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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正合他意，高胜寒二话不说，冲过去，端起桌面的酒杯连喝了三杯。水之湄狠狠地盯着他，如果目光能作刀子用的话，高胜寒此际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水之湄撇过头去，理都不理他。高胜寒心虚道“湄儿，刚才那三杯是罚酒，现在我敬你们三杯。”不待她接话，他仰脖又干了三杯。马一炮两眼放光“好家伙，臭狗，你今天太爽了，来，咱们兄弟再搞三杯。”

　　这一来风卷残云，两人喝得七起八落，酒楼老板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只要酒喝得多，他的银子自然收得多，何乐而不为。

　　喝着喝着，水之湄已愤愤而去。但两人都有了几分酒意，哪里还停得下来，继续叫酒，继续喝。马一炮是越喝越精神，神色不变，高胜寒却一反常态，醉意朦胧，走路不稳。但他却不服输，吼道“掌柜的，再来一坛，我跟兄弟喝个痛快。”

　　最后，高胜寒终于瘫软在桌面上，“呼呼”的打起呼噜来。“臭狗，你怎的如此不济？”马一炮还没有过足瘾。但是，没了对手也好生无趣，自己一个人喝不下去，只好让掌柜过来结账。好家伙，两人竟然喝了四坛白酒，足有二十斤。

　　马一炮搀扶高胜寒回房休息，边走边骂他太过沉重。也是的，平日高胜寒只有一百多斤，现在醉酒，仿佛有三百斤，弄得马一炮费了好大的力气。

　　马一炮把他弄进房间时，水之湄正躺在床上生闷气。见状赶紧起床把他躺倒在床上，又去找来一盆水，帮他洗脸擦身。水之湄帮高胜寒宽衣时，忽然从浓烈的酒气之中，闻出另一股奇特的香气，她细细一闻，顿时脸色惨白，几乎要晕倒过去。高胜寒一到开封就借故开溜，原来竟然是私会老情人去了，可怜自己一直蒙在鼓里。

　　马一炮见水之湄擦着擦着停下来发呆，问“怎么了？”水之湄稳住心神道“没什么。大炮，你先出去吧，我很累了，想先休息。”

　　马一炮走后，水之湄的内心剧烈地翻滚起来，一阵阵的抽痛。天呐，居然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这就是自己托付终生的人，一直信赖无比的胜哥哥吗？她端详着神智迷糊的高胜寒，这张熟悉亲切的脸一下子变得十分陌生，象换了一个人。忽然，高胜寒的嘴唇轻轻的翕动，好象在说什么，她贴近一听，这下听清楚了。他在喊：思思，思思…

　　水之湄的心窝“轰”的一下炸开了。

　　次日清晨，高胜寒酒醒了。他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房间里空无一人。他努力回想昨晚的情形，模模糊糊记起一些。水之湄呢，她怎么不在？他爬起来，找了点水喝，好受了许多。推窗远眺，只见远山青翠，晨鸟幽鸣，好一派清新的气象。他步出屋外，到隔壁想敲马一炮的门，侧耳一听，鼾声如雷，干脆作罢。他到客栈转了几圈，不见水之湄踪影，心里忐忑不安。回到房间，终于发现梳妆镜前压着一张纸条：胜哥哥，我走了，不要找我，我永远不会回来了。水之湄

　　高胜寒的心沉了下去，他冲到房间一角，抓起昨晚自己换下的衣服，举到鼻子跟前一嗅，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心如刀绞，泪水夺眶而出：湄儿，我对不起你，是我辜负了你，如今，说什么都迟了……。

　　马一炮中午才满意地醒过来，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翻身起床。然而奇怪，高胜寒和水之湄都不见了。他以为小情侣出去散步去了，然而，直到晚饭，直至深夜，也没人回来。　　　　

　　马一炮惊疑道“莫非是着了‘神女教’的道，双双被掳走了，不会吧，以高胜寒如此超强的身手……不对，他昨晚不是烂醉如泥了么，难道就这样被‘神女教’侥幸得手。”他不由感到后怕。然而在这陌生的都城，自己地形不熟，如何是好？他跑到高胜寒的房间，到处乱翻，居然在一堆臭气哄哄的衣服中发现了皇城司的特赐令牌，不由心花怒放。这下可派上用场了。

　　次日上午，马一炮匆匆跑到内城求见皇城司副使吴江色，呈上令牌，说明原委。吴江色一见此令，神色肃然，当即发令，全城找人。皇城司果然神通广大，巳时，即传来消息：在城东护城河边，发现一名青年男子神色悲痛，似要投河自尽。当即将其拘回。现羁押于皇城司监狱，请速来辨认。

　　马一炮随同吴江色匆匆前往，远远一看，那不是高胜寒是谁？只见他神情萧瑟，胡子拉茬，面容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马一炮急得抱住他猛摇“臭狗，你这是怎么了，可不要吓唬咱。”高胜寒呆滞地说“水之湄走了，她永远离开我了。”马一炮抢过他手上的纸条，一看，甚为吃惊“怎么了，湄姑娘怎么会突然走掉，到底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高胜寒痛苦道“是我对不起她，我罪有应得。”

　　高胜寒终于把事情和盘托出。马一炮深为吃惊“臭狗，你怎么会结交上邪教的女子，赶快断了她，以绝后患。”吴江色也道“高大侠，在下久闻大名，以你风采、人才和武功，放眼天下女子，何愁不手到擒来。何必纠缠于如此复杂的女子，白误自己大好前程。”他问道“高大侠，你是否还记得那女子的住所？”高胜寒恍惚道“好象是板桥巷，我想想，好象是板桥巷168号。”吴江色脸露诧异之色。马一炮道“怎么了，吴副使。”

　　吴江色道“那儿我知道，是素妃娘娘的一处府邸。”

　　高胜寒抬起头来“怎么，莫非思思跟素妃娘娘有什么亲戚？”

　　吴江色道“那是自然的，寻常人等是进不了那里的，以她年龄判断，或许是她妹妹。”

　　“妹妹！”高胜寒大惊，他闪电般想起阮思思的话，她的姐姐正是“神女教”教主，难道素妃娘娘竟然是“神女教”教主！这个结论太惊人了，他简直不敢想象。

　　高胜寒想起在小周村外，阮思思曾说“高大哥，你如果要找‘玉玲珑’，就到开封来吧，我在那里等着你。”从她的话来判断，她是知道“玉玲珑”下落并见过“玉玲珑”的，她暗示他到开封来，难道是想助他找到“玉玲珑”吗？如果“玉玲珑”真的在她姐姐——“神女教”教主手中，她这样做，岂不是要背叛她姐姐吗？

　　高胜寒的头突然疼起来，不知是缺乏休息，还是新出现的情况太过棘手。他需要休息，需要补充体力。获得新的线索之后，他当即意识到，离揭开谜底已经为期不远，而更激烈的大战即将到来。于是他让马一炮点了自己的穴道，立即进入昏沉的睡眠状态。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二十一、神女教主
皇子府。绿树浓荫，蝉儿鸣噪，午后的阳光明媚得近乎热烈，使人心情十分明朗。六皇子赵琮惬意地躺在一张摇椅上，有人帮他摇，有人帮他扇，有大块的冰块在降温，所以他并未感觉到酷暑的侵扰。他在听，仔细地听。在他前面坐着高胜寒和马一炮。高胜寒在替钟无盐求情，他说得很婉转，但六皇子能明白他的意思，他皱了皱眉头。天下居然有不愿意做御厨的厨师，让他难以理解，但高胜寒是第一次代他人求情，高胜寒救过他的命，他不得不考虑。好的御厨当然可以让人胃口大开，精神愉悦，但如果不领救命恩人的情，宣扬出去，对他影响毕竟不好。

　　所以权衡再三，最终他答应了高胜寒。不过他有个条件，不管钟无盐身体如何不适，必须亲自为他下厨一次。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没有吃过钟无盐的菜，又怎能判别他是否“天下第一厨”？

　　这个条件似乎并不过分，所以高胜寒只好替钟无盐应承下来。能取得这样的效果，已经相当满意。遇到一些脾气不好的皇亲国戚，忤逆其意，势必要大动干戈，甚至人头落地也稀松平常。

　　他们品着叫不出名字的茶，清香扑鼻，神清气爽，的确不愧是皇家之品。马一炮着实对茶不感冒，1万两银子一两的茶对他来说，也味同嚼蜡，他觉得还不如喝两盅塞外的烧刀子来得痛快。当然，他也不好意思把人家的好茶泼掉。

　　高胜寒跟六皇子赛喧了一阵，问道“六皇子，在下有一事不明。”

　　六皇子道“高先生请讲。”

　　高胜寒道“素妃娘娘不是住在宫中么，怎么会在闹市中又有一府邸呢？”

　　六皇子道“哦，素妃嫌在宫中太闷，有时要出来散散心，又因父皇有一段时间对素妃恩宠有加，所以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将以前蔡太师的一座府邸赏赐与她。据我所知，她现在并不常去，是她妹妹住在那儿。”

　　高胜寒道“据说素妃才貌双全，不知名讳如何称呼？”

　　六皇子道“素妃的确喜欢琴棋书画，她姓阮，名叫阮思菊。高先生，怎么了？”

　　高胜寒压抑住内心的狂跳，缓缓道“没什么，我只是听一位著名画师说起过，素妃喜欢画菊，笔下的*堪称画坛一绝，因此好奇问问。”

　　六皇子道“这倒不假，素妃历来喜爱*，在宫中让宫女种了一大片，在其外面的府邸中也种满了*。只可惜现在不是花令。哦，对了，我还藏有她画的一幅*，先生感兴趣，不妨拿来同赏。”

　　高胜寒道“得偿心愿，不胜欣喜。”

　　六皇子吩咐宫女速去书房取素妃的画幅。不多时，画幅呈上，徐徐展开。只见画面上七八朵鲜艳怒放的*，风骨独特，呼之欲出。高胜寒几乎就要跌倒：一是*居然全是红色的，二是*的背景山脉非常熟悉，那是他毕生都不会忘记的地方——他生活长达十六年之久的无人谷！

　　果然是她，小菊子！高胜寒的心隐隐刺痛，消失了近二十年的小菊子，原来竟然没有死，原来竟然做了当今皇上的素妃，原来竟然创立了江湖第一邪教“神女教”！虽然是光天化日之下，但高胜寒的心却堕入了万丈冰窟和无边黑暗。

　　高胜寒一想不对，小菊子是独女，没有妹妹呀，那么阮思思是怎么回事？是捡的？还是同堂的妹妹？她既然没有死，那么她的父母呢，是否也没有死？

　　他不由又想起当年他和严铁亲眼目睹的悲惨一幕：那天师父刚好出谷办事，嘱咐他们师兄弟看好家门，然后他扯下墙头的酒葫芦，风风火火消失在密林深处。晚上，师父一反常态没有回来，高胜寒和严铁那时才十一、二岁，由于常年练武，倒也丝毫不觉害怕。他们正在酣睡，忽然被一阵“劈里啪啦”的声响吵醒了，传来一股焦臭的味道。他们起床一看，顿时惊呆了，只见前方山头的茅草屋已经燃起了大火，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那不是小菊子家吗，这偌大的无人谷，平日就只有他们两家住户，他们跟小菊子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想到这里，他们来不及多想，立即撒腿往前方山头狂跑。等他们赶到火灾现场，火势已经小了一些。他们二话不说，立即折下树枝，拼命的扑打火苗。炙热的火浪烘烤着他们幼嫩的肌肤，他们全然不顾，红了眼地拼命。天公作美，竟然适时飘下一些雨丝，经雨水淋浇，火势大为减弱，终于被他们完全扑灭了。

　　他们用木棍翻动劫后的现场，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呆住了，只见残垣中，一男一女紧紧拥抱着，看那穿着，不正是阮大叔、阮大婶吗。他们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辨认不出来。阮大叔背上还插着一把刀，显然是先被人重创，然后推入火海中，无法自救而死。这悲惨的一幕使两颗幼小的心灵颤栗起来，小菊子呢，她是否还活着？他们到处翻找，没有发现小菊子的尸体。这让他们的心稍为放松了一些，心里想，也许是逃出去了。“小菊子！”“　小菊子！”，他们放开喉咙大喊着，满山寻找，然而始终无人应答。他们打起火把一直找到天亮，累得几乎要虚脱，小菊子却踪影全无。从此小菊子就从这世上消失了，她的甜美可爱的笑容，她的冲天小辫子，她的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眸子，她的朴素美丽的碎花裙子、她那胖乎乎却异常灵巧的小手……一切的一切，都彻底的消失了。而今天，这个让他们魂牵梦萦的小菊子，却以这种方式离奇的返回到他们身边。高胜寒仰天长叹，真是造化弄人呀！

　　这天严铁刚刚从衙门返回到家中，只见屋顶一只白鸽在扑腾，嘴里“咕咕”叫唤，他心知必有情况。这是他和高胜寒约定的联系方式。他急忙把鸽子引下来，从脚踝处取下一个圆筒，然后抖出一张纸条。看完纸条，他如遭雷击，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就是他日夜怀念的小菊子吗？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真的变成一个恶魔了吗？他死也不肯相信，梦中无数次浮现的天真活泼的笑脸，银铃般的笑声，他们在溪水玩耍，捉鱼，掏鸟蛋，爬树，玩毛毛虫，放风筝，偶有争吵打架，更多的是融洽亲密，开心快活。

　　小菊子有父有母，让他们非常羡慕。阮大叔阮大婶对他们非常好，阮大婶还开玩笑说，谁快点长高，就把小菊子许配给他做老婆。那时他们就天天盼望自己长个，天天到树底划线比高。那是多么快乐无忧的童年呀，后来居然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谋杀改变了方向。

　　他还记得他们跟师父一道，把阮大叔阮大婶埋葬好，在坟前哭祭。因为找不到小菊子，他们就把小菊子平时送的一些小物件埋进土里。他一直希望小菊子没死，被某个世外高人救走了，传授她神奇的武功，但从来没想过是今天这种情况。

　　他想，如果小菊子真的是“神女教”教主，以其庞大势力，为何不回来寻找他们呢？既然对无人谷念念不忘，为何不经常回来看看呢？那里充满泥土的芳香和亚热带的温热气息，虽然有毒蛇猛兽，但也有奇花异草，满山的木叶香气。

　　严铁陷入了对往事的深深回忆。他随后跟知府陈正伦说明原委，挥骑北上……

　　高胜寒动用了皇城司和丐帮的势力寻找水之湄，但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她仿佛从人间蒸发了，空留下深深的惆怅和伤感。

　　高胜寒意兴阑珊，做任何事总缺乏精神。每天除了跟马一炮、钟无盐喝酒，就是自己漫无目的地乱逛。

　　钟无盐到六皇子府给六皇子做了一次菜，六皇子惊叹不已，实在惋惜，但有言在先，又不能提出强留。因此钟无盐领了赏赐之后，又得以脱身，在江湖中继续他天马行空的浪荡生涯。

　　这天高胜寒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逛到板桥巷。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有些东西明明已经决定远离，却偏偏不经意靠近。高胜寒看着他曾经进去过的那座府邸，红墙碧瓦，树木葱郁。他想起思思给予他的慰藉和温暖，暗暗感慨。她到底怎样了，过得开心吗，是否依然消瘦难眠？他有一种进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围墙高不可攀，但这难不倒高胜寒，他轻轻一跃，就进入府内。府内到处静悄悄的，好象无人居住。看来平日戒律森严，下人无事都不敢轻易走动。高胜寒如轻烟般起落，忽然听到一间厢房内传来轻笑。他蹑足靠近，蘸湿手指点开窗纸。

　　一名穿着绸缎衣服的女子，正与一名男子说笑。那女子气质高雅，淡施峨眉，顾盼之间妩媚毕显。高胜寒心内暗暗赞叹。他定睛一看那男子，吃了一惊，只见他浓眉大眼，脸上一道刀疤，赫然是海盐帮帮主李天生。李天生居然也投靠了“神女教”，这倒是出乎意料。

　　那女子娇笑道“李帮主，好久不来看望妹妹，想来是发财发昏头了。”李天生笑迷迷道“岂敢岂敢，发财小意思，能天天看到海棠妹妹，那比捡到一万两黄金还强。”海棠一推他脑袋，叱道“花言巧语，海棠有那么值钱吗。”李天生捏捏她白生生的小手“自然值钱，妹妹国色天香，多少皇公贵族，甘愿拜倒在妹妹石榴裙下。”

　　海棠推开他的手道“少来不正经，谈点正事，东西拿来没有？”

　　李天生道“妹妹放心，只要妹妹吩咐的事，我李天生即使肝脑涂地，也必定办成。”

　　他解下随身携带的包袱，摊开层层的布料，露出一个红木匣子。随即用手在匣子上摸索了几下，“啪”的一声，匣子弹开。只见一颗核桃大小的珍珠，眩人耳目，满室生辉。这难道就是“神女教”所抢夺的贡品中最珍贵的“玉玲珑”？

　　海棠拿起珍珠仔细端详，问道“真的把所需的原料全部加入其中了？”

　　李天生道“那还有假，我找了多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集中他们的智慧，将毒药药水用各种巧妙的方法逐步渗透入内。成功后我将他们全部干掉了，没有走漏任何风声。”

　　海棠赞许道“我就知道你能干，放心，我会犒劳你的。”轻轻在他胸口捏了一把。李天生骨头都酥了“妹妹，想死我了，我们什么时候……”海棠嗔怪道“你这个死鬼，急什么，大白天的。”

　　海棠把珍珠移近鼻子用心嗅着，发觉没有什么异味，心花怒放道“这下好了，就是要把那个老妖婆神不知鬼不觉放倒，她至死都不会明白是什么回事。”

　　李