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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仙鹤神针-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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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白衣少女此时见马君武只管看她,不觉嫣然一笑,道:“你看我,觉得我好看?”

    马君武听了一怔,道:“好看是好看,不过没履赤足,有点不大雅观。”

    白衣少女道:“有什么不雅观?我们在家时穿的衣服更少了。”

    她天真无邪的言谈,弓起了马君武的好奇之心,忍不住又问道:“你们的家住在什么地方?”

    白衣少女正要答复,突闻铮铮几声弦音传来,音韵清柔,不知是什么乐器,白衣少女闻得那几声弦音,脸色突然大变,伸手把玉盘送到马君武面前,眼光中满是乞怜,道:“你快些把这杯药菜吃下去,要不然我得受小姐责骂。”

    马君武听得呆了一呆,暗自忖道:这孩子当真是稚气未脱,全然不通人情世故,要人吃药茶自绝,岂能是乞求得的?

    看她泪眼莹莹,神态十分可怜,这就使马君武感到十分为难,既不忍一口拒绝,让她受责,又不愿就这样糊糊涂涂把一杯药茶吃下肚。他沉思良久,仍是委决不下。

    白衣少女看马君武沉吟不语,心头甚急,左手捧着玉茶盘,右手突然伸出向马君武右腕扣去,出手捷如电奔,快速至极。

    马君武吃了一惊,闪身一让,他这一避之势,正是白云飞授他的五行迷踪步法,刚好把那白衣女伸来之手避开。

    白衣少女看马君武轻轻一闪让开自己一招擒拿,脸上毫无惊异之色,第二招随着攻出。

    可是马君武心中已惊异万分,因白衣少女出手之快速矫健,实为生平所见高手中有数人物之一,这样年轻娇稚的女孩子,竟有这等身手,叫他如何不惊异?

    白衣少女连出三招均被马君武用五行途踪步法闪过,心头一急,易擒为打,右掌伸缩间攻出五掌。

    她易擒为打之后,攻势愈发凌厉,一只又小又白的手掌,仿如蝴蝶穿花,着着击向马君武要害。

    马君武看她愈打愈快,而且招术诡异,来势难测,幸得那五行连踪步法是一种至高奇学,那白衣女连攻四五十招,均被马君武轻飘飘地闪避开去。

    江流湍急,船逾奔马,两人一攻一避,足足相持一刻工夫,白衣少女虽打得花样百出,但左手中捧的白玉茶盘却是稳如磐石,盘上翠玉杯中药茶,点滴未溢出来。

    蓦地里一声清越弦音响起,白衣少女闻声收拳,马君武见她停手不攻,也停住身子,哪知他刚一站住。冷不防白衣女一挫腰,一退扫来,马君武骤不及防,几乎被她扫中。

    这一下惹起马君武心头怒火,右掌一扬斜劈而下。白衣少女一退未中,借势向后一跃,马君武这掌势劈出,她人已跃出舱门。

    马君武反手摸摸剑把,一纵身跟踪跃出,抬头看去,只见方才现身的四个白衣少女已围守在舱门外面,刚才和他动手那个白衣少女,手中仍捧着白玉茶盘。

    马君武刚刚站好,突闻两声娇叱,左右两边的白衣少女同时出手攻来,玉掌翻处,指袭向马君武四处要袕。

    两个少女认袕手法奇准,出手又迅快绝轮,马君武来不及举手封架,只得向后一仰,一个倒翻,退回舱中。

    那四个白衣少女也不往舱中追赶,只是堵在舱门口,不让马君武出舱。

    马君武强按着心头怒火,问道:“你们究意要干什么?”

    四女相对一望,并不回答马君武的问话。

    马君武再难忍耐,怒喝一声,一跃出舱,左手一招“罗汉舒臂”,右手一招“飞钹撞钟”,分向四女攻去,他在急怒间出手,运集了全身功力,掌风呼呼,威势极大。

    四女霍然一分,避开马君武掌势,粉拳玉退交相攻出,又把马君武逼回舱去。

    马君武连受挫折,心中怒极,暗中提聚丹田真气,再次跃出舱门,右掌劈出一招“云龙喷雾”,这一招本是三十六式天罡掌中三大绝招之一,威势非同小可,再加上马君武全力施为,四女果不敢硬挡锋锐,被他冲出一条路来。

    他脚落甲板,立时施展五行迷踪步法轻轻一闪,避开四女合击。这时四女抢攻得愈发快速,但见掌影飘飘,如千百只白蝶戏花,狂雨骤落,把马君武圈在一片掌影之中。

    那五行迷踪步法,果然是奇奥无比,任恁四女掌如缤纷落英,仍无法击中马君武一下。

    四女一阵狂攻,每人都出手了四五十招,看马君武只是一味闪躲,一招不还,那年纪最经的,首先向后跃退叫道:“三位姐姐,不要打啦。”

    三女依言停手,那年轻少女叹口气,接道:“我们打他,他连手都不还,要是一还手,我们一定得败。”

    三女都听得点点头,道:“妹妹说得不错,这人本领当真是大极啦!”

    那年轻的又道:“我们既是打不过他,还是早点去告诉小姐吧!”

    一语甫落,突闻一个清脆柔甜的声音接道:“人家用的是五行迷踪步法,你们当然打不着他。”

    马君武吃了一惊,这大半年来,他遭遇数番凶险,均仗五行迷踪步法击退强敌,始终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他用的是什么身法,现在骤然被人一语道破,不禁心生寒意。

    抬头望去,只见丈余外,站着一个娇媚无轮的少女,一袭裹身白衣,外披蓝色轻纱,足着紫色小剑靴,轻纱飘风,玉立亭亭,声音虽然柔甜动听,但神态却很冷漠镇静,一脸书卷气,微微现出几分娇慵。

    四个赤足裸退的白衣少女纷纷退到那身披蓝纱少女的身侧。

    马君武心知这身披蓝纱、微带几分娇慵的少女,就是四个白衣少女口中所说的小姐了,立时抢前两步,深深一揖,说道:“在下马君武,因急于赶赴嘉定府,搭了姑娘便船,尚望姑娘恕在下冒昧之罪。”

    那身披蓝纱少女嗯了一声,道:“你的五行迷踪步法,是什么人传给你的?”

    马君武被她问得一怔,道:“是一位朋友。”

    那少女一扬黛眉,道:“你既会五行迷踪步法,武功一定不错,他们当然不是你的敌手,看起来,你还算是个宅心忠厚的人,她们四个人拳脚齐施,攻了你一百多招,你始终不肯对他们施下辣手。”

    马君武听得暗道惭愧,心说:我那里是宅心忠厚,实是无法破解她们诡异的招数,如凭真本事过招动手,别说四个人一齐攻我,单是一人,我也没有把握胜她。

    只见那身披蓝纱少女微微一笑,接过:“你这样的好人,我实在不应该再留难你,不过,我听我娘对我说过,男人家没有一个好人,外表越是老实,心里越坏,所以你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马君武听她言辞天真,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少女轻颦两眉,嗔道:“你笑什么?我娘对我所说的话,还会有错不成?”

    马君武道:“令堂可在船上吗?我要见见她。”

    那少女眼圈一红,道:“我娘早就死了,就是她还活着,也不愿见你。”

    马君武道:“为什么?”

    那少女道:“我娘最恨男人,所以,她死前告诫我说,我长大后,心里喜欢哪个男人,就赶快把他杀掉。”

    她说得不徐不疾,神态轻松,毫不牵强,随口而出,但语气却又十分坚定。沉思一阵,抬起头接道:“我不杀你,因为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马君武只听得心头火起,怒道:“那你要怎么样,大丈夫可杀不可辱,这生死之事,也不算得什么。”

    那少女长长叹息一声,道:“我本来是不想再对你无礼的,但我又不能不听我娘的话,你不知道,我娘在死的时候,是多么可怜、凄惨……”

    那少女说到这里,眉宇间骤现无限哀怨,双掌合十当胸,紧闭双目,但见泪水顺着她眼角流出,滴在她身披的蓝纱上面,樱唇启动,不知在说些什么。

    大约过了有一盏爇茶工夫,她才慢慢地睁开眼睛,随手抹去脸上泪痕,笑道:“我已经告诉我娘了,你只要能抵受得了我一曲琵琶,我就不再管了。”

    马君武看她娇怯模样,不像练过武功之人,那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中,除了有一种柔媚的光辉之外,也没有白云飞那等成凛湛湛、逼人生寒的神光,怎么看也不像个身负绝学之人,当下答道:“承姑娘看得起我,自当拜聆妙音,只是在下不解音律,怕有负姑娘雅意。”

    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不要害怕,我选那最平和的曲调弹给你听。”说罢,转身缓步而去,江风吹飘着她身披蓝纱,在四个白衣少女簇拥之下,进了舱门。

    马君武长长吁了一口气,放眼滚滚江流,浪涌波翻,两个水手凝神把舵,看神色十分紧张,原来船已过了彭山,泯江的几支分流,由分复合,汇集一起,水势愈来愈大,流速也越来越快。

    他目睹那奔马湍流,心中突生感慨,暗自忖道:那身披蓝纱少女,看上去不像习过武功之人,但以她那四个婢女身手测度,当非平常之人,难道她当真是已习成玄门中最上乘的功夫,返本还我,不着形象?果真如此,那一曲琵琶,只怕不是好消受的曲子!

    心念及此,陡然忆起了玉箫仙子那扣人心弦的靡靡箫音,不觉心生寒意……

    蓦地里,轻轻两声弦声,马君武只觉心头随着那两声弦音一震,巨舟也突然摇荡了两下,原来那两个把舵水手,也被那弦声感染,心头一震,几乎松了手中的舵把。

    马君武吃了一惊,一跃到了舱门,大声叫道:“姑娘快请停手,我有话说。”

    舱门软帘起处,两个白衣少女一跃而出,一边一个,捧起垂帘。

    马君武心中很急,也顾不得相谢两女,一侧身进了舱门。

    只见那身披蓝纱少女,倚窗而坐,怀抱着一只玉琵琶,另两个白衣少女分左右站立两侧。

    马君武拱一拱手,对那身披蓝纱少女一礼,说道:“姑娘的琵琶不要弹了。”

    那少女笑道:“你怕听吗?”

    马君武道:“我虽然怕听,但还没有什么。只是几个船夫,恐伯难拒姑娘琵琶声感染,现下水急船速,一个把舵不住,只恐要船毁人亡。”

    那少女笑道:“原来你是恐怕船碰坏了,掉在江里淹死,对吗?”

    马君武笑道:“如果真的是碰坏了船,我固然难逃厄运,但姑娘等几人,只怕也没有法子能逃得了。”

    那少女淡淡一笑,道:“我就不怕淹死。”

    马君武听得一呆,默默无言。

    那少女侧脸对身边两个婢女低嘱两句,两人立时一起出了舱门。

    片刻工夫,那个年纪最轻的重回舱中,附在那身披蓝纱少女耳边说了几句,那少女点点头对马君武一笑,道:“我已让她们点了几个水手的袕道,代为掌舵,你现在不要再怕掉到江里淹死啦。”

    马君武出身宦门世家,待他看清楚那少女怀中抱的琵琶之后,心中甚是吃惊,因为一般琵琶多用檀木、梧桐木等制成,就是武林中以琵琶作兵刃用的,至多用钢铁制成,但那少女手中琵琶却非钢非铁,而是用一块色如羊脂的白玉制成,玉制琵琶还雕刻着一条飞龙,盘舞在云雾中,相栩如生,巧夺天工,津致无比。

    只见她启动樱唇,口中婉转吐出一缕清音道:“你看什么?

    这玉琵琶是我娘活着时候,常常弹用之物,有什么好看?”

    马君武心中一动,陡然想起鄱阳湖白云飞奏玉琴的一段往事,正想问话,那少女已拨动玉琵琶的金弦,但闻铮铮几声清音响处,立觉心神震荡起来,哪里还敢分神说话,赶忙闭上双目,盘膝坐下,运功调息,澄清杂念。

    一缕缕悠扬清脆的弦音,随着那少女移动的玉指传播出来,声音清美悦耳,动听至极。

    但在那悠美声中,似寒一种勾魂摄魄的力量。马君武被那扬起的婉转的弦音勾起万千幻念,只觉心神飘荡,驰飞在无际的天空,眼前涌现出诸般幻像,幻随念动,随生随灭。

    不过一盏爇茶工夫,他头上汗水已若雨水般淌下来,只感五内如焚,再也静坐不住,大叫一声,霍然跃起,狂奔舱外。

    那少女刚才见马君武施用五行迷踪步法,闪避四婢合击,误认他有津深的内功,待她看出马君武支持不住时,急忙停手,但已迟了一步,马君武已狂奔出舱。

    这时,船行正速,马君武受那弦音感染,神志尚未清醒,他因勉强运用定力,和那弦音抗拒,以致真气受损很大,内腑也受伤不轻,但他毕竟是天赋极高之人,一点灵性尚未全泯,在他自和那弦音抗拒后,突发自绝之心,趁心神尚未完全被那悠扬弦声感染控制,一跃而起,奔出舱门外,向船边跑去。

    那少女追出舱门,马君武已奔到甲板边缘,作势欲扑,少女心头大急,手指挥处,怀中玉琵琶连响三声。

    这三声琵琶,有如慈母呼唤,声韵柔和至极,马君武只听得脑际轰然一响,寻死之念,倏然消失。转身望去,只见那身披蓝纱的少女,紧倚舱门而立,轻颦黛眉,娇靥上笼罩一层淡淡的忧郁,大眼睛中微现泪光,胸口不停起伏,隐闻喘息之声,看神情十分激动。

    这当儿,马君武被那弦音感染神志,已完全恢复清醒。

    少女心知马君武内腑已经受伤,见他有气无力,歉告之感陡生,长长叹息一声,道:

    “你心里一定在恨我,对吗?我也不知道这曲调会有这么大威力,你现在受伤很重,请入舱中,让我慢慢告诉你疗治之法。”

    马君武摇摇头,苦笑道:“好意心领,我马君武还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这疗伤之举,大可不必,姑娘请入舱中休息,但望允许我搭乘便舟,到嘉定离岸,我心中已感激不尽了。”

    那少女忽然放下手中琵琶,闭上了一双星目,两行莹晶的泪珠顺着她粉腮滚下,双手合十,仰脸祷道:“娘啊!小蝶不会背弃你告诫之言,今生今世,也决不喜欢任何一个男人,但我弹那《迷真离魂曲》,害人家受了内伤,必得给人家医好不可,因为我心里一点也不喜欢他,我要不替他医好内伤,那他一定是不能活,我已不喜欢他,自然是不能把他害死。”

    祷告完毕,睁眼对马君武招着手,叫道:“我已经对我娘祈祷过了,你可以放心让我给你医伤。”

    马君武暗中运气,哪知微一用力,立觉胸腹交接处剧疼难耐,心知是真气凝结丹田,成了内伤,如不及早医治,只怕是永生不能再习武功了。

    马君武听完那少女的话后,暗自忖道:我如不肯接受她疗治之法,只怕到嘉定就不能动了,心念一转,缓步进入舱中。

    那少女先让马君武盘膝静坐,然后才授给他口诀。

    依照那少女传授之法,练习有顿饭工夫,立时觉得伤痛轻了不少。

    这时,那四个白衣少女都已回到舱中,分站在披蓝纱少女身侧。

    马君武依照那少女传授心法,行功一周,慢慢地睁开眼睛,只见那自称小蝶的少女,正呆呆地坐在窗边,望着他发呆,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郁,一手支颚,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她见马君武睁开眼睛,嫣然一笑,问道:“你的伤好了没有?”

    马君武暗中试行运了两口气,虽仍觉胸腹交处隐隐作疼,但气血已能畅通,点点头笑道:“已经好了不少。”

    那少女道:“我也不知道那一曲琵琶会使你受了很重的内伤,早知道,我就不弹给你听了。”

    马君武看她神情纯洁,分明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而且言语恳切,似非谎言,心中甚感不解,难道她当真不知那荡人心魂的曲调厉害吗?

    但看那少女又一声优优叹息后,吩咐身侧婢女,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盒,打开盒盖,取出两粒红色的丹丸,交给马君武道:“这是我娘死前,采集深山大泽之中的奇药灵草而制成的丹药,听我娘说这丹丸能助长练武人的功力,我害你受了内伤,就赔给你两粒丹丸吧。”说完,站起身子,款步走到马君武面前,侧身伸出白玉般手掌,放在马君武面前。

    马君武本不想受,但见她一脸诚恳之色,只得挺身而起,接过丹丸随手放入袋中,正想说两句感谢之言,蓦然目光触到那打开的玉盘之中,不觉呆了一呆。

    只见那小巧玉盒之中,除了三粒丹丸之外,还放着几本册子,上面四个正楷娟秀的字迹写着《归元秘笈》。

    这一部引得天下武林同道如疯如狂的奇书,骤然间在他眼下出现,如何不令他惊异万分!

    “我娘留下五粒丹丸,现在送给你两粒,我只余下三粒丹丸了。”

    马君武啊了一声,拱手一礼,退出舱门,其实他根本就没听到那身披蓝纱的少女说的什么,他恼际中,直在盘旋着那玉盒中放置的《归元秘笈》。

    这一部旷古绝今的三百年来害得千百名武林高人为它溅血送命的奇书,勾引起他心中极大的波动。

    他默默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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