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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无常-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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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敢多言,立杖在地,提起胸中一口真气,向佛像跪倒。

    磕了三个响头,紧握虎拳,将自己的口鼻打破。

    一口鲜血喷向佛祖身旁手持降魔杵的将军像,仰天大呼:“今日有鬼怪坏我佛门,请护法尊者临凡,助弟子铲除恶鬼!”

    只闻嘎啦啦一声巨响,泥胎活了!

    将军像走下佛坛。

    浑身泥土崩落,现出金身本尊,身高十丈有余,高举降魔杵。

    头顶一柱白光凭现,顶天立地,只映得一个昏暗的庙堂顿时亮如白昼!

    护法尊者朗声一笑。

    “黑白无常君,今夜有命来,无命回!”

第四十八章 斗法() 
世人每日摆供进香,几时见到佛祖显灵?

    夜半急雨庙堂内,走下了护法尊者。

    面目虽然慈悲,但已将降魔杵的尖刃指向黑白无常君。

    若尊者此刻动一动,恐怕必有血光沾染佛堂。

    薛血雪突然溢出勇气,一声尖叫,冲上前去,张开双臂,挡在尊者和黑白二君中间。

    抬头仰望尊者,嘴中连忙解释:“大慈大悲活菩萨,小女们自西域沙漠远来,一路上全靠这二位哥哥护持,才能安全抵达这里。菩萨有无所不知的大能,您只要一动心念就可以知道,这二位哥哥不但没做错任何事,今天还助世人除去了几百个吃人妖魔,实在不应该受到菩萨的错怪呀。”

    掐指寻根,已知前情。

    “嗯。”尊者点了点头,笑对薛血雪:“女居士所言不虚,除妖善举,功德无量,但黑君毁我罗汉相,造下恶业,这又该如何权衡?”

    “这……至少功过相抵了吧?”一见尊者慈眉善目,似乎很好说话,薛血雪便强作笑颜。

    尊者爽朗一笑,温和的回她:“佛心宽大,能纳百川,女居士一句功过相抵,已行下救生功德。”

    放下降魔杵,回头问大和尚:“你可愿听女居士一劝?”

    擦去嘴角鲜血,双手合十:“一切任凭尊者菩萨安排。”

    “善哉,我佛门弟子皆有菩提心。”尊者对黑白无常君指了指庙门外:“愿无常二君今后能多行善举吧。”

    劝言后,又叮嘱一句:“切记,莫要再进供养佛门的地方。”

    此事圆满收场,薛血雪放下提心吊胆。

    对尊者打了个佛礼后,立即催促黑白二君快点离去。

    黑无常纹丝不动,出声相问:“你是伽蓝还是韦陀?”

    还不待尊者回话,白无常轻轻一笑。

    “佛前护法尊者千千万,能陪佛祖接受世人供养的只有伽蓝和韦陀,伽蓝尊者红面使长刀,有一副忠义心肠,而韦陀尊者白面使降魔杵,人品嘛……唉!”

    说到这里,轻轻一顿,又笑对黑无常说:“眼前这位使杵,是韦陀尊者。”

    尊者不在意白无常的怪声怪气,自回黑无常:“我是韦陀。”

    “若是伽蓝,我愿受劝,若是韦陀……”

    一声冷笑,黑无常负手挺胸,满脸不屑,恨声:“我平生最恨薄情寡义之徒!”

    收拾好的局面,又要破脸。

    白无常叹气摇头,搭上薛血雪的肩膀,携她跃到蛇王女儿的地方,苦笑:“这庙要遭殃了。”

    他敢口出狂言!

    大和尚怒目而视,大声喝止:“你敢诽谤菩萨,今日要你……”

    “你身着盔甲,行动不便,我让你一只手。”无视大和尚的聒噪,黑无常背起一只手,冷眼仰望韦陀护法,狂妄至极!

    韦陀尊者点头微笑,收起了十丈巨体,幻化至与黑无常一般的身高体态。

    抛掉降魔杵,摊开空空双手:“佛法无边,我不能让三界笑我佛门恃强凌弱,我让你一个法器。”

    多说无宜!

    黑无常以手做刀,一掌劈过去,快如疾风,直取韦陀的脖颈。

    韦陀足下微动,展开莲步轻移,身形后退,让他劈了个空。

    借着劈空之势,还有后招,黑无常旋动身体,双腿交错踢出,凭空递出八招,足尖点向韦陀周身的要害大穴。

    韦陀被腿风逼得紧迫,不得不再次闪身躲避。

    躲得狼狈,终于被激起心性,大喝一声:“好黑君,有手段!再让我见识一下你的锁鬼铁链。”

    “我臂上的铁链若是动一动,便算我输!”

    黑无常没有趁胜追击,反倒横起右臂,给韦陀看清臂上的铁索。

    言下之意,与你过招,也不须用兵刃。

    他说这话,是要赌胜吗?

    韦陀闻言,笑问黑无常:“赢怎样?输怎样?”

    “我赢,你死。你赢,我死。”

    今夜二人中,必死一个!

    “虽说佛门慈悲,却不容妖魔邪祟!”韦陀几次相让,却都被黑无常逼迫,不免动怒,高声大喝:“今日与我佛除恶,须不能手下留情!”

    怒喝声未止,两掌一拍,凭空击出一团圣火,平推向黑无常。

    火团袭来,气浪翻滚,红光四射!

    黑无常微目冷哼,混身上下燃起鬼火,碧森森的渗着恐怖!

    红绿交接,呯然巨响!

    火光崩溅,一个大好庙堂,瞬间被火海吞没。

    韦陀见势不妙,自掌底摧出寒冰,将熊熊燃烧的火海化做乌有。

    虽然平息乱象,但庙堂内被圣火与鬼火吞噬过的地方,早已残破不堪。

    佛陀像与罗汉像已全部被毁。

    真正斗法,只过了一招。

    已有惊天动地的气魄。

    薛血雪紧紧抓着白无常的衣袖,跺脚急催:“你别傻站着,快带冰人走吧。”

    苦笑:“你觉得我有这个能耐吗?”

    被他问的无声,忍不住,两行泪。

    “邪魔休狂,今日不死不休!”韦陀提起胸中真气,向半空中吐纳。

    瞬时间,空中挤满了邪灵恶兽。

    麒麟、野豹、山魈、巨蟒,无一不在,张开血盆大口,扑向黑无常。

    黑无常旋动身体,幻做一卷黑色飓风,扶摇直上,将怪兽全都纳入其中。

    怪兽凭空而至,脚下无跟,被飓风卷起,更是无处着力。

    几阵嘶鸣后,怪兽已被飓风甩向屋顶,破瓦而去。

    只留下被吹落的皮毛,作为来过的凭证。

    “森罗的鬼火、阴风?”韦陀一笑,赞道:“果然有些门道。”

    说完,再念动真言,立眉大喝:“再瞧瞧我的雷音雪莲!”

    法术未出,突然有人朗声大笑。

    “尊者既然提到花儿。”白无常突然一笑,插言:“昙花仙子可还安好?”

    韦陀举起手掌,自掌心盛开一朵白色莲花,正待压向黑无常。

    听到昙花仙子四个字,心里莫名的一疼。

    这一分神,白莲花自掌中败落,洒下片片花瓣,飘飘远去,寻往雨中。

    白无常慢步,踱至庙堂中央,笑看韦陀。

    韦陀不解他话中深意,只觉得昙花仙子这个名字似乎隐约相识,勾起几丝心悸。

    “这么多年过去了,尊者还是没有想起。”白无常惋惜的一叹,凄凉的念着:“春夜昙花一现,问谁能解冰心?”

    两句简单的词句,寒住了韦陀的心。

    他陷入苦冥,似乎看到了一些过往。

    美若天仙的笑容,自燃其身的苦楚,沾满春露的昙花,凄凄哀哀的夜风。

    然而,只是些记忆的碎片,刺在心头,无法拼凑!

    左思右想,不得其法,韦陀顿足大怒:“妖魔竟敢乱我心性!且看佛法的高明!”

    高举手掌,掐诀念咒,勾来天雷,劈向白无常。

    “果然是个负心汉子!”

    见韦陀突然施法抢攻,黑无常信守承诺,不肯用铁链迎敌,一声怒喝,迎雷而上。

    用一具肉身去抵挡天雷!

    白无常终于出手了。

    飞出羽扇,挡在黑无常身前。

    将天雷纳入扇中,引向堂外。

    轰隆一声巨响,寺庙的山墙已被天雷劈碎了半边。

    几次施法不成,韦陀心性大起!

    双掌挥动,卷起暴雪无数,劈头盖顶压向二人,嘴中大喝:“黑白无常,尽管齐上!”

    羽扇翻飞,驱赶冰雪,白无常只守不攻。

    他招式奇快,织开一张大网,将韦陀的法术全都挡在外面。

    动手御敌时,紧紧逼问:

    “你读佛法时,她为你泡制的茶香味儿,你还记得吗?”

    “你拜在如来门下时,她做了你的油灯芯儿,夜夜点灯时,她会不会疼?”

    “你采集春露为如来煮茶时,她独自绽放在春夜里,会不会冷?”

    “你跳出三界,在极乐享用无量大寿,她花开便枯死,死后又发芽,正在无限轮回,你觉得她苦不苦?”

    ……

    接连不断的问题,像接连不断的刀子。

    一刀、一刀剜着韦陀的心。

    他问,他忆。

    心中女子的样模越来越清楚,刚要看清,又变得模糊。

    刚忆起来的东西,瞬间变做水中月影。

    忆得越快,忘得越快。

    韦陀已乱了法术,浊气阻在胸口,窒息不畅,喷出一口鲜血!

    立即收法凝神,坐在地上。

    为免黑白二君趁势偷袭,御出金刚护体光茫,将自己与大和尚罩在一起。

    一阵斗法过后,庙堂内处处败落,已不能再遮风避雨。

    见违陀只顾自保,黑白也无心趁人之危。

    收起招式,左右肃立,望向韦陀。

    看着韦陀固守的模样,轻声劝说:“小爷,斗过一阵就算了,里子,面子,你都有了,咱们不如罢手离去吧?”

    见黑无常不语,怕他要再分胜负。

    又指了指角落,再劝一句:“何必拖累两个无辜女子多受惊吓?”

    侧头看向两女,薛血雪泪痕未干,蛇王女儿面色惨白,抱着柱子才能立住身体。

    “护法尊者,不过如此。”

    黑无常轻轻吐气,转身准备离去。

    听到韦陀在背后颤声问:“黑白无常君,既然磊落,明知我的过往,为何不敢言明?”

    他负心于她,以为装糊涂就能了事吗?

    “你有无所不知之大能,应该清楚自己做过的丑事!”

    黑无常转回身形,大声喝斥。

    小爷只顾公义,却不明其中原由。

    白无常苦叹,对黑无常解释:“这件事,不能全怪尊者,是如来尘封了他与仙子的旧事,若细论起来,尊者也是受苦者。”

    听过劝言,盯着韦陀,冷言:“你若是条汉子,就回极乐问问你家佛陀!”

    注:关于护法尊者

    佛教中常说的护法尊者通常指两个人,一是韦陀,二是伽蓝。

    民间认为,伽蓝就是关羽。所以大部分伽蓝像都是红面长须,手执长刀。

    韦陀是佛陀门生,能被封为尊者,是因为追回了佛骨舍利。这个故事,网上可查。

    关于违陀与昊花仙子

    后文会继续介绍。

第四十九章 杀佛() 
韦陀只顾御住金刚护体,不再回黑无常的话。

    一副入定的面容,心乱已经成麻。

    薛血雪与小姐互相搀扶,走到黑白身边,轻轻拉了拉白无常的衣袖。

    白无常立即会意,向小爷劝说:“庙堂已露,不能避雨,别惹来风寒,咱们就此离去。”

    黑无常点头。

    见他们不再执拗,两女终于松了口气,随白无常迈出庙堂。

    护法不再还手,斗法也无乐趣。

    黑无常转身随行。

    再闻韦陀在背后相问:“黑君若是个有胆的英雄,怎么不敢对我言明事情原委?”

    一声冷笑:“我敢说,怕你不敢听。”

    转过身子,轻轻蔑笑:“对你道明原委又能怎样?难道你敢反了佛陀?你舍得无量大寿的福报吗?”

    撤去金刚护体,韦陀站起身来,摊开空空双手,走近黑无常。

    脸上现出诚恳:“黑君说我薄情寡义,却不肯赐我真相,不免语出无据。”

    “好!我告诉你仙子与韦陀的故事,看你听过后,能如何作为?”黑无常微目冷声:“再看你究竟是不是薄情寡义的负心人。”

    “请!”韦陀挥手,隔空御来两个蒲团,示意黑无常坐下。

    黑无常撩袍盘膝,在将坐未坐时,突然一支月牙铲抵住他的心口。

    尖刃刺入皮肤,定住心脉!

    侧目一看,暗算之人竟是韦陀!

    “鬼怪才有几年道行?岂能乱我佛家心性!”韦陀狂声大笑,将月牙利刃再进一程,已穿透黑无常的肌肉,扎在胸骨上。

    “手下留情!”白无常闻声回头,面色大惊!

    随即跃回,危情在前,却不敢出手施救!

    黑无常已被利刃制住,白无常束手无策。

    他喝声质问:“佛家不打诳语,尊者怎能失信?”

    “白君休要巧舌!”韦陀出声自辩:“我的确说过,让黑君一个法器,但我手中禅杖只是凡器,白君怎能说我失信?”

    堂堂护法尊者,竟然玩起文字游戏?

    “究竟是谁巧舌?是非自有明辩!”

    情急之下,脑子里闪过几个施救的办法,但都不能周全,只有与韦陀论辩。

    “偷与盗,盗与窃,窃与偷,有何不同?”

    利刃再递进一些,黑无常口鼻内已流出鲜血。

    面目依然硬朗,蔑说:“不但是个薄情寡义之徒,还是个背信弃义之辈。”

    “黑君莫要逞口舌障,我佛心普照,并无杀念。”韦陀一笑,又说:“还请黑君随我去佛陀面前受法吧。”

    “不可!”白无常惊呼:“尊者明明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怎能挟他前往极乐?”

    一把羽扇,攥得手白,急声再说:“你那极乐是大光明世界,正能杀退他的阴煞体,若挟他前往,如同杀生!”

    敌在优势,只能先稳住局面。

    白无常又借韦陀之言相劝:“既然尊者没有杀念,就请尊者饶他去吧!”

    “休要胡言,谁要他饶?”黑无常不领情,反倒痛斥白无常。

    吐出一口黑血,对韦陀连声叫骂:“言而无信、寡廉鲜耻、巧言令色、丧尽天良……”

    “小爷!”白无常急呼:“少说一句吧,吃不了什么亏!”

    劝言无用,黑无常依旧冷笑:“狼心狗肺、口蜜腹剑、卑躬屈膝、腼颜人世……”

    自韦陀受命护法尊者以来,受万人敬仰,几时受过这样的辱骂?

    将手中利刃再递深一层,刺得黑无常又喷黑血!

    一脚踏上他的肩膀,将他踢翻,恨声:“再辱我佛门一个字,我现在就了结了你的道行!”

    “我不是辱佛门,我是在骂你!”一口鲜血喷在韦陀脸上,依然冷硬:“死皮赖脸、恬不知耻、荒淫无度、声色犬马……”

    他哪凑来的这些词?

    好让人恼!

    “好!今日就要光大我佛!”一声怒吼,韦陀举起大掌,要拍碎黑无常的天灵盖。

    “尊者!”白无常大吼,想抢上前去,又怕引起韦陀动怒,踌躇不敢向前。

    一掌若拍下,性命必无存。

    此局难解!

    “你若杀他,我就去死。”一个女孩儿的声音闯了进来。

    难道又生变数?

    寻声望去,只见薛血雪手持一片残瓦,横在自己的颈间。

    韦陀收起掌法,凝视薛血雪。

    面目从容,毫无惧意。

    韦陀叹息,轻问:“女居士可知道他是何人?”

    薛血雪点了点头:“你已经说过多次了。他是阴曹地府的黑无常君。”

    女居士虽然知道他是谁,但却不知道他的阴煞。

    “女居士与他多呆一个时辰,就少一个时辰的寿数,女居士与他多呆一天,就少一天的寿数,女居士可知道吗?”

    “不知道。”

    “他果然没有对你言明。”韦陀立眉再问:“他如此害你,你竟还想为他去死?”

    苍白的脸上,现出笑意:“我的寿数是我的,如果我不在乎,不需要别人在乎。”

    人间女子尚年幼,竟有如此菩提心。

    违陀再叹:“他犯我佛门禁律,须回极乐受法。”

    “尊者请看。”说话间,手中发狠,将瓦片刺入自己的脖颈。

    横着一划,鲜血立即流了出来。

    “佛说过,逼死一人,如同逼死一佛。我若死了,尊者就是杀佛,不知道该在极乐受什么法?”

    “放下。”黑无常堪堪出声,回望薛血雪:“我不受恩赐。”

    “不!这不是恩赐!”薛血雪硬朗的看着黑无常:“我是在与尊者论法。”

    横拉瓦片,又激出颈项鲜血。

    “尊者!”白无常借机插言:“难道真要逼死无辜少女吗?难道你还要造就第二个昙花仙子的悲苦人生吗?”

    话音刚落,蛇王女儿跪倒在庙堂门前,苦苦哀求:“如果尊者肯放过黑君,我愿意削发出家,终身侍候我佛。”

    紧锁双眉,执杖的手已经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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