想喝酒了?
也许因为情窦初开,也许因为初见蝶儿与黑君的生死离别。
不可知,无处感慨。
随口笑说:“干娘胆识过人,敢把两个小女孩儿放到妖祖的道场里乱闯。”
“这个道场自我们上山后,就早已名存实亡,哪有小妖肯多驻留半刻?”孟女一笑,饮茶:“你若不懂这个道理,又怎敢让一个小道姑在山顶独睡?”
不回嘴,只饮茶。
“黑君不像你这般懒散,一定在暗厢照顾她们,不会有差错。”孟女轻言:“小道姑那边有魍电看待,可叫你放心。”
“那……魑刀、魅风……”
“至于她们,正在照看力王行事,如果他有半分不矩,我自会收到消息。”
三大刺客还未正式接任,就已经被孟女所用。
“妙啊,妙啊。”
白无常为自己满了一杯茶,连连点头:“干娘一举收定了地府四大刺客,又有白鬼使做干儿,他日干娘妹子再招黑鬼使做了女婿……阎老头那边只有牛头、马面和无用的鬼卒。”
话说到这里,白无常起身鞠礼:“待他日干娘霸坐森罗十殿时,干儿再向您老人家大礼参拜吧。”
“哼!你不必试我心意。就算没有四大刺客与鬼使相佐,凭我一人之力,想霸森罗也早就霸下了。”
霸气过后,孟女沉声说:“都说三界须平衡,但哪个把我地府放在眼里了?天界镇妖不灵,只会在人界坏我地府名声。人间已将妖、魔、鬼、怪混为一谈了,谁下的黑手?”
妖、魔、怪是天界疏职所遗下的万物成精。
但鬼之一物,却是人界在轮回前的形状。
不知在几何时,已被排在妖众之列了。
“天、地、人三界本应各自为据,互不牵扯。但现在却以天界为首,谁定的道理?”
这是好问题,但谁能答的出?
“修道之终,也只能得个长生,得不到永生。想要延续寿数,须要有王母的蟠桃和镇元子的人参果。这两株仙根是天生地养,凭什么归他们?”
从古至今,稀有物,强者得。向谁说理?
“天界无耻,霸着三界的寿数,却向西方极乐称臣,谁认的主子?”
谁下的黑手?谁定的道理?凭什么归他们?谁认的主子?
这些问题,白无常答不出,也没人答的出。
“原来干娘志向不在地府,而是三界。”白无常暗暗乍舌,一叹后,缓缓坐下。
孟女微微一笑,又道:“西方极乐天杰地灵,呼吸之间就得永生,三界为什么偏要凭两株果树牵扯性命?”
这句问话,更加狂妄。
“原来干娘志向不在三界,而是极乐。”
地府孟女,黛眉星眸,艳唇皓齿,乌发长束,像阁中娇女,却有破天之心。
放下茶杯,白无常微微叹气。
见他面色泛青,孟女低眉,转言一笑:“你错了,我志不在地府,志不在三界,志不在极乐。我只要公道。”
第七十六章 用手刨()
公道,谁知道?
有人说,日出月落,斗转星移,时间对每个人来说都公道。
有的人死后被封神,受千年供奉。
有的人死后化野鬼,立即无名。
这,公道吗?
甚至还有的人,活着时,已将自己封神。
地府的人,最懂这个道理。
孟女却出语要公道,白无常只有苦笑。
茶冷时,白无常起身,踱到洞口,侧身轻言:“干娘,千万叮嘱魑刀、魅风二位刺客,别对力王下黑手,要留给黑君亲自解仇。否则,别说公道了,连安稳都没了。”
“你去哪?”
“洞里冷。”随身踏步出府,洞外传来回言:“我去晒太阳。”
妖祖道场,哪有日光?
四处阴霾,闷热。
信步闲庭,竟然无处可去。
既然招惹了摘月炼宝,不妨就助她到底,索性将顽石也一并造就了吧。
回转山峰,摘月还在柔软迷睡。
自她手心里取出石心,微微一叹:“但愿我没看走眼,能为仙界添一枚有善心的荡魔仙。”
真灵耗费的太多,又被汗水浸透。
在迷离间,摘月强睁双眼,却怎么也打不起精神。
恍惚间,看到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将天精石心御在半空,双掌隔空而捧,似在施法。
他双腿修长,身形挺拔,英姿难当。
想看清他,却什么也看不清,光茫耀眼,不能逼视。
只能再闭双眼,躲过这阵刺目。
这一阖,又沉沉睡去。
睡去前,只记得他一身白衣,被耀成金色。
再醒来时,鼻息间又传来了烤咸鱼肉的味道。
瀛弱的以肘支起身体,又见到采星在弄火烤鱼。
“我见到他了。”摘月的声音无力,柔软的像婴儿。
听到她咿呀出声,采星走近,递给她一块鱼肉,笑说:“说了什么都听不清楚,先吃点东西,养养精神吧。”
无力的嚼了几口鱼肉,好像有了些体力,摘月慢慢斜坐起来,又说:“我见到白鬼使了。”
“唉,我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采星失笑:“那家伙我天天见。”
坐直了身子,回想他在朦胧间的模样,自顾点头,轻说:“他的确儒雅,像个状元郎。”
“是吗?师姐也这么想?”采星挺起胸膛,笑问:“他跟我比怎么样?”
轻轻失笑,打量了一下采星,认真的评述:“他比你高一些,比你瘦一些,比你多了些英雄气。”
“又长又瘦的是柴火。”
采星不太高兴,又回到火堆旁烤鱼。
火堆旁,放着无常斩。
无力的走过去,拾起剑。
红头绳已经坠好,有风随和,飘飘欲飞,像摇曳的烛火。
抽出剑身,赫然见到一颗灵光闪动的蓝宝石被嵌在剑身中央。
映得整只剑像一束冬水,冰莹。
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手中持着至宝,顿时双眼明亮。
“师姐这次好奇怪,居然醒过来不担心天精石去哪了。”见她嘴角扬起笑意,采星也笑,又逗她一句:“上次为找天精石,还差点把我的头割下来,忘了吗?”
他哪懂?有白无常亲自护持,天精石怎么会出差错?
又想起他一身白袍,被映成金色,唯一的英雄。
藏起恍惚,随手挥就。
剑风狂舞,顿时天昏地暗。
一片野林被摧残的面目全非,参天大树被拦腰切断,发出刺破天的爆裂声。
吓跑惊鸟无数,四散出逃。
逃跑的不仅有鸟,还有采星。
本以为蹿到大树后面已经安全,却不料树也倒下了。
落叶像飞刀,砸遍头脸,还没来得及叫疼,又被树干压倒,陷到泥土里。
惊鸿一招,将眼前夷为平地,连摘月自己都没料到后果严重。
呆呆的愣住。
不知道该欣喜还是该惊吓?
耳畔传来微弱的呼救声:“师姐,救人呐。”
好像是采星的声音。
对了,采星刚才不是在这里烤鱼吗?
人呢?
难道!
一声惊叫,急目望去,见到在远处折断的树干下伸出一只手,正微微颤抖。
提剑跃过去,站在残败中,看到采星的半个身子被树干压在土里,露出半张脸,鼻孔有血。
他哎哟、哎哟的哼唧,一定很疼吧?
实在太对不起他了。
但谁又能想到随手挥挥剑,就惹出这么大的祸?
紧咬嘴唇,急切安慰他:“师兄忍着点,我马上劈开树干,救你出来。”
抬手扬剑。
采星一声大吼:“别动!”
不动?不动怎么救你?
大喊一声牵动了疼处,采星呲牙裂嘴后,惊恐的小声说:“师姐,把无常斩放下,慢慢的,轻轻的。”
已经很对不起他了,他要怎样就怎样吧。
摘月轻轻放下剑,眼神充满关切。
“谢师姐不杀之恩。”见她放下剑,采星长出一口气,好像死里逃生,闭上眼苦笑:“要是师姐刚才真的一剑劈开树干,估计也就将我斩做两段了。”
是啊,无常斩的威力这么大,初次相遇,手下哪有度量?
可他,怎么闭上眼睛了?
不会是要死了吧?
“师兄,现在该怎么办?你哪里疼?骨头摔断了吗?除了鼻子,还有其他流血的地方吗?你醒醒啊,别睡啊。”
摘月蹲下,怕他死去,急得流出眼泪,再也不顾男女有碍,抓着采星的手晃了晃。
“别晃,腰……腰……断了。”疼得崩出眼泪,求她说:“师姐,要不你还是劈大树吧,下手狠点,给我个痛快。”
他没死,太好了。
慌忙放开他的手,抹去眼泪,急问:“师兄别说笑了,我到底该怎么救你出来?”
“只要你不动剑,不动我,一切好商量。”
不能劈树,又不能动他,这可该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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