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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狂歌-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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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风稍微吹动叶面，王晦眼一瞟，夜行侍无所遁形。
观察入微并非王晦之才，王晦长才在剑。
岳麓书院最後的关卡，王晦。
李字夜行侍随即发现还有九名同伴隐身在庭院树影当中，他听着同伴的暗号，被告知领头的“雪”死後，共有有十名同伴死在王晦剑下，而他是最後一名赋予字号的夜行侍，此刻由他负责发号施令。
踏上台阶者死，夜行侍一时无人胆敢越雷池半步。
李字夜行侍并不认识王晦，但此人能杀死雪字夜行侍，实力想必不容小觑。
“当务之急必须摸清敌人的虚实。”这是李夜行侍多年存活经验所下的结论。
此刻锦衣卫援兵涌向讲堂门前的王晦，虽然尸横遍野的景象。
锦衣卫在同伴的簇拥之下朝王晦攻击。
王晦剑速不快，使的剑法更是方才在前门看过的清涟剑法。
清涟剑法固然精妙，但是在王晦手中更是妙用无穷，与前门院生组成清涟剑阵有着天壤之别。
攻势如潮水一波又一波涌向王晦，但全都节节败退。
李字夜行侍发现王晦有一个要不得的战斗方式，王晦即使知道这是生死之战，他还是刻意手下留情。
第一次在面对敌人进攻时，王晦通常不会直接下杀手，多半用拳脚擒拿将敌人远远抛开，就李字夜行侍所见，王晦连将剑刺入敌人小腹时也刻意避开五脏六腑。
有时剑路方位奇佳，以长剑刺入穴道，剑尖进入敌人身体两吋，再度拔出，剑刃不留一滴血。
但敌人若是执意再次进攻，王晦面对相同的敌人，他不会让敌人留有任何退路，唯一能退的只有死路。
胆敢第二次上前者，王晦给与敌人平等的死。
不论老少男女，不论武功高低，绝对没有人能在第二次攻击後活着离开。
二次绝杀。
第235章 李（）
王晦既不好战，也很理智，他不喜欢杀生，但也不介意血沾污了双手。
第一次是慈悲，第二次是平等。
“留人活口要比夺人性命难上数倍。”李字夜行侍深知这个道理，平白无故为自己加上第一次不杀的原则，无疑是样弱点。
李字夜行侍推想这个王晦坚持的战斗方式或许能成为突破点。
第一次若是无法将王晦击杀，将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毕功於一役。
李字夜行侍比着手势下达着指令：“看我手势一齐进攻。”
接着比出三根手指，有规律的缩为二。
一。
黑影飞出，李字夜行侍首当其冲，与王晦正面交锋。
王晦挺剑刺出，清涟剑法“百花俱开”“牡丹独迟”二招连环。
牡丹乃是花王，非因芬芳艳质，而在劲骨刚心。
“百花俱开”招式缤纷绚烂，变化繁复。
“牡丹独迟”剑意孤傲，无任何多馀动作，单调的姿势，内劲鼓荡於剑。
这两招正是牡丹一式中的精华，一繁一简，威力无穷。
王晦施展开来，身姿潇洒，剑势堂皇，层出不穷的连绵剑招将前後九名夜行侍袭击阻挡下来。
李字夜行侍与王晦近距离交锋才发现，王晦的剑法实在太美了，让他心中不禁微微惊叹。
美的不是剑。
剑只是寻常白铁剑。
李字夜行侍看得出，这剑被铸造出後是第一次在战场上使用，剑身没有缺损，或是杀人後在剑上留下的血斑。
美在王晦姿态没有丝毫的破绽。
只有与王晦交过手的人才能知道何谓：“完美无暇”。
一招既过夜行侍丧失了先机，但这波攻势还没结束。
夜行侍已与王晦距离不到半尺，短刀各自秒准他的周身要害。
王晦身体移转，剑势陡变，改以君莲式应敌，剑意清心直立，霎时幽芳袭人。
“铮铮铮铮铮铮铮铮铮”一连九下金属撞击声。
王晦的剑不快不慢，却将夜行侍迅捷无比的短刀挡下，自有一股威势慑人。
夜行侍很强，强到王晦不得不在第一次出重手将他们逼退。
王晦的清涟剑法霎时飞舞如秋风。
夜行侍短刀如落叶，摆荡不定，短刀自动配合长剑的舞蹈，明明是九侍围攻一人，却像是王晦掌握了生杀大权。
李字夜行侍短刀被支开，紧接着膝盖中了一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已被王晦一脚踢飞。
夜行侍纷纷被击落台阶，人数瞬间却锐减为五人，李字夜行侍猜想应当是有些人已经不是初次进攻。
众人全是蒙面黑衣，而王晦居然在被围攻时还能临危不乱发现谁是二次进攻，王晦观察当真入微。
王晦打退了李字夜行侍這波的攻势，夜行侍均有外伤，李字夜行侍知道下一次再度进攻时，王晦不会手下留情，而此任务以夜行侍的全军覆没收场。
在第一次进攻时，王晦加上了不杀的枷锁，而夜行侍全数居然无法伤害王晦一根头发。
岳麓书院阶梯上鲜血如溪，潺潺流下。
不论是锦衣卫还是夜行侍均闯不过王晦的长剑。
李字夜行侍不在躲藏，直接站立身子面对此生最强大的敌人。
“你究竟是谁？”这是李字夜行侍第一次现身和目标说话。
“王晦。”
“江湖之中从未听过王晦的名字。”李字夜行侍道。
“我在江湖也不特有名，只不过是字识得多吧。”王晦直言。
“你这字识得挺多，武功可把我们这些杀人维生的杀手比下去了，你的实力假以时日必定能与五绝齐肩。”李字夜行侍道。
王晦嶙峋不傲的身姿令李字夜行侍想起昔日教头卓莫修。
“多谢恭维，但我不懂你们为何要杀人。”王晦道。
“这是命令，你是我的目标。”李字夜行侍道。
“说了等於没说，你的话只表示你是什麽都不懂的工具。”王晦道。
“我是什麽无所谓，我只希望你死。”李字夜行侍道。
“经过刚才的交手，你们这群黑衣人应该也知道你们杀不死我。”王晦道。
“的确，你很强。”李字夜行侍道。
“那便撤退。”王晦道。
“可惜我们无法撤退。”李字夜行侍道。
“为何？”王晦不解道。
“因为我们只会杀人，徒劳而返代表失败，失败亦是死。”李字夜行侍道。
“和工具一样，坏掉或是劣质品就必须被淘汰吗？”王晦道。
“我不懂你这是什麽意思，我只知道横竖都是死，放手一搏或许还有机会获胜。”李字夜行侍道。
“这机率很小。”王晦道。
“值得一试。”李字夜行侍道。
“对一无所有的杀手而言，你懂甚麽叫值得？”王晦道。
李字夜行侍不言，努力的上下打量王晦完美无缺的剑法。
“你为何要加入一个奇怪的杀手组织，一心以杀人为宗旨。”王晦接着道。
“加入？我生下便在这组织里，人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李字夜行侍道。
“你称这要你性命的组织为父母？”王晦道。
“给你饭吃的在常理不就叫父母？”李字夜行侍道。
“有更贴近你这情况的形容词。”王晦对这夜行侍产生兴趣。
“是什麽？”李字夜行侍道。
“组织是你们的所有者，而你只是他饲养的蟋蟀与斗鸡，专门用以杀戮。”王晦道。
“原来我们都是像虫与鸡一样的生活。”李字夜行侍默默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底尘土。
“你们很可悲，比起被你们所杀的人更为可悲。”王晦道。
“何谓可悲？我知道被杀很令人伤心，被饲养来杀人便很伤心吗？”李字夜行侍道。
“你们既生为人，却不被当成人。”王晦道。
“不是人难道很可悲？”李字夜行侍道。
“人之死有重於泰山，轻如鸿毛，而你们既非人，死自然毫无价值。”王晦道。
李字夜行侍初次对自己的存在产生疑问，从来没人像王晦一样对他说过话，对於王晦的问题，他从未思考过，实则超出他的思考范畴，所以也回答不了。
“价值，价值是什麽啊啊？”李字夜行侍扯开喉咙大叫。
第236章 晦（）
剩馀的夜行侍被王晦打退後，第一时间就随本能地藏匿，他们对於同伴之死习以为常，却从未见过同伴理智崩溃，还以为王晦对他使出了慑心大法。
李字夜行侍的言行在同伴眼里毫无疑问坏掉了，坏掉的夜行侍也最後只会被处分掉。
“价值是用来衡量东西有用无用的准则，有用无用端看事物隐含的意义，而你们的死毫无意义。”王晦慢条斯理的解释。
“价值意义？”李字夜行侍反覆咀嚼这字的意思。
“不枉此生，便是有意义。”王晦挽了个剑花，回剑入鞘。
“不枉什麽跟什麽你究竟在说什麽？”李字夜行侍茫然地瞪大眼。
“你们沿路杀的院生他们都知道为何而战，他们死得其所，死得有价值，死的有意义。”王晦道。
“死就是死。”李字夜行侍心虚吼道。
只有不理亏不服输的人声音会激动，会生气，会扯嗓。
王晦知道此杀手的心境有所转变。
李字夜行侍杀戮三十馀年，在这岁月中，他啃着馒头，喝着水，杀着人，只是活着，看着当年的夥伴纷纷死去，他继承了“李”字，然後，然後然後呢？
他的记忆中没有任何值得挂念的东西，像工具一样。
王晦的话语彷佛有魔力打动李字夜行侍的心弦。
“困鸟犹恋旧林，你收手吧，你还有机会变成人。”王晦道。
“我我必须杀了你，杀就是我生命的意义。”李字夜行侍一字一句咬牙道。
“是吗，如果这便是你人生的意义，我愿意替你了结痛苦。”王晦叹道。
“接招吧。”李字夜行侍压低身子，准备化为黑影。
“画下道儿来，刺客。”王晦拔剑，眼神一变。
王晦朝空虚挥一剑，剑风夹着幽香。
此香怡人，但香气底下隐藏着的是王晦熊熊杀意。
李字夜行侍被这香气薰得毛骨悚然，他知道卓莫修能化杀意以增强凛冽寒气，没想到王晦居然能直接以杀意慑人。
许多从小到大不晓得害怕为何物的夜行侍，在此感到了实力的差距，心头涌上死亡的恐惧。
遇到实力高深莫测的王晦，身经百战的夜行侍登时踌躇不前。
便在此时後方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李字夜行侍猜测应是朝廷的大批锦衣卫部队。
“碰”天空传来巨响，盛大的火花在天空绽放。
不自然的火光将岳麓书院照亮，树叶显绿，霎时恢复成白昼，夜行侍在树影之中藏不住身子。
李字夜行侍暗叫这锦衣卫竟没来由添乱。
“砰砰砰砰砰”朝廷部队传来连珠炮响。
弓箭疾声被火炮巨响掩盖，庭院内一时子弹与箭羽齐发。
王晦闪身躲在廷柱之後，但攻击却并非针对他。
数名夜行侍重伤倒地，李字夜行侍肺叶也没入一尾羽箭。
夜行侍皆讶异为何朝廷军队要对攻击自己。
仅剩两名夜行侍，他们飞快移动转换藏匿地点。
火光照亮天空，第二排火枪兵上前取代第一排士兵，再度朝着夜行侍齐射。
两名夜行侍所躲藏的假山与树木被打成蜂窝。
两轮枪声一过，火枪兵有条不紊的填弹。
第一轮装填速度稍早，第二轮的火枪兵的动作还正在从囊中掏出铁丸。
两名夜行侍趁这装填空档冲向火枪兵统领。
此时弓箭破空声仍在，弓箭的优势便是装填的简易基本性，但箭速与破坏力在之下。
夜行侍闯过箭雨，身体虽中好几箭，但已拿住了火枪兵统领。
“是谁下的令夜攻击，你可知我们是一同攻打岳麓书院的帮手。”李字夜行侍短刀架在火枪兵统领脖子之上。
“他们是接到我的命令。”
数排弓兵与火枪墙之後站着一名身穿亮眼鲤鱼服的锦衣卫，正是千户游有竽。
“夜行侍与锦衣卫无冤无仇，何以对我们放冷箭？”李字夜行侍质问。
“不只是锦衣卫，还有禁军神枪营丶五军营步兵丶三千营骑兵。”游有竽道。
“我问的是为什麽？”李字夜行侍道。
“皇命难违。”游有竽弹了个响指。
火枪兵退後一步，五军营的刀斧手上前，双方在一瞬间调换位置。
在我方阵营近距离开枪无疑会产生紊乱，此时必须依靠近战的冷兵器。
但火枪兵的准星依然瞄准着两名夜行侍。
李字夜行侍左眼皮一眨，下达撤退暗号，两名夜行侍以最快的速度後退。
夜行侍本不能任意撤退，但夜行侍不能杀死目标以外的人，锦衣卫更是互通有无的同盟，其中必定有误会，不可因自己生死而废了双方的友好关系。
枪声刹那响起，常理来说扣动扳机的速度远比身体移动来得敏捷，何况他们已受严重箭伤。
两名夜行侍知道此生结束，忽然一股巨力将他们往前牵引。
待两名夜行侍站定时，他们竟站在讲堂台阶之上，救走两名夜行侍的是王晦。
“你居然救你的敌人。”游有竽颇为惊讶道。
“只要我想救有何不可。”王晦道。
“本官倒是想知道理由为何？”游有竽眼神怪异像是在看极为罕见的珍奇动物。
“他取得了成为人的资格。”王晦道。
“夜行侍有资格成为人？哈哈”游有竽捧腹大笑。
“他怀疑了自己。”王晦道。
“喔？夜行侍若还是人他便会对我下杀手，可惜他不是，他只是一条狗，而如今它的主子要把他人道毁灭。”游有竽道。
“你说这群武艺高超的黑衣人唤作夜行侍？锦衣，夜行，他的主子跟你一样是皇上，这难道不是秘密？”王晦道。
“夜行侍的确是秘密，而以後史书将不会有人知道夜行侍的存在，与书院的改革一样，今夜你们都会死，被永世遗忘。”游有竽道。
“即便会被遗忘，此时此刻我丶他都还活着。”王晦道。
“真是可笑，居然帮你的敌人说话，你可知道夜行侍杀了多少院生。”游有竽道。
“若前方把关各门的院生全军覆没，加上前来支援的白鹿洞院生，总数应该是一百八十二人。”王晦道。
“不愧是王晦脑筋动得真快。”游有竽拍手赞叹，神色充满嘲讽。
“这只是简单的算数罢了，不过你居然识得我？”王晦微感诧异。
“黄芍的得意门生，主导书院武装改革的罪魁祸首，人称鬼才王晦。”游有竽道。
第237章 游（）
岳麓书院最高负责人“黄芍”乃是真正改革起草者之一，但朝廷否决奏摺後，黄芍遂放弃书院改革，但年轻一辈的杨寒枝与王晦决定坚持理想与迂腐的朝政抗争。
他們本是希望以和平不合作的方法诉诸请求，要改革书院，方能培育文武双全之才，富国强兵，使周边万国知晓中原之能。
只是没想到洪武皇帝心狠手辣，早决定要将“莠苗”拔除。
莠，俗称狗尾草，莠苗与稻苗相像，狗尾草若任其在水田发展，势必影响整片稻作的收成。
洪武为帝自然希望大明朝能千秋万世，然而书院若能私自培育武才与军阀无异，在朝廷之上皇帝谘询意见还得顾忌他的脸色，更何况文武两把抓，如虎添翼，今不击，必有後患。
“我们不是武装，我们是练武锻心。”王晦道。
“把这句话留给阎王爷吧。”游有竽不屑道。
“皇上当真冷酷心狠，灭魔教，除异己，走狗烹。”王晦道。
“真不愧是有鬼才之称的王晦，逻辑清晰，不过你号称绝顶聪明，怎麽猜不透皇上的心思呢。”游有竽道。
“文人只能期待明君，难不成你希望我们以武谋逆吗？”王晦道。
“当个识时务的俊杰，像嵩阳书院一样果断放弃改革，接受我大明指示。”游有竽道。
“命我可以放弃，理想我不能放弃。”王晦道。
“丢了性命就是蠢，跟这些不知道性命为何物的夜行侍一样愚昧。”游有竽道。
“人生愚昧一次足矣，为了理想而粉身碎骨，我心甘情愿。”王晦握住剑柄。
“王晦我应当要多谢你，才是。”游有竽躬身行礼。
“何出此言。”王晦道。
“夜行侍今晚全体都会死，而你杀了不少夜行侍，大大降低我工作的难度，若是二十一名夜行侍全数活着，我不可能如此轻易将你们一网打尽。”游有竽道。
“全体怎麽可能。”李字夜行侍道。
“你们夜行侍今晚全被派往九州各地执行任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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