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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仙鹤神针-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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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部旷古绝今的三百年来害得千百名武林高人为它溅血送命的奇书,勾引起他心中极大的波动。

    他默默地走入后舱,盘膝坐下,想以运行内功来镇静下他心中的激动,可是,无法按得住心猿意马,因那《归元秘笈》的诱惑力量太大了,他虽无霸占那奇书的意图,但却被一种好奇引起,震荡着心弦,他想看看那部书上究竟记载着些什么武功,为什么能引得那么多人如疯如狂?

    这念头一直盘旋在他的脑际,他几次站起来,想奔到那少女舱中,问她借来看看,但他终于克制下来。

    突然,白影一闪,那最小的一个白衣少女寒笑进了舱门。

    她笑得十分自然,毫无一点女孩子羞惭之态,走到马君武身边,伸出白玉般的小手,拉着马君武的右腕,说道:“快走,我们小姐要你去前舱里谈谈。”

    马君武想不到她竟大方到这种程度,不禁呆了一呆,挣脱手,红着脸道:“她要我谈什么?”

    那白衣少女见马君武摔脱了自己拉他的手,脸上微现愕然之色,答道:“我们小姐要我叫你,又没告诉我与你谈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呢?”

    马君武站起身子,道:“好吧,我去见她。”

    白衣少女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问道:“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马君武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白衣少女笑道:“我们四个人和小姐,都穿的白色衣服,你知道为什么吗?”

    马君武听她问得天真,不禁微微一笑,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那白衣少女娇笑一声,道:“你这人笨死了,什么事你都不知道。”

    马君武看她一派娇憨天真,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心中忽的一动,问道:“你们从哪里来?到嘉定去干什么?”

    那白衣少女道:“我们从百花谷来,到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你一定想知道,等一下问我们小姐好了。”

    马君武一皱眉头,问道:“百花谷是什么地方?”

    那白衣少女噗嗤的一笑,道:“那百花谷你都不知道,那地方可好玩啦,有花有草,有小鹿,还有很多小白免和很多很多的大蝴蝶,我们都在水潭里洗澡,洗过澡就去捉蝴蝶玩。”

    两人谈话之间,已到了前舱,舱门垂帘早已高高卷起,那身披蓝纱少女,抱着琵琶,呆呆地坐在窗边一把木椅上,黛眉轻颦,秋水寒愁,看样子似是有着很沉重的心事。

    白衣少女一脚跳进舱门,跑到那身披蓝纱少女身侧,笑道:“小姐,他来了。”

    那少女缓缓地转过头,望马君武淡淡一笑道:“我本来是不该再麻烦你啦,可是,我想起一件事,想问你,不知道你肯不肯对我说?”

    马君武道:“什么事,但请说明,马君武知无不言。”

    那少女道:“你知道括苍山在什么地方?”

    马君武道:“括苍山距此遥遥数千里,远在浙东,你们可乘船出三峡,到镇江,弃舟登陆。”

    那白衣少女叹口气,道:“你以前去过括苍山吗?”

    马君武点点头,道:“去过两次。”

    那少女脸上忽现喜悦之色,道:“那你一定知道白云峡?”

    马君武心头一震,暗自忖道:半年前我送白云飞回浙东疗伤之时,似是听她说过,她住的地方名叫白云峡,不知这少女到白云峡去有什么事,这非得打听清楚不可。

    他心里风车般打了几百个转,反问道:“看几位姑娘都不像常在外在走动的人,不知要到那括苍山白云峡有什么事?”

    那少女叹口气,优优答道:“你猜得不错,我从小就在百花谷中长大,今年十七岁啦,从没有离开过百花谷一次。我娘在临死之前,对我说,要我在她十周年忌日那天,到括苍山去找一个人,这就是我娘的遗命,我自不能不听她的话了。”

    马君武道:“你娘要你到括苍山白云峡去找什么人?”

    那披蓝纱少女凄凉一笑,道:“找一个姓蓝的,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娘告诉过我他的形貌,还画了一幅图给我,我一见他,就会认识了。”

    马君武愈觉奇怪,略一沉忖,又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那少女眼睛涌现出两眶晶莹的泪水,优优说道:“我娘死时,告诉我要去括苍山白云峡找他,弹几曲琵琶给他听听。”

    马君武心头不禁一惊,暗道:“你那琵琶,弦音震腑,岂是能随便弹给人听的吗?”

    只听那少女用银铃般甜脆的声音接道:“我娘只是这样嘱咐我,究竟为什么,我就不知道啦,但刚才我看到你听了我弹奏琵琶时的痛苦神情,我的心中有点明白了。”

    马君武道:“你明白了什么?”

    那少女叹息一声道:“我娘一定是很恨那人,所以要我弹琵琶给他听,好使他痛苦。”

    马君武点点头,道:“不只要使他痛苦,而是要他受伤,或是死掉。”

    那少女嗯了一声,道:“所以我现在很为难了,不知道是不是该去找他?我小的时候,我娘就教我弹奏琵琶。不过,那时我不知道这琵琶会使人听了痛苦,我就很用心去学,等我慢慢地长大,看了那部《归元秘笈》,才明白我学的那些曲调之中,有很多很多的用处,当时,我心中还不大相信,直到刚才看到你听了琵琶曲调的痛苦样子,我知道《归元秘笈》上说的都是真的了。”

    马君武只听得心中疑窦丛生,暗自忖道:看她一脸纯洁无邪,决不会谎言,但如果说她这些话都是真的,实使人难以置信。

    马君武越想越觉得不解,忍不住问道:“那你自己为什么不会受琵琶曲调感染呢?”

    那少女娇婉一笑道:“那《归元秘笈》里载着一种大般若玄功,要是练熟了大般若玄功,就不会受到那琵琶曲调的感染,当初我学习弹奏那琵琶时,我只知道照着我娘的指示去做,直到我看到《归元秘笈》后,才知道我娘教我学的是大般若玄功。”

    马君武听得呆了一呆,暗道:那大般若玄功定是一种极高的内功,但这少女看上去娇怯柔弱,又不像练过武功之人,虽说上乘内功,不着形象,但总不能说一点也看不出来。

    那少女看马君武一语不发,只管望着自己发呆,神情木然,忍不住嗤的一笑,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马君武被她问得脸上一爇,呐呐地答不上话。

    那少女突然一颦黛眉,又道:“我求你一件事,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马君武被问得一呆,道:“姑娘已得《归元秘笈》上绝学,当今之世,已很少有人能和你颉抗,不知道还有什么需在下之处?”

    那少女两道柔媚清澈的眼神盯在马君武脸上,笑道:“那《归元秘笈》上所记载的各种诀言,我虽都字字记入心中,但我除了练有大般若玄功之外,就只会弹奏几曲琵琶。”

    马君武自是不相信她的话,但却不好追问,淡淡一笑,岔开话题,问道:“几位到括苍山白云峡去,除了找那位姓蓝的以外,还要找别的人吗?”

    他担心白云飞也被牵涉其中,故而探问一句。

    那身披蓝纱的少女摇摇头,笑道:“我娘告诉我只找那姓蓝的一个。”

    马君武仍不放心,又追问一句,道:“有位姓白的姑娘,你认不认识?”

    那少女又摇着一头秀发,笑道:“我只认识五个人,我娘和这四个婢女,我娘死后,我只认识四个人了。”她想了一下,嫣然一笑,接道:“现在加上你,又是五个人了。”

    他还未开口答话,那少女抢先笑道:“你叫马君武,对吗?”

    马君武听了微微一怔,暗忖道:我自登舟之后,从未报过自己姓名,她怎么会知道呢?

    那身披蓝纱少女,看上去虽是一片天真娇稚,但却是聪明绝顶之人,见马君武皱眉思索,眨了眨大眼睛道:“你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怎么一会儿就忘了呢?”

    马君武仍是想不起何时自报过姓名,摇摇头,道:“我实在想不出,何时通报过自己姓名?”

    蓝纱少女答道:“我刚才弹那《迷真离魂曲》,你听得受了伤,是不是?”

    马君武道:“不错。”

    那少女笑道:“这就是啦,你受了伤后,我要告诉你疗治之法,但你却不肯接受,对吗?”

    马君武道:“这也不错。”

    身披蓝纱少女道:“你受了伤,心里恨上了我,所以不肯接受我告诉你疗治之法,你当时摇着头对我说,我马君武还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这不是你自己报姓名吗?”

    马君武恍然大悟,暗道:此女心思缜密,颖慧绝轮,只因久居深山大泽之中,很少和生人接触,故而望去一片天真娇稚,如能在江湖上历练一段时日,必是一位机智百出的人物。

    常听恩师谈起,一个人初涉江湖之时,最是重要,如所遇非人,被诱入歧途,待陷身泥沼,再想自拔,极是不易。此女天性虽然善良,只是对世事毫无所知,再加上她娘死前遗训偏激,使她对天下的男人都充满敌意,万一再遇上坏人,诱她失足,后果不止可悲,而且可怕……

    想到此处,脑际间陡然浮现曹雄和龙玉冰的影子,不禁激凌凌打了一个冷颤。

    那少女看马君武沉思良久,仍然不发一言,忍不住又道:“我们一直就住在百花谷中长大,从没有出过一次门,很多事都不知道,我想求你带我们到括苍山白云峡去一趟,不知道可不可以?”

    马君武唔了一声,抬头望去,正好那少女也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默默地看着他,匀红的嫩脸上,满是期待之情。

    他轻轻地叹息一声,摇摇头,笑道:“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待办,只怕不能陪你们去了。”

    那少女淡淡地一笑,微微现出失望神色,道:“你有事要办,那自然不能陪我们去了……”她似乎言未尽意,但却倏然住口,缓缓转过头去,望着舱外滔滔的江流。

    这少女有一种异乎常人的气质,既不是白云飞的高贵威仪,亦不是李青鸾的楚楚可怜。

    白云飞美艳冷漠,如一株盛放在冰雪中的梅花;李青鸾娇稚无邪,如一株摇颤在风雨中的海棠;而这少女却若一株盛开在辽阔湖波中的白莲,清雅中蕴寒着一种柔媚,随波荡漾,若隐若现,是那样不可捉摸。

    她转头过去,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就没有再回头望马君武一次,这就使马君武大感尴尬,他呆了一阵,悄然退出舱门。

    他回到后舱,闭上眼睛静静坐下,但他却无法使波动的心情平静下来,他担心那位初涉江湖的少女会被人诱入歧途,更担心那一部千古奇书《归元秘笈》落入了绿林人物的手中,若一旦被绿林盗匪得到手中,后果实在可怕,说不定会造成武林中一场悲惨的浩劫。

    他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后悔为什么不答应和她们一起到括苍山去!借机一尽人力,也许能使那少女不致被江湖宵小诱入歧途,最低限度,也可以劝她好好保管《归元秘笈》,不要落入绿林盗匪手中……但转念又想到师父安危,一时间难定主意,不禁心乱如麻。

    顺水行舟,船快如箭,天到申末时光,已到了嘉定码头。

    马君武招呼船家停下,跳上一只舢舨,回头拱手称谢。但闻舟中挣挣两声弦响,双桅帆船立时又顺流奔去。

    他呆呆地站在舢舨,望着急驰而去的帆船,希望能再看那披蓝纱的少女一面,但他失望了,别说那位少女未再露面,就是四个白衣少女,也没有一个出舱。

    舢舨靠岸,马君武弃舟登陆。回忆日中所遇,恍如经历了一场梦境,那少女似一颗璀璨在云雾中的星星,光辉耀目,却又是若有若无。

    他无法记得清楚那少女形貌,但却感到她无一处不是美好到极点,一个娇媚绝轮的倩影,不停地旋展脑际,但当他用心去思索捕捉时,又觉得模糊不清。

    他呆在江畔,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时间,心中泛荡起一种从所未有过的感觉,这感觉使他惶惑不安……

    突然间,一声佛号从他身后传来,惊醒了如醉如痴的马君武,抬头望去,只见渔火点点,夜幕已垂。

    他一清醒,立时又想起师父的安危,转身见数丈外夜色中站着个身躯修伟的和尚,身披袈裟,手托铜钵,缓步向他走来。

    那和尚落地脚步异常沉重,但举步却又轻逸飘忽,一望之下,即知有着津深的功力。和尚快步走近马君武身侧时,高大的身躯突然向前一倾,步履踉跄,直向马君武撞去。

    马君武急忙侧身向右避开,哪知和尚忽的一声大笑,手中铜钵一抡,呼的一声,向马君武投去。

    那铜钵足足有一个五升米斗的大小,卷着一阵劲风而来,声势甚是惊人。

    马君武心中已明白和尚是有意寻衅而来,人家既然找上了头,纵是想避,也逃避不了,惟有立刻功行右臂,力贯双掌,硬接飞来铜钵。

    和尚见马君武能把这百斤以上的铜钵接住,亦不禁微微一怔,正待欺身夺钵,忽听马君武大声喝道:“大师,接住你的钵子。”势随声发,双臂一振,铜钵反向那和尚飞去。

    这一掷,尽了他生平之力,铜钵出手,突觉胸腹交接处一阵急痛,眼睛一花,张口喷出来一口鲜血。

    马君武在船上受的内伤尚未全好,这一用力过度,伤势加重。

    那和尚双手一伸,把铜钵接到手中,看马君武被震得喷出鲜血,知他已受内伤,哈哈一笑道:“小施主好大的火气,这百斤以上的铜钵,岂是好接的?”

    马君武人虽和蔼,但骨子里异常高做,听那和尚一激,不禁心头人起,顾不得内伤严重,一提丹田真气,冷笑一声道:“在下和大师素不相识,自是毫无恩怨可言,出家人讲求与人方便,你却无事生非,仗着几斤蛮力欺人……”

    那和尚不待马君武说完,仰脸一阵大笑,道:“这不过略施薄惩,如果你不能迷途知返,只怕连命也难保得。”说着,跄踉而去。

    马君武被和尚几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得愕然一楞,细看那和尚走的身法,表面上似是吃醉酒一般,东倒西晃,站立不稳,实则出脚移步,都有一定部位,分明是一种极高功夫,只是自己认不出是什么身法罢了。

    待他想喝问时,和尚已隐没于夜色之中。

    这当儿,他忽觉胸腹交接之处,一阵绞疼刺心,不禁伸手捧腹,蹲在地上。突然,他手指触到了怀中两粒丹丸,随手取出一粒服下。

    丹丸入口,顿觉一股清香直达丹田,伤疼立刻减去不少。

    片刻之后,伤疼全止,他想不到那身披蓝纱少女所给丹丸竟有如此神效,顺手又摸出另一粒丹丸,正想服下,心中忽的一动,暗道:这丹丸如此灵效,岂可随便服用,留在身上,日后也许还有大用呢。

    他找了一处僻静所在,盘膝坐下,依那舟上少女口授疗伤之法,调息了一阵,即趁夜色向峨嵋山赶去。他心中挂虑着师父的安危,施展出轻功向前狂奔,天色约莫初更时分,已到了入山的报国寺。

    他略一休息,又继续向前赶路。他曾为追救苏飞凤来过一次,而且还和峨嵋派门下很多人动过手,这次重来,省了不少工夫,不需要再分辨道路,全力施为急奔。

    到三更时分,他已赶奔百里以上的山路,抬头看去,夜色中隐隐屹立着一座高峰。

    他停下身子,辨认一下四周景物,知道当前这座高峰,就是万佛顶了,那峰后有一座规模宏大寺院,就是峨嵋派主院万佛寺。

    马君武数日前才从这里逃走,他知道万佛寺中的和尚个个武功都不弱。

    峨嵋派在武林中的声誉,是和昆仑派齐名的正大门户。

    他上次为救苏飞凤,仗剑闯山,轻过半夜的恶斗,用五行迷踪步法,闯过群僧拦截,终于把苏飞凤救了出来,但他自己却被万佛寺住持方丈超凡大师活活擒住,关入水牢。

    这次,他又重来,心知如再被擒,对方决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把他关入水牢了事,势必要下毒手,纵然不把他当场处死,亦必要把他弄成残废。

    但转念又想到师父,立时鼓起勇气,提气登峰。

    这一座崖壁,足有三百多尺高,他攀上峰顶后,不禁微作喘息。

    放眼望去,只见峰下万佛寺一片沉寂,重重殿院,星光下隐隐可见。

    他正要举步下峰,脑际突然闪起一个念头,忖道:师父是否到了这里,还难断言,我如暗入寺中窥探,又有违武林规矩,倒不如堂堂正正地拜山,当面询问师父下落,料想以峨嵋派在武林中的声誉地位,当不致隐瞒不言。

    打定主意,不再隐藏身形,正想举步下峰,突闻不远处暗影中,冷笑一声,道:“好胆大的娃儿,你真的是不要命了!”

    人随声现,但闻一阵飒飒微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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