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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无常-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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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车的马儿浑身油亮,好像在夜里被人用水洗刷过,分外精神,正在垂头进食。
再看向白无常,他已将水桶置在马车里,斜靠着车轮坐下,用嘴吹着两只泛红的掌心。
盖衣,刷马,打水,喂料。
他忙了一夜,此刻手疼。
揉了揉眼睛,禹御雨翻身爬起,跑到白无常身前,低头俏笑:“你这人真怪,催你干活时手懒,却偷着勤快。”
举起两只磨起泡的手掌给她看,笑说:“可怜马儿,得喝咱们的洗脚水。”
看他那副委屈相,被他逗乐:“打水这种活儿,干嘛不让冰人用法术做?反正他真气多的用不完。”
她笑了,就是原谅自己了。
白无常也笑,苦笑:“如果让他用法术装水,哪有我表现的机会?御雨主人又怎会再理我?”
原来他是在卖力讨好。
“以后要点脸,谁会和你置气?”嘟着嘴,又损他一句。
小脸儿微红,突然有些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别叫我御雨了,看在你诚心悔过的份儿上,我这次就告诉你我的真名字吧。”
“啊?”白无常惊诧:“禹御雨也是赝品?”
第三十章 沙暴()
小女孩儿的脸,阴过即晴。
一笑间,她已将昨夜白无常的莽撞全都忘了。
马儿吃饱了草料,饮足了泉水。驼队整装,又开始赶路了。
破了前嫌,两人又共乘一驼。
驼铃响起,她的心情愉悦,有时会回头看他笑。
笑容虽美,但却无话。
谁猜得到她想些什么?
几次笑脸后,她终于忍不住,轻声:“你怎么不问我的真名字?”
原来是这件事。
“吴舞雾,禹御雨,已经足够好听了,还有什么名字能配得上你。”
嘴真甜。
禹御雨又被他逗笑,清脆声后,点了点头:“读过书的人就是嘴巧,将来谁要做了你的娘子,还不得被你蒙一辈子?”
唉,又提到这件事。
白无常倒吸一口凉气,为难的说:“关于这件事,我想……”
“双爽霜。”她说出这三个字,轻轻打断白无常。
“什么?”
“我是说,我的真名字,叫双爽霜。”回头皱眉看他,有些责怪他没认真听自己的话。
叹气苦笑:“你饶了我吧,怎么又是这种猜不出字的名字?”
“没关系,你猜不出,我可以跟你说啊。”她好耐性,为他解字:“成双配对的双,清爽的爽,冰霜的霜。”
烈日当头,这三个字,倒是让人觉得凉快了几分。
双爽霜抢话:“不许你再吟鬼诗句了,没一句是好的。”
咽下逗她的词句,一笑:“真不知道该怎么叫你,要是直乎全名,容易念成爽爽爽。”
还是没躲过他的巧舌如簧。
狠狠掐了一下他的手背,认真的叮嘱:“这可是我的真名字,你一定要记住了。”
在泛红的手背上吹了吹气,点头:“这么独特的名字,想忘记都难。”
一路行脚,一路闲聊。
双爽霜缠着他问了许多中原的风土人情。
他知无不言,把一个中原风情描绘的山水如画,人杰地灵。
中原的女孩子真的那么温婉可人?
她不服气。
徐徐袭来一阵凉风,为酷热添了几分爽快
白无常闭目赏风,借机笑言:“这阵凉风吹的倒真是爽爽爽。”
本以为会逗笑她,她却大惊失色,身子紧绷,大叫:“不好!要来沙暴了!”
惊声未定,她双手撑着驼峰,颤微微的站在驼背上,举面四望。
慌忙扶住她的腰,问:“你怎么知道要来沙暴?”
亏他还自认识文断字,居然连这种事都不知道。
呼吸已经急促,惊声回他:“大漠白日吹凉风,就是要来沙暴了。”
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稳,又问:“沙暴很厉害吗?”
回头看他,几乎要哭出来,脸色已白:“如果躲不过去,咱们都得被沙子埋了,连尸首都找不到,你说厉不厉害?”
听说过,沙漠里埋的财宝如果问世,能买几百个国家。沙漠里埋的人,更是多如牛毛。
凉风吹得更急,她的心跳得更快。
嘴里碎碎念着:“该在哪里设屏障?该在哪里设屏障?”
四处平坦,没有高处可寻,没有草木可倚,恐怕这次难逃。
碎砂已起,打得人面目作痛,不能睁眼。
白无常用羽扇搭住额头,望向风来处。
半边天已被遮黑,狂风正铺天盖地的追向驼队。
凭空一个身影落在驼旁,黑无常已至,抬目问双爽霜:“又是沙漠里的妖?”
皱起眉头,认命的回:“是沙暴,看来我们很难躲过去了,这是天意。”
天意?
哼!
英雄一喝:“我必胜天!”
立时化做一道黑影,追向铺天盖地的黑沙!
双爽霜泪眼婆娑,已有点失了心神。
白无常突然在她耳边震天大喝:“有他挡沙,万事无碍,快想想,该怎么设屏障?”
一声吼,抢回她的心智。
看黑无常英雄跃去的方向,再看白无常坚定的眼神,顿时心里大振。
勇气一回来,智慧紧跟随,破风大声念着治沙口诀:“抢高地,立椽木,拉毡布,倚骆驼。”
这几句话,平白易懂。
大喝一声好,白无常自驼背上腾空跃起,纵向马队。
半空中,出手如电,单掌劈碎了一架马车。
车架立时散落,白无常舞袖卷起两根长木,间隔两丈左右,钉进沙地。
在他劈车取木时,双爽霜已同蛇王女儿取出行囊中的全部毡毯,送到他钉椽的地方。
双爽霜修过一些的道法,情急之下,提起全部真气,足下踏风,竟然快过飞沙。
钉好椽木后,白无常抢回马队,手快如麻,解下所有的马缰,破风抛给双爽霜,大声叫喊:“用尖刀打孔,把马缰将所有的毡毯连起来!”
怕两根椽木顶不住沙暴,他又劈碎了一架马车,抢出两根长木,与先前的两根长木钉在一起。
双爽霜抽出尖刀,如他所言,在毯上划洞。
每划一个破洞,蛇王女儿便穿过缰绳,只用了不一会儿,七八张毡毯已连接成一整张。
三人合力,将这张大毡毯固定在椽木两端,造就了一个防沙屏障。
屏障已就,白无常驱赶马群,将所有的马匹都赶到毡毯能护及的地方。
骆驼生于沙漠,自有灵性,见到这个场面无需主人驱赶,结队走到了毡毯下,伏下身子,卧在沙里。
将双爽霜与蛇王女儿藏在骆驼中间,悄悄对她叮嘱一句:“若是情形不好,你自顾驾风逃命。”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临别之言?
急忙拉住他的衣袖,惊问:“你去哪里?”
看着漫天黑沙的方向,豪气万千:“我也去胜天!”
沙暴深处,犹如山崩海啸,势不可挡。
黑无常凌在半空中,一条铁索舞得像旋风,生生造就出一个漩涡。
漩涡怒吼,似猛兽的血盆大口,吞下黑沙,甩向四方。
黑沙无穷无尽,被漩涡甩出的黑沙已堆积如山,有几分再被狂风卷起,追向驼队。
风沙凌厉,击碎他的衣衫,划破他的面目。
一副俊俏已有丝丝血口。
血与沙混在一起,极其煞目。
毫无退意,越战越勇。
胸中英雄气,已化做一把利刃,直刺黑沙心腹!
战局酣畅淋漓,突然身后刮起异风,顶住黑沙的攻势。
沙暴的气势骤减。
是谁插手?
抽暇回望,见白无常也凌在半,舞动羽扇,造出一阵狂风,与沙暴争胜。
好本事!
未曾瞧出他竟有如此手段。
难道是怕我抵沙不住,才来卖弄?
他敢小觑我!
莫名火起,回头对他怒喝:“我正兴起,何要多事?”
不进反退,白无常催动身形,与黑无常并肩作战。
羽扇舞得更烈,御住黑沙,笑回:“这么好玩的事,小爷可不能独吞。”
争胜心起,黑无常猛提一口真气,催得漩涡更盛,不容黑沙逃走,纷纷吞下。
对白无常怒斥:“回去护人!莫要损伤了一个!”
一把羽扇舞得花俏,击散黑沙无数,大声回:“你挡七分沙,我挡两分沙,余下的那一分,谁也伤不到啦。”
竟然弃两个弱女与不顾?
做事全无章法!
立起剑眉,再次喝问:“你走是不走?”
如此凶险事,怎能一人担?
白无常摇头。
你想逞英雄?
让给你!
大赞一声:“好!”
黑无常突然纵身向后:“你不走,我走!”
铁链被他收回,猛兽血口消失。
漫天黑沙的攻势立即锐增,好似箭雨,射向白无常,无可躲避!
哪曾想到,小爷竟然拿我的性命做儿戏?
见势不妙,大叫一声:“小爷,你……”
满口黑沙灌入,身形也被沙暴吞下,白无常再也无声。
沙暴虽快,却快不过黑无常的身形。
凭空踏风,像脱缰野马,追到驼队。
有屏障保护,驼队与马匹都躲在毡毯后面。
漏网的黑沙也只堆积到毡毯的二成高而已。
落在驼队中央,见到双爽霜与蛇王女儿伏在骆驼中间。
只是两人伏的姿态甚是奇怪,没有呼吸起伏,一动不动。
难道出事了?
心里大惊,上前一步,想扶起蛇王女儿,却只抓起了一袭粉衣。
粉衣下面包裹着马车的碎木段,人已无踪!
再抓双爽霜的衣衫,也是一样。
在我御沙时,有人敢偷梁换柱!
好大的胆!
一双利目几乎喷血,仰天大吼:“谁人作怪?给我出来!”
吼声震天,无人回应。
血冲颅顶,空有一身本领,不知该找谁发泄。
咬碎钢牙,抖出铁链,纵至半空,放出眼中鬼火。
四下寻望,找不到踪迹。
敢在无常手里抢人,不怕鬼使手黑吗?
转念一想,蛇王女儿是凡胎,就算大罗金仙在此,也带她走不远。
等拿住了你,定要你尝尝我丰都的手段!
第三十一章 扔金子()
沙暴虽然凶险,但来的快,去的也快。
大漠被摧残的狼狈,原本平坦的黄沙,立起无数小丘。
刚才还遮天蔽日,此时又天光大亮。
凉风去,烈日回。
无情的烤晒。
黑无常脸上数道血口,却好似浑然不知。凌在半空中寻人,无迹可查。
自沙暴的来处,斜坠了一个身影,摔到驼队附近。
这人头发凌乱,面目全非,长衫已被撕扯的褴褛,挂在肩上,十足狼狈!
翻身自沙堆里钻出来,掏出耳朵里的黑沙,到驼队里找了一个水囊,狂饮一口漱嘴,喷出沙尘无数。
喷了十数次水,嘴里终于干净了些,苦笑仰望黑无常:“谢小爷抬举,你真信我有那等本事?能以一人之力御沙?”
人已丢,哪有心情与他斗嘴?
降下身形,看他的狼狈模样,冷回:“我不信你有本事,是不在乎你的性命。”
摇头,苦叹:“我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分,今生才能遇到你?”
寻人无果,正在恼火。
若不是他失守,人怎会丢?
顿时将满目阴郁放在他身上。
指着沙地上的两件衣衫,喝斥:“不小心看护,这就是下场。”
白无常以手做梳,猛拨乱发,抖落发中沙粒:“知道了,知道了,刚才远远见小爷在半空中寻找,我就知道货肯定丢了。”
他满不在乎,更让黑无常恼火,沉声质问:“在蛇王府邸,你不在意红菩萨的性命,还有情可原,毕竟她只是妖。但现在关乎人命,你还敢嬉笑?”
人命?
不禁暗笑,他又何尝在乎过人命?
在丰都几年,阳寿未到又被他打碎魂魄的人命又岂在少数?
未免招他动手,不再与他嬉笑,正色说:“按理说,如果要寻人问事,该找此方土地神,只是不知道万里黄沙,有没有土地神的道场。”
此话有理,刚才情急中,自己竟没想到。
“有或没有,一试便知!”
扬起手中铁链,劈向黄沙。
沙尘顿时漫天,不弱于方才的沙暴。
沙雨四溅,放出万点寒光。
“小心驼队!”白无常大叫一声,纵身摇扇舞风,挡住溅向驼队的沙雨。
狂风袭下,千丝万缕的长衫也终于挂不住肩头,随沙去了。
沙地被砸出一个几丈的深坑,深坑下面没有土地神,还是沙子。
吐出塞嘴的黄沙,白无常叹了口气:“小爷是从哪学来的召唤土地之法?尽是些野路子!”
难不成懒酒鬼会请神?
侧目相问:“该怎样?”
抖了抖身上的黄沙,再说:“你砸破人家大门,谁愿理你?得以礼相待。要掐诀念咒,感动天地。”
原来有口诀。
点了点头,催他:“念。”
“谁?”睁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摇头苦笑:“我哪会呀?”
既然不会,还敢多言?
平白浪费许多时间。
剑眉倒立,蛮横的一拉铁链,怒斥:“寻不回她们,你来抵命!”
绕来绕去,还是想拿我撒气。
“小爷真是讲理,弄丢了货,大家都有责任,怎么都着落在我身上?”
双掌一拍,突然恍然大悟:“这倒也没错。世间理,强者得。谁让小爷的威风大,煞气大,本事大呢?”
铁链声响,冷目寒冰。
恐怕再多说一个字,就要挨揍。
白无常不再作相,转身对着唯一完好的马车大喊:“都听到了吧?你们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得给你们偿命了。”
马车里传来咯咯一声轻笑:“还以为你们真能召来土地爷呢,本来想见见,谁知道是假的。”
俏笑声落,双爽霜跳下马车,她已换了一件黄衫子,面目安然。
蛇王女儿随后下车。
危情刚去,余惊未了,她的腿有些发软。
双爽霜走近黑无常,指着地上的衣衫,笑说:“这个馊主意是他想出来,怕助你去挡沙的时候,出什么意外,就用破木头乔装了我与小姐,让我们藏在马车里,这才叫万无一失。”
难怪方才砸沙起雨时,懒酒鬼拼命护着驼队,是怕我误伤了两女。
既然两女无恙,黑无常便放下阴沉。
见他面色缓和,白无常笑言:“小爷,现在能饶过我的性命了吗?”
这人看似慵懒,却临危有序,也算机智。
收起铁链,对他点头:“还算周全。”
“御沙时,小爷陷我于险境,寻人时,又要杀我赔命,难道毫无歉意?”
平和的目,又再阴冷。
双爽霜忙用胳膊肘拐了一下白无常,笑说:“行啦,见好就收吧。”
几人收拾行囊。
三架马车,只剩一架。
所以,三车货物,只能保留一车。
有换乘的骆驼和无须再拉车的马匹可用,几人一番忙碌,将一架马车上的货品重新成捆,分担给了骆驼与马匹。
还剩两车货,无论如何也得舍弃一车。
一车是水资,一车是金银。
蛇王女儿铺开毡毯,收拾财宝与古董,白无常皱眉问她:“要扔的东西,干嘛收拾起来?”
满地的黄白之物,极尽璀璨光茫,这些东西若要拿到中土,虽谈不到富可敌国,但至少能买下半个城来。
难道就这么扔在黄沙里?
见蛇王女儿不舍,白无常转头问双爽霜:“沙漠里,最珍贵的是什么?”
立即知道他是想借自己的嘴,劝动小姐。
双爽霜耸了耸肩:“水。”
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沙漠里的水,多少金子一壶?多少金子一碗?多少金子一滴?”
笑着摇了摇头:“不卖。”
再问她:“只带金子不带水,能不能走出沙漠?”
扬起下巴:“妄想。”
回头看向蛇王女儿,笑问:“小姐听懂了吗?”
听懂了,但要她亲手抛掉这些财宝,仍是不舍。
白无常两步上前,蹲在毡毯旁,抓起几锭金子向东抛去,抓起一把珍珠向西抛去,笑说:“若遇有缘人,这些财宝必会重现天日,如果没有,就让这些累赘陪伴沙漠吧。”
从未见有人这么豪气的抛洒金银。
双爽霜高兴,也凑上前,抓起金银,向四周乱抛,笑着大叫:“别人打破头想要你们,我们却偏偏不稀罕,好神气呀,好阔气呀!”
转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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