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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无常-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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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一切都是梦中所为?
一听皇帝问得急,太监们颤微微的跪下来,几乎快被吓哭了,连掌自己的嘴:“奴才们不敢偷窥圣上睡容,没见到圣上作画,是奴才们该死!”
我朝究竟怎么了?连说句真话都要掌嘴?
长此以往,文武百官谁还敢谏言?
“起来吧。”皇帝一声恩赐,传出口谕:“着律法政监司来见朕,朕要废除反诗问斩的律法。”
太监立即起身,刚要转身传下圣意,又听皇帝沉言:“升新任督监府总督监燕箫梅,任护国站殿左将军,赐万里黄金。赐大内府所有捕快金鞘银刀,见驾不跪。赐督监府所有禁军金弓银枪,见驾不跪。”
再次应诺,刚要离开,又听皇帝苦叹:“十六年前,朕铸下大错,冤屈了京府燕大人一家枉死。着联旨意,为燕大人平反昭雪,赐一门忠烈,建百家祠堂!”
皇帝大梦初醒,连下三道圣旨,太监不敢有丝毫怠慢。
一路小跑,立即传下圣意与恩赐。
燕箫梅调动了大内府与督监府的势力,公然在闹市诛杀朝廷命官。
尽管响应民心,也是犯下了滔天大罪。
他本想闯宫,求皇帝准他一人独揽大罪。
快马驭到宫门口,却受了皇宫禁军的恭喜。
恭喜大人晋升护国站殿左将军,请大人即刻回府听封。
真是邪了门,准确好要死的人,竟然升了官。
燕箫梅立即拔转马头,他不是急着回府听封,而是急着去寻回他的雪儿。
半山酒屋内,一片鱼生,沾足酱油,滑入口内,清爽鲜香。
白老板喝着清酒,欢赏半崖初雪。
他对面坐着一个英武异常的老人。
老人一筷子要夹起三片鱼生,他不喝清酒,大碗饮着烧刀子。
“东瀛的清酒没趣,不如烧刀子爽快!”老人大笑:“去了东瀛十几年,也只有鱼生稍有点意思。”
“算盘都让你打尽了。
将雪儿藏身东瀛,给了她一身忍术的邪门本领。
回归中土后,让她宰几个贪官,要做得轰轰烈烈,必须要上大内府的通辑名册。
你对雪儿说,在受审时,可以借机行刺父母仇人,因为伊贺忍术有一招叫死卷术,据说能用意念杀人于无形。
所以,你才将雪儿养在东瀛,学习忍术。
但你真正的用意,却不是让雪儿刺杀贼官。
因为你暗通燕箫梅,让他用好大内府副总捕的名头,替雪儿一家申冤平反。
所以,你才给燕箫梅通风报信,说在半山酒屋能找到雪儿。
只有雪儿被抓入狱,才有机会与父母仇人对质公堂,燕箫梅才能用公审的办法,堂堂正正为雪儿父母申冤,昭告天下。
你又怕计划不周全,恰逢我想找燕箫梅讨点东西,于是把我也拖进局里。”
白老板一口气说出老人的半生计划,眯起笑眼:“你个老狐狸!”
老人端起酒碗,与白老板碰了杯,沉声浅笑:“我这样做,只是为了天下公义。”
饮尽清酒,再注一盅,白老板夹起鱼肉,扬起眉头:“难道没有半点私心?”
“我已经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我该有什么私心?”老人说得如此豪气,喝酒也同样豪气。
“只有土埋到脖子的人,才有资格享受天伦之乐。”白老板细品鱼生的美味,堪堪微笑:“子孙满堂,人生才更圆满,你有子却无孙,难道不急?”
“谁说不急!”白老板的话,似乎说出老人心底,他饮下半碗酒,粗叹一声:“我恨不能明天就抱孙子!”
老而弥辣,玩心更重,惹得白老板大笑。
笑声未落,酒屋门口跃上了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
“爹!”
少年瞪圆双眼,简单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云游四方,十几年没有音讯的爹爹,居然现身半山酒屋!
“混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老人一声大喝:“雪儿在后面的茶室,你赶紧去寻雪儿,给我鼓捣孙子去!”
少年目光欣喜,再想说些什么,却被老人一步上前,揪住了衣领,甩向后堂。
多年不见,爹爹的身手依然稳准,少年放下了担忧,顺势纵往后堂。
“燕总捕。”白老板举杯,扬眉:“当年抄家之夜,你救下雪儿,又栽培了她十六年,她能不能做你的儿媳妇儿,却要看燕箫梅的本事了。”
“你觉得他能行吗?”老人急得伸张了脖子,坐回白老板的对面。
“怎么也比你强吧?”白老板轻饮,品足酒香:“你只是大内府的总捕,而燕箫梅现在已是护国站殿左将军了。”
茶室清雅,兰手铁壶。
只有美丽的人儿,才能烹出香艳的茶汤。
冬雪小桥,薄冰池上。
燕箫梅几度心酸,为雪儿父母受的冤屈,为雪儿颠沛他乡十六年。
“脱掉鞋子,进来喝茶。”雪儿低眉,怜音轻轻。
燕箫梅坐下时,泪已滑落,怜雪儿,也怜自己。
“都做了大将军了,还哭鼻子?”雪儿笑他,低眉端起茶碗敬他,珠泪晶莹。
接过茶碗,不抹清泪,燕箫梅深情凝望:“其实,你一直都记得我,在重逢那一刻,也知道我是我?”
“不害羞。”雪儿轻轻呸了一声,娇音柔柔:“如果你没为我做过这三件事,我一辈子也不要记得你。”
第三百二十三章 糊涂账()
茶香人美,少年倾心。
娇羞之下,温柔几分。
雪儿想说燕箫梅为她做过的三件事,却被燕箫梅抢在前面说起。
第一件,我为你揍了县府城军。
第二件,我没让你在牢里吃苦。
第三件,我为你父母平反昭雪。
这的确是三件值得提起的事情。
无论哪个男人为哪个女人做了这三件事,一定会感动这个女人。
雪儿蹙眉,斜他一眼,轻轻说起自己心底的三件事。
第一件,你为我买马。
第二件,你为我点生鱼。
第三件,你送我腰牌。
这就是女孩儿家,不要你大情大义,只要你体贴入微。
雪儿肯说这三件事,是没把燕箫梅当英雄,只把他当男人。
“笨男人。”雪儿怨他一句,红唇却笑。
“我懂了。”燕箫梅从怀里掏出一方丝绢,递到雪儿眼底:“如果我早拿出这件东西给你看,也许你就不必记我这三件事了。”
丝绢粉嫩,是女儿家的私房物,他却贴身而就。
雪儿饮茶不语,娇颜沉水。
她一定以为,我收着别的女人的东西。
“雪儿,这是我们拜堂时,你为我擦额头的订情信物。”
拜堂?
他六岁,我四岁。
这方丝绢,他足足存了十六年?
泪盈星眸,雪儿一把抢过丝绢,怜音哽咽:“少说这种便宜话,哪个和你拜过堂,哪个给过你订情信物?”
雪儿将丝绢贴在心口,燕箫梅鼓足勇气,将雪儿纳在怀中。
一别十六载,童真已少年。
花有重开日,从此两情天。
雪儿静静,听着燕箫梅的心跳。
燕箫梅轻轻,吻在雪儿的青丝。
“雪儿,我决定辞官,我们去寻一座山,种一方田吧。”
好深的情,好美的梦。
指法拭干眼角,雪儿轻问:“箫梅,你能一辈子做好人吗?”
刚要回答,却被纤指遮住了嘴唇。
“宁可好人做高官,也不要坏人得权势。”
雪儿转头,星眸有情:“箫梅,护国将军之位,来之不易,你要为天下做一辈子的好人。”
“是我们一起做一辈子的好人。”
单手托住雪儿的下巴,箫梅欲吻,却被雪儿躲了过去。
两声俏笑,雪儿轻盈:“天下需要好人,天下也需要前方雪,你做一辈子好官,我做一辈子前方雪。”
“雪儿,我怎舍得让你……”
强忍娇羞,雪儿亲吻箫梅的耳朵,弱弱温柔:“你爱我,就成全我。”
站殿将军要每日上朝,雪儿却要继续江湖。
“这间居酒屋,就是我们的家,无论我们各自在哪,有家就会相聚。”
燕飞芳雪,箫奏梅前。
心里有爱的人,一辈子也不会分开的,不是吗?
当然,没有爱的人,有时候也分不开。
北冥雪山里的那一对儿,不就是这个德性吗?
雪树冰花,依然妖娆。
人冷艳,雪中俏。
她林中赏花,傲然独世。
黑君负手,遥望天际,飞雪飘零。
左看红妆美无双,右看少年俊俏郎。
偏偏谁也不理谁。
玩不够的家家酒,使不腻的小把戏。
白无常步态慵懒,像喝醉了的猫儿,漫步冰花下的美红妆。
自掌底凝下明珠,递到红妆眼下:“中枢魄。”
佳人负袖不理,傲气凌人:“不下跪,不参驾,你好大的胆!”
冰音之下,白无常低眉苦笑:“我每天跑来跑去,已经够累得了,实在没心情和你玩游戏。”
“你再说一次!”佳人五指成勾,星眸寒霜。
“别装了。”白无常摇摇头,毫不畏惧佳人的厉招,倚树而坐,长叹:“你是颜笑眉。”
“哦?”佳人冷笑,指勾欺近白无常的头颅:“你如此自信?”
“我如此自信。”他伸手摘下一只雪果,在白袍上蹭了蹭。
指尖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佳人劈声厉问:“何以见得?”
一口咬掉半个雪果,他吃得脆甜,说得含糊:“赌有千万种,唯赌不诈,有诈必有破法。”
他突然慢慢悠悠的讲起赌术。
有的赌,不能让对手看到你的眼睛,因为你不想让对手知道你在想什么。
有的赌,要故意让对手看到你的眼睛,因为你想让对手知道你在想什么。
有的赌,要观察对手的眼睛。
有的赌,要观察对手的肢体。
纤指压顶,佳人嗔怒:“你啰嗦这些废话,是想多吃点苦头?”
吃完冰果,白无常拍掉手上残雪,扬眉一乐:“还有一种赌,是要观察对手的伙伴。”
抬手轻轻拨掉佳人的纤腕,白无常点了点头:“你演得很好,几乎没有破绽,可是,你的伙伴却差强人意。”
遥指黑无常,白无常忍不住笑出声来:“如果妹君在侧,你小哥哥怎会不做防备?至少,也该将阴煞寒气注到铁链里去。”
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细心看向黑君铁索,果然毫无寒气。
“你被他骗了。”黑无常转过身,遥望佳人,眼底含笑:“你顺他的意,看我的铁索,这就是破绽。”
“啊?”佳人失落,撅起红唇,捶了白无常的肩:“活成像你这么精明,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轻俯身,在她耳边窃语:“无论你是颜笑眉还是阎小妹,小哥哥总是会多看你两眼,如果他一眼都不看,本身就是破绽。”
笑谈过后,漫步黑君,白无常将手底的中枢魄明珠抛给小爷:“劳烦小爷转交,再劳烦小爷告知下一个魂魄的出路。”
“哀魂,最欢喜之人。”
抻足了懒腰,白无常走向雪峰。
“等一下!”颜笑眉灵音俏笑,横住他的去路:“你怎么知道我小哥哥知道下一个魂魄的所在?”
“这还用问?”白无常长叹一声,步履懒散:“你的,不就是他的吗?”
“你说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颜笑眉轻轻呸了一声,皱起纤眉:“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小妹,你也明明知道哀魂是小妹的,怎么又说哀魂是我的,而我的就是小哥哥的?”
她问得如此认真,小脸儿泛红。
扬长一笑,白无常边走边说:“你听不懂我的话,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我也经常听不懂自己讲些什么。”
人已远去,笑音还在:“因为我说的事情,全是些扯不清楚,又算不明白的糊涂账。”
第三百二十四章 疯小子()
不娶苏家花,枉为少年郎。
这句话,不知道鼓舞了多少顽童上进。
只为了迎娶苏家小姐,让别的男人眼红。
苏家小姐自打一出生,就是美透乡里的俏佳人。
苏家父母不富贵,总算家境殷实,都是知书达礼的文人。
能娶到苏家小姐,是修了几辈子善,才能积来的福报。
还好,苏家有两位小姐,是一对姐妹花。
看起来,少年们的机会更多一些。
所以,这个乡在十六年内,中举二十多人,是名符其实的官家乡。
姐妹花在同一天嫁人,乐坏了小登科的新郎,哭碎了苏家父母的心。
也不知道黯然神伤了多少有情郎。
双喜临门一年后,再次双喜临门。
苏大小姐与苏二小姐在同一天生下了娃娃。
不但是同一天,还是同一个时辰。
苏大小姐生了女娃儿,叫秦筱梅。
苏二小姐生了男娃儿,叫文岩霜。
究竟是表兄妹,还是表姐弟,根本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娃娃们都健康,都如苏家姐妹花一样的粉妆玉琢。
美梦不长久,好运不常顾。
秋夜,苏二小姐家莫名失了火。
大火烧红了天,乡邻们救了半夜,总算熄了火势。
在残墟里找到苏二小姐与夫君时,心软的人都会落泪。
夫妻相拥而亡,怀里护着文岩霜。
很幸运,男娃儿还有一口气,终究得救了。
看着周围的人在哭,男娃儿的眼神懵懂,他还不能理解自己正在经历什么事。
那年,他只有三岁。
苏大小姐携夫君从远乡赶来,一把将文岩霜抱在怀里,哭成泪人。
从此后,夫妻两人再也不愿意撒开手,将文岩霜接到自己家里抚养,更胜亲儿。
这可气坏了苏大小姐的宝贝千金秦筱梅。
自从他到了我家里,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爹爹娘娘总是都先给了他。
他们怎么都天天围着他转呀?
一点儿也不像以前那么疼梅儿了。
秦筱梅虽然是个小姑娘,她可不屑于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女儿把戏。
心底暗自发狠,想跟我抢爹娘?本小姐奉陪到底!
先从称呼上争起。
爹爹娘娘让我管他叫表哥,哪有那么便宜?
当然爹娘的面,秦筱梅总是“喂呀喂”的叫文霜岩。
她叫得很有心机,总是红着一张小脸,苏大小姐还以为她是女孩子的娇羞。
背地里,秦筱梅会拿着一根小木棍儿,威胁文霜岩:“你叫我表姐。”
文霜岩不懂,与秦筱梅讲理:“听大娘说,咱俩是同一个时辰生的,为什么我要叫你表姐?”
“谁长得高,谁就做大。”秦筱梅使劲昂着头,翘起小脚儿,足足比文霜岩高了半个头。
女孩子长得快,是比同龄的男孩子高,文霜岩仔细想了想,既然分不清谁大谁小,以身高论,似乎也说得过去。
于是,一声稚嫩:“表姐。”
“哼!”秦筱梅摔掉木棍,得意的像打了胜仗:“不稀罕!”
她跑走的时候,小辩子上下跳跃,像嘴里哼的小典儿一样欢快。
赢了第一仗,秦筱梅处处不肯输。
爹爹教文霜岩读书写字,秦筱梅也要学,而且也把自己打扮成小书生的模样。
苏大小姐要教秦筱梅针织女工,她会问:“那个谁学不学这些?”
“这些是女孩子学的东西,他不学。”
如果这句话,苏大小姐说,这是你才能学的东西,他没有资格学,秦筱梅一定能学成一手好绣功。
可惜,苏大小姐没懂自己女儿的心思,答得太直接了。
他不学,我凭什么要学?
所以,秦筱梅不学女工,尽学些男孩子学的东西。
骑马,射箭,爬树,摸鱼,她样样儿都学得很精。
孩子爹爹是做官的,他女儿却像个野小子,成什么体统?
苏大小姐愁坏了,几次想教训秦筱梅的野性,但终究娘疼女儿,下不去手。
有娘这么宠着,秦筱梅被娇纵惯了,在文霜岩面前,更是刁蛮。
文霜岩喜静好读,阅尽百家书,是个做学问的好材料。
书中有医道,文霜岩也研习了一些药理。
那天,秦筱梅在林子里抓了一只伤了腿的兔子,丢到文霜岩眼下:“你不是整天背药方子吗?能不能治好这只兔子?”
文霜岩用树枝与布条固定住了兔子的伤处,再为它用了些外伤药。
悉心照顾了两个月有余,兔子越养越肥,眼见着要伤势痊愈。
当夜,秦家晚餐上,多了道红烧兔肉。
秦筱梅偷偷对苏大小姐说,今天遇到一个老猎人,看着又瘦又可怜,于是就用自己的零用钱买了他打来的兔子,交给了后厨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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