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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狂歌-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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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在那!”鸩羽向黑影斥喝。

    黑影一闪而过,未发出一点声响,鸩羽只能猜测是某种动物。

    鸩羽看向满湖畔边长着水仙,但水仙多是黄白相间的玉玲珑,但这儿的水仙却是紫盏红台,鲜艳欲滴,湖中紫红水仙若火丛燃烧,鸩羽忽觉口渴,便迈步往湖畔移动。

    “不要动。”女子声音从後头响起。

    “来者何人?”鸩羽转身。

    “你是谁?”黑影从石头後起身,先是质问鸩羽。

    黑影是位姑娘,身着淡红黧黑相间的衣裙,身材匀称,身子与秀发都让雨水沾湿,水亮黑眸间散发灵气。

    鸩羽看对方现身无敌意坦然道:“鸩羽。”

    “谁家父母那麽奇怪,以毒物为名。”黧红衣少女笑道。

    “不是父母,是我曾经的主子。”鸩羽道。

    “那就别讲你的奴名。”黧红衣少女道。

    “夏风。”鸩羽很久没有讲出这两个字了,陌生拗口,像是别人的名字。

    “好名字,夏日薰风。”黧红衣少女念道,她的嗓音清雅透着天真。

    “是,夏风”鸩羽反覆咀嚼这两个快被遗忘的字。

    “夏风,你现在不要接近那湖泊。”黧红衣少女大眼瞧着鸩羽。

    “为何?”鸩羽不解。

    “会打扰到水仙绽放。”黧红衣少女道。

    “我只不过喝水何以会干涉到水仙绽放?”鸩羽十分诧异。

    “水仙,有水中仙子之称,其花莹韵清幽,但你有发现这湖水仙有何不同吗?”黧红衣少女道。

    “紫红色的花苞。”鸩羽道。

    “没错,这些是绛芸水仙,号称湖中灵芝,是炼制绛草冷还丹不可或缺的药材。”黧红衣少女道。

    “绛草”鸩羽依稀在何处听过,只记得是个灵丹仙药。

    “听说过昙花吗?”黧红衣少女道。

    “一晚即谢的昙花?”鸩羽道。

    “这种绛芸水仙花期也很非常短暂限定,只在春季雪融之夜,雨後满月时才会绽放。”黧红衣少女道。

    “那不就是现在!”鸩羽道。

    “没错这雨得来不易,要雨停更难得可贵,若有人接近惊动水仙的独处,也不开花。”黧红衣少女道。

    “真有那麽神奇!”鸩羽道。

    “过来。”那黧红衣少女在石头後向鸩羽招手,示意过来。

    鸩羽依言与黧红衣少女共处在石头之後,只见那少女隔着巨石偷偷瞧着绛芸水仙,生怕惊扰水仙开花,彷佛水仙是个待字闺女,羞涩娇嫩,生人勿近。

    此时细雨初停,厚云仍是密布。

    “姑娘既已知道夏风之名,夏风斗胆问姑娘芳名。”鸩羽道。

    “洪消香。”身着黧红相间的衣裙少女道。

    虽然水仙未开花,但香味扑鼻,浓郁飘香直薰得鸩羽如痴如醉,忽然有白色粉蛾飞至绛芸水仙花苞前想采蜜。

    白粉蛾才停下,合翅正想吸食花粉,随即翩翩坠下,好似水仙掉落的花瓣。

    “莫非这花有毒!”鸩羽的嗅觉与他人歧异,香与毒难分难辨,但见到蛾竟然取蜜而死,故作此猜测。

    “好眼力,你不用担心毒素,花毒进入血液中才会产生症状。”洪消香道。

    “姑娘是来取毒的?”鸩羽道。

    “这花共有三种型态,待放花苞奇毒摄心神,花谢残瓣剧毒震魂魄,唯有绽放的瞬间无毒,配炼得宜对武功精进有神效。”洪消香小声的为鸩羽说明,怕惊扰到绛芸水仙绽放。

    鸩羽难以置信看着这含苞待放的绛芸水仙,竟有毒与药的多变特性。

    “消香姑娘从何处来?”鸩羽对这躲在石头後面等花开的少女充满好奇。

    “琉璃宫。”洪消香道。

    “琉璃宫在何处?”鸩羽道。

    “贵州某座山上。”洪消香道。

    “跋山涉水来寻这绛草水仙?”鸩羽道。

    “我年年来,这是第十一次了。路我也熟悉。”洪消香道。

    “姑娘孤身一人远到四川,不会有危险吗?”鸩羽道。

    “你怎麽跟我姑姑一样唠叨,不过我第一次还真的在这山区迷了路,找着姑姑时绛芸水仙早谢了,第二年之後就如老马识途般准确。”洪消香微嗔。

    “姑姑?这儿有你认识的人?”鸩羽道。

    “就说了是姑姑。”洪消香道。

    鸩羽心想这儿人烟稀少,或许少女姑姑认识唐识君的老相好。

    “其实在下迷路了,想在这群山之中找一个人。”鸩羽道。

    “你说我一个人危险,结果是你迷了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洪消香嫣然一笑。

    “多谢姑娘。”鸩羽道。

    “等我采着了这绛芸水仙,就带你去找姑姑。”洪消香道。

    东风吹着云层滚动,忽然天空大片乌云撕裂,乌云背後月光依稀可见。

    “你叫夏风,快点把云吹散些。”洪消香拍着鸩羽的背,心中已把鸩羽当作熟识好友,全然无男女之别。

    “我又不是风神怎麽可能办到。”鸩羽道。

    “吹开来啦!”洪消香兴奋高呼。

    却见明亮月光从天空照射下来,湖中绛芸水仙的起了变化,香味变得淡了,却更沁人心脾。

    紫盏红台绛芸水仙,多重花瓣并蒂开,不像一般的水仙,倒像莲花出水,只是多了份妩媚。

第150章 绛芸() 
“嘘!”洪消香食指比在唇间,此刻乃是关键。

    洪消香脱鞋,挽起裤管,蹑手蹑脚接近湖边,纤指小心谨慎摘下绛芸水仙花苞。

    鸩羽只见洪消香转身向岸边的鸩羽招手,叫他一并来采花。鸩羽便也下水采花,但他无法分辨花的成熟有毒与否,只能摘下看起来最为鲜艳怡人的花朵。

    两人摘到一半,忽然夜色斗暗,月亮已经又消失在天际。

    “大丰收,大丰收!”洪消香跳上岸,欢心鼓舞。

    鸩羽也缓缓走回岸上。

    洪消香冲向鸩羽检视起他所采的水仙,凝视半晌:“啊!我应该先告诉你怎麽辨别有毒无毒了。你这儿的花参差不齐啊,毒花与药花都在一块了,三种药性互相感染,毒难解,药无效,丢了吧。”

    “丢弃太浪费了,或许有办法能分开呢。”鸩羽左袖本就因狼毒利爪的攻击本快解体,此时齐肩撕下袖子一大块布料,用布将绛芸水仙包裹好纳入怀中。

    “鸩羽,你是唐门的奴仆吧。”洪消香拭乾脚,穿起鞋袜。

    “消香姑娘从我名字中看出端倪?”鸩羽道。

    “我想不出江湖中有谁蓄奴以毒作名。”洪消香道。

    “我的确曾是唐门中人”鸩羽心想唐识君已死,自己对於唐家堡他无任何留恋,反倒关心正被通缉的候弓。

    “我希望你不要把这绛芸水仙之毒为恶害人。”洪消香道。

    “我夏风定然不会做出这害人勾当。”鸩羽拍胸保证道。

    “就怕鸩羽会。”洪消香道。

    鸩羽无语相对,洪消香似乎十分了解唐门。

    “都快亥时了,我带你去姑姑家避雨。”洪消香道。

    洪消香带路,鸩羽牵马在後头跟随,又穿过两个山头。

    “姑姑,就住在那儿。”洪消香指着远边的森林,隐隐露出屋檐。

    鸩羽见这林间小屋与唐识君带鸩羽上山时那屋子相似。

    “姑姑我来了。”洪消香敲着木门。

    “香儿,快进来。”一名中年妇人打开房门,声音与上次温柔嗓音相似。

    “姑姑,我这次采着绛芸水仙了。”洪消香捧起花篮。

    “咱家二十年未闻到绛芸水仙的郁香了。”妇人两鬓斑白,但容色极美,眼眸澄澈,岁月也摧残不了曾经的绝代佳人。

    “这位是我朋友,帮我翻云见月的夏风。”洪消香高声介绍鸩羽。

    “夏风请进。”美妇人行礼作揖,将房门大开。

    鸩羽听这妇人的声音好熟悉,莫非洪消香的姑姑就是唐识君的相好。

    “在下夏风,但有个问题想问女主人。”鸩羽走入屋内。仔细打量着屋子,屋中宽广无隔间,只有厨房与室内做区分,家俱桌椅一应俱全,典雅古香,闲云野鹤甚是清幽。

    “夏风迷了路,说是在此处找人。”洪消香道。

    “找人?这附近几座山怕是只有咱家一瞎妇住这等死。”美妇人道。

    “唐识君这三个字对你有何意义。”鸩羽站定望着美妇人。

    “识君是咱家儿,他发生何事?是不是在外头又闯祸了。”美妇人神色大变,担心问道。

    鸩羽心中暗自冷笑,原来你是唐识君之母,你儿唐识君何止闯祸,在外头无恶不作,死是罪有应得。

    “原来你是堂兄的朋友啊,怎麽不早说。”洪消香将注意力全聚焦在绛芸水仙,未注意到夏风马上负着一人。

    鸩羽见美妇人关切非常,走出门外,从马背把唐识君尸首卸下,抱起回到屋内。

    美妇人见到鸩羽抱着的正是其子唐识君,连忙冲向鸩羽一把抢下唐识君,将其安置在床上,伸手为唐识君把脉,只见她淡眉深锁,愁容满面。

    “香儿你的绛芸水仙能分咱家一点吗?”美妇人道。

    “姑姑难得开口,香儿采着的水仙都给你。”洪消香道。

    “三株就够了。”美妇人道。

    鸩羽只见美妇人在屋中来回穿梭,一会拿着纱布,一会从药柜拿出数种药草,将数种药材混合贴在肋骨上,用文火将绛芸水仙的花粉施加在金针上,见药已入金针,便将药针插入胸口,苏媛细微的掌印下的个坛中丶玉堂丶神封丶灵墟等穴道都被插上绛芸药针。

    即使美妇人一番功夫,唐识君仍是一动不动。

    鸩羽能体会痛失亲人的感觉,美妇人需要这些行动,来弥补自己亲人死前不在场的惋惜。

    “夫人节哀顺便,唐识君”鸩羽道。

    “谢谢你。”美妇人抬头突然打断鸩羽的话。

    “什麽?”鸩羽讶异。

    “谢谢你把唐识君带回来。”美妇人道。

    “他死前说要回来这。”鸩羽道。

    “死?唐识君没死。”美妇人道。

    “不可能,我确实检查过了。”鸩羽冲向唐识君所在的床榻,往他脖子一按,血管竟然虚弱的跳着。

    “看你应该认为识君死了,幸好他有你这好朋友。”美妇人道。

    “不是,我们不是什麽好朋友,他是个混帐加三级,任何污秽的话都不足以形容他。”鸩羽忿忿不平。

    “你如此駡他,定是他的好朋友。”美妇人离开,去厅前准备唐识君所需的丹药。

    鸩羽握紧拳悬在唐识君面前,你若没死,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此刻鸩羽只要一拳就可打死唐识君,甚至无须动用詹泥絮的左臂。

    “遇到夏风,采着绛芸水仙,救着唐识君。香儿可能是天才。”洪消香得意拍手,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鸩羽对洪消香话置若罔闻,拳头喀喀暗响,我有今日都拜你唐识君所赐,虽然可能要让你娘亲眼目睹儿子死去的惨状,想到此,不禁看向美妇人。

    “香儿能帮咱家把识君的衣服全脱下吗。”美妇人道。

    “包在香儿身上。”洪消香俐落的将唐识君衣服褪去,避免触动到胸中药针。

    忽然一柄短刀从唐识君衣服中掉出,鸩羽认得那是唐识君的独门飞刀,眼见要刺中洪消香小脚,连忙惊呼:“小心。”

    洪消香两根手指捻起了飞刀,顺手將刀与衣服一同交给了美妇人,洪消香的身手不凡,招式独特,接刀的手法高明,让鸩羽白操心一番。

    鸩羽见着了飞刀,想起久见星还在为此刀上剧毒所苦,必须先找到解药才能对唐识君下手,可是那时唐识君的身体必然痊愈,要下手难上加难。

第151章 李琼() 
“鸩羽你要做甚。”唐识君似已醒过来,并且抓住鸩羽悬在自己面前的拳头。

    “看不懂吗?我要揍你一顿。”鸩羽说着真的往唐识君脸上揍了一拳。

    “放肆,你还要飞刀解药吗?”唐识君大喝,但他身体还很虚弱,说话有气无力。

    “你若现在不把解药交出来,我立刻杀了你。”鸩羽再度举起拳。

    “你敢。”唐识君斥喝。

    美妇人听闻斥喝声响急忙跑到床榻查看,却见唐识君醒来,欢喜的抱住唐识君肩膀。

    “识君不要在这麽吓咱家了!咱家好担心你。”美妇人温柔地抚摸着唐识君的头。

    “没事。”唐识君道。

    “若没事,你朋友为何会说你死了。”美妇人道。

    “这假死现象多亏唐词藻的假死药,得以掩人耳目。”唐识君道。

    “没事就好。”美妇人欣慰。

    鸩羽震惊,唐词藻用来给慕容无霜的假死秘方反倒给了唐识君,这药既能逃过老谋深算的唐总管法眼,钩吻等人心思缜密亦不免受骗。

    “我记得唐词藻的假死药需要解药才能复原,否则假死会变成真死。”鸩羽问道。

    “这就是我为什麽需要你带我来此的原因。”唐识君道。

    “什麽!难不成我反倒帮了你!”鸩羽懊悔,自己还与洪消香采了医治唐识君内伤的绛芸水仙。

    “没错,听你的口气好像颇为失望。”唐识君道。

    “你的错觉罢了。”鸩羽道。

    “但回到我娘住处也不全然能救我一命。”唐识君道。

    “什麽意思?”鸩羽道。

    “我在吞下假死药後,也将解药裹着绢纸吞下,但我没办法肯定在胃中娟纸是否会溶解,若我娘也无药可解假死之毒症,我当真希望能葬身於此。”唐识君道。

    “识君你何必做到如此牺牲,不要再这麽让娘担心了。”美妇人惊呼。

    “娘,孩儿都是为了你,我假死成功对日後助益诺大。”唐识君道。

    “我不希望看到你冒险,更不希望你与你爹相斗。”美妇人眼神充满关爱。

    “唐词藻为何把药给你。”鸩羽对於唐词藻赠与假死药之事十分不解。

    “我答应唐词藻要找到她儿子,她便先给我假死药做为报酬。”唐识君另有深意的看着鸩羽。

    “所以你其实身体并无大碍?”鸩羽道。

    “昆仑派那姑娘手下未留情,当下我只能坐着等死,还会让钩吻带回唐家堡问罪,不如诈死,还能秘密行动。”唐识君道。

    鸩羽实在未算到此点,淡淡道:“所以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思行动。”

    “我没想到钩吻那贱婢居然以金针插入我的手指,好险假死药将动作神经已经麻痹,使我无法对外界任何事做出反应。”唐识君道。

    “当初感觉仍在,早知如此,我应该鞭尸的。”夏风道。

    “我也未料到我的死,居然会牵动你的情绪。”唐识君坦承,他从没想过他的死,除了娘亲外还会有人伤心悲痛。

    唐识君屡次遇险,鸩羽都露出其他唐门奴仆所缺乏情感,在唐识君眼中看起来彷佛是对自己投入了真心,更胜其他奴仆为了利益而乞怜摇尾,

    忠心不二,时而斥喝唐识君的不是,像是良师严格的督促学生,希望唐识君走正道。

    但唐识君认为的赤诚,只是鸩羽对着仇人不得不接近,换取信任,时而斥责唐识君,只是他看不惯唐识君的为人过於卑劣,而忘记奴仆的本分。

    “你死了,我人生就没目标了。”鸩羽如实以告。

    “鸩羽你当真是奇特的奴才。”唐识君说出心底话,对鸩羽另眼相看。

    “你的朋友应该称呼他为鸩羽,还是夏风才对。”美妇人道。

    “他是鸩羽,我的部下。”唐识君道。

    “咱家还以为你终於交到好朋友了呢。”美妇人道。

    “只是重用。”唐识君面对其亲娘用语都跟着柔和起来。

    “鸩羽,咱家的唐识君多谢你照顾了。”美妇人温柔目光注视着鸩羽,冲湳感激。

    “哪儿的话,唐识君若是随便就死掉,我会很困扰的。”鸩羽诚实道。

    “识君若是出言不逊,还请海涵。”美妇人客气道。

    “娘你何必跟一个奴才客气。”唐识君不肯放低姿态。

    “你要多向鸩羽学习才对。”美妇人向唐识君道。

    “敢问女主人的大名。”鸩羽恭敬行礼。

    “咱家姓李,单名琼,咱家这好久没能这麽热闹了,是荒山野岭的林中小屋,你怎麽会知道这个地方?”美妇人道。

    “我几个月前有来到此处。”鸩羽道。

    “上个月来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武曲来了。”美妇人李琼幽然一叹。

    “唐天惊为何要来?”鸩羽奇道。

    “因为咱家是他娘。”李琼道。

    “你既是唐天惊又是唐识君的亲娘,何以会在荒山野岭中定居。”鸩羽道。

    “不许你再问下去了。”唐识君大声喝止,牵动内伤,眉宇痛苦纠结。

    “都是过往的事了,咱家也知道武曲死了。”李琼悲伤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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